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範剛突如其來的要求,令韓哲亞怔楞了下。
「我明天一早就去你公司。」打鐵趁熱,今晚見不到她,他明天一定要緊握著她。
「等等。你現在人在哪里?」韓哲亞意外範剛如此急迫。
「台灣,剛到。」
「那個你知不知道現在台灣是什麼節日?」
「什麼節日?」範剛疑惑反問。他只知道今天非假日。
「過年年假的第一天。你明天要來我公司,我是可以去陪你,不過你見不到汪秘書,員工都放年假了,今年是連放九天。」
「放年假?」範剛詫異。他完全沒注意到現在已是中國年前夕。「那苡甄回高雄了?」若真如此,他今晚就追去高雄她老家。
「不,她出國。我以為她是去找你……」韓哲亞不禁對他們兩人的行動,有種無奈又好笑。
「什——什麼?!你說她出國?去哪里?什麼時候走的?」範剛大驚。怎麼會跟她錯過了?
「今天一早的班機,去法國九天,她沒跟團,打算自助。」韓哲亞簡言道。
得知汪秘書年假要出國,他才問了下,一听她要去法國自助旅行,還選擇前往勃艮地,他直覺認定她是要去找範剛。
這段時間他隱約察覺汪秘書對範剛其實是在乎的,他才會有意無意向她提及範剛的事,先前便向她提過範剛返國後雖常在義大利跟法國兩邊奔走,不過多數時間是住在亞爾家族位于勃艮地的老家,為能照看在老家休養的父親。
他沒特地向範剛告知汪苡甄可能會去找他,一方面是不想太過主動干涉好友的感情事,除非對方要求他從中幫忙,另一方面是以為汪秘書會跟範剛聯絡才是。
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兩人各自行動,跑到對方國家去,是打算給對方一個意外驚喜嗎?
「苡甄去法國!一個人去勃艮地?」範剛頓時驚愕不已。
她,真的是要去見他?!
範剛向韓哲亞急問幾句話後匆匆斷線,忙改撥汪苡甄的手機,卻是關機中。
他拉起行李箱,急忙搭電梯下樓,招攬計程車直奔機場,要立刻返回法國。
法國,勃艮地。
汪苡甄坐在巴士上,看向車窗外連綿不斷的葡萄園,思緒怔忡。
這一路真是長途漫漫,她從台北飛行十多個小時抵達巴黎,到達戴高樂機場已將近半夜,接著搭車前往市區飯店下揚。
翌日一早便又從巴黎搭高速火車TGV直達勃艮地的首府第戒,接著搭巴士一路往郊區而去,最終目的地就是亞爾酒莊。
生平沒如此沖動做過一件事,現在的她仍對自己的決定充滿疑慮,可又在愈接近他時,內心緊張又充滿期待。
他看見她大老遠來找他,會有什麼表情反應?
是驚喜,或是困擾?
她根本不清楚現在的他對她存著何種看法,在失聯兩個月後,他對她的感情是否依然存在。
她應該先跟他聯絡問候一下,可又怕事先通過電話,也許會動搖跑來看他的決心,于是決定到了巴黎再聯絡。
但當她昨晚抵達巴黎戴高樂機場時,曾撥打他手機,卻是關機狀態。
心想當時已快十二點了,不好再試著聯絡,于是先前往飯店。
今日她又陸續撥打幾次他的手機仍無回應,只得改打他名片上其他電話,他後來給過她幾張名片,他的頭餃好幾個,經營的事業很廣。
他曾笑著告訴她,將來若她到義大利或法國旅行,只要在機場打通電話給他,他就立刻安排專員去接機,且會樂意當她的免費向導。
當時的她听了,只是一笑置之,現在卻希望他的承諾兌現。
她試著先撥打他義大利酒莊的電話,怕他人去了義大利,她便撲了個空。
