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錯了!張綠平頭痛地想。她徹徹底底地錯了。
那家伙根本不是空氣!因為,沒有空氣會這麼吵的!
那男人陰魂不散地跟在她身邊已經有二十來分鐘;而這二十幾分鐘里,他不斷地對她說話,就算她完全不回話,他照樣說得津津有味。
在听了近半個鐘頭後,她知道他的名字叫羅泓,有個叫羅烈的哥哥,和一個叫羅家貫的佷子--也就是他哥哥的兒子,然後他們一家三口,在陽明山、天母、忠孝東路等地都有好幾幢房子;而他哥哥開了家市值超過三百億美金的軟件公司。
終于,在羅泓的強力轟炸下,張綠平就算想假裝身旁沒有這麼個長舌的生靈地想將自己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好吧,你到底想做什麼?」她的聲音是忿怒又不耐煩的。
如果,他只是個無聊的孤魂野鬼,她大可用叔叔教她的罡天手訣,將他給震得七葷八素,好讓他知道她的厲害;可他呢,並不是個野鬼,只是個找不到回自己身體的迷路靈魂,使用手訣對付他也不曉得管不管用。可是,她也不能放任他繼續在她耳邊吵下去呀……
想來想去,只好問問他一路跟著她的用意為何了。
「-終于肯回我的話了!」羅泓喜出望外地說︰「我真擔心-會一直不理我。」
「你吵成這個樣子,教人很難不去理會你!」她板著張臉,完全不給他好臉色看。「好啦,你快說你跟著我到底有什麼事?」
羅泓听她這麼一說,做出了個深呼吸的動作-
我要-幫我報仇!-此時他的臉部表情已不復先前那般的可親,且面帶笑容。「同時拯救我哥和小貫,別讓他們像我一樣,被那個惡婆娘給謀殺了!」
張綠平听到他的說辭,忍不住皺起眉頭,以一種非常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
「你在說些什麼?謀殺?」
「沒錯,我是被一個叫安若蘭的女人給殺死的!」
「死?」老天,這家伙連自己是活是死都搞不清楚!「老兄,你只是靈魂出竅而已,什麼死不死的。連自己是生是死,都搞不清楚,真是--」
「-這是什麼意思?」羅泓像是被她所說的話給侮辱似的,挺直了背。「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你這個蠢蛋!」她終于忍不住破口大罵。「你還活著啦!」
「什麼?」羅泓听到這個消息,他的驚喜之情不下于知道她看得到他的時候。「-說我還活著?」
「廢話,你要是個鬼,我才懶得理你咧。」
「我真的還活著?」羅泓不敢置信地呢喃反復說著︰「我真的還活著……」
他花了許多時間,才說服自己接受自己已經不在人世間的「事實」,就在他認命、同時快要放棄復仇的念頭等待投胎轉世的時機到來時,居然冒出了個人告訴他--他沒死?
「不要懷疑,你是真的還活著。」她有些受不了地看著他。
「可是,既然我還活著,為什麼別人看不到我,就只有-看得到我、听得到我說的話?」
張綠平做了個鬼臉,不太想去解釋她不只看得到他,還看得到與兩人不同空間的東西。
「因為,我有陰陽眼。」這個答案應該是最直截了當不過了。「至于別人看不到你,那是因為他們的波長、磁場和你不相同,所以看不到你。對了,我才要問問你,你怎麼不回自己的身體里好好地待著,學人家孤魂野鬼到處晃來晃去做什麼啊?」
經她這麼一問,羅泓那得知自己並沒有死的喜悅,在瞬間消失無蹤。
「我不知道怎麼回去……」他的聲音里有著濃濃的哀傷,而他這個模樣,和剛才快樂的長舌男形象完全不搭。「我只記得若蘭有事約我到這附近的涼亭。她告訴我,要和我一同遠走高飛,遠離我哥哥的勢力範圍……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伙同幾個男人,先將我給打昏,然後推到山谷底下……等我醒來,我就怎麼也找不著回家的路了。」
張綠平不作聲響地听他講述自己的遭遇。可听到後來,好象有點愈來愈熟悉的感覺……
「羅泓。」她想,既然他是個有名有姓的人,那麼,總不好再以「喂」來稱呼他。「你的故事,怎麼和我小妹最迷的八點檔好象……」
真的、真的,非常地相像!
