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來到五月,寧星海到雙溪鎮也四個多月了。
這幾天他心里總在猶豫著,若在一個地方待太久,很容易泄漏行蹤被無良宮主找到的。
可每次他想和冶弟說他要走了,那句話就是堵在喉頭,怎麼都說不出口。
他這輩子沒這麼猶疑過,他甚至想過,為什麼冶弟不是出自晦明宮呢?為什麼冶弟會是歐陽家的少當家呢?
要是冶弟出自晦明宮,他們就可以常常一起切磋研究了,他也就可以帶著冶弟闖蕩江湖了;不過冶弟不出自歐陽家可能也不會有這身好手藝了。
所以現實是冶弟目前不可能離開雙溪鎮,他也不能一直留在雙溪鎮。
寧星海心情有點頹喪地趴在櫃台上,望著歐陽冶招呼鋪里客人的身影。
那清雅的身姿透出一股宛如出水墨蓮般的優美,一樣是穿著玄色的衣裳,怎麼冶弟穿起來就是特別亮眼?
他還發現自己不只一次,在冶弟專注于改造機關時望著那張俊秀的臉龐出神。
真奇怪,他們宮里明明也很多美男子,可看著冶弟,他就是覺得分外的順眼舒心,有時順眼到都快想入非非了。
尤其冶弟改造機關時那認真的神態,微抿著薄紅的唇、優美的眉峰輕蹙,精致卻略略蒼白的臉上透出一抹堅毅來,明眸里閃著燦光,這些都讓人移不開眼。
而且性情好又寬容大度,讓他不只一次懷著莫名心思故意逗著冶弟說︰「冶弟要是女人,我必定娶你。」
然後看著他的冶弟窘紅了臉,對他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
每次看到那抹笑、那種無奈神情,他心里都會覺得很歡快,還有一種好像被縱容著的奇怪感受。明明知道這樣的心態太不正常,可他就是戒不掉這種樂趣。
他還有個天大的秘密不敢讓人知道——自從山里過雨那日後,他常常會想到在小木屋中濕淋淋的、瑟縮成一團,一雙漂亮漆黑的烏瞳含著氤氳水氣,宛如小鹿般惹人憐愛的冶弟身影。
每次想起,他心里都會有種奇異的騷動流竄著,心頑那種莫名的鼓噪讓他好害怕,他該不是真的不正常了吧?
可他試過了,他很肯定自己對其他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有對著他的冶弟,心里才會沖出一頭又一頭小鹿……
所以他好掙扎,舍不得走又不能不走——不能不走除了怕宮主找上門外,還有一絲對自己的擔憂,他真怕哪天控制不住自己唐突了冶弟,釀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到時冶弟和他割袍斷義怎麼辦?
他常常有接近冶弟的渴望,而且接近後會有想更加靠近、再靠近一點的沖動,但再靠近不就撲上去了嗎?
他明明最看不起那些對冶弟有非分之想的客商,每每都是見一次打一次的,可他自己呢?難道也和那些對冶弟抱著齷齪心思的人一樣嗎?
不!完全不一樣!寧星海覺得自己都快瘋了,他知道有哪里不對、不一樣,可就是理不出來……
「大哥,你怎麼了?一臉煩惱的樣子。」忙到一段落,歐陽冶走回櫃台就看到有人一臉沉悶。
「冶弟,大哥有個不情之請,你可以不配合,就當我是突然發瘋……」寧星海低著頭,那樣子宛如給烏雲罩頂了。
「是什麼不情之請,大哥但說無妨。」歐陽冶笑笑的說,雖然心有疑惑,卻也覺得他這樣子莫名的有趣,有種受挫的哀怨大狗趴在她面前的感覺。
「你可以……模模我嗎?」他就是想確認一下。
「啊?」她听不明白。
「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模模我的臉,一下、一下就好了!」寧星海豁出去了。
發現歐陽冶的遲疑,他又說︰「不用了不用了,就當我一時發瘋……」
話還沒說完,一只形狀優美生著薄繭的小手便撫上他的臉,他頓時感覺心怦怦狂跳,一陣熱浪襲上臉頰!
