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轉眼間,一季的秋天過了,冬天的腳步悄悄地來臨了。
此時正值婚後三個月,修海帆依他的承諾,帶著杜悅伶去歐洲游玩。
他們首先飛到英國倫敦,預計在修海帆的豪宅歡度聖誕節。
到了英國的機場,已接近夜晚。
修海帆在英國的私家司機前來接機,負責開車,送他們回到倫敦市郊的家,那是修海帆在英國的私人豪宅。
「好美的街道喔!天氣霧霧的,好像隨時會下雪,我好希望看到下雪喔!」
杜悅伶坐在後車廂,她從車里往外看,街道覆蓋著薄薄的霜,行人大衣上身,到處都是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大人小孩臉上都掛著過節的歡笑,不同于台灣的美麗異國風情,使得她的心情格外興奮。
她一直夢想著能到歐洲一游,可她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夢想得以實現,並且身邊陪伴的人會是修。
雖然天氣冷颼颼,她和修海帆都穿著鋪毛的冬衣,心窩卻也是分外暖和,這是他們這輩子第一次一同出游。
「我看過天氣預報,後天聖誕節一定會下雪。」修海帆手摟在杜悅伶的縴腰上,吻著她天真無邪的笑臉。
「我好期待喔!」杜悅伶在台灣只有大學畢業和同學去過合歡山上看過雪,在平地可沒機會見到靄靄雪景。
「到時候我們可以在院子里堆雪人。」修海帆提議。
「好哇好哇!」杜悅伶樂不可支的回頭看他,想也沒想地就問他︰「你一個人住在這里這麼多年,是不是很無聊,不然怎會有興致在下雪時堆雪人?」
「這……」修海帆突然被問倒了,他從來沒堆過雪人,他會這麼說只是因為她很期待下雪。
她見他欲言又止,忽然覺察到她的問題並不恰當。
他並不是一個人,他有過女朋友,說不定是陪前女友一起玩,她猶記得那女友叫柯雪琳。
她就住在英國……
「算我沒說。」她笑了笑,阻止自己亂想,也不要他因她一個無謂的問題而困擾著。
她很珍惜他們之間的情誼,婚後這段時間以來,他待她很好,他們在一起很快樂,他是她唯一的愛人、家人,也是朋友,他們無話不說,不只和平相處,也沒吵過架。
他們沒有吵架的理由,她也從來沒有再像以前那樣無端的去挑釁他,她不再那麼幼稚,她真心的把他當成自己的另一半在愛著。
他對她真的很好,有他的關懷和相伴,她很真實的感到幸福的存在。
她不要破壞這美好的新關系。
「我是覺得你會想堆雪人才這麼提議的。」修海帆輕聲說,揉揉她的腦袋,將她的額頭推向自己,兩個人的額頭相抵在一起。
他從她多變的眼色中透見她的心思,她可能是多心的想到,他在英國的期間,並不是「一個人」。
那並沒有錯,但那都過去了,如今他擁有她,沒有其他的女人比得上她在他心里的地位。
她天真又可愛、浪漫又多情,時常還對他撒嬌,她讓他感覺貼心、溫暖。
他很愛她,掏出了心在對她,雖然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她,但他相信她懂他對她是動了真情。
他有這樣一個老婆,他很滿足,也時常感謝父親和雲姨對婚事的促成。
就連他自己也想像不到,以前那個和他樣樣不合的女生,現在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他不能沒有她,她是深深烙在他心里的一個甜蜜印記。
「你覺得?你能感覺得到我?」她甜甜地說,揚著眼睫瞅著他,他們離得好近,近到眼楮看不清彼此,但她嗅得到他的氣息,她也能感覺得到他說的是真心話,那是他對她的寵疼。
「嗯!」他低應。
她著迷的半合上眼,心里漾著暖潮,粉唇不自禁的貼了貼他的唇,除了吻他,她不知還有什麼方式可以傳達她心里的愛。
他喉頭發出低吼聲,順勢捕捉住她的唇,熱情地糾纏她。
兩人纏吻了許久,直到兩人的心即將化成兩團火球,唇才分開。
