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他話中的苦澀,她不禁沉默了,卻忍不住反問︰「我以為我們應該是男女朋友?」
「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既然我們無法愛上彼此,再繼續下去也毫無意義。」
「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你幸福,不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更是以一個哥哥看待妹妹的身份。」他誠摯說道。
听著話筒里那溫柔的嗓音,藍誼靜眼眶驀地泛紅,卻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深深的感動。
十年前當她被趕出閻家時,是故鄉鄰居、同時也是父母好友的李家不問原由的收留了她,並提供所有的援助,而李家長子李軒倫更是如親哥哥般的照顧著她,她真的以為若是他,也許她就能愛上他,沒想到一切都只是她的異想天開。
她騙得了自己,卻終究騙不了自己的心。
「我知道了。」她握緊話筒,終于下定決心。「明天我會依約到閻先生的家,提供全職服務。」
「那就麻煩你了。」李軒倫的語氣里似乎含著笑意。「雖然我們分手了,但這件事我暫時不會告訴任何人,至于閻先生那里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意思是如果她有需要,他願意配合繼續演戲?
「軒倫,謝謝。」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心中的感動,只能以一句感激表達。
「接下來的日子里,無論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告訴我。」他繼續道。
「嗯。」
「加油。」
「好。」
即使藍誼靜一早就帶著簡單的行李報到,閻上格卻依舊不放心,因此刻意取消行程提早回到住所。
當大門退開,滿室溫馨燈光在眼前綻放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也瞬間盈滿他的心房,他迅速踢掉皮鞋走進室內,藍誼靜也正巧循聲自廚房里走了出來。
她穿著一襲波西米亞杏色碎花連身裙,外頭卻罩著一件粉色繡花圍裙,顯然正在廚房煮晚飯。
見到閻上格她迅速一愣,本能的轉頭看著牆上的時鐘。今晚他應該八點過後才會到家,怎麼提早回來了?
「我回來了。」他打破沉默,看著額頭滲著薄汗、發髻微亂的她,卻覺得她美得令人屏息,美得令他幾乎要克制不住向前擁吻她。
直至見到她的身影,懸宕一天的心才終于落定。
「歡迎回來。」她連忙收起錯愕的情緒。「您回來是忘了什麼東西嗎?」
「不是。」
「呃?」她又是一愣,卻想起廚房里還沒料理好的晚飯。「抱歉,我不曉得您會提早回來,晚飯恐怕還要再半小時才會好,還是您想先洗澡呢?我這就去替您放洗澡水。」
「不用了。」
「那……」
「上格。」他忽然道。
「什麼?」
「以後別再對我用敬語,直接叫我的名字。」他提出要求。
她呆呆的看著他,像是忽然听不懂中文,遲鈍了好幾秒才能作出反應。
「根據公司規定,這並不符合——」
「滿足顧客需求也是你的職責,我喜歡你叫我上格。」他故意打斷她。「我不喜歡拘謹的感覺,以後你就這麼叫我。」他逕自下結論,還是那麼霸道。
她眨眨眼,不禁困擾的輕咬起下唇。
他說得沒錯,滿足顧客需求也是她的職責,他的要求並沒有什麼大不了,她也有相關的經驗,但是對于他,她就是無法不保持距離,然而自相遇以來他的種種言行卻總是讓她愈來愈困惑。
他應該漠視她的,他也應該對她冷淡的,但他給她的感覺卻像是……像是……
不對,一定是她想太多了!她迅速搖頭,用最快的速度甩開那荒謬的想法。
「閻先生。」她迅速深呼吸,命令自己停止胡思亂想。「我認為禮貌可以讓生活品質更好,所以關于這件事能不能保持原樣呢?」她試著與他溝通。
「不行。」他斬釘截鐵的拒絕。「如果你不習慣,可以趁現在練習。」他挑眉盯著她,眼底藏著不易察覺的詭計。
對她的傷害已經造成,就算道歉也無濟于事,所以他決定要花一輩子的時間彌補她,而同時他也要挽回她的愛,最後他一定會讓她選擇他的!
是李軒倫太過自信答應他所要求的方案,既然如此他就不會客氣,況且他太了解她的個性,她天性溫婉善良,總是不擅長與人勾心斗角,只要他用對方法絕對能拉近彼此的距離。
何況,有太多蛛絲馬跡證明了她仍然熟悉著他,關于他最細微的反應習慣,她仍然牢記在心,不曾遺忘,雖然他不曉得她和李軒倫交往了多久,感情究竟到了什麼地步,但是他能感覺到,她對他並非完全無動于衷。
面對他的強勢,藍誼靜只覺得棘手極了,她怎麼可能真的那麼喊他,十年前不會,十年後更不可能,何況姑且不論他這難題丟得太突然,基于他種種難以解釋的行徑,她就覺得不應該讓他再為所欲為下去,但偏偏他卻是這麼堅持……
無計可施之下,她只好先使出緩兵之計。
「這件事我們下次再談好嗎?廚房的火還沒關呢,我先去忙!」不等他回應,她幾乎是拔腿躲回到廚房里。
面對她的閃躲,他卻是開心得勾起嘴角。
她沒固執與他對抗到底就是最好狀況,這一次他成功的前進了半步,雖然她逃了,但總有一天她會無路可逃的。
隨手將手中的鑰匙公事包扔到沙發上,他也跟著踏進廚房。
里頭藍誼靜正拿著鍋鏟盛菜,見到他忽然進入廚房,不禁緊張的顫了下,躺在鍋鏟邊緣的一朵花椰菜瞬間咚的一聲墜回鍋里,他猝不及防的靠了過來,伸出手臂越過她的身側,捻起那朵花椰菜送進嘴里。
「好吃!」他愉悅贊美,一點也不怕燙。
「您……」她卻緊張得動也不敢動,只能像個笨蛋傻傻端著手中的盤子,盯著他近在咫尺的高大身軀。「請問有事嗎?」
「明天早上我有一場重要的會議,不能遲到。」他泰然自若的微笑,仿佛沒發現自己靠她太近。
「是。」她迅速點頭,卻見到他又伸出手臂朝鍋子里進攻,不禁丟下鍋鏟朝他的手背輕輕的拍了下。
啪!細微的聲音響起,被打的人不痛不癢、毫無反應,打人的人卻是臉色大變,被自己的行為嚇得全身僵硬。
老天,她竟然打了他!
