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的惹禍精 第十章 作者 ︰ 吉梗

左君常與于樂的馬車回到青州時,差不多正好冬至,玄元門總宮已整理得煥然一新,預備要辦兩人的喜事了。

可是于樂人還沒進總宮,便被師祖娘派來的數名青衣人請走。

由于對方是于樂的娘親,又是他未來的丈母娘,迫于是師祖娘的命令,左君常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小情人與他分離。

沒想到這一分離就是近半個月。

不知樂樂都在做些什麼?

左君常想,他這輩子從沒嘗過什麼相思之苦,但自從遇上樂樂後,他覺得近來挺了解這種郁悶的,尤其得到後又失去,感覺更是萬般牽掛,難以釋懷。

師祖娘在青州城里置了一幢大宅,硬是將他們倆分開,說依照禮俗,拜堂前他們都不宜再相見。

左君常原本還想著,回到青州後他們都住在總宮,總是有機會見到心上人,可是如今分居兩地,根本連見一面都沒辦法。

「唉!」左君常嘆息了聲。

雖然只要等于樂過門,他們就可以長相廝守,不再分離,可是這一天天等待的日子,原來是這樣教人心急如焚。

今日,于鎮海忽然對左君常說,由于他臨時抽不出空,因此要左君常到城郊的「和園」代他招待一位遠來的故友。

又說這位故友喜愛清靜,要左君常單獨赴會,並且不要張揚。

左君常依著師祖的指示,獨自來到「和園」,被僮僕請入小廳等候。

到底是什麼樣的故友?師祖什麼都沒有和他說,只要他好好招待對方。左君常正尋思時,忽聞廳外傳來些許動靜,好像有人朝這兒走近。

同時,一陣淡淡的清香飄來,左君常眉頭一皺,覺得不對勁,正想要避開時,一道清麗的身影己踏進廳里。

左君常來不及閃避,但定楮一看,來人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于樂,可是又不是他印象中的她。

于樂今日一身女裝打扮,穿著湘妃色上頭繡著纏枝牡丹的衣衫,衫下是水藍色飄逸的羅裙。

因為正值隆冬,她外頭罩著海棠紅的貂皮樓,一頭細滑的青絲挽成撫媚的發髻,上頭插著並蒂芙蓉和比翼蝴蝶的珠翠發飾,額前圍著紫貂皮毛制成的昭君套保暖,瓖著珍珠的燈籠墜耳飾在鬢邊搖曳。

這樣的于樂,有著說不盡的嫵媚俏麗,左君常從沒有見過。

她粉女敕的小臉上漾著淺淺的笑,有些蹦蹦,左君常一時看直了眼,竟說不出話來。

于樂見他只是盯著她,又一直不說話,覺得難為情,于是小腳一跺,叫了他一聲,「君常。」

他這才如大夢初醒般回神,看到小情人有點氣惱,他連忙上前哄道︰「樂樂,你這樣打扮好美啊!」

于樂原本被盯得很難為情,正想要抱怨幾句,但一听到他夸她美,臉一紅,抱怨的話都又統統吞了回去。

「是阿爹說,女孩兒家不能總沒有個女孩兒家的樣子。」她低下頭囁嚅著道。

不然今天她原想還是扮成男裝來偷見左君常的,畢竟以男裝在外行走方便多了。

當然,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她從沒在他面前以女孩兒家的模樣出現過,心里既期待又有些擔心。

她不曉得左君常見了她這樣的打扮,會有什麼樣的觀感。

女為悅己者容,這是于樂頭一回體會這種奇妙的心情,現在听到他夸她美,原本不安的心情一掃而空,臉上也浮現淺淺的酒窩。

左君常的大掌柔柔的捧住她緋紅的小臉,以有些調侃的語氣道:「我想,樂樂以後還是不要打扮得太漂亮得好。」

听到他這麼說,于樂不禁一楞,訝異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穿這樣不好嗎?」

剛剛不是才說她美,難道只是哄她?于樂突然變得很沒有信心。

看到小情人變了臉色,左君常笑了,似真似假的說:「呵呵呵,我是說,樂樂以後在外面不要穿得這麼漂亮,只要在我們屋里穿給我看就好,不然樂樂太漂亮,被別的男人見了,起了覬覦之心,想把你拐走,我可麻煩了。」

