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三可選擇在家自修，或是到學校集中沖刺，也有人整天泡在圖書館、K書中心，他們兩人卻趁著不必去學校的時間開始整理房子。
當人家損友的阿布也難逃魔，被抓來做苦力。
「愛巢都有了，我說老大，真的準備這麼早就在一棵樹上吊死喔？」清理是很辛苦的活，汗流得一頭一臉的人趁曹微希出去倒垃圾的時候向兄弟掏幾句知心話。
正在鏟壁癌，露出手臂結實肌肉，包著頭巾的言璀璨頭也不拾，「有意見？」
「我哪敢有意見……」
「別打混，快做事。」
「連問都不可以……是老大！」看見老大橫了一眼過來，他改口。
「你們在聊什麼？」進來的曹微希露出純淨的笑容問著。
「呃，天氣。」阿布有一瞬間看花了眼，他不是沒見過曹微希，平常打照面只覺得她清麗秀氣，但剛剛卻覺得她正到不行，是光線問題嗎？
「喂，你在看哪里？」言璀璨皮笑肉不笑。
「呃……我出去透透氣，順便去買點飲料回來。」他喉嚨干干的說著退場話，可惜的是，因為不是故事重點，就直接被言璀璨給剪掉了。
有時候就是這樣，喜歡一個人，不喜歡一個人，自己控制不了，也勉強不了的。
「休息吧。」
「嗯。」
兩人席地而坐，模樣都很精彩，手指、衣服、臉頰到處都沾上油漆，像是兩只花貓般在比誰的身上沾的油漆多，笑聲傳出去，空曠的房間開始有了人氣。
「這給你。」一條土司是兩人果月復的午飯，她掰了一大半給他。
他說他喜歡吃面包邊，把松軟白胖的土司里留給她。
跟他在一起，她一直是備受疼愛的那一個。
吃過飯，繼續徹底的清理，一直到筋疲力盡的站在光禿禿的空間，看著空蕩蕩的角落，曹微希覺得好像開始有了歸屬感。
家，他們兩個人的家，府雀雖小，卻是將來可以為他們遮風避雨、安心睡覺的小巢。
哪怕以後在外面再苦再累，離開多遠，只要想起有那麼個溫暖的小窩，屋里育明亮的燈光、淡淡的食物香，就能萌生繼續往前走的動力。
一天又一天，像變魔術一樣，小巢的東西變多了。
一張躺上去會吱嘎作響的單人床，一台大同電鍋被言璀璨拆拆打打，可以用了。
受到鼓勵，他熱愛DIY的程度有增無減，一台拼裝電腦也進門了。
他的機械天分是從這里開始展露才華的。
接下來的電視、電冰箱、洗衣機都比照辦理，曹微希左看右看，變了法子在這些電器品上面添上圖樣，死板老舊的東西多了顏色和生命，然後剪了一小塊色彩繽紛的碎花布，利用家政教室的裁縫車車了片小窗簾，一個撿來的玻璃缺角瓶子插上路邊的野花，這個家一點一點的逐漸豐盈了起來。
畢業典禮一結束，兩人依依不舍的告別了院長媽媽，離開住了許多年的育幼院，搬進了地下室的雅房。
他們人生的第一步，就這樣跨出去了。
把碗上面的水瀝干，和兩雙筷子一起倒扣在流理台邊緣，再擦干手。
這是他們兩人在新家的第一頓飯，雖然就只是加了蛋和蔬菜的泡面，兩個人還是吃得笑咪咪、大滿足。
既然房租是言璀璨拿出來的，家事理所當然由她一手包辦，至于洗衣服，她在育幼院的時候也替很多年紀小的弟妹們洗過，現在只多洗言璀璨一個人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家庭、工作、讀書、社會，本該是成熟男人應該面對考慮的問題，這年頭還有三十歲的男人整天泡網咖、在家當啃老族，幼稚到近乎無能，言璀璨卻一肩扛起來一個家庭的一切了。
他什麼都沒說，一句抱怨也沒有。
那麼，家里頭那些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有什麼不能做的？
再看一遍，需要整理的東西可以說都沒有了，這時浴室的門一響，只圍了條浴巾的言璀璨走出來了。
她看傻了，連吞咽口水都忘記。
在她的認知中，一直以為家他這種年紀的青少年身材沒什麼看頭，高中的青少年正處在狂飆的階段，要不是還沒轉大人的矮冬瓜，就是苦苦宅著讀書，欠缺運動，沒有血色，很柴的肉排咖。
