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姝娜清晨六點起床,她喝了三大杯黑咖啡,足足等了三個鐘頭,九點整總算等到海爵回飯店。
一看見他,她的火氣就來了。
明明對自己說過要若無其事的對待他,把他當成普通保鏢就好,就當他為公司做了件大事,她甚至想過要發一筆「為國捐軀」的獎金給他,可是真的見到他,她才知道腦中的念頭都只是空想,想得容易,要做很難,她根本做不到,她只想對他發火!
「你在喝咖啡嗎?」他欣賞著她渾身散發著那可愛的吃醋怒火。「可以給我一杯嗎?」
天殺的,居然還向她要咖啡?他真的當她都沒有感受嗎?
「可以!」她咬牙切齒的倒咖啡給他,恨恨地問︰「昨夜還愉快吧?」
他接過咖啡笑了笑。「很愉快,朱冰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
「你們一起在泳池畔喝紅酒了嗎?」她努力嗅著,但沒聞到什麼酒味。
「當然,她的紅酒收藏真的很多。」他愉快的說。
「沒見到她老公嗎?」她希望這句話能讓他醒過來,不要以為朱冰真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據說她是人妻,她老公也是政治明星。」
「沒見到。」他聳聳肩。「她的私人寓所非常幽靜,沒有閑雜人等。」
朱冰真有個隱密的私人寓所?她的心一沉。「你們……都做了什麼?」
海爵懶洋洋地說︰「你知道的,就是男人跟女人……的那些事,不需要說得那麼詳細吧。」
「所以具體的說,你們都做了什麼?你們真的上床了嗎?你真的陪她了嗎?」
「現在知道有意義嗎?」他故意打了個大呵欠。「我累了,要補眠,剛剛已經跟飯店談好了,他們會派一名臨時保鏢過來。」
她瞪著他進房的身影,看著他把房門關上。
補眠?他是消耗了多少精力需要補眠?真的是太氣人了。
雖然一肚子火,但該跑的行程還是得去,她不去,沒有人能替她去,所以她不能在房間等他睡夠了出來再問個清楚。
藍采芸和公司的公關經理來接她,兩個人一掃前幾日的愁雲慘霧,都是一臉的雨過天晴。
「怎麼了?中頭彩了嗎?」公司都搖搖欲墜了,他們還笑得出來,所以她問的很冷淡。
藍采芸雀躍地說︰「上面來公文了,說是會重新調查爆炸發生的原因,也開了明確的開工日期下來。」
白姝娜意外極了。「什麼?」
「您沒有接到朱冰小姐的電話嗎?」藍采芸笑吟吟,她好奇地問︰「您昨晚是怎麼說服她的?怎麼一早就來了公文,措詞還那麼友善,她的秘書打給我,說會全力配合我們的做法,至于那些死傷者的家屬他們會妥善處理,我們這邊可以放手了,也會讓這里的媒體多做善意的報導,希望海洋集團繼續在這里投資。」
「事情的發展真的很出乎意料。」公關經理也同樣喜悅不已。「簡單來說,有了那張公文,麻煩已經結束了,剩下的賠償細節都是小問題,交給律師處理就可以了,您隨時可以回台灣。」
白姝娜一言不發的听著,心里頭沉甸甸的,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是怎麼伺候朱冰的,讓朱冰那麼滿意?他也替朱冰按摩嗎?他有吻她嗎?他也深情款款的看著她嗎?
這些問題讓她心中著火,縱然工廠爆炸事件的問題解決了,她卻無法真心露出笑容,只有暫時松了口氣的感覺。
「另外,朱冰小姐邀請您到家里晚餐,我認為這個邀約不能推,您一定要赴約,要好好感謝她。」
她冷笑以對,看得藍采芸一陣莫名其妙。「怎麼了?昨晚不太愉快嗎?您好像……不想去朱冰小姐家里晚餐?」
白姝娜撇了撇唇,冷淡的說︰「沒有那種事,我當然會赴約,訂一個大花籃,用最高級的花,準備一瓶最上等的紅酒做為伴手禮。」
到她家里晚餐是嗎?她是不是以為她會把海爵帶去,所以才邀請她?她想見的不是她,是海爵吧?
海爵到底是讓朱冰多滿意?竟然還想利用邀請她見海爵,還是,這是他們兩個說好的見面方式,由朱冰出面邀請,他這個保鏢自然會隨行……
不管真相為何,當晚她獨自盛裝赴宴,沒有回飯店房間,也不知道海爵是否還在補眠,她不給他一起赴宴的機會。
她在飯店的沙龍吹整發型,那里還有整體的晚宴造型設計,她讓化妝師為她化了一個精致艷麗的妝容,挑了一件銀白色絲質的貼身長洋裝,腳上十公分的高跟鞋令她更顯高挑和氣勢逼人。
房車停下之後,朱冰親自出來迎接,她笑容滿面,親和力十足。「歡迎你!」
她微微一愣,這是怎麼回事?