果然……不是他想太多,不管是他踫冶弟還是冶弟踫他,他都會心跳加速,遷下真的慘了。
他沮喪地抬眸正對上那雙帶著疑惑和關懷的漂亮眼瞳。
「冶弟,我可能病了!」寧星海慘叫一聲。
「病了?怎麼了?大哥,你哪里不舒服?」歐陽冶心里也急了,小手從他的臉頰滑到額間想試探溫度,卻听到他發出一聲長長的抽氣。
「大哥,我去請大夫來好不好?」她口氣急切。
寧星海猛搖頭,臉色有點變了,他往後跳開一步,表情尷尬的說︰「沒事沒事,小問題,我自己能解決。冶弟,你先忙,我晚點再來找你。」
于是,有人生平第二次逃走了。
擔心又不解的歐陽冶,一下午都沒法好好招呼客人,後來干脆把館子交給小唐看管,決定去永樂樓探視那個說自己病了的男人。
而那個逃走的男人呢,正把自己關在房里。
他慘了!他真的慘了!冶弟的手從他的臉撫到他額間時,他竟然有了極大沖動,心癢難耐的,好想撲上去啊!
他真的對男人產生興趣嗎?不對,他是對冶弟產生興趣,但他對冶弟本來就很感興趣……也不對!
啊!好煩哪!要是冶弟是女的該有多好,他就不用煩惱,直接娶回宮不就結了?
直到此時,某人完全不覺自己的「恐婚癥」已獲得根治——或說部分獲得根治,只要那名女人是他的冶弟。
寧星海不知糾結了多久,直到外頭傳來敲門的聲響,「大哥,你還好嗎?要不要我去請大夫來?」
是歐陽冶來看他了!
寧星海從床上跳起來。
怎麼會來了呢?在鋪里他對冶弟都心癢難耐了,要是讓冶弟進到屋里,那他……
不行不行!他現在需要冷靜一下,不能做出錯事啊!
「我、我沒事,只是頭有點昏,睡一覺就好了……你、你快回去吧!」這遺是攣星海第一次趕人。
被拒于門外的歐陽冶有點驚訝,心頭漫上一股被喜歡之人拒絕的酸澀。她在理智上知道這沒什麼,就寧大哥不舒服想睡覺;可情感上,卻無法控制地泛起些許難受的感覺。
「這樣啊,那我不打擾大哥了,如果醒了還是不舒服,請務必找大夫來看。我走了,打擾了。」她極力壓抑自己語氣使之正常,卻不自覺地說了兩次打擾,轉過身,她準備回鋪子。
「冶弟!」突然,房門被打開了,寧星海略微著急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在听到她微微壓抑的聲音第一次說打擾時,寧星海已經從床上翻起身,他听得出歐陽冶的語氣不對;第二次听到打擾時,他人已經在門後了。
他的冶弟有個壞習慣,喜歡把情緒、心事都壓在心里,都說這樣不好了,冶弟就是改不過來。
「大哥?」歐陽冶吃驚地回身。
「進來吧。」他大手一抓,就把歐陽冶拉進屋子里。
「大哥……」歐陽冶漂亮的眼眸眨了眨,疑惑望著他。
「冶弟,我真的沒事,我剛剛是想你這麼忙,不要耽誤你的時間才讓你回去的,反正……反正我明早就會去找你,你不要多想。」不知為何,寧星海就是有個直覺,他剛剛讓冶弟回去,有小小傷了冶弟的心。
「我、我不是……」被說中心事,歐陽冶紅了瞼。
「好好,不是就不是,就當大哥多心。冶弟,你記得,有心事不要壓在心里,什麼事情都可以和大哥說,大哥給你靠!」從來粗枝大葉的寧星海也只有在面對歐陽冶時,才會拿出最細心體貼的一面來。
歐陽冶感覺心潮劇烈翻涌,這個另人對她真好,她真的好喜歡啊!
