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夢見你離開 第五章 作者 ︰ 醉笙

入夜,蔣辰愷推開一家時鐘旅館的門,熟門熟路地穿梭在狹小的走廊內。來到3009的房間門口,他停住了腳步,伸手在門上有節奏地敲了五下。前來應門的並不是妙齡女郎,而是一位身著深灰藍風衣的中年男人。

蔣辰愷筆直走進去,身後的男人探出頭觀望了下後把門合起。

「拜托,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穿著了?這不是昭告世人你是重案組里讓人聞風喪膽的龔Sir?」還沾著假胡須呢。龔田武捋了捋胡須,小聲道︰「你輕點兒,我穿成這樣還不是為了你好?」

蔣辰愷作勢讓龔田武低頭,待他湊近自己,他一伸手就揭了他的胡須。

「你以為自己是波洛嗎?」

龔田武揉著人中,將他的嘲笑自動清音︰「最近楊中仁有什麼行動?」

「除了定期替山口組洗黑錢外,楊中仁還準備通過山口組走私一批海洛因進來。」

「看來楊中仁這只老狐狸的胃口真是越來越大了。」龔田武皺著眉,「那你還沒找到他們的證據?」

蔣辰愷雙手一攤,「你當我不想早日離開那個鬼地方嗎?那些能作為證據的賬本以及和山口組的生意交往記錄全是由楊中仁親自保管。」

龔田武一拳擊在木桌上,罵了一句粗話。

「難道就真拿他沒辦法了?你在他身邊也有三年了,怎麼他還不信任你?」

蔣辰愷冷笑了一聲,「誰會信任一個人,信任到把身家性命交給他掌管?如果他真的不信任我早就一槍把我斃了,我還有命在這里和長官你說話嗎?」

「我知道你也難做。」龔田武拍拍他的胸口嘆氣,「但是最近楊中仁那麼囂張,上面對他很是不滿,可是又沒有辦法,只能拿你出氣,說你辦事不利,效率不高。」

蔣辰愷沒有搭話,但冷笑更甚。

「最近我們發現楊步修在找人跟蹤你,你留意一下他。」

「會咬人的狗不響,他也就這點本事了。如果楊中仁真的把生意交給他,那我們反倒好辦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一陣子,我不會再找你了。」