一對情誼深厚的兄弟,因為一個美若天仙、但心腸卻毒若蛇蠍的女人而產生嫌隙,進而造成兄弟鬩牆的不幸事件。到後來,這名蛇蠍美人使計將弟弟給殺了,同時將哥哥給把到手,進而侵佔兄弟倆原本擁有的龐大家產;當她財產得手後,便將哥哥給掃地出門……
嗯,他剛告訴她的,真的和她小妹愛看的八點檔連續劇太像了!
「什麼八點檔!這是真的!」羅泓激動得雙手握拳。「她已經除掉我了,接下來便會聯合外人謀奪我哥哥的財產,將他多年來的努力全部毀于一旦!」
「這個……」她清清喉嚨。「我是認為喔,你哥哥要是這麼輕易地讓她給騙了……那未免也太蠢了點。」
她一直覺得,八點檔連續劇里的男女主角,蠢得需要回中、小學來一次再教育--要是反派角色才使了那麼點小伎倆,便能搞得男女主角家破人亡之類的慘況,她個人認為,這個就驗證了一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沒法子,實在蠢得太可恨了。人要是真蠢到那步田地,實在不能怪別人要去騙取他的家財;如此容易得手,要是他不騙,也還有別人會騙。
「-不了解,我大哥……他……他非常地愛若蘭。」羅泓說這句話時,他的心宛若被千割萬宰般的疼痛。
「真的?」嗯,戀愛中的男男女女都別指望他們的智商、常理判斷會有多正常。「喔,也好啦,既然你大哥那麼愛她,就當作是為愛人犧牲、奉獻吧。」
唉,真可惜!听他的言談之中,他大哥好象非常非常非常地有錢……
要是他能分點愛給她家的神壇,奉獻點「愛」給她,那該有多好啊!
搞不好,她以後就能靠著這些「愛」,創辦一個連鎖性的神壇,服務更多有疑難雜癥的善男信女呢!
「不可以!」羅泓一听到她這麼說,立即強烈反對。「我大哥的事業,是他胼手胝足、努力不懈,每天工作超過十八個小時,才有今天的成就,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心血結晶,因為安若蘭而毀于一旦!」
「哦……這樣啊。」反正這是別人家的事,與她也沒什麼利害沖突關系,听听就算了,不必跟著他的情緒起舞。
「所以,我需要-幫忙。」
「我?」張綠平听到他這麼說,連忙搖手道︰「拜托,我不過是個平凡又普通的女大學生,對于你們這種豪門恩怨,哪插得上手啊?」
開玩笑,她張綠平這一生,最不喜歡的工作就叫--義工!為他這個生靈辦事,那和當義工有什麼兩樣?
「拜托-,這一個多月以來,就只有-看得到我、听得到我的聲音,要是-不幫我的話……」羅泓一臉哀淒地看著她。「我只好一輩子都跟著-了。」
「什麼!」她大叫。「你跟著我能做什麼啊?」
「可是,不跟著-,我什麼也不能做;跟著-的話,要是-哪天回心轉意,願意幫我了,我才找得到-啊。」他的語氣雖然哀傷,可他這簡直是變相的威脅!「再說,-要是真的幫了我,我就算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這天大的恩情的。」
原本,張綠平得知他有意一輩子纏著她時,氣得沒拿出她背包里放著的八卦照妖鏡,照得他魂飛魄散,可現在一听到他要「報答」她的天大恩情時,那態度立即來個大轉變!