「謝謝大哥,此生能有幸結識你,真是小弟的福分。」她無比誠懇地說。
「這說的是什麼話,我能有冶弟這種兄弟,才是我的福氣,我們就是有緣,不然怎麼會做兄弟,對吧?」寧星海拍了拍歐陽冶的肩,覺得不夠,干脆一把攬過那軟軟的眉頭來,表示他真的很喜歡這個兄弟。
被寧星海溫熱的體溫猛然罩著,歐陽冶的心跳得猛烈,她低著頭卻舍不得掙月兌。
每天都活在不知寧大哥何時會離開的陰影下,這麼難得的近身接觸,讓她的心有種被捂熱的溫暖感覺,真想一直這樣下去,再不要分離。
攬著歐陽冶眉頭,寧星海也心猿意馬的。
他發誓他剛剛是直接反應,絕不是故意對冶弟勾勾搭搭的,不過,擁著冶弟柔軟的身軀讓他有種好安心的感覺,鼻間仿佛還嗅到一點清淡香氣,就像荷花離水後那種淡淡的清芬。
側眼望著歐陽冶那綢緞般絲滑的墨發,他知道自己恍神了。從他這角度看過去,是精致的側臉帶著清雅閑淡的神態,難怪總有些不知死活的人會跑來騷擾冶弟,他的冶弟真的很有魅力啊!
看來他要再研發一些對付這種登徒子的機關才行!寧星海眸里冒出熊熊火焰。
可惜他還來不及研發機關對付登徒子,自家老四就找上門了。
當晚送歐陽冶回去春秋坊,寧星海回到永樂樓,還沒進屋就感覺到森森寒意。
果然一推開門,凜冽殺招已至,寧星海用精銅打造的堅硬腕環格開逼命而來的嗜血彎刀,手中袖箭同時對敵人發出淬了劇毒的銀針攻擊。
接著屋內只听到一陣桌椅翻騰的聲響,然後是一片靜默。
「老四,你怎麼會在這里?快滾回去!」寧星海和自家師弟例行性打完架後,第一句話就是下逐客令。
一身玄衫面戴銀色猙獰鬼面,全身隱隱透出陰寒之氣的青年冷嗤了聲,「宮主說你乜該玩夠了,讓你去出任務,不然宮主要親自來會會那個叫歐陽冶的了。」
「你們別亂來——」听到宮主要找上歐陽冶,寧星海心跳亂了半拍。他家宮主是怎麼樣的人,他們都很清楚,被宮主找上的人還有好下場嗎?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待在雙溪鎮太久了,一定會被宮主逮到,可真的被發現,他心里還是感覺有點嘔,而且想到歐陽冶,他實在放心不下也舍不得。
「宮主有令,今晚就前往執行。」鬼魅般的四護法右手一揮,一封信凌厲地往寧星海飛去。
寧星海揚手在半空中攔下,表情十分不悅地打開信。
宮主要他去出任務的地方離雙溪鎮有些遠,就算任務順利完成,一來一往的路程,可能也要花上一兩個月的時間。
「你可以走了,我會善後。」四護法口氣冰冷冷的。
「幫我送封信?」寧星海破天荒地和他家老四商量,結果得到老四死人一般的冷漠反應。
他心里忍不住啐罵,宮主太無良,連封告別信都不給他留,讓老四善後一定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明日冶弟找不到他怕要大吃一驚了。
他更擔心的是,冶弟會因他不告而別心里受到傷害,不肯原諒他,或以為他出事了四處去尋找,那是絕對找不到他的。
偏偏宮主的命令是要他馬上走,他若敢違令,冶弟怕會被宮主遷怒!
冶弟,為了你好,請原諒大哥吧,等我回來再好好和你賠罪。
寧星海離開雙溪鎮前,回頭望著春秋坊的方位,在心里不舍的低語著。
寧星海猜的一點也沒錯,次日苦等不到寧星海的歐陽冶真的跑去永樂樓找人,卻只看到空空蕩蕩的客房。
「掌櫃的,寧大哥真沒有留下只字片語就離開了嗎?」
歐陽冶臉色慘白,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她不敢置信,寧大哥怎可能一夜之間就倉卒離開,而且什麼音訊都沒留下?
為什麼?他捫昨日分別時寧大哥還說今日要做新的機關,叫她拭目以待,怎麼會一早人就消失無蹤了?