「你……」于樂听了,先是楞了下,然後粉臉轉紅,似是羞澀,但听到心上人怕自己被別的男人拐走,心底又有種甜甜的感覺。

她故意瞪左君常一眼,臉上卻有著掩不住的燦爛笑意。

「知道是寶了,還不看緊點,我今後可是會每天都穿得很漂亮!」于樂驕傲的故意這樣說。

「哇,那今後為夫可要修練得更厲害才行,不然怎麼抵擋那些前僕後繼的登徒子呢?」左君常一臉認真。

「你……我們又還沒成親,你是誰的夫啊?」于樂自富的耳朵都燒紅了,心怦怦悴直跳,拒絕承認他這聲「為夫」听在她耳里讓她無比心安。

「當然是樂樂的夫君了,難道樂樂還不想負責,要對我始亂終棄?」左君常故作哀怨的控訴著。

「誰始亂終棄啊!」每次听他這樣胡說,于樂就會想到他們之前那些荒唐又讓人臉紅心跳的記憶。

深深望著嬌怯的小情人,左君常嘆了口氣,忍不住長臂一伸,將于樂用力攬入懷里。

被情人緊緊抱著,于樂星眸眨了眨,然後閉上眼,也緊緊回抱著他。

唉,這個讓她吃不下、睡不好的壞孔雀精!

粉臉貼著那厚實溫熱的胸膛,那濃濃的安心與滿足讓于樂知道,她是這麼思念左君常,真想就這樣緊緊抱著他,一直與他相擁,不再分離。

「樂樂,我好想你啊,你呢?可有想過我?」向來自信滿滿的左君常,詢問的語氣里竟透出一絲遲疑和擔憂。

「你少誣賴我,我是怎麼想的,你會不知道?」于樂小聲咕噥著,像抱怨又像撒嬌。

「我怎麼會知道?我又不是樂樂肚子里的蛔蟲。」左君常低頭逗著她。

「左……」于樂一惱,正想連名帶姓的喚他,但接下來的話都被熾熱的吻盡數吞沒。

貪婪的唇舌激烈交纏著,左君常深深吻著他思念至極的小情人,挑逗著她那軟女敕的小舌,讓它隨著他的侵略而起舞。

感覺要被熊熊燃燒的烈焰吞盡了,于樂眯著星眸,虛軟地癱在他懷里。

分離半個月的相思之苦,對熱戀的男女是何等煎熬。

「樂樂,你不要回去,我們私奔吧。」左君常氣息粗重,喘息著騙誘道。

他貪戀地抱緊懷里心愛的小情人,他的樂樂此時衣衫凌亂,半露雪肌,嬌俏的粉臉緋紅動人,迷蒙的星眸含情,溫柔似水,看來秀色可餐極了。

左君常覺得,這樣看得到吃不到,真是天下至慘的折磨啊!

「你別鬧,快幫我整理衣裝,我該回去了,阿爹最多能幫我們哄住阿娘三個時辰,我沒在時限內趕回去,阿娘會生氣的。」于樂不敢誤了時間,阿爹是心疼她才幫她,她不顧阿爹為了她惹阿娘生氣,這樣太對不起疼她的阿爹了。

「樂樂,我真不想放你走,師祖娘太不近人情了。」

左君常不甘心地幫于樂整理凌亂的衣裝,又忍不住地從她身後緊緊抱住她,唇覆在她白皙誘人的耳邊,呢喃著抱怨,不想放她走。

于樂何嘗想離開,可是不行,她答應過阿娘,成親前會乖乖听話,也不見左君常,她現在已違背了一項。

「阿娘不是不近人情,阿爹和我說了,阿娘不讓我們見面,是不希望我被你看輕,也是不希望我被某些嘴碎之人閑言閑語,那是阿娘對我的關愛與保護。」

這些是她阿爹看她因見不到左君常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心疼極了,才告訴她的,而且還為她安排,讓他們倆見一面。