蔣辰愷點頭,站起身剛要走,龔田武就開口道︰「听說最近你和楊中仁的女兒走得很近?」

「養女。」他解釋道,他早就知道上面會再派人盯著他,說是保護他,其實內中隱情大家心照不宣。

「哦,她對你有意思?」

蔣辰愷挑眉,「那你應該問她。」

「我的意思是說……」龔田武故意不說下去,看著蔣辰愷的眼神中有光在閃爍。

「利用她。」蔣辰愷將他的意思平靜地道出,三個字說得鏗鏘有力,而且是肯定而非疑問。龔田武的意思他很清楚。

「也不能這麼說,所謂警民合作嘛……」

「長官。」蔣辰愷抿嘴一笑,好聲好氣地喚道。

「嗯?」

「你和楊中仁一樣是個人渣!」這天,楊中仁的別墅里熱鬧非凡,到處張燈結彩,賓客雲集,全是為了慶祝楊中仁的六十大壽。

「想必這位就是楊董的千金虞小姐了吧?」

人還未到,香味先至。虞漪的步伐只能迎上眼前珠光寶氣,渾身香氣逼人的婦人。

「你好,叫我虞漪就好了。」

「呵呵,我老公就是勝世公司的李政。」

「原來是李太太,久仰大名,你好。」這些女人能夠炫耀的唯一資本就是自己的丈夫,虞漪有些憐憫地看著她虛榮的笑臉。

「什麼大名啊,小公司一個,還不是要仰仗楊董賞口飯吃。」

「李太太過謙了。」雖然不常出入聚會,但對如何應對這些太太們,虞漪還是游刃有余的。

「我還當哪位小姐這麼天生麗質呢,原來是虞小姐。」

又一位太太加入奉承的隊伍,雖然虞漪只是剛回來,身份也只是養女一名,但是憑借楊中仁對她的寵愛,太太們還是認為她有被奉承的資格的。

「朱太太你也來啦?」李太太故意將手上新買的鑽戒聚在半空,「朱經理也來了?」

「那當然。」朱太太轉過頭去,故意不看她。

「我還以為朱經理會忙著借錢還他那筆欠款呢,原來這麼空閑啊。」

朱太太圓目一瞪,擠出笑容道︰「那麼小一筆錢,我們家國昌根本不放在眼里。倒是李太太你要多注意點,听說男人太久不回家是因為有第二個家。」

「你說什麼?」

眼看硝煙正在彌漫,虞漪趕忙借口逃月兌︰「兩位慢慢聊,我還有客人要招呼。」

「啊,好好,虞小姐你請。」兩位太太不約而同地笑臉相迎,下一秒卻又針鋒相對。

「吳媽,你看到老爺了沒有?」虞漪走到一邊,拉住一個女佣問道。

「沒有,好像老爺還沒下樓。」

「還沒下樓?」賓客都來得差不多了,楊中仁再不出現就會顯得失禮了。

「小姐,要不要我去叫老爺下來?」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虞漪斂起長裙,步上樓梯。在別墅二樓的書房里上演的戰爭也絲毫不比樓下太太們之間的斗爭遜色。透過敞開的房門,只見楊中仁坐在書桌前,臉色凝重,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面前站立的是一臉坦然的蔣辰愷,毫無畏懼地與之對視著。在蔣辰愷旁邊的楊步修則是滿臉得意地大聲宣揚著他的推測︰「伯父,你一定要相信我,蔣辰愷絕對是叛徒,留著他只會養虎為患。」

「步修,如果你不把證據交出來,我很難相信你。」楊中仁不緊不慢地打開雪茄煙盒,取出一支特制巴西雪茄放在鼻端嗅著。

「伯父,你不知道,蔣辰愷這小子狡猾得很,我派人跟蹤了他好幾天都被他跑了。」

「那就是沒有證據?」楊中仁抬起眼睨著佷子。

「伯父,你要相信我。」楊步修激動地沖到蔣辰愷面前,「你前天肯定沒有料到,我一直跟在你的後面吧?雖然到了時鐘旅館後還是讓你跑了,但是我讓手下堵住前後門,終于……」

楊步修「嘿嘿」一笑,從懷中取出一疊照片,在蔣辰愷面前晃了晃之後丟在了書桌上。

楊中仁拿起照片,目光掃過一張張的照片,夾著雪茄的手一頓,「‘鷹幫’的齊耿?」

「不錯,就是最近搶了我們在東南亞近三成生意的齊禿子。」

照片上的男人裹著深色皮衣,狹長的雙眼透露著警覺之色,雖然照片上的光線並不明亮,但是齊耿特有的光亮頭頂還是讓人很難猜不出他的身份。

「僅僅用齊耿和我的照片就可以說明我是叛徒?未免太武斷了吧?」始終不發一聲的蔣辰愷瞄了眼照片輕描淡寫道。「小子,你不要太囂張。」楊步修的食指對著蔣辰愷搖晃著,後者卻不為所動地將視線定在楊中仁的面部。

「就在齊禿子走後沒多久,你也出來了。雖然我沒有拍到你們一起的照片,但天下哪有那麼巧的事?你們就偏偏在同一家旅館?偏偏相差不過十五分鐘地離開?偏偏就在我們馬來西亞的貨被鷹幫劫了之後?」楊步修惻惻一笑,「蔣辰愷,難道你想告訴我這些都是巧合嗎?」

發覺楊中仁的視線也開始閃爍,蔣辰愷知道他被楊步修的言語打動了。

「我沒什麼說的,正如你所言,你並沒有拍到我和齊耿交談的照片。既然沒有證據,那麼你剛才所有的假設就算再精彩也只是虛構。只能說……」蔣辰愷微微一笑,嘲諷的語氣昭然若揭,「你的想象力太過豐富,不做八點檔編劇實在可惜。」