「歐陽少爺,我怎麼會騙你,寧大爺走得很匆促,什麼話都沒交代,是伙計一早要去送洗臉水,看到房門大開里面空無一人,這才發現寧大爺不見了。」
因為寧星海出手大方,掌櫃視他為財神爺,突然就這麼走了,掌櫃也感到很驚訝,那是個多好的主顧啊。
「後來有個外地人來櫃上,是他幫寧大爺結清了房錢。」掌櫃也很少遇到這種客人突然不見,由別人來幫忙結清房錢的狀況。
「那個外地人現在在哪里?知道他的身分嗎?」听到這,歐陽冶口氣急切的追問。
掌櫃回憶著︰「那人結完帳,說他也要離開雙溪鎮就走了,至于他的身分,他並沒有透露,看起來就是一般的藥材商人。他有說他並不認識寧大爺,只是路過雙溪鎮被人委托來幫忙結清房錢而已。」
「那他是什麼樣貌?」歐陽冶心急如焚,她想從一早到現在約莫兩個時辰,如果知道那人樣貌的話,現在或許還追得上?
掌櫃看她急亂的樣子也有點不忍心,想了想又說︰「那人看來應該有四十出頭,一身灰袍帶著一頭老驢馱著藥材,就很平常的藥材商人打扮。來我們這的外地客商很多都是那種樣子,而且那時天才剛亮,他的話又不多,真沒什麼特征可以辨認……歐陽少爺,我們開店做生意的你也很清楚,客人不想說的,我們不可能逼客人說啊。」
掌櫃也覺得奇怪,明明這段時日,寧大爺和歐陽少東家都是同進同出,感情好得很,怎麼會突然不告而別?
歐陽冶無法接受這種答案,她依著掌櫃說的穿著打扮四下詢間往來的商旅,當然沒有找到那個外地人。
之後,連著好幾天她就像瘋魔了般,把不算大但也不小的雙溪鎮里里外外找了好幾遍,但什麼都沒有,沒有任何寧星海的行蹤。
她問過所有和寧星海來往過的商鋪及攤販,沒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竟然什麼痕跡與線索都沒留下,歐陽冶這才發現,她對寧星海的了解是這麼少。
他是哪個門派出身又來自何方,他會前往何處,會不會再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像是仇家尋來,所以才不得已匆匆離開?
她幫他的倉卒離開想了無數原由,到最後還是無法遮掩那個事實——他不告而別了。
為什麼連句再見也不肯和她說,他不是說他們是好兄弟嗎?
難道打一開始,寧大哥就是耍著她玩的嗎?
不對,他不是那樣的人。
「寧大哥,你為什麼不告而別?你現在過得怎麼樣?」歐陽冶神色淒然,輕聲問著不會有人回答的問題。
只要想到寧大哥就這麼消失了,她就覺得心口像被烈焰焚燒般,陣陣灼熱發痛著,也像被刀生生挖空般,一絲一絲的疼著。
自從寧星海不告而別後,歐陽冶臉上就失去了笑顏,整個人也有點恍恍惚惚的,常常連小唐叫她都沒听到。
小唐看自家小姐這樣也覺得很難受,恨不得掐死寧星海,竟然這樣欺負他家小姐。
「你這個混蛋就不要再出現!」小唐對著鋪門口,恨恨揮拳咒罵著。
這樣又找了大半個月還是杳無音信,歐陽冶終于逼自己死心。
對歐陽冶而書,寧星海突然的出現與消失,帶來她生命里最開心歡悅的四個多月,也帶給她從來沒有過的傷心與超出想象的痛苦折磨。
但日子還是要過,就算寧大哥就這樣消失無蹤了。
她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四處瘋找著寧大哥了,她還有春秋坊要顧。她要對歐陽家負責,她得要振作起來!
這天,埋首制作小型機關器件到深夜,臉色蒼白的歐陽冶,拖著疲憊的身軀準備回房就寢。
她一推開房門,竟然看到一身血紅的修羅鬼魅出現在她的房里。
歐陽冶愣住了,這是什麼情況?這是人還是鬼,她該怎麼應對?
