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們父子終于首次有合作的機會。
這一仗,他們非拿到勝利不可!
馮順心決定要去相親。
之前,辜芷亮打電話給奎米,告訴他,馮順心為了及早走出情傷,提出相親的要求,身為好友的她只能乖乖照辦,沒想到,她只是隨手撥了一通電話求救,奎米居然表示沒有問題。
于是,辜芷亮發出求救訊號三個小時後,馮順心跟相親的對象已經坐在餐廳里吃飯。
直到各自自我介紹過後,馮順心才發現對方竟然又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富家公子哥兒,「王氏集團」總裁的小兒子。
她先在心底埋怨辜芷亮在搞什麼,接著忽然想起,向伯父之前好像提過要讓向宣狂跟「王氏集團」的千金相親,如果他們這兩對各自順利發展,結局簡直就像八點檔鄉土劇的劇情一樣。
想到這里,她不禁苦笑。
當餐後的甜點送上桌,對方突然開口問︰「順心,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馮順心先揚起標準的公關笑容,正要回答,沒想到有人快她一步開口。
「不、可、以。」冷颼颼插入的話奪去兩人全副的注意力,他們幾乎同時側過臉,往相同的方向看去。
向宣狂整個人像沐浴在地獄的火焰里,炯亮的黑眸正牢牢盯著他們,抿緊嘴唇,神情冷肅駭人。
他的存在太過強烈,也太過令人震撼,讓人完全震懾于他的怒火之下,而忽略他身上的繃帶與尚未完全痊愈的雙手。
向宣狂沒有給他們時間反應過來,踩著憤怒的步伐,直接來到馮順心身邊。雖然他的雙手沒法彎曲,但大掌還是忍痛一扯,將她一把拉起,跌進他懷里,那撞擊的力道令他死命咬牙悶哼了一聲。
馮順心被他強勢的狂態嚇著,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靠在他胸前,而他的手正笨拙卻十足霸道地直挺挺放在她的腰際。
直到這時候,馮順心相親的對象才終于回過神,站起身,欲上前將她帶回來。
「順心,他是你的……」
「我跟他什麼關系也沒有。」她搶在向宣狂開口之前連忙撇清兩人之間的關系。
這句話的力道像顆子彈射往向宣狂的胸膛,在他早已布滿傷痕的心口上殘忍地轟出一個大洞。
「是這樣嗎?」他咬緊牙關,忍住劇痛,深沉的俊容逼近她力持鎮定的小臉。
她真是個殘忍的女人!
她永遠也不知道,當他在醫院里听見她要跟人相親時,整個人仿佛被強烈的化學藥劑腐蝕,那樣的劇痛有多麼令人崩潰。
那時候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把她搶回來!如果親眼看見她跟別的男人進禮堂,他會發狂!
于是,向宣狂不顧自身的狀況,甩開奎米,跳上計程車,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這里。
她想跟別的男人一起離開這間餐廳,除非踩過他的尸體!
馮順心假裝沒見到他的警告,壓抑著對他的擔憂與不舍,強迫自己專心和相親的對象解釋,「他只是我的前男友,我們已經分手一段時間了。」
聞言,向宣狂的呼吸變得急促,黑眸陰沉地瞪著她,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用力吻上她的唇。
餐廳里所有人無不瞪大雙眼看著這一幕,連馮順心也驚愕地睜大雙眸。
他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她的相親對象面前吻她!
馮順心伸出雙手,抗拒地拚命想推開他的胸膛,一方面又不敢真的用力推開他,怕踫疼了他的傷處。
她的不忍,讓向宣狂更加肆無忌憚,根本不把她的推拒看在眼里。
直到一股潮濕的熱意布滿掌心,馮順心才驚愕地意識到手里的這股熱意是什麼。
那是他的傷口撕裂後流出的鮮血,老天爺……她做了什麼?