「你!」

楊步修惱羞成怒就要抓緊蔣辰愷的衣領,卻被後者輕巧地低頭閃過,反手一抓一帶,楊步修的右臂已經被蔣辰愷制服在身後。

「住手!」楊中仁一拍書桌,言語之間煞是威嚴,「你們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

蔣辰愷立即放手,垂手退在一邊,楊步修仍在嘀嘀咕咕,但手臂的酸疼在提醒他不要輕舉妄動。

楊中仁把手中的照片往書桌上一丟,正色道︰「這些照片確實不能說明問題……」

「伯父。」只消楊中仁的一個眼神,楊步修立即噤聲。

「不過……」楊中仁觀察著蔣辰愷的表情,希望能夠察言觀色看出他的破綻,但是令他失望了,眼前的男子氣定神閑地看著自己,神情孤傲,無絲毫畏懼恐慌之色。

「辰愷,你必須交代清楚前天晚上你的行蹤。」

「對,你到底去見了什麼人?干了什麼?為什麼要擺月兌我們的跟蹤?」楊步修咄咄逼人道。

蔣辰愷冷哼一聲︰「難道被人跟蹤,我還要敲鑼打鼓迎接你們嗎?」

「你……」

「步修,你住口。」楊中仁有些不耐,「是誰允許你跟蹤辰愷的?」

「就算是我私自行動,他如果光明正大還怕被人盯梢嗎?」楊步修囁嚅了幾下,氣勢明顯減弱,「那個……你還沒說到底去時鐘旅館干了什麼?」

發現四道目光都投向了自己,蔣辰愷清楚道︰「董事長,請恕我不能直言。」

楊中仁的眼神黯淡了下來,思緒開始在他的腦海中飛快地旋轉。

「不能直言?哈哈。」楊步修嘲笑道,「什麼不能說?難道真的被我說中,你這小子吃里爬外,勾結鷹幫打劫自家的貨?」見楊中仁不做聲,蔣辰愷也不辯解,楊步修得意地掏出為今天特意準備的匕首,他知道什麼叫打鐵要趁熱。

「既然這樣,就照老規矩,留下你的一根手指,這件事就此罷休。」

「辰愷,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蔣辰愷對著楊中仁微微欠身,「董事長,如果我說前天我只是獨自一人並沒有做其他,肯定不能讓楊先生滿意。再說,我也真的沒有證人,既然如此……」他挽起袖管,一只手掌利落地放在書桌上,「我不會讓董事長為難,你想要哪根手指,悉听尊便。」

楊步修也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好,夠爽快。放心,這把匕首很快。」

眼看著楊步修已經把刀鋒擱在蔣辰愷的無名指和小指之間,楊中仁仍是保持沉默。雖然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辰愷就是內奸,可是他的行蹤的確有問題而且他還不願道明。對于這一點,他很不滿意,他的屬下就必須全心全意地忠于他。即使這次辰愷是被冤枉的,他也應該為自己的保留付出代價。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希望他能夠識時務。

「不要怪我。」楊步修不懷好意道,只要稍一用力,蔣辰愷的小指就要成為斷指。

蔣辰愷只是將臉轉到一邊,任由匕首挨著他的皮膚,透露著陣陣涼意。楊步修顯然不想讓他太好過,一直在旋轉著匕首,他的兩指之間已有皮膚被割破。他腳往外一鉤,一只椅子落在他的身後,干脆地坐下,等待那陣命中注定的刺痛。

電光火石,楊步修正要用力的剎那間,一個女聲爆破在空蕩靜謐的房間中。

「住手!那天辰愷和我在一起!」

「什麼?」

楊中仁微微一愣,見楊步修驚訝過後仍要繼續未完的動作,將桌上的水晶鎮紙朝他面部丟去。

「伯父。」為了躲開鎮紙,楊步修只能退後。

楊中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便把視線投到已跑到蔣辰愷身邊的虞漪身上。

「你有沒有事?手要不要緊?」拉起辰愷的手,虞漪左看右看,發現兩指間的一道道血口後,秀眉擰在一起,「我去拿藥水。」

「小虞。」楊中仁的聲音令虞漪停下腳步。

「你說前晚辰愷和你在一起?」走到虞漪身邊,楊中仁將左手搭上她的肩,語氣並不嚴厲,卻容不得欺騙。

「是的。」昂起頭,虞漪很堅定。

楊中仁笑了開來,走到門邊將門合上。抵著門,投向虞漪的眼神帶著引導的氣息。踏著不大的步伐,他再慢慢踱回虞漪身邊。

虞漪暗暗深吸了口氣,他的腳步像是獵人般的輕巧,卻又帶著沉穩。隨著他的身影重新籠罩在自己身上,她感到壓力。眼前的楊中仁是另一個她從沒有見過的人,是那個在生意場上無往不利的楊中仁。