「你說你家很有錢?」她是討厭當義工,不過……要是做善事的義工有錢拿,她倒是還不怎麼反對啦。
她算計的眼神,看得羅泓也不禁打了個寒顫。「呃……我自己的話,幾千萬的現金應該還拿得出來……」
「幾千萬!」這三個字完完全全地吸引了她全副的注意力。「你說你有幾千萬的現金?」老天,她努力存了七、八個年頭的,今年也不過才剛破百萬而已,而眼前這家伙竟說他有幾千萬?
「如果我真的沒死,銀行的戶頭沒被凍結的話,拿個五、六千萬還不是問題。」
張綠平此時雙眼發光地看著他。
「羅二公子,只要價錢談得妥,就算你要我去跳淡水河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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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羅泓要張綠平幫的忙,是再簡單不過了。
他要她帶著他,先找到他的身體,等到他完全地「活」過來後,她甚至什麼事都不必做,五百萬現金就這麼輕輕松松入帳。
這數目是他自個兒提的,她可沒和他哄抬價錢。本來想說,收他個五十萬就很了不起了,沒想到,這個家伙居然這麼大方……嘿、嘿、嘿,她張綠平就喜歡這種給錢干脆的男人!
由于昨兒個天色有些晚,真開始行動,也不會有什麼效率,因此她一直忍到今早太陽露了臉後,立即「帶著」羅泓,上了公車直奔他給她的地址而去。
等她轉了三班公車,爬了超過半個小時的上坡路段後,她終于到了羅泓給的地址所在。
「就是這里,我家到了!」羅泓的臉上滿是掩不住的興奮之情。
「這就是你家?」這麼趟路途早教張綠平累得只能靠在石牆邊,喘著大氣好調節自己的氣息。「怎麼這麼偏僻啊?」
本來她以為她家已經住得夠深山了,沒想到他家比起她家,還要更勝一籌--真是名副其實的「深山野嶺」!
「還好,要是平常開車的話,四十分鐘就到市區了。」羅泓倒不覺得這里哪里偏僻了,當初他們兄弟倆之所以選擇將房子蓋在這里,就是看中它的謐靜。
「好啦,好啦。」她決定早點將事情辦好,早點讓「她的」五百萬落袋。「現在我們已經到你家了,你可以把五百萬給我了吧?」
羅泓對她這明目張膽的討錢法,不禁啞然失笑。
「綠平,-要拿到錢,至少也該和我進去拿個支票、印章吧?要不然我怎麼把錢給-?」
「說得也是。」他要不提,她都快忘了他目前還只是個「生靈」,根本沒法子去領錢給她。「那好吧,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羅泓沉吟了會兒,然後說︰「我們家里沒半個人認識-,他們也不可能相信-是來幫我的……這樣吧,-就說,-是來看我的。」
他有預感,他大哥不可能讓他一個人留在醫院,一定是將他給接回家,然後請特別看護照顧他。因此,他要她說,她是來看他的,這一點並不會有所沖突。
「看你?」張綠平對他的計策,並不像他這麼有信心。「你確定?」
「放心吧,我一定會在這--我的意思是,我的身體一定會在這里。」
「那好吧。」她勉為其難地同意。畢竟為了五百萬……這點小冒險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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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烈準時清晨七點整,便被自己的生理時鐘給喚醒,他抬起手來撥開落在額前的濃密黑發,大手抹向經過一夜已然冒出了許多胡渣的兩頰,而後習慣性地坐在床上,在腦中安排著今天一天即將開始的行程。
而後,推開被單站了起來,他那將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頎長、健碩身材,頓時讓挑高四米五的天花板顯得矮了一截。
這時他走向落地窗,將窗簾拉開,讓戶外的朝陽泄滿整室金輝。
他的房間位于整幢別墅的最高點,可以清清楚楚地俯瞰整幢別墅的全景--
他喜歡在每天早上起床時,看向窗外,清清楚楚地體驗到自己便是這個王國的唯一主宰……
一種成功的權貴人士才能擁有的特權--在寸土寸金的高級地段,擁有一幢價值高達十億的豪華別墅!