她打扮得像要參加英國女王的宴會,朱冰卻是再簡單不過的鵝黃色連身裙,頭發蓬松地綰起,只化了淡妝,還穿室外拖鞋,一副居家的模樣。
是因為知道海爵沒有一起來才沒有打扮嗎?跟昨天也差太多了。
「謝謝您的邀請,也感謝您對海洋集團的幫助。」她客套的與朱冰握手,忽然對自己身上濃郁的香水味有些反感。
朱冰這身素雅的打扮讓她有被擺了一道的感覺,她一心認為朱冰是想跟她較勁才會邀她過來。
「花跟紅酒我都收到了,花很美,紅酒很棒,兩樣我都很喜歡。」朱冰爽朗地說。
「您喜歡,是我的榮幸。」朱冰像換了一個人,令她滿月復疑竇,應對間不敢掉以輕心。
她隨朱冰入內,眼楮梭巡著四周。
這里應該不是朱冰昨天招待海爵的地方吧?她看到的下人就有好幾個,她不可能在這里招待海爵。
「媽咪!」
白姝娜還沒坐下,就見兩個年齡相近的小孩從花園里跑進來,手里還抱著球。
她微訝的看了看孩子和朱冰。
她知道朱冰據說是已婚,但不知道連孩子都有了,而且還是兩個,她正在幫孩子把衣服整理好,一副好媽媽的模樣。
「我的兒子和女兒,是雙胞胎。」朱冰笑著介紹,輕輕叩了叩孩子的頭。「沒禮貌,看見客人怎麼不打招呼?」
「阿姨好!」
白姝娜微微一笑。「你們好。」看起來比略略還小呢!
說到略略,她的心就溫柔起來。
略略每天晚上都打電話問她何時回去,說好想她,還叫她要注意身體健康,讓她很窩心。
他也問起了海爵,說希望他們兩個都快點回去陪他,還問她會不會跟叔叔結婚,這樣大家就可以永遠住在一起了。
這孩子,看來跟她小時候一樣喜歡童話故事,向往幸福快樂的大結局……
「媽咪,昨天的大海叔叔沒有來嗎?他好會打水漂喔,我好想再看大海叔叔打水漂。」
孩子的詢問讓白姝娜回過神來。
「他們說的是海爵。」朱冰對她笑了笑,揉了揉孩子的頭。「海爵昨天陪孩子們玩了一整晚,已經徹底收服他們的心了。」
白姝娜十分錯愕。「你說——陪孩子們玩了一整晚嗎?」
「他回去沒提嗎?」朱冰笑吟吟地說︰「他陪他們打球、游泳,教他們打水漂、蓋小木屋,還哄他們睡覺,自己也跟他們一起睡著了,早上還跟我先生、孩子們一起吃早餐,司機送孩子們上學,順便送他回飯店。」
白姝娜站著發呆,她完全無法理解。「朱冰小姐,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朱冰像是覺得她的問題很有趣,她露出甜蜜的笑。「不說的話,你會誤會我跟海爵的關系,而我不想令你誤會,當然得告訴你。」
「昨晚你的意圖很清楚,不是嗎?」她的聲音嚴肅了起來。「我相信那時你就是那個意思,我沒有誤會什麼。」
「我跟海爵是老朋友了。」朱冰淺淺一笑。「我們是以前工作上的伙伴,也是搭檔,昨天見到他我也很驚訝,只是跟你開個小玩笑,希望你別介意。」
「小玩笑?」白姝娜擰著眉心。「我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她一個人被自己腦中的幻想折磨得要命,朱冰現在卻說什麼?只是開玩笑?
「所以我不是已經給你謝罪禮了嗎?那紙公文……」朱冰笑笑地提醒。
白姝娜忽然有極大的挫敗感,她實在覺得很莫名其妙,既然是海爵的朋友,怎麼會跟她開那種不好笑的玩笑?
讓她誤以為他們一起過夜很好玩嗎?他們可知道她度過了一個多麼難熬的夜晚,又喝了多少調酒,差點沒脹死才讓自己睡著不再想。
「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你了,只是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你的身分。」朱冰笑了笑。「我稱你為星星的女孩,我們在深夜埋伏的時候……」
「等等。」白姝娜皺眉。「深夜埋伏?你們為什麼要深夜埋伏?」
發現說溜了嘴,朱冰咳了一聲,「讓他自己告訴你吧,我沒權力替他說這個。」
她直勾勾的看著朱冰。「請你告訴我,我一直想知道他這些年在哪里做什麼。」
「我只能告訴你,海爵很拼命在工作,他賺了很多錢,也有自己的團隊,他的財力足夠在這里買座島,他大可以不必當保鏢。」朱冰看著她。「我的意思是,他當你的保鏢絕不是為了那份薪水。」
白姝娜的心一陣翻騰。「他賺的錢……違法嗎?」
「廣義的來說,不違法,甚至有時是正義的,不過……」朱冰頓了頓。「為了達成目的,有時候要干一些小小的、破壞性的勾當才能順利完成所托,在那一行,有人為了錢,什麼都會做,也有人有所堅持,海爵是後者。」
白姝娜越听越是心驚膽跳,他那一行到底是什麼?不會是冒險出海捕黑鮪魚吧?
她吞咽了下,問道︰「你剛剛說到你們在深夜埋伏時……」
朱冰微微一笑。「在深夜埋伏的時候,他常常會拿出一條星星項墜的項鏈來把玩,對著那條項鏈說話,我好奇地一再追問,他才透露那條項鏈是屬于一個女孩的。」
白姝娜怔怔然的站在那里,滿心詫異,感覺到喉嚨又干又澀。
他們發生親密關系的那一夜之後,她的項鏈就不見了,她遍尋不著的項鏈,原來是被他拿走了。
走就走,為什麼要帶走她的項鏈?為什麼?
此刻的她,真的真的不能理解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