「我……我……我……」她吞吞吐吐的解釋,最終卻只能擠出真正的理由。「你還沒洗手……」
他喉頭微動,差點被她的反應弄得哈哈大笑,臉上卻裝得一本正經。
「你說得對。」他非常「听話」的來到流理台前,乖乖的用洗手乳洗手,洗完手後還不忘用干淨的抹布將手擦干。
「對不起!」為了掩飾自己的羞窘,她低聲吐出一句抱歉後,便用最快的速度將剩余的花椰菜盛起,將盤子端到外頭的餐桌上放好。
他莞爾的勾唇微笑,轉身靠著流理台,雙手環胸看著她慌亂的模樣。
伴好盤子後,她低著頭走進廚房準備烹飪最後一道菜,卻發現他杵在原地動也不動,看來是沒打算離開,只好尷尬的抬頭看向他。
「關于明早的會議,請問您是有什麼交代呢?」她擠出笑容。
「七點前叫我起床,還有提早一小時準備早餐。」他似笑非笑,對于她藏不住的心緒,對于她剛剛難得的「差錯」,整個心情大好。
他要的就是最真實的她,看來他的計劃奏效了,他已經開始期待接下來的日子了。
「好的。」她快速點頭,因為尷尬完全忘了他本身就習慣早起,並有晨跑的習慣,根本就不需要她刻意挖他起床。
拿起鍋子,她用眼神示意他讓讓,她必須到流理台清洗鍋子。
「還有……」他懂她的暗示,于是立刻讓開。
她又抬頭看他。
「等一下準備兩人份的碗筷,以後不只早餐,晚餐也一起吃。」他愉快下令。
「可是這不符合——」
「就這樣。」他再也不想听那勞什子的見鬼規定,于是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迅速離開廚房。
她張著小嘴,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他就已經轉身離去。
他又來了!他怎麼可以老是霸道的打斷她的話,又擅自作出決定,難道他以為什麼事都該照他的方式去做嗎?她是人,她也有選擇的權力好不好?
堆疊許久的不滿情緒,終于在這個時候爆發。
她生氣的倒了些黃豆粉在鍋子里,接著拿起菜瓜布用力的刷起鍋子,將不高興的情緒全發泄在無辜的鐵鍋上。囂張、跋扈、霸道、沒禮貌,他的缺點實在太多了,先是不講理的要她全職服務,接著除了早餐,現在連晚餐也要她作陪,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
她是管家又不是保母,可不是他做什麼事情都得亦步亦趨的跟著!
僅僅一分鐘,原本髒污的鍋子就被她清洗得清潔溜溜,她將擦干的鍋子重新放到瓦斯爐上準備煮下一道菜,卻在無意間瞥見掛在廚牆上的鍋蓋,反映出怒氣沖沖的自己。
此時此刻她再也不是完美的管家,而是輕易為閻上格失去冷靜的藍誼靜,是被私人情緒控制住的笨女人。
她心頭一震,嚇得瞬間停下所有的動作。
軒倫說得對,如果她決心打算與他劃清界線,那不管他怎麼做她都不會受到影響,但她卻總是輕易地被他的一言一行給影響,甚至還因為擔心他吃進細菌而逾矩的拍開了他的手。
她到底在做什麼?他要怎麼做就怎麼做,就算生病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她何必擔心太多,又何必在乎太多?何況他原本就是個我行我素的人,她應該比誰都明白,又為什麼要對他這麼認真?
她愣愣看著照映在鍋蓋中的自己,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自我厭惡。
鈴∼∼一串電話鈴聲驟然響起,瞬間截斷她的思緒,她連忙擦干雙手走向客廳,將電話接起。雖然客廳的電話有答錄功能,但是只要屋主沒有拒絕服務,替屋主接听電話也是管家分內的職責。
「您好,這里是——」
「閻∼∼」嬌嗲的嗓音打斷她。「人家好想你,你什麼時候再來陪人家?」
「呃,」握住話筒的小手倏地一緊,她听著那從來沒听過的嬌嗲嗓音。「抱歉,我是管家,閻先生目前不在客廳。」
「所以他果然在家,竟然故意不接手機,太過分了!他人呢?」
她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他回房了。」
「叫他來听電話。」那人理所當然的命令,一副料定閻上格絕對不會拒听電話,彰顯出彼此的「好交情」。
「是,請問您哪里找呢?」她禮貌而客氣的問。
「跟他講安娜,他就會知道了。」電話那頭嬌嗲嗲的報上名來。
「我明白了,請您稍等一會兒。」她用手蓋住話筒,正打算將話筒拿到閻上格的房間,不料才一轉身卻差點撞上一抹人影。
閻上格顯然是在房里換衣服,听到電話鈴響也跟著來到客廳,卻來不及換上居家服,因此便衣衫半解的走出房門,此刻他襯衫胸前的鈕扣盡數解開,就連西裝褲頭都成小V綻放,若隱若現露出他性感完美的六塊肌,和厚實寬厚的胸膛。
她腳步瞬間一頓,本能就想後退閃躲,他卻伸手環住她的後腰從容的將她摟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