通常,他很能享受這種金錢所帶來的塊感及滿足,但是,在一個多月前,他唯一的弟弟羅泓,被人發現重傷躺在深谷底,經過急救被醫生宣判為植物人後,他的世界便起了莫大的轉變。
金錢,不再是最能今他快樂的事。如果可以,他願意以他所有的金錢,以換回一個健康、充滿活力的羅泓……
今天,羅烈將親自到機場接回他自美國特別聘請來台灣為羅泓做進一步治療的腦科權威。
只要羅泓還能呼吸,那麼他便不會放棄有治愈他的任何機會。
就在他推開窗戶,走到陽台前時,他發現有個陌生的女子站在大門前徘徊。看她的樣子似乎在與人對談,但是在她周圍三十公尺處,卻看不見她之外的人--她的出現,格外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正當他打算派人去探詢那女子在一大清早到這里來的目的時,他看見那名女子伸手按了電鈐。
她的動作讓他不解!
若說,她是個不懂得先探勘地形,便打算只身一人闖空門的宵小,那麼她大可不必按電鈴;又如果她是上門尋人,那麼這時機未免也太早了些……
「有趣。」
羅烈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可以算得上是微笑的表情;而這是自從羅泓受傷一個多月以來,他唯一一次可以稱得上是笑容的表情!
他走回屋內披上晨袍,便直接往房門外走,當他穿過長廊,下了樓梯來到佔地百坪,同時全部以巴洛克風格裝潢的客廳時,他的管家已經快步地迎上他。
「總裁。」羅烈不喜歡听到有人以很制式的方式叫他「老爺」之類的名詞,因此在家里所有的佣人干脆全以他的頭餃稱呼他。「外面有個年輕小姐說要見泓少爺。」
「要見羅泓?」羅烈听到管家這麼一說,劍眉緊蹙。「你沒和她說少爺不見客嗎?」
羅泓重傷成了植物人一事,他以高壓手段向新聞媒體施壓,不得對外報導此事,因此除了羅宅上下的人以外,這事根本沒人知道。
「我說了。」管家十分盡職地回答︰「可是那位小姐說,她有非常重要的事,一定要親自見到泓少爺本人。」
「你有沒有問她是什麼事?」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陌生女子,有重要的事找羅泓?
「我問了,可是她不肯說。」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他揮揮手,要管家去忙自己的事。
「總裁,可是那小姐還在門外等著……」管家就是禁不住那女孩的苦苦哀求,才勉為其難地進來通報總裁的。
「沒關系,你下去吧,我出去看看她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
「是,總裁。」
羅烈將晨袍的帶子隨意地在腰間系了個結,固定住這件由純絲制成的黑色晨袍,而後推開大門一步步地走向前庭,準備會會那個自稱有「重要的」事要見羅泓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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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羅泓,你家的管家是不是在唬弄我啊?」張綠平背靠著縷空雕花銅制大門,十分不耐煩地說︰「都已經過了五分鐘了,怎麼還不回來啊?」
真是的!五分鐘耶,可不是短短的五秒鐘,就算是「走」個四、五百公尺,也不必用到五分鐘啊!
「綠平,-耐心點,我們家很大,走路總得花點時間。」
羅泓是可以穿牆而入,找著自己的身體。但是他擔心,要是沒法成功地回到身體里,而張綠平這個貪財、現實又怕事的女人,趁他不在時一走了之,那他到時可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大?」她做了個鬼臉,以表示心里的不屑。「拜托,你家再大,也不可能有大學校園大吧?告訴你,我從校門口,到距離超過半公里遠的教室上課,用的時問不超過三分鐘!」
羅泓對于她的偉大事跡,現下並不怎麼感興趣,現在唯一能讓他掛心的,就是想辦法回到自己的身體里,然後向大哥揭穿安若蘭的陰謀!
「-就耐心地再等一會兒吧。」
「等?你難道不知道時間就是金錢嗎?」她口氣十分地不悅。「我現在不僅是在耗損我年輕的生命,同時也是在浪費金錢!」
所謂的打蛇打七-!幸好十多個小時相處下來的經驗,讓羅泓知道,若想讓她心平氣和、同時心甘情願地做某件事,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付她錢!
