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起居室,虞姬坐在天野雅弘身邊,安德魯還來不及坐下,公爵夫人的聲音先響起——
「安德魯,你去我房里幫我拿藥包來好嗎?順便幫我向管家拿許杰恩醫生給的藥水。」
「好。」安德魯乖順的離開起居室。
虞姬有點明白來者不善,這八成是公爵夫人故意將安德魯調開吧。
果然,安德魯前腳一離開——
「虞小姐,我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既然你能追到英國來,我想你也應該知道事實真相。」
理虧在先的人,虞姬知道自己沒有辯解的權利。
「雖然我們都明白錯在你父親,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但請體諒我們為人父母愛護孩子的心,對于失蹤長達六年的兒子,我們找得心痛,也幾乎絕望,那種心情到現在都還無法平復,尤其你的出現,更勾起我們對那段不堪往事的記憶。」
「你想要多少?」公爵沉著聲音,頗具權威的開口。
虞姬擰起眉,「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幫我們照顧安德魯這麼多年,開個價,要多少你才肯跟安德魯斷絕來往?」公爵干脆將話挑明說。
「你們認為我是上門來要錢的?」老天!她表現得像貪婪的豺狼嗎?還是……天野雅弘的培養真的太成功了?
天野雅弘注意到她握緊的拳頭,明白她心底的煎熬,他想開口為她辯解,卻發現她捉緊他的手,陷入他手心里的指甲,強烈要求他別插手。
「難道不是嗎?」公爵夫人頓了頓,接著又說︰「我們真的很感謝你對安德魯付出這麼多心力。安德魯這次會回英國,是讓我們派出去的人給捉回來的,他回來得不甘願,出席今晚的宴會,也是交換條件。」
「芮妮——」公爵出聲阻止她。
「你讓我跟她說清楚。」公爵夫人以祈求的眼神望著丈夫,「我們兒子好不容易才回來,我真的不希望你們父子為了一名外國女子鬧翻。」
公爵沒有多說什麼,默許妻子述說事情始末。
「安德魯要求讓他回台灣見你,才肯出席今晚的宴會。他談起你時眉飛色舞的模樣,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對你有非比尋常的感情,但你是台灣人,除了和我們有不同國情與風俗的隔閡外,我們更無法接受你父親的為人。所以我們希望你開個價碼,並答應以後不再見安德魯,請你體諒我們身為父母為子女著想的心。」
「你們真的是為安德魯著想嗎?如果是為了他著想,為什麼不幫他達成心願呢?我可以不見安德魯,因為在我心中,他永遠都是我弟弟,見不見面都不會改變我與他的關系,但是我也不會收你們的錢,我這趟來純粹只是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原來大人都喜歡將自己的希望加諸在孩子身上,說穿了,還是嫌我出身不好嘛!」最後幾句話,虞姬是用中文說的,是說給自己听,也是說給身後的人听。
直到今晚,她終于明白了,就算她能披上彩衣當鳳凰,但追根究柢,她畢竟只是麻雀啊!
「霍伊公爵,我想你的話說得很明白,我們就不再打擾——」天野雅弘站起身,將她的手緊緊包在掌心里。老實說。對于公爵的警告,他是有點竊喜,如此一來,這個世界上和虞姬最親密的人只有他了。
天野雅弘巴不得永遠不再踏上公爵府邸一步。
「我說過要見見那個台灣女人,我要知道那女人有什麼本領能讓你念念不忘。」
隨著這陣尖銳的女聲,門砰的一聲被推開。
「蜜娜,你別胡鬧——」安德魯阻擋不了任性的蜜娜。
天野雅弘對上金發的女子,臉色一沉,是她。
蜜娜一眼就對上剛好站起身要帶虞姬離開的天野雅弘,瞠大的雙眸里滿是驚愕,訥訥的喊道︰「哥哥,你怎麼會在這里?」
「哥哥?」安德魯驚訝地來回看著兩人,一個金發碧眼,一位黑發黑眸,姑且不論長相相似與否,他們的個性可是一百八十度的不同啊!