但他的手仍圈在她的腰上,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她也沒拒絕,背倚進他的懷里,和他一起看車窗外充滿異國情調的街景。
路途中他們經過一家百貨公司,門前有棵超大的銀白色聖誕樹,裝飾著發亮的金色和銀色的聖誕紅花朵,頂端是顆巨大又閃亮如鑽石般的星星,整棵耶誕樹在夜里放射著不可思議的光芒,熠熠生輝。
「修,你看,我從沒見這麼好看的聖誕樹,很優雅又華麗,太特別了,這里的街道也好美,好悠閑喔!」杜悅伶小臉貼近車窗,張大了眼楮看著那華麗非凡的耶誕樹。
修海帆見她喜歡立刻就說︰「我會陪你來逛逛。」
「好。」她雀躍地說。
兩個人緊貼而坐,彼此依偎,兩顆心也彼此契合,默默的感覺這一刻的美好,好心情的一路到家。
車子駛進豪宅的院落,仿歌德式的建築唯美而巨大的聳立在夜風中。
杜悅伶和修海帆下了車,她好奇地看看這四周的景致和大屋,忍不住對他說︰「這麼多年來你都住在這里?」
「是啊!」修海帆牽著她的手朝大屋走去,行李由司機及佣人提進屋。
「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這房子不像是一個人的住所。」杜悅伶猜想他的前女友很可能以前曾住在這里。
她也不想患有疑心病,可是她一見到這大屋就思潮泛濫。
也許她心里有些障礙,她知道柯雪琳人就在英國,而且前陣子還和修牽扯不清。
不知柯雪琳肚子里的胎兒多大了,而修的手機里還有她的電話號碼,他回英國會再和她有聯系嗎?
她阻止自己再亂想,她可不想多疑多慮成了神經病。
「現在不是一個人,多了一個你。」修海帆攥緊她說。
杜悅伶擠出笑容,多不想把氣氛搞差了,和他一同走到大屋前。
「歡迎你回來,主人、太太。」一名外型慈祥的管家太太和兩名女佣人在大門外面迎接,以英語問候他們。
「嗯!」修海帆點了頭。
杜悅伶也落落大方的微笑。
夫妻倆進了屋,修海帆領著她在偌大的客廳逛了一圈,她發現——
「你屋里沒有鋼琴,好可惜喔!」
「這里沒有人會彈琴。」修海帆從前都不覺得鋼琴是有必要的陳設,但他知道她喜歡。
「屋里沒有音樂很單調。」彈琴就是她的娛樂。
「說得也是,我會改進。」他笑著,心里頭有個主意,他原本還想不起要送什麼給她當耶誕節禮物,不如就送台鋼琴好了。
客廳里還可以容納一架平台鋼琴,不過他先賣個關子,不告訴她,好給她一個驚喜。
杜悅伶格格笑,真不知他要怎麼個改進法。
「我們到樓上去休息,待會兒下來吃晚餐。」修海帆輕推她的背要她一起往樓上走。
「我的房間在哪里?」她問,在台灣的家,他們仍是各有一間房,有時她到他房里,有時他在她房里。
可說是隨機決定誰當晚在誰的房里過夜,他從來不曾說過兩人得要同住一間房,她也不曾主動提及。
這對他們來說不是問題,即使沒有同住一間房,他們天天都窩在一起到天亮。
「二樓最里面那間。」修海帆說,深眸中含有笑意。
「你的呢?」杜悅伶見他笑得好神秘。
「也是二樓最里面那間。」他說。
「那不是同一間嗎?」她發現了。
「正是。」修海帆等著她會如何反應。
她無語的瞅著他,心悄悄地熱著,臉也暈紅了,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們得同房。
他心里樂著,她並沒有說不行。
兩人一同走到二樓最里面的那間房,他打開門,邀她一同進入。
她走了進去,看著這寬敞的大房間,里頭有小客廳、電視、音響……左側是小型書房,右側則是房間和更衣室及浴室。
從里頭的私人物品及沉穩的色系看來,這是他原本的生活起居空間。
她走到滿是霧氣的落地窗前,外頭的院子隱沒在霧蒙蒙之中,她的心里也有一團霧氣在打轉……
柯雪琳曾經進來這個房間嗎?
「喜歡這里嗎?」修海帆走了過來從背後抱住她問。
「有別人住過這里嗎?」杜悅伶從玻璃的倒影中看到他迷人的俊臉緩緩的埋進她的頸窩親吻她。
「沒有。」修海帆頭也沒抬的吻著她說,手臂更加圈緊她,他洞悉了她的女人心。
打從到英國後她就問題多多,想必是因為柯雪琳也在英國吧!