于樂能深深感受到阿爹、阿娘有多疼愛她。

「我怎會看輕你?樂樂,你知道我的心意的。」听了她的話語,左君常突然扳過她的身子,定定望著她,正色聲明道。

于樂澄澈的墨瞳也回望著他,認真地回應道︰「我知道,若你有看輕我之心,我是絕不會答應嫁給你的。說我任性也好,倘若感情不真,我寧願孤獨一生,也絕不屈就。」

于樂語氣堅定,墨瞳里隱隱燃燒著決絕的火焰。

左君常迎襯著她眼中的堅決,目光閃都沒有閃一下,溫柔但也堅定地說︰「我絕不會娶我不愛的女人為妻,樂樂相信我嗎?」

被他熾烈的目光凝視得有些難為情,于樂羞澀的低下頭應道:「不然我們的婚期是排假的啊。」

若不信,她不會答應嫁給他,更不會受盡相思之苦了。

「樂樂,我真的迫不及待想迎娶你過門,可以和你一生相守,扶持到老,不離不棄。」左君常鮮少這麼正經地和于樂訴衷腸。

「快了,我們的婚期快了,到時就不用再分離了。」于樂輕聲道。她何嘗不是和左君常一樣,難舍難分?

左君常望著這個讓他心思全亂的小情人,忍不住抱怨,「樂樂,你真是個讓我煩惱的惹禍精。」

于樂朝他扮了個鬼臉,笑了開來。

兩人緊緊相擁了好一會兒,才不得已的道別。

接下來的日子並沒有他們想象中難熬,一方面是見過面了,心定了許多,另一方面則是婚期逐漸接近,各項雜事紛雜回來,于樂及左君常時常忙到深夜,往往頭了沾枕就睡著了。

到了成親當日,吉時一到,大紅的八人大轎及迎親人馬,由十二名樂手領隊,沿途吹奏喜樂,從城郊的玄元門總宮出發,浩浩蕩蕩的進入青州城內迎娶新娘。

一身喜服的左君常,高坐在駿馬上前行,更顯得意氣風發,氣宇軒昂,一路上不知踏碎了多少懷春少女的芳心。

待迎娶的人馬再度回到玄元門總宮,里頭已是熱鬧非常,賓客如雲。

下了花轎後,頭上頂著沉重的鳳冠,身上穿著華麗繁復嫁衣的于樂由喜娘領著,頭昏腦脹地依照禮俗任人擺布。

跨鞍、牽巾行禮、拜天地,再到祖師爺的塑像前行禮,好不容易回到新房,還有撒帳、合髻等禮俗,于樂只知道她一直在行各種禮,弄得頭都昏了。

到了夜里,左君常好不容易從喜筵上月兌身,回到新房,打發了一干想鬧洞房的好事弟子,終于能好好的看看他的新娘子。

「樂樂。」掀起大紅的銷金蓋頭,左君常坐在她身側,含笑望著她。

于樂今日穿著大紅的麒麟通袖袍,鳳冠霞披,襯著她細女敕的小臉,在雙雙紅燭燈火的照耀下,氣色紅潤動人。

可是她抬起頭瞧向他時卻鼓起了雙頰,神情滿是委屈。

「怎麼了?是餓了嗎?」左君常心想,他整晚都在外頭招待賓客,她在新房里等著他,想必什麼都沒吃,應該是餓慘了吧?他的樂樂最不禁餓了。

「好重,你先幫我拿下來啊。」于樂只覺得好累,反而不覺得餓,一直戴著沉重的鳳冠,她的頸子都快撐不住了。

左君常听了,一時忍俊不住,但發現有雙星眸哀怨地瞪著他,便連忙安撫道︰「是是是,為夫這就幫娘子拿下來,辛苦娘子了。」

幫著拿下沉重的鳳冠,左君常順手摘下那頭繁復的珠翠,再替她簡單地挽了個髻。

于樂這才覺得輕松許多,身子一軟,便靠在夫君懷里撒嬌,嘴里咕噥著,「好累喔,嫁人真麻煩,我絕對不要再來一次。」

左君常听了,翻了個白眼,無奈地道︰「當然沒有下一次,難道樂樂還想再嫁給誰嗎?」

「欸……」于樂這才愣了下,星眸眨了眨,心想,好像說錯話了,呵呵。