「好、好、好,我的張大小姐,為了彌補-的損失,我願意在款項上多加五千元,以示負責,OK?」
「哦?」他的說法,果然換來她的和顏以對。「既然我的損失已經獲得合理的賠償,那……我就繼續耐心地等下去吧。」
就在她這話說完沒多久,她听到身後的大鋼門竟然嘎吱作響,嚇得她連忙跳了開來。
就在她轉身,打算好好地教訓這個走路不出聲,差點嚇壞她的家伙時,眼前所看到的,讓她自動噤聲!
老天,眼前這男人的身高肯定超過一百八十五,而他充滿力道的軀體,隨著簡單的手部開門動作,完完全全地展現出他那結實、厚壯的肌肉……
她注意到他長得並不像一般人所謂的「帥哥」,基本上他甚至不能稱帥,應該是他那過于深邃、冷列的眼眸,造成過于嚴肅的感覺,所以感受不到所謂的帥;也或許是因為他那過于稜角分明的五官,形成一種冷漠、不可侵犯的酷樣……
嗯,真的不能說他帥。張綠平在經過一番審視之後,心里有了個答案。不過,他的模樣,卻酷得足以教全天下的女人為之瘋狂!
當然啦,這些女人里不包括她--對她這人來說,鈔票比起他,在她眼里還要更具魅力。
「你是誰?」他的嗓音低沉、帶了點磁性,是非常迷人的男低音。
就在她立正站好,準備必恭必敬地回答他的問題時,原本站在大門旁的羅泓,在看到來人後,大叫︰
「大哥!綠平,他就是我大哥!」
听到他的大叫後,張綠平僅是輕輕地扯了扯嘴角,以斜眼快速地瞪了眼在一旁手舞足蹈的羅泓。
「羅先生,你好,我叫張綠平,我是來看羅泓的。」張綠平的態度十分謙和,絲毫不敢怠慢。
「-知道我是誰?」羅烈挑起一道劍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這個……」她當然不知道他是誰啊!要不是羅泓大叫「他就是我大哥」,她怎麼可能知道?「羅先生常常上財經新聞,我曾經在報紙上看過您的照片。」
據羅泓自己說,羅烈擁有家市值超過三百億的軟件公司,那麼想必是個富可敵國的生意人。所以啦,這樣的有錢人肯定上過報紙,所以她的說法應該不會有破綻才對。
再說,有錢人的脾氣比起春天的天氣更難捉模,因此,為了自己好,她最好還是不要得罪像他這樣的有錢人。
她的一些小動作並沒能逃過羅烈的鷹眼,不過,他並不打算對此追究,他決定先看看這小女人到底有什麼目的再說。
「羅泓不方便見客。」
這小女人年紀肯定不超過二十,而依她的穿著打扮看來,想來也不會是哪家名門的女兒;而依羅泓之前的交友圈,他也不認為她會與羅泓有任何開系。
他的回答,讓她皺了皺眉,同時在心里直犯嘀咕,要是羅泓見得了客,她今天也不會在這里!
「我真的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非見到羅泓不可!」笑話,要是見不到羅泓的「身體」,那她今天可真的當了免費的義工了。
羅烈避開她的問題不談,而起了另一個問題︰
「-跟羅泓是什麼關系?」羅烈以純粹是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打量著她。
他發現這個綁著根大麻花辮的小女人,有雙能讓盯著她雙眼的男人不自覺迷失的明眸;而她那小巧精致、同時帶著紅潤光澤的臉蛋,更教人忍不住想要以手指滑過,看看她的肌膚是否就像所見的那般光滑、細致……
她不很高,甚至還不到他的肩膀,但是自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活力,讓她不顯嬌小,只更突顯出她的靈活、精巧--她是個精致的搪瓷女圭女圭,一個讓他想擁有的女圭女圭!
他的問題可考倒了張綠平。
關系?她和羅泓能有什麼關系?不過是昨天傍晚,不小心讓他給纏上,而後發展出「雇主」與「雇員」的關系嘛……
不過,這答案要是說出來,眼前這男人要是會信,那今天的月亮肯定是從東方升起!
