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勃艮地,亞爾城堡。
「範剛,你還好吧?」齊格非踏進四堂弟房間的書房,擔心問道。
「我爸情況很穩定,醫生也說他差不多能工作了。」以為堂哥是來探望父親,範剛要對方放心。
「我剛跟雷諾叔叔打過招呼,他身體看起來很硬朗,倒是你比較像病人,雷諾叔叔要我來關心你。」齊格非往沙發落坐,才幾日不見,堂弟更顯憔悴。
「我像病人?」坐在書桌後處理公務的範剛,有些不以為然。
「眼窩凹陷、臉頰凹陷,像噎藥似的,你幾天沒吃沒睡?」
這陣子範剛把自己埋在工作中,法國、義大利兩邊跑,連假日都窩在書房,幾乎不出房門,除了去自己父親房間探望,跟來照顧他父親的母親問候兩句,跟家族里的其他人都沒什麼接觸。
他這種幾近自閉的行為,太過反常。
剛開始大家以為他是擔心自己父親身體出問題才顯得沉默、陰沉,但隨著雷諾叔叔順利出院,在家族城堡里休養,狀況愈趨穩定,大家才逐漸發覺範剛的異常。
「我猜,你的胸肌至少縮小一個罩杯。」齊格非半說笑道。
身材魁梧健壯的範剛,這一個多月來明顯瘦了很多,讓人不禁要擔心他得了什麼重癥。
「我健康沒問題,只是工作忙不完。」範剛唇角強牽起一抹淡笑。
去台灣將近一個月,已累積不少工作,加上得幫父親處理他的工作,他只想化身三頭六臂,日夜忙不停。
「你忘了家族間的互助守則,雖說每個男人需對自己的事業工作深具責任心,卻也能相互尋求同輩幫忙,何況雷諾叔叔的工作,並不需由身為兒子的你全攬下。
「你自願接下這麼多工作,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不是為證明自己是超人,而是想逃避什麼吧?」隱忍數日,齊格非決定今天要追問清楚範剛失常的理由。
範剛這才放下手中工作,起身,繞出書桌,走往沙發。
「原本不想談的,你還新婚燕爾,跟你提起,只讓我更覺悲涼。」他不禁沉重地嘆口氣。
「所以,真的跟女人有關?」齊格非顯得訝異。雖曾猜測這可能性,但範剛過去從未因感情發愁,他也就沒直接往那方面問了。「該不會你也在台灣遇到真愛,把心遺落在那里?」他俊容上帶抹狐疑。
他當初就是去台灣出差,撞見了他的真命天女,也幸運地在今年夏天將嬌妻娶回家族中。
「難道這種事也會遺傳?」範剛輕笑。雖說他第一眼見到對方不是在台灣,但對方也巧合地為台灣人。
「能遇見『一見鐘情』對象,是非常值得慶幸的事,你只要加把勁去追求,命中注定的緣分是跑不掉的。」齊格非以過來人身分,積極鼓勵道。
「遺憾的是,我慢了一步。」範剛再度嘆口氣。
他不是沒積極厚顏地追求,無奈敵不過她前男友,他的未來老婆再次屬于別人。
「什麼?你這樣就放棄了?」听範剛道完事情始末,齊格非對他的消極態度不予苟同。「亞爾家族的男人怎麼可以輕易放開命定的伴侶?你又怎麼會對那樣的男人不戰而降?」忍不住對範剛訓誨說教。
「我沒打算放棄,但那是她的選擇,我無法強求她。」範剛不免沮喪。
他就是一時沒了主意,回來後又因思念她內心難受,才想暫時將全部心神都投注工作,待他能平心靜氣後,再重新去找她。
「原來,你外型練得這麼勇猛,是為了保護一顆純情玻璃心。」齊格非故意酸他。
「什麼意思?」範剛眉頭一攏,明顯听出堂哥語帶嘲諷。
「你只是怕受傷,才不敢去搶;怕無法承受她再次的拒絕,才不敢找她說清楚對她誓在必得的決心。」齊格非不惜把話說重了。但他也意外面對凡事都很果敢的範剛,遇到真愛,竟也會膽怯害怕。
