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真愛嚇人。」舞兒難得像個小姑娘的嬌嗔道。
「我藉機讓你知道韓夜的心意,不好嗎?」喻詠歆戲謔的斜睨她一眼。
「奴婢看小姐根本不懷好意。」舞兒專門跟著喻詠歆四處亂跑,偶爾會遇到一些突發或棘手的狀況,難免比別人更有機會見識到小姐狡猾的一面。
「我不會教你撲倒韓夜,只是要你纏著他。」
「小姐……」一個姑娘家纏著一個男子,像話嗎?
「難道你比較喜歡撲倒他嗎?」
「小姐……」舞兒終于臉紅了。
「好好好,你不用明目張膽纏著他,而是暗中纏著他,這總可以了吧。」
舞兒苦惱的皺著眉。「小姐直說好了,小姐究竟要奴婢做什麼?」
「我要你纏著他,是要你掌握世子爺的行蹤。」
舞兒明白過來了。「小姐是說,只要跟著韓夜就可以知道世子爺在做什麼,可是奴婢的身手遠遠不及韓夜,想要跟蹤韓夜沒那麼容易。」
「你可知道世子爺為何出門喜歡帶上韓夜,而不是韓泉?」
「為何?」
「韓夜耿直,眼中只有世子爺,對周遭的人事物不會太過好奇或起疑心。」她想韓文仲是為了保護下面的人,只要不清楚細節,遇到像今日這樣的逼供,就能守住嘴巴。不過,她不認為韓夜真的不知道韓文仲在做什麼,他和韓泉可是從小跟著韓文仲。
舞兒不太明白,可是捕捉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這麼說,我跟蹤韓夜,韓夜很可能不會察覺。」
「正是,不過就算發現了,韓夜因為我剛剛那席話,他也不敢向世子爺告密。可是記住,你的目標是韓夜,並非世子爺。世子爺身邊還有影子近衛,若你是沖著世子爺而去,他們就會出手攔阻你。」
「我明白了。」
「不急,仔細觀察三天再向我回報。」一天發生的事可以解釋為踫巧,兩天當然也可以,但是連著三天,就很難自圓其說了。
三天時間不長,對喻詠歆來說卻是煎熬,她表面上一如往常,心思意念卻分分秒秒都是舞兒跟蹤三天後的結果。
問她害怕結果嗎?當然,如今她對他不再是初嫁之時的感覺,若他敢做出對不起她的事,她無法原諒他!是不是很可笑?可以舍棄的人,可以輕易原諒,但是無法舍棄的人,反而不能原諒。這就是人,因為有情有愛,心境就會不一樣。
漫長如三年的三日終于過了,今日是舞兒來回復消息的日子。
舞兒站在喻詠歆前面,像個犯錯的小孩子低著頭,雙手不安的一會兒握拳,一會兒拉著衣服。
這種感覺真糟糕,可是喻詠歆強迫自個兒冷靜下來。「今日怎麼變成啞巴?」
舞兒抬起頭看了喻詠歆一眼,又垂下螓首,真的很難啟齒。
「再不說話,我就將你嫁給韓泉。」
「世子爺去青樓。」舞兒不喜歡韓泉,覺得他像一只陰險狠毒的狼,隨時都要防備遭到他算計,站在他面前,就覺得很有壓迫感。
「青樓?」
舞兒不自覺的縮著睦子,語氣變得小心翼翼,「世子爺確實去青樓,可是世子爺在青樓做什麼,奴婢就不知道了。」
「這會不會是誤會?」
「是啊,你是不是看錯了?」
平兒和樂兒都不相信,可是她們也知道舞兒沒什麼心眼,看見什麼就說什麼,擔憂的同時轉頭看著喻詠歆,而喻詠歆顯然情緒很激動,緊閉雙眸不發一語。
「奴婢也不相信,可是親眼所見。」
喻詠歆用力咬著下唇,阻止自己忍住不破口大罵。成親之前,韓文仲是什麼樣的名聲,她太清楚了,可是婚後,連崇思居都沒有踏進去一步,貌美如花的侍妾全被當成擺設晾著,怎麼上青樓的毛病又跑回來了?難道狗改不了吃屎?