察覺馮順心不再反抗,向宣狂更是完全不理會身上傳來的劇痛,把握機會將她吻得頭暈目眩。
仿佛經歷了一個世紀之久,感受到她完全癱軟在他懷里,向宣狂才咬緊牙關,虛弱地晃了兩下,把手松開。
馮順心察覺他的身體狀況,在他松開手時,趨前將他攔腰抱緊,心疼的迎視他慘白的俊容。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渾身發抖,狂亂的低吼。
這個男人是個瘋子,不折不扣的瘋子!
向宣狂仿佛沒有听見她的話,只是心滿意足地望著她紅腫的櫻唇,覺得她環抱著的雙手正撫慰著他原本陷在地獄里的憤怒靈魂。
「我是真的在乎你,甚至連命也可以不要,你現在懂了嗎?」他苦澀地扯起嘴角一笑。
那抹笑,逼出了她一直隱藏在眼底的眼淚。
他居然這麼傻,為了趕來阻止她相親,不惜拿傷痕累累的身體當賭注!
原本她對他的所作所為跟心態已心灰意冷,並不看好他們會有未來,但這一刻,她的心被他胸口染血的獻祭感動得一場胡涂。
可是,他倆之間還有著一道深深的鴻溝啊……
「你必須馬上回醫院去。」馮順心拋開心頭的陰郁,摟著他就想往外走,完全遺忘了原本正在跟她相親的對象。
現在,她眼里只有向宣狂一個人。
但向宣狂的雙腳像生了根,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俯首淡淡地揚起笑容,好像他完全感受不到身上的劇痛,緩緩地搖搖頭。
「你說得對,我的確不知道那是什麼感受,因為我不是你,就算那些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可能也不會跟你一樣有相同反應與感受,但是,這不代表我不在乎你。」他開始回答她先前提出的問題。
馮順心驚訝地微微瞪大雙眼,一方面不敢相信他居然還記得這個問題,另一方面,她是氣他的,氣他執意一定要挑在這個時候解釋,而且還一副打算好好跟她溝通的模樣。
他會昏過去的!她急紅了眼眶,水眸里盈滿淚光。
「這些可以晚一點再談,我們……」
「不要,等到那時候,你又會離開我了。」
向宜狂倏地緊緊閉上眼,用盡全力抵抗身上的劇痛。
難忍的痛楚開始令他意識渙散,現在他完全依靠意志力,才能勉強支撐住自己的意識跟身體。
馮順心急得猛掉淚,一半是因為心疼,另一半則是感動。
「為了給你一段時間靜一靜,我強壓著想見你的念頭,盡避我快瘋了,但還是願意給你空間;為了讓自己不再感到那麼心痛,我拚命工作,盡避活得像行尸走肉,但我還是盡全力去做。然後,我終于明白了一件事,沒有你在身邊,就算夢想終于實現,生活依舊空虛得教人害怕。」
向宣狂想起他在短時間內又在東亞地區著手準備開設二十家分店,但成功的結果卻帶來更大的空虛。
接著,他高大的身子搖晃了兩下,終于不堪疼痛的負荷,跪倒在地上。
馮順心驚呼一聲,擋在他身前,雙手按住他的肩頭,攙扶著他,讓他不至于倒下。
此時,她眼尖地發現一輛救護車已經停在餐廳外,頓時,她的心稍微穩定了些。
「順心,我是真的深刻體會到當初以拿到你的電話號碼當賭注,甚至動過想拿你氣我老爸的念頭有多荒謬、多傷人。我知道過去的自己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我會努力改過,不再讓你感到受傷,也許未來我還會出現這樣不良的行為,請你……一直待在我身邊提醒我,好不好?」
馮順心听著他的剖白,心里很清楚,她這輩子恐怕再也無法離開這個驕傲又帶點傻氣的霸道男人了。