「小虞,你知道他那晚在哪里嗎?」

「不是他,是我們。我們去了時鐘酒店。」

楊中仁「哦」了一聲,看向坐在一邊波瀾不驚的蔣辰愷。

「你胡說!那天我們根本就沒看到你。」

楊步修總是那個最先沉不住氣的人,楊中仁對這一點很惱火,悻悻地閉上眼楮。

「哼。」虞漪一聲冷笑,「你沒看見的事還多著呢。」

「對,我是不知道你和姓蔣的這小子在酒店里做什麼好事。」

「你說話干淨點。」

「小虞妹妹,敢做還不敢當啊。」

「你們已經在一起了?」楊中仁驟然出聲,打斷兩人的爭吵不休。

「是,我們……」

楊中仁伸手打斷虞漪,來到蔣辰愷面前,「辰愷,你說。」

抬起頭,越過楊中仁,虞漪的眼神中有著焦急。她似乎一著急就喜歡揉自己的頸項,好在她的頸項擁有著白皙迷人的風景。

「董事長,我知道我越界了。」蔣辰愷站起身退到一邊,低下頭,就像是做了錯事的學生等候老師的責罰。

「爸,你別怪辰愷。」虞漪搶先一步擋在辰愷的面前。

見狀,楊中仁笑了起來,「在你眼里,我是這麼不近人情的父親嗎?」

「我……」

拉開虞漪,楊中仁面對著蔣辰愷,兩人互不言語,只是憑借眼神交流著。

「辰愷,有你的。」坐回書桌前,楊中仁開懷道,「為了小虞,你寧願放棄一指也算有骨氣。好,小虞就托你照顧了。」

「伯父!」壓根就不相信這些托詞的楊步修氣急道,「你還真相信這丫頭的鬼話?小虞妹妹,你可要考慮清楚啊。」

「不用考慮,因為這就是事實!」虞漪走近辰愷,還不待他反應,一伸手攬下他的頸項就吻住了他的唇。兩人的氣息都有些混亂,所有的緊張不安都隱藏在溫熱的觸踫之中。稍稍拉開距離,她看著他的眼堅定道,「辰愷,你為什麼那麼傻?你不用因為顧慮我的感受而犧牲的,再說我們是兩情相悅,爸爸不會阻止我們的。」

「哈哈,小虞妹妹,想不到你還挺開放啊,不愧是留洋回來的。」楊步修在一旁鼓掌,「還有這招指桑罵槐也很絕,你到底是說給這小子听的,還是故意說給伯父听的?」

虞漪白了他一眼,「不敢當,怎麼能和大哥相提並論,對中文如此精通,連成語都運用自如。」

明知道虞漪在嘲諷自己,楊步修也只能忍氣吞聲,因為他發現楊中仁不滿的視線始終落在自己身上。

「冬冬。」

隔著房門,管家高聲道︰「老爺,賓客都在樓下等您。」

「好,我知道了。」

「你們先下去,我去換件衣服就下樓。」楊中仁起身道,見三人魚貫而出又囑咐道,「步修,今天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不要再提了。」

雖然心不甘情不願,楊步修還是答應著︰「知道了。」

「你為什麼要幫我?」

身後蔣辰愷的聲音悶悶的,但還是清晰地被虞漪听見,她停下腳步回頭道︰「我有幫你嗎?那天你沒和我在一起嗎?對不起,我記不清了。」

走到她面前,他低聲道︰「如果我真的是叛徒,怎麼辦?」

看著他的雙眼,良久後虞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先生,你當自己是陳永仁嗎?」

蔣辰愷微微一愣。

「別以為我不知道,前幾天我才看了《無間道》。」虞漪皺眉道,「就算你是叛徒,恐怕……」

蔣辰愷挑眉,等她下文。

「哈,也沒梁朝偉帥啦。」

「你先回房換衣服,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失禮于人。」她看了他的手一眼,「我會讓佣人把藥給你送過去的。」