天野雅弘只是冷冷地斜睨蜜娜一眼,便拉著虞姬的手,不待安德魯有任何反應就離開了。
「蜜娜,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喊他哥哥?」公爵夫人率先發問。
「這事說來話長,我有些事要先回家。」蜜娜在公爵夫人臉頰印上一個淺吻,「改天我再來拜訪。」說完,她猶如一陣風般的離開。
「太沒禮貌!」公爵蹙著眉,不悅的轉身離開。
唉!要不是他不中用,也不用讓兒子去接受蜜娜,她除了任性,更沒有教養,不懂得體貼更是一大缺點。
在回去的路上,虞姬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緊緊扯著天野雅弘的衣角,就連坐在車上也是。
「少爺,到家了。」司機的聲音拉回天野雅弘遠揚的思緒。
天野雅弘開門要下車,卻發現她緊扯著他的衣角,他緩緩回頭注視她,怎麼了?
虞姬不肯開口,只是跟著他下車,待站定後才開口,「你終于肯正視我了。」
「你在擔心我?」他發現這事實,一掃方才的陰霾,興味盎然的問道。
「你看見那女人的時候,臉色很糟糕。」
「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蜜娜。」
「你對她的態度不好。」
「我無法想象一個只有七歲的小女生,就殘忍任性到拿小刀割傷照顧她的女乃媽,就因為女乃媽先拿下午茶的點心給我,不顧她喊著要喝玫瑰茶。只要看見她,那一幕就會浮現在我眼前。」
「老天!」虞姬從他身後圈住他的腰。
「你想安慰我?」他將她摟到身前。
「嗯。」她確定的頷首。
天野雅弘將她狠狠的抱在懷里,「那我們該換個地方比較好。」
「換個地方?」虞姬流轉著媚波的雙眸含著笑意,語氣上卻佯裝無知。他心情變好了,他臉上線條放松,不再緊繃了。
「當然得換地方,我這大男人的脆弱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下展露,當然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他故意用青髭磨蹭著她粉女敕的臉頰。
又癢又痛,她笑得掙扎閃避。
那晚,他們重溫之前的甜蜜,只是這次在激情過後,他們相擁而眠。
原來,幸福能夠這麼簡單啊!
「什麼?你說你在霍伊公爵家看見那野種?!」杰森將手中的水晶高腳杯朝壁爐扔去,隨即傳來清脆的碎裂聲。
「怎麼辦?他這次回來如果讓爸知道,那我們——」
「老頭不可能知道,他已經躺在病床上苟延殘喘,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掌握幫里所有資源。」
「可是老爸的遺書寫著要讓他繼承幫主之位,而且幫中還有些長老力挺老爸的決定,你根本——」
杰森一個箭步上向,大掌捏住她的下顎,語帶警告的說︰「你這張可愛的櫻桃小嘴可別吐出我不愛听的話。」
蜜娜用力拍著他的手,「痛,好痛!」
杰森放開手,「哼!我不會讓他破壞我布好的局,花了這麼多年的心血,我好不容易要嘗到甜美的果實,我絕不可能拱手讓給他的。」
「那你想怎麼做?」
「殺了他!」
「什麼?!」蜜娜一臉驚恐。殺人?她不是不曉得幫派在私底下的骯髒作為,但那是對付敵人,這回則是流有相同血液的親人啊!
「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要做得干淨利落。」
「難道大哥也是你——」
看著杰森閃著嗜血光芒的眼眸,蜜娜才知道,原來被惡魔羽翼籠罩就是這種感覺。
絕對不能讓老頭知道那野種回英國,三年前的泰銖炒手,幕後黑手就是那野種。該死!他當時以為有利可圖,所以要公司的財務部門匯了近兩百萬的英鎊到泰國,準備大力炒作股匯,結果遭到放空,幾乎血本無歸。
這筆帳,他們就在這次一起清算好了!
「你想怎麼做?他背後可是有雷集團撐腰的。」
「你不是說他帶了個女人回來嗎?」
原來杰森想利用那女人來威脅他,那更好,如果那女人能離安德魯遠一點,說不定她的機會就更大。
「你需要我幫忙嗎?」蜜娜帶著竊喜問道。
「不需要,你只要趕快用你的雙腿將安德魯夾緊,否則等你肚子大到遮掩不住,看誰還敢要你!」杰森斜睨她一眼,眼里盡是恥笑。
「我的這事不用你管!」撩起裙襬,蜜娜憤怒的踩著高跟鞋離開。
可惡!要不是醫生警告她再墮胎可能會影響將來生育,她才不會死粘著那小鬼。
上流社會的人大都知道她行為放蕩,根本不可能有人娶她,只有安德魯這小子剛回英國沒多久,比較稚女敕應該好解決,加上霍伊公爵的公司又要靠她家的資助,原以為很好處理,結果出乎意料的難纏,真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