她認為他的前女友也在這同一國度里,她內心感到不安,也忍不住憂慮著。
他不想刻意去解釋什麼,因為那根本不成問題,他已經有了她,他是很安分的居家男,他值得信任。
「我亂問的,不要放在心上。」她抬起手輕撫他的臉。
「不會。」他的吻游移到她的耳畔,低聲問︰「以後我們都同房好不好?」
「回台灣也是嗎?」
「對。」
「好。」她轉過身,緊依著他灼熱的懷抱說。
他雙手探入她的外套底下,摟抱她柔軟的身子,親昵的吻她,舌焰竄進她的口中探索她更多的芬芳……
她被吻得暈眩,雙手迷亂的輕撫他堅實的胸膛,問他︰「不是要吃飯了嗎?」
「你餓了?」他不安分的手伸進她的毛衣里,在她細致的肌膚上巡禮。
她搖頭,雙眼轉而迷蒙。
「我想……先吃了你。」他沙啞地說,親吻她嫵媚的小臉。
「嗯。」她溫柔的低應。
他最愛她可愛的回答方式,那令他心熱如火,他迫切地剝去她層層的衣服,將她光滑柔女敕的身子抱入懷里。
「會冷嗎?」他問。
「不冷,屋里有暖氣,你身上也有。」她緊貼著他說。
……
☆☆☆
晚餐時刻,管家太太搖著鈴通知開飯。
兩人沐浴更衣,清爽的下樓共享晚餐,一切看似幸福平靜。
餐後杜悅伶和修海帆在客廳喝茶,看著佣人用飾品裝點聖誕樹。
好一會兒的時間,杜悅伶的目光焦點都集中在那棵綠油油、約有兩百公分高的聖誕樹。
當她回顧身旁的修海帆,她發現他不見人影。
「修?」她望向客廳其他的角落,他並不在。
他去了哪里?
她起身,走到大門,打開來,外面飄著霧,也沒見到他。
她關上門,走到偏廳,從窗口看見他在屋外講電話。
修在跟誰講電話?這麼晚了……
一股淡淡的煩憂飄過她的心間,他看似刻意回避她而走到屋外講電話。
這太明顯了,他一定是不願意讓人听到談話的內容。
電話那頭的人到底是誰?
柯雪琳嗎?
他手機里有柯雪琳的電話號碼,令她耿耿于懷。
她沒有叫喚他,沒讓他發現她,獨自沉默的走回客廳,坐到原來的位子上,心事重重的看著眼前即將裝飾好了的聖誕樹。
她問著自己,她為何要變得多憂多慮?就算他和別的女人說話,那也是他的自由。
她難道可以限制他嗎?她不能恃寵而驕,以為他待她好她就無所不能了。
可是壓抑真令她好心煩,她習慣以修太太自居,她對老公有佔有的,她只是凡人。
唉!她發現自己無所適從了。
「太太,主人呢?最頂端的聖母瑪利亞神偶,照例是由他親手放上去的。」管家太太手上拿著一尊昂貴的立體神偶走過來問她。
「他在偏廳外面。」杜悅伶用簡單的英語回答她。
管家太太走到偏廳去找修海帆。
不一會兒,修海帆回來了,親手把瑪利亞的神偶放到聖誕樹上,聖誕樹的小燈連接上電源,很快整棵樹都閃亮了。
「好看嗎?」他回頭問杜悅伶,發現她正恍神中,在發呆。
「伶。」他笑著喚她一聲。
「你叫我?」杜悅伶回過神來,起身走向他。
修海帆伸手環在她的腰間問她︰「聖誕樹好看嗎?」
「嗯!有禮物嗎?」
「當然有。」他已在準備中。
「我好期待喔!我累了想睡,先上樓了。」杜悅伶淡聲說,逕自避開他的摟抱,往樓梯走去。
修海帆敏銳的感到她不太對,跟上她,曖昧地低聲問︰「你真累了?老公讓你太累了嗎?」
老公?