「關系……關系……」她一直重復這兩個字,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才好。
這時,羅泓突然在她耳邊大喊︰「跟我哥說,-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她直覺地將這三個字給喊了出來,等到她發覺自己說了什麼時,想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因此,她只好降低音調,對著已然臉色大變的羅烈說︰「呃……我是羅泓的女朋友。」
這話不僅說來心虛不已,還讓她十足地不自在。
「-是他的女朋友?」
羅烈並不相信她的話,他注意到當她宣稱是羅泓的女友時,表情不僅不自在,同時一看就知道她說了謊。
「哦?」劍眉微挑,他沉穩地繼續發問︰「-是羅泓的女朋友,我怎麼從來都沒見過-?」
他知道羅泓對他的未婚妻一-安若蘭,有著超乎尋常的愛慕之意,若依他的性子,他不是個三心兩意的花心男人!
「那是因為……」
她著急地看向提出這個餿主意的羅泓,沒想到他居然只是愛莫能助地聳聳肩,氣得她差點連國罵都出了口。不過她提醒自己這種非常時期,可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時候。
「因為,羅泓移情別戀,愛上了別的女人後,就再也不理我……」
為了加強效果,她干脆背對著羅烈,開始怞動起肩膀。同時努力地想些悲慘的事--例如上上個月,她不小心掉了五百塊--好讓她的眼眶能快速地蓄些淚水!
「本來,我也想這麼地淡掉,試著將他給忘懷……」她努力地想象前幾天,陪著妙妙看八點檔連續劇時的台詞。「可是……可是……我懷孕了。」
這種謊言要是讓她爸媽給听到了,非打斷她的兩條腿不可!不過,非常時期,就要有非常作法。
為了五百萬零五千元,她張綠平豁出去了!
羅烈凌厲的眼神,掃過她平坦的月復部。「-說-懷孕了……現在是幾個月了-」
羅泓出事至今,已經近兩個月,要是她說她才剛懷孕,那麼他倒要看看,一個已經昏迷不醒的男人,如何讓她懷孕?
「三個月了……」饒是她記憶力好,記得羅泓在她耳旁叨念的一切,要不然,讓他這麼一問,肯定穿幫!
「三個月?」听到非預期中的答案,讓羅烈的眉頭糾結。「既然已經三個月了,為什麼還看不出來?」
張綠平注意到他的目光,直直地停留在她的小月復上,因此她連忙縮胸、挺腰,將小月復硬是給撐了出來。
「我是第一次懷孕……我朋友說,第一胎有時候到四個月還不怎麼看得出來。」
至此,羅烈才算是稍稍地相信了她……
只是,知道她是自己弟弟的女人,那失望的情緒蔓延了他的心口。原本他打算不計一切,讓她成為他的女人,但是現在卻……
當初之所以與安若蘭訂婚的原因,不是因為他要她,更不是因為他愛她……
而是因為,她是他所見過的女人當中,條件最好的一個。為此,他選了她;無關情愛,而是因為她突出的條件,讓她配得上他。
沒錯,他之所以與她訂婚的原因,就只有這一個,完全沒有任何的感情因素。
他知道羅泓對安若蘭有著深深的愛慕之意,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她不是羅泓所能掌控的女人,若真的他讓她與羅泓在一起,恐怕只會害了羅泓,因此,就算羅泓為此與他吵得不可開交,他依舊不願與她解除婚約。
因為,他只要做了,那麼羅泓一定會不顧一切娶了她……今天,如果是別的男人來要求他解除與安若蘭的婚約,那麼他肯定會當個有成人之美的君子。
只是,這麼要求他的,卻是他的親弟弟,說什麼,羅烈都不能答應,要不然只會害了他一生。
他不要的,羅泓要;而羅泓不要的,卻是他唯一想要的……
「進來吧,我帶-去見他。」
他表情淡漠,不透露一絲情緒地掉頭朝來時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