說完話,虞漪頭也不回地離去,徒留蔣辰愷一人怔在原地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唇上的溫度早已消散,但他還是下意識地用手指撫上。

她,到底為了什麼?雖然是楊中仁的大壽,但畢竟是家庭聚會,氣氛顯得輕松自在。隨著楊中仁招呼了一圈的賓客後,虞漪趁間隙溜了出來。按照她事先的安排,花園里也零散地擺了幾張桌椅,供一些更樂于親近大自然的人。可惜,多數人還是喜歡燈火輝煌的喧鬧,花園里的人並不如她想象中的多。

「等等。」

喚住正要步入客廳的侍者,虞漪挑選了一杯特基拉日出。隨意地晃動著高腳杯,讓深紅色的石榴糖漿漸漸暈染開,就像自然升起呈噴射狀的日出。她喜歡這款滿口水果味的雞尾酒,更喜歡這個名字。特基拉日出,一個永遠昭告著希望的名字,雖然夕陽早已落下。

一只手忽然搭上她的肩,虞漪反射性地回頭。

「怎麼那麼失望?」楊步修嘆息道,「難道你希望看到的是蔣辰愷?」

將他的手打落,虞漪選擇低頭繼續喝自己的酒。可好事之徒怎會如此輕易放過機會,在虞漪面前坐定,楊步修輕佻地笑,「這個位子沒有被預約吧?」

「即使我說這個位子有人,你會離開嗎?\虞漪冷嗤。

「厲害啊,連我的心思你都猜到了。小虞妹妹,你什麼時候開始那麼關心我了?那麼,你再猜猜我對你剛才的表現有幾分失望?」

「我沒空陪你一起瘋,恕我失陪。」

放下酒杯,虞漪就要離開,手臂卻被人抓住。

「何必走得那麼急呢?酒都沒有喝完呢。」

執起酒杯,就著虞漪的唇印,楊步修一仰而盡。

「放開我。」

「還是你做賊心虛?」一個用力,楊步修將虞漪拉進自己懷抱。

眉頭皺得更緊,虞漪用力掙扎,「請你自重,我不是外面的小姐。」

「我知道。」楊步修故意貼近她的臉,當看到她害怕地將頭後仰時,他笑了起來,「不過我多希望你是,哈哈。」

「你……」

「走,去跟老頭子說,你剛才說的一切都是謊話,前晚你根本沒有和姓蔣的小子在一起。」他加大手部的力量。

「你難道忘了,你答應爸,不再提起此事。」

「呵呵,小虞妹妹,你真是天真。你以為那個老狐狸會輕易放過蔣辰愷嗎?他只是等待時機而已,蔣辰愷落在他手里可比栽在我手里要痛苦百倍。說到底,我還是在幫他,不是嗎?」

想要忽視手臂的禁錮,可是疼痛還是令虞漪踉蹌了腳步,雖然受制于人,她還是倔 地挑起對方的脾氣。

「如果你真有本事的話,就把剛才那番話說給爸听。別忘了,在爸面前你可乖得像只寵物狗。」

「你說什麼?」楊步修一個甩手,虞漪被推落在地,「你以為你是誰?你只是老家伙的養女,不要別人給你三分顏色,你就真當自己是楊家大小姐。這個家最後還是要交到我手上的,我才是姓楊的!」

「你變態!」

「呵呵,你還真說對了。我本來還想娶你的,這樣親上加親,老家伙也沒有任何借口了。可惜你居然不識好歹,和蔣辰愷眉來眼去,今天更是壞了我的好事。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楊步修伸手欲模上虞漪的臉,卻被她打落。