「小姐別激動,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是啊,世子爺對小姐有多好,奴婢們都看見了,世子爺怎麼可能去青樓買醉?」
喻詠歆突然睜開眼楮。「難道你們認為他去青樓當觀光客嗎?」
觀光客?平兒和樂兒都怔住了,那是什麼?
她是氣昏了嗎?怎麼會說出「觀光客」這三個字?「我的意思是說,難道你們認為他只是去青樓參觀嗎?」
男人去青樓怎可能只是去參觀?平兒和樂兒可不敢說出真心話。
「你們都不相信他只是上青樓參觀,對嗎?」
「小姐還是找世子爺問清楚。」
「是啊,也許世子爺有不得已的理由。」
喻詠歆冷冷一笑,男人啊,總有千百個借口,不過,有借口還是好事,因為有借口,表示他還在乎你,若是沒有借口,這就表示他準備將小三帶進門了,換言之,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經一文不值。但無論是否有借口,對她來說意義相同。
見她不發一語,平兒忙不迭的又道︰「小姐,你想想看,世子爺平日多疼愛你,世子爺不可能無緣無故去青樓。」
樂兒也趕緊點頭附和,「是啊,世子爺去青樓很可能有不得已的原因,小姐一定要弄清楚,否則豈不是白生氣了?」
「我去問韓夜好了。」舞兒連忙提議。
喻詠歆舉起雙手。「你們都安靜,我要想想。」
你看我、我看你,三個丫鬟默默用眼神詢問︰這事如何收拾?
喻詠歆站起身,走過來又走過去。她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這事絕對不能用興師問罪、大吵大鬧來解決,她可是擁有現代人的思想,想要回敬他,也要用勁爆一點的方法。
「舞兒,世子爺去哪家青樓?」
「惜花閣。」
「惜花閣……」喻詠歆的唇角緩緩上揚,多麼耳熟的名字,這不正是綠珠姑娘所在的惜花閣嗎?
寒毛豎起,三個丫鬟同時感覺一股涼意從脊背爬上來,不太妙。
「好久沒有女扮男裝出去活動筋骨了。」喻詠歆開始做起伸展操。
三個丫鬟都嚇壞了,女扮男裝就算了,小姐這個口氣根本就是打算去逛窯子。
「小姐可別亂來,如今小姐可是和親王世子妃。」
「是啊,這事若教人知道了,和親王府就要鬧翻天了。」
「是啊是啊,青樓那種地方太可怕了,小姐絕對不可以去。」
喻詠歆冷冷的挑起眉。「你們不是很擔心這是誤會嗎?」
「應該有其他方法可以探究真相。」平兒心急的道。
樂兒用力點頭。「小姐女扮男裝親自前往青樓查證,這絕對不是良策。」
「不如奴婢去好了。」舞兒一副準備上斷頭台似的拍了拍胸膛。
喻詠歆將舞兒從頭到腳瞧了一眼,忍不住潑她冷水。「你還沒有進惜花閣,就被人家一腳踹得遠遠的。」
「這是為何?」
這個丫頭怎麼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呢?「你知道青樓老鴇的眼楮多厲害嗎?你有幾兩重,她一眼就看出來了,你這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個小跟班,荷包里面只有碎銀子。」
舞兒撇了撇嘴。「是啦,奴婢就是一副窮酸的樣子,可是小姐也不用如此坦白。」
「不坦白,你還以為青樓是那種可以隨便進去混的地方。」
「奴婢又不混青樓。」
喻詠歆拍一下她的嘴巴,「廢話真多,總之,這事只能我親自出馬。」
「可是……」
「我已經決定了,有誤會就要解開,若不是誤會,就要想對策,總不能像個傻子在府里坐以待斃吧。」若她的思想屬于這個時代,也就認了,可是她不是,她要狠狠的回敬那個臭男人……無論他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進了青樓那種地方,他就是對不起她。
「奴婢怎麼可以讓小姐一個人去那種地方?」
「萬一小姐被拆穿了,怎麼辦?」
「是啊,出了事,不是小姐有麻煩,是奴婢們會死得更快。」
喻詠歆再次舉起手打斷她們。「不如這樣,我帶上舞兒,你們放心了吧。」
不放心,她們太了解小姐了,去了那種地方,小姐豈會安分的只查明真相?不安,太令人不安了,她們有預感,小姐必然會在那兒鬧出驚天動地的大事。
她不懂青樓這種地方有什麼好玩,不過是勞財又傷身,一個男人成天在床上跟女人鬼混,若沒有過人的體力,很快就被榨干了,要不然,歷史上的皇帝怎麼會少有長命的呢?他們根本是「做」死的!
