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也就是東方紫預計留在皇宮中的最後一晚,他在書房里寫了些信函,預備差手下交給鎧斳,沒想到皇上意外到訪,他只好連忙套上外衣至廳堂迎接。
乾隆的貼身太監為兩人奉了茶後,即主動退出屋外,將門給帶上。
東方紫見皇上表情嚴峻,心中頓時也跟著凝重起來,猜想是明倫大人葬身火窟的事已傳到皇上耳里。
事實上,他的人在明倫府發生爆炸半個時辰後已再返回探勘,只見一棟豪華園林被炸成平地,假山里的密室也被燒成灰燼,一切都被銷毀了,死傷不少,明倫大人被炸成肉塊,黑檀木盒子當然消失了。
那應該就是明倫大人會引來殺身之禍的主因,只可惜這條線暫時斷了。
他將事情的起始說給皇上明白,但省略了筠格格也參與的一小段。
「那事京城衙門自會去查,朕不擔心,這不是朕深夜上門的主因。」乾隆定定看著俊偉不凡的東方紫,愈看愈心喜,筠兒的眼光真的很好,就跟他這個老子一樣好。「這兒沒旁人,朕就說點真心話,你幫朕做那麼多事,在外刀光劍影的,鎧斳有個妻子了,日後就有兒女,所以朕就想,你也總得留個後──」
乾隆話未說完,東方紫已開口,「是我阿瑪請求皇上?」
上個月就听聞他阿瑪北上進宮,與皇上促膝暢談三天三夜,怕是將這幾年的怨懟全數向皇上傾吐了。
雖然只對一半,但也準了。乾隆這下可尷尬,偏偏東方雷也是顆臭石頭,悶了幾年的怨氣不吐不快,差點用幾缸子的口水將他這尊貴的皇上給淹沒。
但想想也是應該的,一個寶貝兒子的命老是如風中燭,香火又無繼,心里當然會急。
「呃……就算你爹娘有跟朕說好了,但朕也在想,如此優秀的血統不該後繼無人,是嗎?就連祁晏郡王,朕想找個金枝玉葉指給他。」
這話說得順口,事實也是如此,東方紫、祁晏南北兩大霸主感情甚篤,也都是理想的額駙人選,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桀驁不馴的鎧斳貝勒已被韓小喬那名假夫子給征服了,這兩名人中之龍,他可得守好一點。
「臣不想耽誤任何女子的幸福,女人也不只是傳宗接代的工具。」東方紫神態平靜的說︰「這兩年宮內、宮外特別不平靜,皇上是明白的。」
這點乾隆當然知道,大清皇宮勾心斗角、爭權奪利的戲碼一再上演,逼他不得不將三名年輕有為的人中之龍納為御用,再下皇命令他們固守南北內外,定時回京與居京城的鎧斳交換情資,最後由鎧斳統整,鉅細靡遺的將南北政事稟告給他。
目前情形是反皇黨勾結了幾名內務要臣,其中又以私下培植朝中勢力的杜穆動作最多,只是杜穆利用反皇黨鏟除與他立場對立的異已,卻又狡詐的得到了反皇黨的相關名單,威脅反制,令反皇一輩也不得不為其效命,同時更急于得到這份名單。
不過,杜穆拿到的也只是部分名單,畢竟反皇黨在外的屬下分堂甚至族親都相當繁亂,名單要以土法煉鋼的方式取得已經困難,要完整的更難。
同樣艱難的還有眼前的事兒,祁晏與東方紫同屬剛強的性子,凡事也難商量,上個月,東方雷請求他這個皇上為兒子指婚,他本得這是天下第一大難事,但如今從筠兒與東方紫之間的互動觀來,又讓他頓覺希望無窮,加上今晚筠兒的求見,那更是水到渠成。
