阿全嘆了一口氣,放棄想要改變阿布的想法,不再多說廢話,那只是徒增自己的無力感。「阿布,你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知不知道?慕容家待不下去就逃,千萬別傻傻的把自己的命賠在一個不值得的人身上,你得答應我這一點。」不然就是打昏阿布,讓阿布怨恨她,她也會帶她走。
「我答應你,我會好好保護自己。我絕不會讓你傷心,遇到再壞的事,我都會活下去。」
听見阿布這麼說,阿全只能告訴自己是到了得放手的地步了,再不放手只會傷害她們姊妹之間的情感。
「阿布,我一定會來接你,等我。」這是她對妹妹的承諾,她會做到。
阿布鼓起勇氣,略微僵硬的一笑,要阿全放心的走。「你自己在外面也要小心。」
她不想讓阿全再為她擔心。
「你不用擔心我。我比你會照顧自己,絕不會傻傻的任人欺負。」
「我等你來接我。」阿布抓著姊姊的手不想放,再久一點,她就會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未知的將來。
「我會很快存夠錢來接你,你要等我。」阿全認真的說,她一定會再回來。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別生病了。」阿布依依不舍。
「你也不要笨笨的被人家欺負還不反擊,懂不懂?」她再三的交代,就怕阿布不懂得珍惜自己,為自己的主子犧牲一切,害她愧疚一輩子。
「嗯。」阿布點頭。
「不可以對上頭那些人隨便問問題,知不知道?」
「嗯。」阿布再點頭。
「不可以冒犯那些掌管你生死的人,知不知道?」
「嗯。」阿布眼眶已然紅腫,不停地吸著氣。
阿全再說下去,阿布就要哭出來了。
「進去吧,我看著你進去。」阿全知道阿布要是晚一點進去,準會有人找碴,她可不想讓她因此受罪。
阿布點點頭轉身離去。
阿全一直到慕容家的大門關了起來,她才離開。
不管要花多久的時間,她一定會回來接阿布。
這是她對阿布和自己的承諾。
望風亭,亭台已經半毀,頂蓋被雷打破一個大洞,光線透過它灑落在老舊的石階上,帶來些微的明亮。
它的前方是一片大草原,風吹草低見人煙,風一停,四周便荒涼得可怕,卻又有種蕭瑟的美感。
慕容翟站在亭中等著阿全來,他不認為阿全不會來,更不認為自己對她的想法會預料錯誤。
如他預期,阿全背著包袱來到他面前,她面無表情,以聲制人,「我來了,你什麼都別說!」她終究還是屈服在自己的和阿布的固執下。
慕容翟沒有任何表示,眼中光芒一閃而過,他得到她了,她不會再離開他。
「你想到哪里去奪取別人家的財產?」阿全問。
慕容翟邪惡的笑開,「馳騖堡。」
阿全眯眼,有點不敢置信,「北方有名的大堡?」
「馳騖堡的堡主年歲已大,只有一個寶貝女兒。」慕容翟淡然的解釋著。
「以美色侍人,可是沒保障的喔!」阿全涼涼的諷刺道。
慕容翟陰沉的呵呵笑,「你不用操這個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只要跟著他就好了,他自會達到自己的目標。
「我以為你離開,慕容家會做得更夸張呢!」阿全思索後說道,以他的身分不應該能這麼順利的離開這里吧?「他們不會找我,還巴不得沒有我的存在。」他沒有重要到讓慕容家的人為他失去奪得財產的先機,他走代表失去一個繼承人,說不定還會放鞭炮慶祝。
「這麼有把握?」阿全斜睨他。
「沒把握不會大搖大擺站在這里。」慕容家本身已經狗咬狗一嘴毛,哪有余力找人?況且只要說幾句話,自會有人幫他應付其他兄弟,不用他煩心。再說這種小事他要是處理不了,又怎麼有本事去算計別人?
