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執事 第十九章 作者 ︰ 蜜果子

「這不是我該扛的罪!」梁家銘極怒的拍了方向盤,「你不能用這一點來跟我分手!」

「你橫豎要負責的,我的人被打、收帳受到阻擾,乃至于我被綁架,全是因為她想幫你而衍生的!」她深吸了一口氣,「但這也不是我跟你分手的主因,我想分手是因為……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因為我遲早要回黑山當管家的。」

「這理由太薄弱,說服不了我。」他冷冷說著,卻滿腔怒火。

「我一直想談段感情,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但是這段感情我犧牲太多,包括我的理智……二少爺已經康復了,我必須回去,你有想過未來嗎?」彭裔恩帶著笑意望向他,「你還要天天到黑山來跟我擠那張床嗎?陪我在那里終老?」

「你已經不是管家了!」他緊握飽拳,「而且到那里陪你,我心甘情願!」

「我們才認識幾個月,我現在談的是一生。」她嚴肅的凝著他,「你有打算這樣跟我過一生嗎?不,我要問的是——你有想到一生嗎?」

一生。

這沉重的詞頓時像萬斤重一般壓在肩頭,梁家銘有一瞬間差點喘不過氣。

他還沒思考過一輩子這麼長的事情,彭裔恩也點出重點,他們充其量不過在一起三、四個月的光景……一生?適合嗎?他們之間的愛情不會風化嗎?

梁家銘不再爭論,彭裔恩也靜靜的不發一語,他們之間從開始到結束,都跟刮風一樣,幾秒內的決定。

「我不能放你一個人回黑山。」良久,他吐出的是一種她從未要他擔的責任。

「黑山讓我回去了。」她擠出一抹苦笑,「沒問題的,它們已經同意我回去,重執管家一職。」

他凝重的鎖住眉心。黑山讓她回去?這一句話真是太讓他匪夷所思了!

「黑山怎麼跟你聯系的?」

「黑山的精怪們自有辦法,它們答應讓我重新擔任管家一職。」她淡淡笑著,「算是原諒我的過失了。」

梁家銘再度陷入靜默,他看了彭裔恩幾次,她都投以肯定的目光。

最後,他發動引擎,將車子往山下開去。

一直到抵達梁家銘家樓下時,兩人誰也沒有再對對方說過話。

沒有挽留、沒有疑惑,也沒有氣憤。

彭裔恩不敢多說話,就怕自己快哭出來的聲調會被發現。她應該高興的,因為她選擇讓自己不幸,可是卻讓更多人幸福。

梁家銘不敢承諾未來。他要怎麼用四個月去衡量一生?他可以對紫庭有極佳的好感,也可以在一夕之間愛上彭裔恩,人生很難說,他還沒有定下來的意思。

他有著遠大的企圖與野心,成家立業絕對不是這時候的抉擇。

最終他下了車,拎過早上才準備好的行李袋,原本是要帶去她的房間,與她度過黑山的冬天。

「這段日子以來,我很快樂。」她移到駕駛座後,笑了起來,「真的……非常謝謝你!」

她深深的鞠了個躬,站在車外的梁家銘百感交集,他望著那深黑的後腦勺,只覺得滿月復的不快。

「就這樣了,你……安全到家時還是傳通簡訊給我。」他拍拍車窗,沒有正眼瞧她,也沒有正式道別,轉身就離開了。

彎著頸子的彭裔恩其實在顫抖,她緊咬著唇,淚水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伸手將車窗關上,她重新直起身子,踩下油門往黑山的方向駛去。

她從小在黑山長大,從小父親就告訴她,他們家的其中一個人要成為白家的管家,也就是黑山的管家。

她曾傻傻的問,當黑山的管家有什麼不好?為什麼哥哥們都避之唯恐不及?