「小……公子,我們真的要進去嗎?」舞兒緊緊跟在喻詠歆後面,也許是女扮男裝令人心虛,總覺得四周的人都在看她們。
喻詠歆翻了一個白眼。「我們已經進來了。」
是啊,她們是進來了,只是還沒有陷入胭脂花粉之間,還來得及轉身撤退。舞兒真的很想喊救命,可是她不敢。
老鴇一見到衣飾華貴的貴公子上門,趕緊歡喜的迎上前。「公子是第一次……」
喻詠歆伸手擋下老鴇,不準她再靠近一步,同時遞上一個金元寶,刻意壓著嗓子道︰「本公子不喜歡廢話,我有潔癖,過重的脂粉味會害我鼻子癢,想打噴嚏,你就讓綠珠姑娘過來伺候。」
老鴇看著金元寶笑得闔不攏嘴,不過,她可是很懂得利用機會敲詐。「公子,綠珠姑娘賣藝不賣身,不是隨隨便便的尋芳客都能見。」
「我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尋芳客,我是綠珠姑娘的知心好友。」
「知心好友?」老鴇仔細打量喻詠歆,明明是一張生面孔啊。
「你去告訴綠珠姑娘,我姓『喻』,我們不但是知心好友,還有過患難之情。」喻詠歆又送上一個金元寶。雖然她不曾向綠珠姑娘坦白身分,可是她們落難的時候,她表明自己姓「喻」。
這會兒老鴇笑得眼楮都眯了,立刻點頭應了,又派人將主僕兩人送進廂房。
「公子怎麼會知道這兒有個綠珠姑娘?」舞兒對喻詠歆真是太佩服了。
「你應該向韓夜多學習。」
小姐是在暗示她不要太好奇嗎?舞兒不服氣的撇了撇嘴,若她真的像韓夜那個木頭人,怎麼幫小姐四處打探消息?
「這是為你好,夫唱婦隨,懂嗎?」
「小……公子!」舞兒嬌嗔的一瞪。
「難道你比較想嫁給韓泉嗎?」
舞兒懊惱的閉上嘴巴,在小姐面前少說話為妙,要不,只會被修理得更慘。
這時,廂房的門再次打開,老鴇的聲音同時響起,「綠珠姑娘來了。」
「喻……公子!」綠珠見到廂房中的貴公子真的是救命恩人時,滿心歡喜,沒想到還有機會見她一面。「嬤嬤,幫我們準備一些酒菜,我和喻公子許久未見了,今晚我們要促膝長談。」
「是,我這就去準備酒菜。」老鴇退出廂房,將門帶上。
綠珠開心的在喻詠歆左側坐下。「喻小姐今日怎麼會來找綠珠?」
「你還是喚我喻公子,以免暴露我是女兒身。」
「是,喻公子。」
「今日上街閑逛,無意間闖入花街柳巷,瞧見惜花閣,想起綠珠姑娘在此,索性進來探望綠珠姑娘,向綠珠姑娘問候,這些日子可好?」
「自從那日之後,我記得喻公子的提醒,出門必有人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