「嗯,挺鎮定的,不愧是老三看中的人。」幽醇沉磁的嗓音,從那個頭戴墨龍冠、一身血紅華袍的鬼魅男人,臉上戴著的玄色修羅鬼面後傳出。
「閣下是哪位?夜闖春秋坊有何貴事?」歐陽冶一點都不敢大意,這詭異的男人身上帶著強烈霸道的威迫氣息。
「呵呵呵,膽識不錯也夠冷靜,本座欣賞。」男人卻只是輕輕笑著。
听到那冰寒的笑聲,歐陽冶的背脊一寒,身體竟不受控制地微微發顫起來,那是感受到強大危險時的本能反應。
「告訴本座,你是想活還是想死呢?」修羅惡鬼般的男人冷冷睨了她一眼,提出令人悚然心驚的問題。
另一頭,被自家無良宮主強迫出任務的寧星海,滿心郁悶。
原以為火速完成手上的任務後,就能盡快趕回雙溪鎮,和歐陽冶好好解釋,可任務剛完成,他馬上又收到新的任務。
知道是宮主故意刁難,但為了不讓宮主不滿轉而對歐陽冶下手,他只好乖乖地接下新任務又四處奔波去了。
結果連著幾個任務處理下來,竟又過了三個多月。
在這三個多月里,他發現只要自己一有空閑,就會想起人在雙溪鎮的歐陽冶。
冶弟是不是責怪他了?會不會認為他很沒義氣,一句話都沒留就不告而別?以後要是不認他這個大哥了,該怎麼辦?
寧星海抓著自己的頭發心里糾結著,要說他那冶弟,性情是極好,可固執起來也是硬氣得不得了,他到時要怎麼解釋才好?他從沒有這麼煩惱過。
他又想到,在他不在的這段日子是不是還有不知死活的家伙,敢去騷擾他的冶弟?可惡!他都還來不及制作機關就被宮主逮到了。
還有冶弟單薄的身子骨,每次想到,他就有沖回宮去拉醫術精妙的官墨兒到雙溪鎮,幫冶弟診視並好好補養他虛弱身子的沖動。
可若他真敢這麼做,那惡鬼般的冰塊師兄一定會發飆追殺出來!考慮某人抓狂時的強大破壞力與殺傷力,還有絕對沒情理可談的冷情冷性,只怕官墨兒還沒來得及幫冶弟診視,雙溪鎮已被那個愛妻如命的人給毀了。
這樣太危險了,要是危及他的冶弟怎麼辦?
想來想去只有把冶弟拐回宮里給官墨兒看的這條路了。
找到合理的借口後,寧星海滿心都是要怎麼拐他的冶弟回宮的念頭。
只是寧星海這時全然沒想到,他闖蕩江湖這麼多年來,從沒有想帶誰回宮的念頭,為什麼他這次會這麼急切地想把歐陽冶給拐回宮去呢?
他只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個多月不見簡直度日如年的漫長感受。
他下定決心了,等這次任務完成後,他絕對要和宮主爭取休假,沒道理他都付出勞力了,宮主還不給報酬啊!
至于冶弟,興許自己好好解釋說明後,他就會明白晦明宮並不像外界傳的那麼恐怖邪惡,那他就可以帶冶弟回宮去住一陣子,一邊調養冶弟的身子,還可以順便把他的得意作品都翻給冶弟看,而且在自家後山試驗,就不用伯又給誰抱怨,造成冶弟的麻煩了。
寧星海越想越得意,他知道冶弟最擔心的就是春秋坊的生意,反正都是做生意嘛,大不了他去和宮主說,以後把晦明宮相關的機關裂造,統統包給春秋坊。
有他和冶弟一起監工,還有什麼問題,他們倆合作堪稱天下無敵!到時北武南雄兩家算什麼?他一定會讓春秋坊名聲大噪,讓所有人都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機關兵器大家!
寧星海喜孜孜地在心里規劃著他與歐陽冶燦爛的未來。
可是這回,當他好不容易把手上的任務都完成後,正打算和宮主討休假,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宮主竟沒有派新的任務給他!這讓寧星海感到疑惑。
宮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竟然放他一馬?他心里冒出不安的感覺。
但無論如何,趁宮主還沒想到給他新的麻煩前,還是快回雙溪鎮找冶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