平常看習慣了穿衣服的言璀璨，也不覺得他跟誰不一樣，頂多他的膚色很均勻，再不然就是還有一雙老是在運動場上搶球得分、上籃跳躍時漂亮到讓人尖叫的長腿，現在的他，叫她連眼珠子都無法轉動了。
不是猛男，也不是瘦骨如柴的那種，每個部分都很恰恰好，骨肉勻稱，沒有一絲贅肉，腳趾圓潤光潔……漂亮得讓她實在說不出話來。
「第一次看男人出浴喔，把口水擦一擦，快流下來了。」言璀璨打趣的笑，用指戳了下她的額頭。
他的虛榮悄悄的被滿足了。
「胡說，我哪里流口水了。」趕緊摀住嘴，烏溜溜的眼楮趕緊轉開，要是坐實罪名，那多糗！
用再自然不過的態度拉起她的手，「希，我們在一起好嗎？」
「我們這不是在一起了？」
「是這樣的在一起。」把她絞在一起的手心放在自己跳動的胸膛上。
曹微希紅著臉，看著腳尖，打死也不敢直視他，心跳速率堂而皇之的刷新她人生的新高。
一直以來，他們的關系像是怕打破某種平衡般的維持著，小心翼翼的走在戀人未滿的那條線上，今天，他不想再繼續那樣的關系了。
嶄新的生活，他們也應該有嶄新的未來。
「好。」
她一雙眸子里，黑是黑、白是白，清清亮亮，看著她笑，他心里萬分的歡喜。
他光明正大、狂妄無雙的捧著她的臉吻了她。
唇舌糾纏，他吻得放肆又狂烈，直到她差點不能呼吸，這才放開。
熱度爬上她的臉，心旌動，接著，她很不爭氣的逃進了浴室。
看著落空的懷抱，他還在調侃，「你的衣服沒帶。」
「要你管啦！」遺是臭男生一個！剛才她一定是被美色迷惑了眼楮，要不怎麼會覺得他有那麼一點男子氣概呢？
曹微希，豬頭啊你！
她在浴室里面自我厭惡了半天，門扳傳來敲打聲，夾雜著言璀璨帶笑的嗓音。
「衣服給你放在門外，別在里面待太久，會缺氧。」
「閉嘴！言璀璨。」
結果，她還是在浴室耗了半個多小時才出來。
[奇怪啊，男人洗澡跟女人洗澡為什麼感覺差那麼多？」正在模電腦的言璀璨回過頭來，立刻放棄冰冷沒人味的科技產品，湊了過來。
曹微希一把把他太過靠近的臉推開。
拉起她一絡微濕的發，瞧著她被蒸氣蒸得紅透的小臉，「希，有沒有人說過你秀色可餐？」
「想吃宵夜的話，桌上有土司，不過那是明天的早餐，你的分要是吃光了，我可不管你。」臉上的熱氣未褪，又增添紅暈。
「曹微希，你怎麼會那麼可愛？」明明用的是同一塊香皂，她渾身都是香味，他只有臭男人味，平平一樣洗過澡，她硬是比他這男子漢吸引人，讓他想一口吃掉她。
不公平、不公平！
「不好意思，沒有喔，就算你嘴巴再甜我也不會把明天的巧克力牛女乃讓給你。」她堅持扞衛她的牛女乃就像扞衛自己的清白一樣。
「早知道就不要跟你混這麼熟，男人的神秘感都沒有了。」他大翻白眼變成一條死魚，只差沒翻魚肚。
他們互相了解，她知道他每個動作後面會接著什麼表情，而他知道她每個笑容後面藏著什麼想法，現在，他卻有那麼一秒鐘的後悔了。
然而這後悔在他腦子里存活不到三秒鐘，死魚登時活了過來。
曹微希看著他變換很快的表情，心里有塊地方軟軟的融化，這樣的言璀璨怎能不叫人愛，她可是愛得一塌糊涂啊。
凡事都好處理，可以商量，可是睡覺呢？房間里可就只有一張單人床。
一頭栽進枕頭里，佔地為王向來是曹微希的座右銘。
她四肢松軟，像只柔女敕的幼貓在床上滾來滾去，雖然年歲頗大的單人床很用力的發出吱嘎聲嚴重抗議著，她還是很快樂的滾著被單。
抱著枕頭的言璀璨笑容加深，然後也加入。
「喂，這是我的床。」只露出半張臉來的人如此說道。
「你要我打地鋪？」他以臂為枕，也不起身，微微側首看她，一朵魅惑人心的笑容在唇邊綻放。
「你以後要當兵吧，這叫做訓練體能，你要跟我同睡一張床就叫乘人之危。」她說起來臉不紅氣不喘。也許她自己也不明白只有在言璀璨面前的她，才會表露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真實情緒和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