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嗚……嗚嗚……」
雷澤剛一听兄這道哭聲,滿心的不耐煩直線上升,正想痛罵她,老子還沒死,不需要哭得這麼用力時,頭才一轉,雙眼便映入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龐。靠,犯規啦!
他見過不少女人哭泣,電視的廣告說什麼超防水化妝品,根本是騙人的,每次她們一哭,眼線就像條黑蛇般滑落臉頰,混合著臉上的粉妝,實在嚇人,最後更是哭得連口紅都暈開,成了血盆大口,一張臉變得比礓尸還要恐怖。可是,眼前的樊可喜卻哭得太、太……太可愛了吧!
她的膚色原本就白,加上沒有上妝,此時淚珠滾落臉頰,像晶瑩的珍珠成串落下,那雙好看的圓眸就像兔子的眼楮,哭得紅紅的,只要瞧見她哭泣的模樣,應該沒有人不心軟。
對!好死不死他是個人,不是沒心沒肺的禽獸,見著她嚶嚶哭泣,教他即使有副鐵石心腸也無法發火。
「別哭。」此時,雷澤剛躺在鎮上唯一一間的診所的病床上,右手臂直至手掌都纏繞著繃帶。
「你的手……」樊可喜抿著唇輕輕啜泣。「對不起……」若不是為了接住她,他的手臂也不會挫傷。
蔣肖恩已為雷澤剛仔細檢查過,斯文的臉龐微微一笑。「他算不幸中的大幸,骨頭和關節都沒事,身上只有輕微的挫傷和擦傷。」
「听到沒有?」雷澤剛沒好氣地道,抽了張面紙,以左手為她拭淚。「蔣醫生是我們小鎮上最厲害的醫生,他說我沒事就一定沒事。把鼻涕擦一擦,瞧你哭得丑死了。」
樊可喜接過面紙,擦去臉上的淚水和鼻涕,紅紅的雙眼不斷望著雷澤剛的傷處瞧。
「這些天先別讓他的傷口踫水。」蔣肖恩將藥袋拿給她。「這里頭是消炎藥,還有傷口的藥水。回去記得先替他冰敷,讓腫脹消退。」「好。」她認真的听著,點點頭。
「別那麼擔心,沒事的。」雷澤剛雖然右臂痛得抬不起來,但還是沒有喊一聲疼。
開玩笑!他表現得如此毫無異樣,她都哭得像孝女了,若他再白目的喊痛,只怕她會馬上把他送到大醫院去。
雷澤剛稍稍扭動肩膀,眉宇不禁一皺,感覺出肩膀活動時無法像以往那麼靈活。
這時,蔣肖恩笑著輕輕將大掌擱在他肩上,然後暗暗用力一捏。「看起來是沒事。」
雷澤剛雙眼瞬間瞪大如牛鈴,充滿殺氣的望向他。「杠!你……快放開老子……」
這個蔣肖恩以前明明是他的手下敗將,怎麼他去台北打拼回來,這只弱雞的蠻力就變得這麼大了?
「不錯嘛!」蔣肖恩揚起笑容。「看來你這次的眼光還挺不錯的。」
雷澤剛瞥他一眼,沒好氣的說︰「她只是暫住我家的食客,別破壞人家名聲。」
「喔?」蔣肖恩的目光轉而落在樊可喜臉上,注視她片刻後,發現自己似乎曾在哪里見過她。「小姐,怎麼稱呼你?」
她抬眸看向他,哽咽著回答,「我……我叫樊可喜?」
樊可喜?!蔣肖恩一愣,接著忍不住輕笑出聲。看來雷澤剛還不知道自己撿到一塊價值不菲的瑰寶了。
「你媽媽沒教過你,不能隨便和陌生大叔說話,更不可以把名字告訴他們嗎?」雷澤剛見蔣肖恩笑得有些詭異,以為他是對她存有不懷好意的想法,忍不住開口酸了一下。
「但他是醫生啊!」她直率的回答。「而且我媽媽說過,別人問話不回答很不禮貌。」
「……」雷澤剛沒好氣瞪著她。平時從不回嘴的她,竟然在此刻給了他一記回馬槍。
這時他又不好再開口多說她一句,只好回瞪著一旁看戲的蔣肖恩。
嗯哼!從以前他就看蔣肖恩不順眼了,因為這種小白臉其實還挺受鎮上女人的喜愛,加上又頂著醫生的光環,更是有不少瘋狂追求者。
像樊可喜這種小幼幼,遲早也會喜歡上這樣的男人吧!雷澤剛這麼想著時,心里竟泛起一絲酸意。
不是他嫉妒蔣肖恩,而是他們兩人曾經為了一個女人而有心結,雖然心結早在他去台北前解開,但說他的心底沒留下陰影是騙人的。
蔣肖恩看出了他眼中的不悅,但最後還是揚起笑臉,刻意上前與樊可喜交談。
「他背後還有擦傷,盡量別讓傷口踫到水,也先別洗澡。」
「靠,我不能一天不洗澡!」雷澤剛一听,立刻開口抗議。
「那怎麼辦呢?」樊可喜從沒有照顧過人,只能詢問醫生的意見。「很簡單啊。」蔣肖恩露出一臉這不是什麼問題的表情。「不能洗澡就幫他擦澡吧。」
「喔。」她用力的點頭,將他的話謹記在心。
「我又沒有斷手斷腳,不需要任何人幫忙。」雷澤剛連忙喊道。
然而樊可喜卻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像個小跟屁蟲般跟在蔣肖恩後頭往外走。「醫生,再多跟我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吧!」
「喂、喂……」雷澤剛望著她的背影喊叫,最後還是徒勞無功。
靠!不是說生病、受傷的人最大嗎?怎麼他這個傷員卻被冷落在一旁!