「和姓蔣的上床都可以,我踫一下就不行?」

「對!你就是比不上他,你沒有一點可以和辰愷相提並論的!」

楊步修氣紅了眼,欺上虞漪拉下她的發就要強吻她。

「你這個混蛋,放開我。」虞漪的雙手用足了勁朝他掄去,奈何對方根本沒把這些放在眼里,捉住她的下巴就要用強。

「嗚。」楊步修突然悶哼一聲,放開了虞漪。

「蔣辰愷?」撫上自己的後頸,蔣辰愷的手刀看來下了狠勁。

「放開她。」

楊步修攤開雙手,「如你所願。」

「其實何必那麼生氣呢?女人如衣服,你穿過了,借兄弟我穿下又何妨?」他一步步地朝蔣辰愷走近,趁他不注意,右手發力就朝他的胸口打去。

「小心。」

虞漪的低呼剛完,就听見楊步修一聲申吟,蔣辰愷的拳頭已經落在他的月復部。

「滾!」蔣辰愷喝道。

「好,今天算你們狠。」捧著月復部,楊步修邊後退邊憤憤道,「我看你們這對狗男女能夠囂張到什麼時候!大家走著瞧。」「你沒事吧?」

「還沒死。」

「還能開玩笑,就說明情形還好。」

「不過似乎腳踝扭傷了。」單腳一跳一跳,虞漪扶著椅子坐下。

蹲,握起她的腳,蔣辰愷的手撫上她的肌膚。

「那麼高的鞋跟,不拐到才怪。沒傷到骨頭,擦點藥酒應該就沒事了。你房里有藥酒嗎?」

「虞漪?」抬起頭,他叫道。

「呃?什麼?」

在他觸及她肌膚的一刻起,她的心跳開始加速,雙耳轟鳴,整個人似乎被關在高壓鍋內,無名之火沖上臉頰。

「一定是酒喝得太多了,覺得臉好燙。」

是欲蓋彌彰也是此地無銀。

「藥酒也拿來喝?」他說東她答西,答非所問。

「藥酒?」他剛才的話她確實沒有听見。

「算了,我待會兒給你送去。」

將她放回地面,細心地將裙邊拉齊,蔣辰愷站起身,卻發現她一雙眼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謝謝你。」他發自內心地感謝。

「應該是我謝謝你替我趕走那個混蛋才是。」他不會本末倒置吧?

「不是你幫我圓謊在先,他怎會狗急跳牆在後?」

原來他還在為那件事耿耿于懷。

「舉手之勞。」她不能見死不救,更何況對象是他。

「可是,原因是什麼?」他始終想不通,經驗告訴他凡事必有因由,有付出必有所求。她求的又是什麼?

明知故問。虞漪輕咬著下唇,抬頭對上他的眼,堅定得似是已作了重大決定。

「如果我說是希望你知恩圖報,讓我成為你第一任的女朋友呢?」

明顯調侃的口氣,卻搭配著緊張的表情。四周閃爍著的五彩燈球將她的臉龐照耀得斑斕璀璨,看著他的眼神在告訴他,她的期待和不安。

「我以為你會施恩不忘報。」他嘆息。

「那你會更不安。」她笑得信心十足,早將他的脾性模得通透。

「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我並不適合你。」告誡她,亦是給自己的理由。

「你也說是可能了。」何止一次地想,如果他不是楊中仁的手下該有多好。看來她也要步上養母的後塵,但她卻心甘情願。

「後悔也是明天的事。」誰讓她如此這般愛著他。

「你會不會有一點點喜歡我?」一點點也好,她問得小心翼翼。

辰愷的嘴巴嚅動著,跳動著的眉是他內心的掙扎。

「我……」

突然躥上夜空的禮花讓他的答案被爆破聲吞沒,只看見不斷閉合著的雙唇。

「什麼?你說什麼?」她大聲叫著,忘了腳上的疼痛,起身靠近他。

「我听不見!」生平第一次,她厭惡這不合時宜的禮花。

將臉貼上他的,她要個答案,「你再說一遍!」

男人撇了撇嘴,似乎和她一般的無奈,既然言語無效,那麼只能用行動表達。她並未看清他如何吻上自己的唇,只知道剎那間他的柔軟觸上她的,猶如閃電,還帶著一絲涼意。這不同于她剛才的主動,這不是蜻蜓點水似的適可而止。這個男人用狂野的糾纏和混亂的氣息在告訴她最堅定的答案。

睜大雙眼,她只看到他的背後煙花布滿夜空,怒放著,斗艷著。生命即使短暫也要絢麗,愛情即使頹敗也要記憶。

「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了嗎?\

她用吻告訴他,她很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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