她滿心感動,投入他早就對她敞開的懷抱,任感動與幸福以兩顆真心為據點,一圈圈向外蔓延,將他們纏繞。
在馮順心全心全力的照顧下,原本體質就很不錯的向宣狂,以連醫生都嘖嘖稱奇的速度復元。
某天,向父在兒子不知情的情況下,單獨約馮順心出去吃飯,除了向她道歉,也希望她可以幫忙說服兒子回來接手家中的事業。
馮順心原本婉拒,後來發現向宣狂其實對房地產方面的事並不是完全沒興趣,當初只是為了懲罰父親對她說那些話,才把家業拋開,于是她便與向父聯手,成功讓他點頭,答應接手家中的房地產事業。
從此之後,他們之間再無阻礙,進展得相當順利。
向宣狂旗下昀餐廳已經跨足整個亞洲,事業版圖甚至擴及歐洲,總共擁有五百多間分店,營業額突破四百億美金。
他將名下所有的餐廳轉到馮順心名下,向父則將房地產事業轉到兒子名下,與妻子安享晚年。
由于企業持續穩定成長,不再需要那般操心,向宣狂便陪著馮順心到法國、英國研習咖啡的知識與技藝。
回台灣時,一份驚喜的禮物正等著馮順心親手揭開。
「累嗎?」向宣狂一手輕輕放在她肩上,將她疲憊的身子攬進懷里。
「還好。」馮順心仰首對他笑了笑。
這次他陪她出國研習,老實說,她有點被他嚇著,因為她一直以為他是那種要別人圍繞著他旋轉的男人,沒想到他會拋下手邊的工作,陪她到歐洲去。
她之所以會對他有這樣的誤解,大概是由于兩人初見面時,他強勢地向她要電話,還教咖啡館的老板將吧台讓出來,只為了想喝喝看她親手煮的咖啡。
誰能料得到,這樣的男人居然會如此呵護著她?
向宣狂順利取回大部分的行李,當只剩一件馮順心個人的小行李箱尚未領取時,他突然道︰「你在這里等,我先去打個電話。」
「好。」她點點頭,完全不疑有他。「我們出關後在大廳踫面?」
「嗯,也好。」說完,他便推著大部分的行李先行離開。
十多分鐘後,當馮順心拉著小行李箱出關,便看見高大帥氣的向宣狂手里拿著花束,微笑著站在機場大廳里,身後是兩人認識的所有好友們。
她一出現,立刻有人上前牽著她走到向宣狂面前。
馮順心詫異地眨眨眼,被帶到他面前時,仍一臉恍惚,「這是……」
「老婆,嫁給我?」向宣狂說完,在眾人熱情的起哄之下,他順應民意,單膝一跪,舉高花束求婚。
瞬間,一干好友全都樂瘋了,直教準新娘趕快答應。
連辜芷亮也貼在馮順心耳邊低聲催促著,「趕快答應他啊,要是讓這麼優的男人被搶走,你一定會痛哭流涕。」
接著,「王氏集團」總裁的小兒子也現身機場,打趣地恐嚇著準新郎。「喔,我看新娘于有點猶豫,還是你比較喜歡當初相親的對象?」
聞言,向宣狂濃眉一挑,銳利的視線掃了對方一眼,火爆的氣氛幾乎一觸即發。
這男人的妒意真不是蓋的。
相親事件過後,即使奎米跟辜芷亮說破了嘴,表明他們只是請人家來演那場戲,但向宣狂後來每次見到相親戲的男主角,依舊隱隱透露出不悅。
而且,不僅針對「王氏集團」總裁的小兒子,連始作俑者辜芷亮,他也沒給過她好臉色看。
馮順心拿他沒辦法,畢竟要給整過自己的人好臉色看,的確是有點困難。
「沒有戒指,我要怎麼答應?」馮順心以為這是個好借口。
但她錯估了向宣狂策畫的能力,只見他自信的揚唇一笑,站起身,從懷里拿出戒指,遞到她面前。
「答應我。」他對她笑得溫柔。
「沒有婚紗?」她知道自己這樣已經算是刁難他了。
「只要有婚紗,你就願意馬上答應嫁給我?」向宣狂沒有動怒,反而悠哉地笑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