還好雷女乃女乃今天與老人會的朋友們去泡溫泉,過幾天才會回來,讓樊可喜心里松了一口氣。
她十分明白,雷澤剛可說是雷女乃女乃此生僅剩的依靠。
他不僅是雷家唯一的希望,更是老人家這輩子的驕傲。
自從她住進雷家後,雷女乃女乃就告訴過她不少關于雷澤剛的事,總是說雖然他在讀書方面笨了些,但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也有一技之長,至少對社會還有一點貢獻,讓做女乃女乃的頗感欣慰。
還好雷女乃女乃已出門旅游,要不然被老人家知道是她害孫子受傷,不知會多麼傷心。
樊可喜也無心再教學生們畫畫,下午的課就直接請假,陪雷澤剛看完醫生之後便與他一同回家。
到了晚餐時間,雷澤剛自知無法期待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大小姐準備吃的,于是撥電話叫外送。
由于他右手受傷,吃飯不方便,但至少可以拿叉子,所以他決定今晚吃水餃。
晚餐送來之後,平時不曾做家事的樊可喜這時倒是很勤快的將餐點擺好,接著便上前扶他走向餐桌。
「剛哥,吃飯了。」她殷勤地道,小臉上帶著笑意,像攙扶老人般,拿自己的身子當拐杖撐著他。
「拜托,我是傷到手,又不是半身殘廢,不需要你這麼夸張好嗎?」雷澤剛立即感受到她嬌軟的身軀曲線,臉龐微微一紅,連忙抽回手肘。
剛剛……他好像撞到她胸前某個地方。
沒想到她這麼瘦,該柔軟的地方還是有的嘛!他如此想著,接著又猛然搖頭,心里暗罵自己一聲,怎麼連她這種干扁四季豆還能教他回味?
于是他連忙與她保持距離,偷覷她一眼,發現她粗神經的沒發覺她與他靠得太近了。
待他就座後,樊可喜往他身邊一坐,拿起筷子替他夾起水餃。「剛哥,我喂你吃吧!」
雷澤剛一听,眉頭皺得像是打結了一般,覺得這樣太肉麻了。「我手又沒斷,可以自己吃,就算右手不方便,我還有左手!」
她正想開口時,他已經搶過她手邊的碗和叉子,將碗放在桌上後,便拿起叉子用力刺向水餃,擺明了不需要她服侍。
「那我去把酸辣湯倒進碗公里。」見他不領情,樊可喜只好癟著嘴拿起桌上那袋酸辣湯,轉身往廚房走去。
這時,「跟屁狗」大熊一見到她提起食物,便吐著舌頭、搖著尾巴跟在她後方。
由于大熊的體重有些超標,因此雷澤剛嚴禁任何人喂它吃點心,可是自從樊可喜來到雷家之後,常常偷渡一些零食給它,因此大熊只要見到她手上拿著食物,便吐著舌頭滿臉期待的跟在她後頭。
任憑雷澤剛怎麼叫喊,大熊都听而不聞,當樊可喜端著湯走出來,大熊更是比剛剛還要興奮,不斷在她身邊繞圈圈。
「大熊,不行。」她將酸辣湯舉高,低頭朝它喊著。
大熊吠了兩聲,以為她是跟它玩,不管她手上正捧著湯,它直接抬起雙腳,龐大的身軀用力的往她背上一搭。
然後,悲劇就這樣發生了。
樊可喜才四十五公斤,被超重的大熊這麼一推,身子根本無法穩住,直接往前傾。
「啊--」她尖叫著,抬起雙眼一瞧,發現自己正朝雷澤剛正面撲去。
雷澤剛嚇了好大一跳,tun部用力向後一頂,將椅子往後退,但此時已然來不及閃避,一股酸辣的味道竄進他鼻端,碗公里的湯全都灑在他身上。
「大熊--」他忍不住大吼。還好酸辣湯已經不那麼燙,否則他恐怕會燙傷。
「嗚……」慘了,老大吠得好大聲。大熊怕得連忙垂下尾巴,躲到神桌下避難去。
「死大熊!」雷澤剛真想上前把大熊拖出去,好好痛揍它一頓。「你還敢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