父親說,因為當黑山的管家,終其一生都得待在黑山里,直到老死,就跟他一樣。

她記得那時她天真的笑了,她覺得黑山好美,樹葉上有許多精靈會跟她玩,陪著爸爸一起待在黑山,根本沒有什麼不好。

爸爸那時的笑容很復雜,到現在她才知道為什麼。

因為一直沒得到,就不懂得失去的遺憾與痛苦……或許詛咒是為了他們著想,不讓他們與外界有太多接觸,這樣就能安份的待在黑山。

如果沒有遇到梁家銘,她現在的心也不會這麼的痛……彭裔恩開始痛苦的抽泣著,淚水幾乎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禁不住踩了煞車,將車子停在路旁,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如果不是感受過什麼叫被愛的話,她現在不會這麼痛恨黑山!

她,恨死黑山了!

分手那天,彭裔恩幾乎沒有辦法自己開車回家,逼不得已之下,她打電話給大少爺。她不知道失戀會這麼痛苦,別說她沒法開車了,她心痛到連呼吸都有困難。

白玠恆從小跟她一起長大,除了上一代管家去世時,都沒有見過她哭得這麼淒慘,他們誰也沒問,就跟未婚妻瓔珞一人開一輛車送她回去。

瓔珞後來才從知道她竟然交了男朋友,氣急敗壞的捶著白家兩兄弟說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跟她說。白玠廷這才說彭裔恩的男人不是別人,偏偏是跟他敵對已久的梁家銘。

他的眼楮之前已經復明了,因為想留歐亭岑下來,故意裝瞎一陣子,結果卻因為黑山的壞心妖魅引發一場誤會,導致她搞失蹤,當時還是梁家銘幫忙找人的。

結果這邊才剛和好,那邊就出了事……看起來不是吵架就是分手,只是兩天後歐亭岑看見彭裔恩把東西都打包好,就知道是分手了。

彭裔恩沒有給自己太多時間傷心,一來是要把這段時間暫代的工作交接給白玠廷,再來因為歐亭岑意外懷孕了,他決定迅速結婚,連帶著白玠恆也打算結婚,不想再拖下去。

白家的子孫必須在黑山待到成年為止,因此當孩子出生後,就必須回到黑山,所以她有很多事可以忙,一來是幫忙少爺們處理婚禮事宜,二來是必須開始將嬰兒房隔出來、加以布置一番,忙碌可以使人忘記很多事情,她幾乎沒有再踏出黑山一步。

只是當夜晚來臨時,她會習慣性的只睡床的一半,以淚洗面,那是無法克制的淚水,她懷念身旁的溫度,還有那手臂摟著的扎實感。

那天之後他們沒有再聯絡,她也不敢期盼手機會響起。

這是她的宿命,往好處想,等歐亭岑生了孩子,黑山會再熱鬧起來,她可以專心的照顧孩子,就什麼也不需要再想了。

她總是這樣催眠自己,然後在悲傷中進入夢鄉。

只可惜屈服于宿命的是她,卻有人完完全全不能接受——

瓔珞氣急敗壞的沖進掛有「必討債務管理公司」的大樓里,直搗黃龍。

「哪個叫梁家銘的?」她直接沖進公司,扯開嗓子就嚷嚷。

一屋子彪形大漢,見著短卷發的正妹一時錯愕,她好像才是來討債的,一臉怒氣沖沖,目露凶光,就差手上沒抄家伙了。

「怎麼?」梁家銘早就听見吆喝聲了,帶著笑意走了出來。「你是?」

「你管我是誰,你是梁家銘嗎?」瓔珞噘起了嘴,「就是欺負小恩的人?」

小恩?他一怔,現在對某三個字特別敏感。「你是指?」

「少裝蒜了,彭裔恩!你不是對她始亂終棄?」她指著他鼻子罵,一肚子火,「別以為長得好看就可以欺負人,我跟你說——喂!你干麼?」

瓔珞的話還沒說完,梁家銘立刻把她往辦公室架,一票下屬很識相的假裝沒听見,都在做自己的事。董仔失戀的事大家都知道,魂不守舍不說,人還有點放空,大家能不提就不提,偏偏今天殺來個正妹指著他鼻頭罵。