然後,她吐了吐舌頭,耍賴道︰「沒有啊,我才沒有要再嫁給誰呢。」

她那雙晶瑩的墨瞳里寫著「我是無辜的,我剛剛什麼都沒有說」。

左君常無奈又愛憐地捏了下她的鼻頭,問︰「真的累壞了?」

「累壞了、累壞了,那頂鳳冠快把我壓扁了。」于樂撒嬌地抱怨著。

左君常心疼地擁緊了她,兩人緊緊相依,可是,于樂很快又不安分地扭動身子。

「又怎麼了?」他低頭望著懷里那個像條毛毛蟲的新娘子問。

「穿得這樣好累贅喔。」于樂對自己一身盛裝禮服很不習慣,她自由自在慣了,被這樣層層迭迭的正式衣裝拘束得難過。

聞言,左君常鳳眸里很快的閃過一絲燦光,然後唇角勾起危險的笑,可惜于樂正低著頭,錯過了這道警訊。

「這樣啊,那為夫幫娘子寬衣吧。」左君常殷勤地伺候起心愛的娘子來。

對危機渾然不察的于樂,就這麼享受著他的服侍,只是隨著衣裳被一件件卸下,她感覺到他寬衣的動作好像越來越熱切。

當貼身的小襖被解開,于樂縮了下脖子,感覺有點寒意,終于發現有人只顧著替她寬衣,卻一直沒有拿其他衣衫為她換上。

「等等,你做什麼?」于樂緊張地按住正要解開她單衣的那只大手。

「幫樂樂寬衣啊。」左君常回答的語氣相當自然。

「可是月兌到這兒已經足夠了吧,快幫我拿長衫來,只穿這樣會冷呢。」雖然房里燃著熊熊火爐,她還是覺得寒意不斷襲來。

「樂樂會冷嗎?那讓為夫來替樂樂取暖吧。」左君常一把擁緊了愛妻,然後將她推倒在床上。

躺在柔軟的錦被上,于樂眨了眨眼,這時才真正驚覺不對勁。「等等等等!你要做什麼?」她緊張的地問。

「做什麼?當然是做能讓樂樂溫暖的事。」露出真面目的野獸眯起狹長鳳眸,笑得滿是快意。

「讓我溫、溫暖的事?」那是什麼事?于樂的眼珠子溜溜的轉著。

可是,當他溫熱身軀整個覆上來時,她終于意會什麼是溫暖她的事了。

救命啊!

「等等,我餓了!」眼看自己要被當成珍饈吞下肚,于樂連忙找了個借口,企圖拖延自己變成佳肴的命運。

左君常頓了下,然後露出一抹極為魔魅的笑,啞聲說︰「我也餓了。」

「啊?」于樂一時愣住,接著就被化身為野獸的男人凶狠的吞沒。

芙蓉帳暖,春宵苦短,況且這還是兩人的洞房花燭夜。

只是,新房理應濃情蜜意的錦帳里,卻隱隱傳出于樂低微的哀鳴聲。

「不是啊,我說的不是這種餓呀!」

但左君常心中的野獸已徹底蘇醒,在迫不及待想吞下美人兒的推動下,被當成無上珍饈的于樂到底是哪種餓,早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野獸餓了。

「左君常,你真的不是妖孽變的嗎?」一整晚被吃了又吃,于樂發出悲慘的抗議。

你是野獸,還是一頭不知饜足的野獸!

然後,為了向親親娘子證明自己真的不是妖孽變的,左君常極熱切地讓他的娘子再度體驗他真的是個男人。

「啊!我說錯了,不要再把我當食物吃了啦。」于樂慘鳴,明天早上爬不起床很丟臉耶。

次日,因故窩在新房里一天的于樂,恨恨地咬著被角。

她的臉真的丟大了!

「可惡的孔雀精!」于樂只能忍羞含悲地在心中控訴她那個比妖孽還像妖孽的夫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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