「說得真不在乎,不曉得是不是真的?」阿全低喃,他真的可以無情到這種不管親人死活的地步嗎?算了,這並不關她的事,不用浪費腦筋去想他的問題,最重要是自己的事。
「三年夠不夠你做出大事來?」
「怎麼?」慕容翟有不好的預感。
「我答應我妹賺夠錢,要去接她回來。」阿全也不怕他知道。
慕容翟冷哼,「那要看你努不努力了。」妹妹,全是為了她妹妹,他不會讓她有機會回去找她妹妹。
他要她舍棄掉她唯一的弱點,只為自己活。
這是他對自己的承諾,他要她做到不為任何人牽掛。
除了他,沒有人能再利用她。
阿全不甘示弱的回嘴,「我會很努力,只怕你很爛拖累我而已。」
「我爛也會拉你下水。」有人作伴,倒是不錯的事情。
「少來,你只會把我當成你的踏腳石,沒有用了便踢掉,才不會放我隨意妄為。」
阿全根本不相信他的話,他絕不會放過擋在他路中央的人。
「我講實話竟然沒有人相信。」慕容翟諷刺自己,體認到他真的很願意黃泉路上有她陪伴同行,有人可以斗嘴。
阿全斜睨他,她現在相信這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了,瞧他把這種肉麻兮兮的話說得誠意十足,就表示這個人臉皮厚到不怕被人剝。
「怎麼了?」慕容翟不喜歡她的眼光,阿全純然無遮掩的直視總讓他覺得刺眼,下意識的想躲避開。
「慕容翟,咱們把話講清楚,我替你賣命可不包括我得犧牲自己的一切。」她才不要把自己全押在他身上賭,那一點保障都沒有。
慕容翟一笑,但眼神卻是冰冷凍結,「我拭目以待你的能力。」端看她自己能做到什麼地步。
慕容翟樂見她應有的成長,更欣喜于她未來會有的叛逆,拿捏她也成了他未來的樂趣之一。
「希望我不會讓你失望。」
「我等著看。」
阿全對他沒有敵意的一笑,卻不再假得讓人一眼就看出來。
「小妞,你進步了。」慕容翟的語氣透著怪異的欣慰。
「謝謝你的稱贊。」阿全的話听不出來是歡欣,因為她預估當他手下,前途是多災多難了,就從現在開始請教吧。「慕容翟,跟著你,我要做什麼?」
「做你自己,並且記住我是老大就可以。」什麼樣的方式都不會帶給他困擾,因為她對他根本沒有秘密可言。
阿全不以為然的看著他,「講得真好听,出錯的時候倒霉的一定是我。」她警告自己在他身邊得步步為營,好好照顧自己。
「小妞,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他雖不是句句真話,但對她,更不是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我信你一半。」
「小妞,你愈來愈聰明了。」
「我只是在做我應該做的事而已。」阿全認真的說,「我畢竟已經是你的手下,上頭雖然不良,但下頭該有的道德我還有,比起你,我還多了那麼一點良心。」
對這一點,她還頗為自傲呢,只是憑他的個性,他一定會看這點不順眼,而且還會出言嘲笑她。
「小妞,應該做和不應該做,你要拿捏好,不要隨意挑釁我的脾氣。」慕容翟抬眉,眼中的陰影像是即將發生暴風雨。
阿全會意的笑笑。
「你不怕我?」慕容翟陰冷的說。
阿全當作沒听到,不回答他這個問題。太敏感了,況且這情勢也不適合分析自己的心態,只好裝聾作啞。她怕他,但不是他要的那種怕,而是一種更難解的情緒,她自己也說不出來。
而且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的心情,藉機對她耀武揚威,在她面前跩得二五八萬。
該瞞的事,他別想從她嘴中得知一、二。
「到馳騖堡這段路我們是不是要餐風露宿?交代一下路程吧。」
「這個你不用擔心,跟著我便是。」
「那麼我該注意什麼?」
慕容翟不搭理她,她的問題怎麼這麼多?「慕容翟,你真的不跟我明說我需要注意什麼嗎?萬一不小心犯了你的忌諱,那我該怎麼辦?」他有這麼隨便嗎?她不信,他這個人吹毛求疵得很。
慕容翟對于她拋出的問題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小妞,我不是你的保母,也不是你的爹娘,自己想吧。」這是她自己的事,他不會替她解決。