「你哪位啊?」一把她甩進辦公室,大門一關,梁家銘笑容就收了。

「我叫瓔珞,白玠恆的未婚妻。」她挑了挑眉,「我問你,你覺得小恩哪點不好?要這樣傷她的心?」

「誰傷誰的心啊!是她提分手的好嗎?」他可冤枉了,「她被綁架,我心急如焚的跑去救她,結果呢?她二話不說跟我提分手!」

瓔珞一愣。哇咧,小恩提的?

「啊,那我搞錯了,是她不愛你喔?」她喃喃自語。

這句話像把利刃直捅梁家銘的心。「你是來找碴的嗎?」他沒好氣的念著。

「沒啊,小恩瘦了一大圈……你知道,她本來就不胖,現在搞得自己活像非洲難民。」瓔珞歪了嘴,食指拇指繞出個圈擱在眼楮上,「每天眼楮都紅通通的,只要看到她都知道哭過。」

梁家銘蹙眉,沒吭聲的回到座位上。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分手是她提的,因為她寧可回黑山當什麼管家。」他淡淡的望向遠方,「什麼詛咒的……」

瓔珞一驚,心虛的別開眼神。嗚,那個詛咒……听說好像是她搞的鬼呴?

她曾是一只鏡妖,對,不是人,是個鏡子妖怪,但在成妖之前卻是黑山的人,只是個普通女子,卻懷疑丈夫跟一個訂金釵發飾的貴族女孩外遇,因而與丈夫起了爭執,當年爭吵得很激烈,她誤會太深,即使後來知道一切根本都是誤會,那貴族千金早已訂親,真的只是單純委托丈夫制造金釵而已……可是氣憤之下失了控,她對那千金下了咒。

就是在下完詛咒後,丈夫一怒之下失手將她推入鏡中,讓她成了妖怪,而那滿懷著幸福夢的千金也沒有完婚。而被她深深詛咒……偏偏小恩,就是那個千金的魂魄投胎。

因為許多機緣,她與白玠恆相戀甚至回復為人類,可在還是鏡妖時,她就看出小恩正是那千金魂魄,也是管家一族的血脈,前世未來都受鏡妖的詛咒所苦。

當然這件事沒人知道,因為千年前是她下的咒,她怎麼說得出口啦!

她只記得詛咒其一是不允許她得到幸福,結果小恩意外交了男友,听說還如膠似漆,她都快高興死了,結果……居然又听說分手了!

唉,她連找個縫想要化解、改變詛咒都不知道從何下手,嗚。

「有一點我很介意,她說黑山的妖魅答應讓她回去當管家,原諒她違反七點的禁令——這是真是假?」梁家銘突然開口,喚回瓔珞的神智。

她挑眉,眼神里充滿質疑,「有這種事?」

「我在問你啊,你對黑山熟不熟?那些家伙很煩,一天到晚出現在玻璃里、鏡子里,說服我把彭裔恩交出去,說她是被詛咒的靈魂,不該受到保護,應該要交給黑山處置才對。」他有些不耐煩,「我拼命拒絕,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女人跑去跟彭裔恩聯系,再跟她說黑山原諒她了。」

這太矛盾了!妖嬈女人跟他講話時,把彭裔恩說成一副危害人間的生物般,仿佛應該快點藏進黑山或是除之而後快,可是另一方面卻又勸彭裔恩回去,說只要她願意回去當管家,就原諒她的過失。

「什麼女人?」瓔珞逼近辦公桌,緊張的問。

「很漂亮的女人,相當妖魅,不過一看就知道不是人。」梁家銘摩娑著下巴,「一邊要我交出彭裔恩,一邊又叫她回去,這根本就不合常理!」

「對!不合常理……」她倒抽了口氣,「黑山的妖魅是離不開黑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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