想到這里,乾隆不由得笑了,「這宮內外的情形,朕都明白,但你還不知道朕想將哪個格格指給你吧?」
「臣不想成親。」東方紫臉一板,拒絕得很干脆。
「可是筠兒她……」乾隆蹙眉,思吟一會兒道︰「朕就再說得明白一點吧,筠兒回到宮中後,身邊盡是些咄咄逼人、工于心計、趾高氣揚的皇阿哥、皇格格,言談間也都對她帶有一股輕視的味道,至于宮里的繁文縟節,她亦不適應,雖然她本身不是粗野之人,但仍難應付錯綜復雜又爾虞我詐的皇宮生活,是不是?」
說了這麼多,听也听明白了,東方紫的神色仍然鎮定,「臣相信絕對有比臣適合的人選。」
這頭驢子!乾隆都快要嘆大氣了。「娶妻娶德,納妾納色,難得筠兒德貌皆備。」
「皇上……」東方紫的聲音緊繃,就快冒火了。
「你不知道,在你眼里或他人眼里,她也許只是只跟著你的小鶵鳥,但只要她跟朕難得父女小聚時,說的大多是你。她總覺得我這個當皇帝的人虧欠最多的不是她或她娘,而是替我做了許許多多事情的你。」乾隆感慨的說了。
「格格是個善良的人。」東方紫聞言,憋在胸口的怒火盡熄,神情也變得復雜。
「對,尤其對你。你是她生命中的貴人,讓她有了爹、有了匪夷所思的境遇,還救過她的命……」乾隆撫須沉吟一會兒,微笑輕道︰「罷了,這本該是朕跟她之間的秘密,但朕知道朕要決定的事,你可能沒那麼容易被說服──」
「皇上究竟想說什麼?」
「筠兒說,朕身為皇上,可以弄權、玩權,但請不要操控你的人生,你是結業障,但朕的業障會更深,而且……」乾隆長聲一嘆,「她覺得你很孤單,所以她想報恩,想當你的伴,能在一旁伴著你、給予你關心。」
東方紫喉頭一緊,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是他終究太過理智。「我不會是個好良人。」
「朕也說了,可筠兒說心里有個聲音告訴她這是正確的事,因此,她請求朕指婚。」
東方紫一怔,「她主動?」
「是,鎧斳的福晉小喬跟她說了指婚的事,讓她心中有了這樣的念頭,那孩子說,宮里還有許多的格格、阿哥,她雖然無法在朕身邊盡孝,但會為朕祈福。」乾隆拍拍他的肩膀,「老天將這麼善良的人帶到你身邊,是你的福氣,朕就依她所希望的將她指給你了,分善待。」
他抿緊了唇,「皇上是鐵了心一定要這麼做?即使要她當寡婦?」
乾隆知道他妥協了,笑道︰「你舍不得她當寡婦的,朕一點都不擔心。」
「我舍得,但皇上既然不在乎,那臣就照辦!」帶著略微賭氣的口吻,東方紫咬牙接受了。
指婚的聖旨一下,婚期也定了,一些相關的婚事籌備更緊鑼密鼓的進行。
筠兒不敢主動去找東方紫,因為這樁婚事是她主動求來的,她想以最明白直接的方式來報恩,只不過他也許會認為她是恩將仇報,自私的定奪了他的一生。
她不敢去,他就也不來,婚事在準備,她的心卻隨著大婚日子的接近而益發忐忑不安。
其實,東方紫在生悶氣,認真說來,他是生自己的氣。
雖是皇上賜婚,可他很清楚,他並沒有如自己想象的排斥。更糟的是,皇上跟他說的一席話,打亂了他一向平靜的心湖──他想要她了,這真的半點道理都沒有!