听到他撇得一干二淨,阿全埋怨的瞪他,「你這個老大做得還真是輕松。」她蔑視他的推卸,沒有良心的家伙。
「你別想把責任往我身上推。」他一點內疚都沒有。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阿全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不再像之前一樣有那麼深的落寞感了,只是心中的惆悵仍然免不了。
他不要她給的東西,只要他要的。
她能為他做到什麼地步呢?試試吧,直到她受不了,或者她改變他為止。
呵,改變他是痴人說夢吧?「小妞,人生在世並不好混,別太相信別人,連我也是。」
听到相同的話,阿全神色一凜,不自覺地挺起胸膛,「慕容翟,用了我,不會讓你後悔的。」她知道她該怎麼做了,雖然都沒有明說,可是他排斥的態度已經很清楚。
他要她自己觀察、自己決定、自己去應付所有的突發狀況,還得盡到他手下的義務。
很有挑戰性,一不小心會落得尸骨無存的下場,不過她接下了,絕不會讓他失望。
這是她的驕傲,絕不容他看輕這點,而且她更想做給老是罵她沒用的阿爹看。
「我的眼光一向是一流的。」
「你這個人真是傲慢得討厭。」阿全嬌啐一聲,不想讓他繼續得意下去,更對他的自信感到惡心。
可是說實在話,她不能否認對于他想要的人,他一定會得到手。
他的外表一眼看去稱不上英挺俊秀,故作的輕佻更顯得流氣,但修長的體態有種文雅的風采,眼神在幽深中隱隱透出一種奇特的邪魅,對女人是股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可是……他的自傲,她酸澀的想,他是一點都不把她當女人看,所以才會不想體貼她吧?「小妞,你真的討厭我嗎?」慕容翟突然怪異的瞥視她。
阿全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是老大,我能討厭你嗎?」適當的轉移話題是她該學的事。
「小妞,別成為我手中第一個犧牲者。」她的感情得學著克制,絕不能被任何人利用。
「看不出來你有這麼好心,還會警告我,謝謝啦。」她面無表情的回答,不想在他面前輕易服輸。
「好心是要對特別的人。」只要是可以利用,他不會輕易得罪。
「不是特別,是有利用價值的人吧?」她心知肚明,「你言不及心,不要對我多說廢話。我是你的手下,可不是那些你要騙的人。」慕容翟隱住怒火,冷聲質問︰「為什麼對我的情緒總掌握得那麼準?!」她引發他的危機感,如果她威脅到他,那麼他會毫不猶豫的除掉她。
「我又不是笨蛋,怎會不知道你的話是真是假?」他十句話有九句九是假的,她只是以此類推罷了。
慕容翟冰冷的視線直逼著不知死活的阿全,「小妞,別試探我的底線在哪里!三次已經夠了。」
听出他語氣的轉變,阿全有了危機意識,這男人的發飆絕不是大吼大叫,而是在不知不覺中凍死人的那一種,她已經領教過了。
「停,你別再過來,我不會再這樣做。」她害怕的後退。
慕容翟陰沉得令她戰 ,她抵抗不了。
「我說到做到。」她保證道。
「我能相信你嗎?」
「你會相信嗎?」這個多疑的男人是絕對不會相信她的,況且她也不能保證她做得到不再試探他,這是她的職責啊!
對他沉默的回應,阿全意外的安靜下來,她對他的不回答感到失望。
她竟然想看他露出像鄭少他們被她迷住的痴樣。
可是瞧他一直沒變的態度,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吧?哈,阿全在心底嘲笑自己,女人的虛榮心真恐怖,連她都免不了對不喜歡她的男人有這樣的心態。但要當他的手下,她就不能再有這種心情,不然她真會淪為以美色侍人的棋子。
她得隨時隨地記住這個原則,否則她要承擔的後果,絕對超乎她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