杜悅伶詫然地佇足,仰望他的俊臉和他眼中的笑意,她期待再期待,他終于自稱老公了,可是她竟然開心不起來。
「對,都是因為你啦!」她懶洋洋地說,再度上樓。
「好吧!那你先睡,我還有事,要出去一下。」修海帆說。
杜悅伶再次停駐,她剛才見他講神秘電話,現在他說他要出去。
太可疑了。
「我能跟去嗎?」她試著問。
「你累了,去睡吧!」他體恤地說,走上台階,撫撫她的臉、她的發。
她在心里哀叫,她後悔自己先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她干麼說她累了,她其實一點也不累,她擁有偵探般的精神,想弄懂他是否有什麼瞞著她。
「那晚安了,早點回來。」她還能說什麼,只好喬裝大方了。
「好。」修海帆答應了她,方才他好不容易聯絡上了一位熟悉鋼琴的朋友杰森,他幫他聯絡琴商,並替他選購鋼琴。
此時正是聖誕假期,若是買到琴,運送的費用可是要雙倍。
但他毫不考慮地答應了,也約好杰森去看琴。
今晚非得出去一趟不可,後天就是聖誕節了,明天鋼琴就得運送到家,那可是他要給他心愛女人的神秘驚喜。
「我出去了。」他說,吻吻她。
「嗯!」她木然的讓他吻。
兩人在樓梯間道了別,她看著他走下樓後才落寞地上樓去。
一個人刷牙洗臉,換睡衣躺在床上等著修海帆回來,等著等著……半夜十二點了他仍沒有回來。
她想打他手機,她想知道他在哪里,可是她始終沒打,她蜷著毯子,孤獨的等待他。
凌晨一點,房門開啟了,他終于回來了。
她閉著雙眼假寐,听著他進浴室梳洗的聲音,許久他上床來了,她盼著他能擁抱她,或叫喚她。
但他沒有,不一會兒,她听見他沉勻的呼吸聲。
他睡著了。
她悄悄的轉過身看他,他一臉倦容,他累了。
他是去了哪里?
她心情越發的沉重了。
翌日——
杜悅伶醒來時修海帆並不在房里。
她見他習慣放在床頭的手機不在,判斷他已離開房間。
他又出門去了嗎?這次連說都不跟她說一聲。
她抑郁的下床,無精打采的進更衣室換衣服再進浴室洗把臉,下樓去。
客廳里一片靜謐,從屋里往外看,室外的草坪,樹林在霧蒙蒙之中若隱若現,景致迷人。
此時管家太太從屋外拿了一只禮盒走了進來,交給她說︰「太太,這是有人送來要給你的聖誕節禮物,說要你現在就拆呢!」
他打了柯雪琳的電話,等她一接听,便直接問道︰「我老婆呢?」
「修……」柯雪琳人已回到她的單身住處,她沒想到修海帆會主動找她,但「老婆」這兩字听在她耳里是分外刺耳啊!
「快回答我。」修海帆沒耐性地命令,立刻就要得知悅伶人在何處。
「我怎麼會知道?」柯雪琳痛恨他那種擔心的語氣。
「她沒跟你在一起?」
「當然沒有,她怎麼了?」
「她不見了。」
「喔,那干我什麼事?」相較于修海帆的急迫擔憂,柯雪琳卻是幸災樂禍地直想大笑。
「當然干你的事,是你來找她送那份假的檢驗報告來,她才不見的,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我們沒有在一起很久了,還要我說得更白嗎?」修海帆可不放過她。
「用不著,你的意思是我使她心靈受創了?」柯雪琳仍在說風涼話。
「你是故意來招惹我老婆的?」
「沒錯,我討厭她。」
「你沒有資格這麼做。」
「我已經做了,傷害已經造成。」這正是她的目的。
「听好了,她不見了,要是她出了什麼意外,我唯你是問。」修海帆嚴正地警告她。
「你……要報警嗎?」柯雪琳這才正經了起來。
「哼!」他不再多說的掛上電話。
柯雪琳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那女人不見了干她什麼事,她才不會承認杜悅伶不見跟她有關。
她要到鄰國去度假了,不再理那女人總行吧!總之她的目的達到了,也不會再找上杜悅伶了,她可是女強人,頗懂得明哲保身之道。
她拋下電話,趕緊收拾行李,避避風頭去了。
修海帆沒有停留,他立刻騎著他的重型摩托車出門去找杜悅伶。
他很怕她迷路,萬一走丟了,他的心會疼死的。
他一心只想找到她。
他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