沒錯,他是南方霸主,有萬貫家產、備受皇上贊賞,要三妻四妾也絕不是問題,但當他的身份愈來愈敏感,在沒有完全掌握反皇黨的名單、將杜王爺的異心謀略做一個了結前,成家之事,他絕不考慮。
無奈,眼下計劃似乎比不上變化。
即使君無戲言,一旦筠兒改變主意,事情仍有轉圜余地,只是他不願當個言而無信的人。
帶著這樣的心思,他獨自來到筠兒住的寢宮,宮女們一見到他,請安後一一退下。
東方紫一入廳,筠兒早已臉兒紅紅的在等著他了。
「東方爺。」他終于來見她了,她好緊張。
「我們的婚事已近,你沒有任何想法嗎?」他的語氣仍是淡淡的。
她咬著下唇,搖搖頭。
他黑眸倏地一眯,「我不想有子嗣,我以為你知道的。」
「我、我知道。」她吶吶的道。
「那代表我極有可能不會踫你,就算讓你守一生活寡,你也嫁?」
「我嫁,只要能待在你身邊都行。」她將頭垂得低低的,實在不敢看他。
他火冒三丈的走到她面前,「你是笨蛋嗎?!有更好選擇為什麼要想不開?」
感覺到他沸騰的火氣,筠兒不得不抬起頭來,乍見那張氣得鐵青的俊臉,她的心跳咚地漏跳一拍,卜通加速起來,身子不著痕跡的小小往後退了一步。
「沒、沒為什麼,我就是想在你身邊,我的心就是這麼跟我說的。」雖然聲音顫抖,但她終于勇敢的看向他。
他抿緊了唇,咬牙道︰「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但你很清楚我處在什麼狀況,我不想制造孤兒寡母,所以,你至少有後悔的機會。」
她一愣。這是什麼意思?難道……
沒錯,東方紫不會踫她,他寧願她怨他,也不願意讓她過著沒有依靠的余生。
于是,在一個萬里無雲的冬日午後,東方紫與筠格格舉行了成親大典,當日還有儀仗馬隊,一匹又一匹套上紅纓馬鞍的駿馬昂首從容地在京城繞了一圈,讓城中百姓也分享皇室大婚的喜悅。
賀客登門,大伙莫不熱熱鬧鬧的道喜敬酒,但筠兒只是傻愣愣的讓人扶著,進行著人生大事。在拜堂成親後,她又被帶入喜氣洋洋的新房,戴著紅蓋頭靜靜坐在喜床上,透過一對龍鳳蠟燭的燭光,看著東方紫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
她忍不住做了一個深呼吸,雙手揪著繡有雲霞花紋的嫁衣,心跳如擂鼓,臉頰也轉熱。
昨晚,幾口娘娘妃子好心的將她找了去,教導她男女合歡之事,還附了幾幅圖給她看,讓她的粉臉羞紅到差點沒冒煙。
現在,真槍實彈來真的了,怎麼辦?她滿腦子都是不該有的畫面啊……
不行不行,色字頭上一把刀……
不對,不對,食色性也──
天啊,她在想什麼?額際冒汗了,十指交扣著也冒汗……好熱啊!
靜謐的空氣中,有股緊張的氣息,她從紅蓋頭下看見一雙黑靴映入眼簾,不由自主的吞咽了口口水。
東方紫拿去喜秤,慢慢挑起了蓋頭。
筠兒暗暗吐了口氣,緊張到看都不敢抬頭看他一眼,頭低低的喝了交杯酒,看著霞帔上的流蘇。視線再往下,她看見那雙黑靴再度去而復返,然後呢?她準備要成為真正的女人了嗎?