一確認他人在法國,她改打法國亞爾酒莊的電話,結果電話再度被轉來轉去,還追問她跟範剛的關系,只因她並非酒莊的客戶。而先前打去義大利已被關問一回,她也只能回答一般朋友關系,懶得再多解釋,她不再要求對方將電話轉給範剛接听,只問明前往亞爾酒莊的交通方式,便獨自前往了。
巴士行駛一小時尚未到達目的地,看著不斷更送卻又單調的相似景色,她不禁倦累得閉上眼。
從昨天早上到現在,她幾乎沒什麼休息,飛機上僅淺睡幾個小時,昨晚雖在飯店住了一晚,她卻失眠一夜,一大早便決定出門了。
雖說從巴黎搭乘TGV到第戎花費不到兩個小時,但初來乍到對環境陌生的她不免心急,這一路上為了轉乘交通工具,邊看地圖邊問路人,而要找到懂英文或願意說英文的人並不多,她不停匆忙奔走,此刻更覺身體疲累到極點,下月復開始隱隱作痛。
她沒想到,要見他一面會如此辛苦,之前她只要開扇門,就能和住對面的他相遇。
原本只想將他當可談話的朋友往來,卻因他的告白和一個輕吻,教她心慌意亂,才急于將他推離,就怕自己輕易陷入愛情泥掉。
結果,她早已陷落卻不自知,更在他離開後,愈來愈難以漠視自己的心。
不想再被這份矛盾情感困擾,她才決定來見他,要弄清楚自己對他的真正想法及他對她是否仍有感覺。
她跟他,究竟有無可能性?
她其實不確定這趟旅程會得到什麼結果,但就算是會令她難過失望的情況,她也要完成這趟旅程,才能就此斬斷內心對他的牽絆,之後才可能尋回一個人自在的生活。
這時巴士終于靠了站。她下車,提起行李箱,抬眼望向眼前杳無人煙的景象。
眼前畫面並非真正荒蕪,只是放眼望去,筆直道路兩旁連綿不絕的葡萄園全是枯枝,冬天的酒鄉顯得格外清泠。
盡管午後的天空湛藍,現在氣溫不過四、五度,空氣中飄著一股寒意,四周一片靜寂。
一離開有暖氣的巴士,她頓覺寒冷,攏攏身上毛料外套,轉而從隨身行李拿出圍巾圈住頸項,掏出毛料手套戴上。
她抬眼,看向遠方矗立在葡萄園間一處如城堡的宏偉建築,那應該就是亞爾酒莊了。
雖能看見目標,但其實相隔還有一大段距離,而巴士只能到達這里。
在第戎市區時她曾考慮租車自己開車過來,但想想一方面路況不熟,一方面她當時身體已覺疲累,下月復有些痛,沒自信有體力開車,于是選擇搭巴士。
可沒想到巴士站離目標比她預想還遠,此刻不禁有些後悔做錯選擇。
但後悔也沒用,拖起行李箱,她只能朝筆直的路緩緩走去。
步行十多分鐘,她感覺下月復的疼楚愈來愈難受,踩著長靴的雙腳及戴著手套的雙手絲毫沒比較溫暖,身體竟冰冷得開始發顫、發麻,額上不覺滲出冷汗。
她一手壓著難受的月復部,全身逐漸失力,頭腦開始暈眩,視線模糊,仿佛隨時都會昏倒。
她只好蹲坐在路邊,靠著行李箱,感覺已是寸步難行。
汪苡甄突地一陣心酸,有想哭的沖動,後悔千里迢迢來這里的舉動。
他未必會歡迎她,她這樣勞心勞力而來,究竟有沒有意義?
她覺得自己是傻子,先前將他推離,現在才不顧一切想來追他。
她以為自己成熟理智,可一遇到感情,她總是讓自己變得很愚蠢,之前對被背叛的愛情還想執著,現在對另一個已遠離的人卻想把握。
她討厭面對愛情時優柔寡斷的自己,討厭現在軟弱無助的自己。
她忍不住哽咽起來,蹲坐在路邊傷心哭泣,身體不適與心口悶疼,令她倍感難受。
「老天!該不會是……」
就在她抱著月復部哭得抽抽噎噎時,突地一道渾厚男聲驚聲喊道。
她緩緩抬頭,模糊的視線望見一張不知何時近身的粗獷臉龐。
「範剛」她唇瓣輕敵,非常疑惑地顫聲低喚。
「苡甄!」一看清她麗容,範剛霎時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