範剛神情詫異,宛如被一棒敲醒。
堂哥說得沒錯,他確實怕受傷,才會在緊要關頭,化作木頭人,失去所有行動力。
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心在面對一份認真的感情時,其實是脆弱易受傷的。
向來事業風光,在情場一帆風順的他,從未被女人拒絕,更不曾跟別的男人事搶女人。
當他第一次被她拒絕,他沒覺挫折,反而更積極要追求她、討好她,只因她是他命定的唯一,讓他願花再多心神努力,都要贏得她的真心真情。
真正令他感到挫敗的原由,是她回頭選擇前男友。如果對方是個會愛她、珍惜她的好男人,他也許會忍痛成全,只要她能幸福,他可以獨身一輩子。
然而,那個男人只是個懦弱、沒擔當的負心漢,半點不值得她依靠,她卻因念及舊情,同意跟對方復合。他因為輸給這樣的男人,大受打擊,甚至感到狼狽丟臉,不敢向他人提及。
「有時候,親耳所听、親眼所見,未必是事實。你不是說她也許心軟,但不是笨女人,我並不認為她真會給那種負心男人再次重來的機會,說不定是為將對方一軍,假裝復合,再狠狠把對方給甩了。」齊格非仔細分析道。
範剛聞言,瞠眸驚謊。
「倘若事情真演變成最糟的狀況,相信你也該有本事扭轉局面,以真心摯情得到佳人芳心,能輕易打敗那種三心二意的男人。否則,才是真的丟亞爾家族男人的臉面。」齊格非俊容一凜,說得嚴肅。
範剛心一震,霍地站起身。這下他非常清楚明白,他該怎麼做了。
離開兩個月,範剛再度來到台灣,回到他曾住過的地方。
他沒有將這里退租,即使尚不確定回來找她的時間,他也要一直佔據跟她比鄰而居的重要優勢。
想想他實在該早點回來,也許在父親返家休養情況趨于穩定時,他便該考慮再過來了,他雖是想給自己時間冷靜心緒,可這樣不也給情敵時間,對自己更加不利。
將行李箱擱在住處門外,他先走往另一扇門,即將與兩個月未見的她重逢,他心中充滿緊張與期待。
按下電鈴,等待片刻,沒人回應。
他于是再接連按兩回,等了數分鐘,依舊等不到佳人開門。
今天非假日,現在又已晚上十一點,她不會還沒下班或早早就寢吧?
還是說……去男友家?這一揣想,他心緊扯了下,霎時心口酸味四溢。
掏出手機,思忖了下,他撥出電話。
「哲亞,我是範剛,有件事要請你幫個忙。」
「範剛!最近好嗎?你父親身體康復了吧?」這時間突然接到範剛來電,令韓哲亞不免訝異。
雖說這兩個月彼此不是沒聯絡,但也僅有一、兩回透過視訊談公事之余,簡單問候一下而已,再說那都是半個多月前的事了。
「家父已無並心,謝謝關心。」
「要我幫什麼忙,盡管開口。」韓哲亞欣慰道。
「我希望你暫聘我當你公司顧問,還有安排苡甄當我的臨時秘書。」範剛道出請求。
既然有人脈關系,他怎能不善用?只是住在她家隔壁不夠,他還要跟她一起上班共事,就算她跟前男友復合,他也要纏她纏到底。
他要比她男友有更多時間和她相處,比她男友更照顧她,不惜全面入侵她的工作與生活,卯足全力對她再度積極追求。
另一方面,他也會查出她男友所有弱點,盡快將對方徹底擊退。
面對關乎他一生幸福的唯一一場感情戰事,他絕不會再出現一絲退縮或膽怯。
他要守護他的愛情,守護那個該屬于他的未來伴侶,不會讓人再有機會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