「我們得走了。」他突然開口。
「咦?這……可這不洞房花燭夜?」她愣愣的抬頭看著他,這一瞧,才注意到他身上早不新郎袍服,而是平時穿的窄襟袍服。
東方紫只是點頭,「是,不過我們有必須先離開的原因。皇阿瑪那里我已經知會過了,他要我們早早上路。」
鎧斳得知消息,說他返回江南的一路上,可能會有很多「驚奇」等著他們。他是無所謂,但筠兒畢竟是金枝玉葉,而且還是阿彌陀佛的擁戴者,屆時一旦有打打殺殺的情況發生,她大概受不了。
沒有多加解釋,見兩名宮女進來,他便出了房門。
筠兒怔怔看著他步出房後,兩名宮女立即手腳利落的摘了她頭上的鳳冠霞帔,替她換上旗服,卸洗臉上過多的脂粉。
不一會兒,一臉素淨的筠兒跟著東方紫乘上馬車,離開皇宮。
意外的,她沒有再追問原因,只是表示──
「出嫁從夫,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面對她全然的信任及堅毅的眼神,他反而不知該做何反應。
但她的確很能隨遇而安,此刻他們坐在外表樸拙、內里絕對精致舒適的馬轎中,她跟著搖啊晃的,微微側身不自覺靠在他肩上,就這麼呼呼的睡著了。
即使處于黑暗中,他的眼仍能清楚地看到她粉雕玉琢的容顏,調皮的幾綹烏絲落在粉女敕的臉頰上,她紅唇微張,發出細微的呼吸聲。
他抿抿唇,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成了她的丈夫,這實在是他在為皇帝尋找遺珠時始料未及的。
「呼……呼……」
看著她像個孩子般的熟睡,那粉艷紅唇好似在勾引著他一親芳澤,可他蹙起眉,猝然的轉開臉──
他並非柳下惠,她也非無鹽女,男人的本能會令他不由自主的渴望她,只可惜,他不夠自私。
黑眸閃動著復雜的光芒,誰教他的目標太大了。祁晏在北方,有軍事戰爭得處理,鎧斳外在京城,天子腳下,那些反清余黨至少會節制點,而他在最繁華的江南,襲擊事件卻一波接著一波──
依杜王爺有仇必報的個性,一旦筠兒成為他的弱點,她就將深陷在一個又一個未知的危險中,為此他便無法冒險。
所以,忍受欲火的煎熬,極可能變成日後兩人獨處時他最大的考驗了。
這一段返口江南的路程不算短,他們搭乘馬車,前後有十八名帶刀侍衛保護隨行,一行人一連趕了幾天的路,兩人卻一直沒有圓房。
與上回進京一樣,他們有時趕夜路、有時住客棧、有時住民房,兩人沒有同住一間,她也不好過問,但他還算體貼,每日在離開房間時,總會要她放心睡覺。
「爺不睡嗎?」
「我也會睡。」
只是不會在同一間房。她明白了,靜靜的看著他走出房門,再將房門關上。
看來他是認真的,他不要子嗣,也不想跟她洞房,最好是能將她完璧歸還給她皇阿瑪,這就是他所說的,還有後悔的機會。
他如此用心良苦,怎麼不教她心疼?
犧牲自我的人生,為的是成就她的皇阿瑪,這等恩情,無論如何她也要替皇阿瑪扛下。
她決定了,她人生的最大功課就是當他的賢妻良母,當然,賢妻沒問題,良母可得等到他肯成全才有機會。
這一日,馬車行經一處官道,東方紫從車窗望出去,官道兩旁是蓊郁林蔭,接著將進入愈見狹長的坡道,再趕個三、五天的路,就能抵達江南了。慶幸的是,一路上大致都風平浪靜。
東方紫將目光移到同馬車的筠兒身上,只見她在車上打坐、念心經,不會打擾他,要下車時她便下車,要上車了她便上車,一路上行程的變化,她都是笑吟吟的答,「好。」
看來她當真要做個百依百順的妻子,然而他不懂,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要執著于他?
看著她,他不禁凝望出神。
沒預警的,她張開雙眸,迎上他那雙深深凝望的黑眸,難得嫣然一笑。
東方紫為此莫名的臉發燙。該死的,他又不是娘兒們!
驀地,他臉色陡然一變,下一瞬馬轎便緊急煞車,馬兒還發出抗議的嘶鳴聲。
筠兒的心突然一揪,感覺周逼氣氛變得緊繃,空氣中有股危險的氣味。而東方紫突然一把扣住她的縴腰,更令她倏地瞪大了眼。
「不……不會又來了吧?」
同一時間,外面的侍衛發出警示聲,「爺小心,有刺客!」
話語乍歇,東方紫已抱著她從門簾飛掠而出,幾乎只差一瞬,幾把凌厲的刀就迎面砍來,她嚇得眼楮一閉,更往他懷里縮。
「鏘──鏘──」
侍衛前來搭救,擋開了刀身,但更多黑衣人揮砍過來,和東方紫的手下們分別對戰,她縮在他懷里,幾名黑衣人又同時朝他進逼,他一手接過屬下丟過來的刀,頓時身陷刀光劍影之中。
感覺他的氣息微喘,她很清楚這是因為還要顧慮到她,才讓他顯得綁手綁腳,于是道︰「我可以自己來,你知道我會輕功。」
「這不只有輕功就能沒事的。」在此當下,他不禁佩服她的天真,這些人比前陣子襲擊他們的人功夫更高強,而且殺氣騰騰,每一刀都是要他們斃命,專往要害里攻。
該死!人數太多了!
東方紫朝另一名侍衛大吼,「發信號彈!」
這次回江南的路線上,早已安排好支持的暗樁以備不時之需,此信號彈一出,方圓十里內就有援兵抵達。
「是!」該名侍衛從懷里掏出一柄竹管,迅速點燃後,一束火光竄向天際,迸出耀眼的火光。
「要從哪里搬救兵?嘖,只怕遠水救不了近火!」
「少跟他唆,速戰速決!」
敵方顯然也有兩種聲音,但在下手時倒是一樣殺人不手軟,一刀又一刀,鮮血淋灕。
筠兒真的快要看不下去了,「天啊!罪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方為正道……」
可惜她念她的,兩方仍然殺過來殺過去,她真的快要暈厥過去了,「點穴就好了,好嗎?」
東方紫俊臉戾氣深重,「別天真了。」
咻地一聲,一支長箭從天而降,接著,一支又一支的箭雨劃破夜空,峽谷兩旁一道道黑影拉弓竄出。
這些人又是怎麼了?她急急的念著,「阿彌陀佛,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已經殺過來了!」東方紫忍不住朝她怒吼。
可不是嗎?一個個殺氣騰騰、招招致命,逼得人不嗜血都不成。眼見東方紫大開殺戒,筠兒不敢看了,她緊閉著眼眸,喃喃念著,「觀自在菩薩,觀人自在、觀事自在、觀境自在,觀一切無常自在……」
到處都是血的味道,她快要吐了……但是不行,她不能暈過去,敵人一波波的攻勢毫不留情,她一定要撐過去,不能成為他的負擔。
東方紫注意到她臉上血色全失,心也急了,可他不知道的是,她窩在他厚實的胸膛里,被他的陽剛氣息包圍著,竟有了很真實的安全感……
驀地,馬蹄聲與一發發燃著火光的飛箭咻咻飛來,不過眨眼間,黑壓壓的一大群騎兵已奔馳而來,手上弓箭更是不停射出,適時將他們掩護至後方,避開敵方的箭雨。
東方紫心里暗松了口氣,也該是時候了,剛剛發出的信號不負所托,救兵已趕來了。
「爺,這兒交給我們,馬車在前方等候了。」其中一名騎兵奔來道。
東方紫點了個頭,「小心。」
他抱著筠兒幾個飛掠遠離這場殺戮,不久,即看到一輛馬車停在一座山坡上,幾名侍衛正候著,一見到他們,一致上前拱手一揖,「爺、格格。」
他點點頭,讓她先行上了馬車後,隨即坐上去,馬車立刻喀達前行。
她表情凝重,因為剛剛死了好多人。
「你明白了嗎?這就是為什麼我希望你不要下嫁的原因,危機重重的人生並不適合娶妻生子。」
她沒有說話,他以為她默認了他的話。
「鎧斳貝勒不也娶了小喬格格?他們好幸福、好快樂啊,何況我……一次比一次更好了……」她突然開了口,「而且,會愈來愈好,因為我是你東方紫的妻子。我要跟你一樣的勇敢、無畏,才能與你匹配。」
他內心震動地瞪著雙眸熠熠發亮的她,一時竟無言,心里有部分瞬間被溫暖填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