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皓月雙手交疊靠在窗台上,螓首輕輕枕在手臂上,窮極無聊地坐在閣樓上的窗邊看著柳絮紛飛的美景。
青兒以她身體未愈為由,限制她過度活動,本以為她得這樣無聊地數著從眼前飛過的柳絮過一下午的,不料——
柴房門前似乎起了點小騷動,低首望去,是孟少麟和她所收留的一些丫鬟。丫鬟們熱情地簇擁著孟少麟,頗有那麼一點眾星拱月的味道。
看來今天下午應該不至于會無聊到哪去,至少,有場戲可以看。
「孟大哥,你累不累?先歇一歇,我幫你倒杯水。」
堂堂武狀元不拿刀劍反而拿起斧頭,在烈日的照射下揮汗如雨地砍著柴。
這是朱皓月與他交換的條件,留在鞍馬山當免費的長工,報酬是她會幫他取出穴道里的銀針。
砍柴之于他簡直是大材小用了。
重達數斤的笨重斧頭到了他手里忽然靈活了起來,應付成堆的木頭像是四兩撥千斤般容易,真正讓他困擾的則是那群頻頻獻殷勤的丫鬟。
「孟大哥,我幫你擰了條濕布巾,你先擦擦汗。」
「不,孟大哥,你該先喝我幫你準備的蓮子湯。」
孟少麟一一接過她們獻上的「貢品」,剛毅的俊容上掛著邪魅誘惑但又帶點應付性的笑容。
不是不知道自己對女人的魅力,只是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他看怕了,想不到在京城里躲不開,就連來到鞍馬山都難以幸免。
他的腦海里忽地涌現朱皓月的身影。
如果是她呢?
她大概會不為所動吧。
她的眼神太睿智了、她的靈魂太驕傲了。
雖然經過了掩飾,但沒有理由的,他就是知道她是那樣的人。
思及她,想起該是做正事的時候了。
「各位姑娘,如果有機會的話,-們想不想離開這兒?」他試探性的問著。
丫鬟們不約而同的搖頭讓他微訝。
「為什麼?-們不都是被強行劫來此地?不都是受限于那個朱皓月?」他不懂了,是她們不知死活還是朱皓月威脅她們什麼?「若是不走的話,她會傷害-們的。」
「皓月姊姊才不是那樣的人哩!她對我們好極了,像我就是她在河邊救回來的,當時我被登徒子輕薄,若不是她出面幫忙打跑,我可能會因此而羞愧得自盡。」
「我則是因為家里貧困,父親要把我賣至青樓,還好是皓月姊姊將我買下,讓我在這兒當丫鬟。」
「至于我是因為遇人不淑,嫁了個會毒打我的丈夫,是皓月小姐幫我逃出那個男人的掌控,她可說是我的再造恩人。」
重重疑團愈滾愈大,孟少麟怎麼也想不到問出來的會是這樣的結果。
朱皓月竟被形容得猶如聖人一般。
那個販賣人口的朱皓月與慈悲助人的朱皓月會是同一個人?
「你在替我的丫鬟們洗腦嗎?」
清脆溫潤的嗓音傳來,方才還待在閣樓上的朱皓月因為不甘寂寞也跟著來湊熱鬧。
回首看她,孟少麟發現她精致粉女敕的五官比上一回見到時更加蒼白,平添幾許我見猶憐的氣質。
猛地思及那日他擊在她身上的那一掌。
他的心,隱隱抽痛。
是內疚的關系吧!他想,畢竟他從不曾對女人出手,對她,是一次的失誤。
即使她犯下了多麼無法饒恕的罪刑,如果早在他下手之前便已窺見她的容貌,他是絕對不會狠心出手的。
她的美,足以叫許多男人認栽,或許……也包括他吧!
不過先決條件是,他們不該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識。
「小姐,孟大哥很厲害喔!你看他三兩下就把柴砍完了,哪像我們幾個砍了好幾天也沒孟大哥半個時辰多,小姐,原來有個男人很方便耶!」
不察兩人之間異樣氣氛的丫鬟傻愣愣地在朱皓月面前直夸孟少麟。
「想不到你還挺受歡迎的嘛!」語氣微酸,她自己沒發覺到。
「也包括-嗎?」薄唇噙著邪笑,他反將她一軍。
再一次,這個男人再一次地挑起她頗為自豪的自制力,而且只憑一句話。
「你似乎很喜歡高估自己。」
她喜歡他同她說話的樣子,精銳沉穩。
這男人,絕不可能受限于區區幾根銀針,真正困住他的恐怕是隱藏在這鞍馬山上的謎團吧?
他是為了凌之姊姊而來的,在沒有查出她的下落之前即使銀針已被他逼出體外,他肯定也會佯裝受限于她。
明眸微垂,一閃而過的嫉妒讓她掩藏得極佳。
真好!凌之姊姊何其有幸,有一個願意為她赴湯蹈火的未婚夫。
一個女人求的不正是這麼一份真情摯愛?
她不禁迷惑了,劫走凌之姊姊,將她交給穎修大哥真的是正確的作法嗎?
雖然凌之姊姊對穎修大哥有著綿綿情意,那麼穎修大哥呢?他對凌之姊姊是否也付出了相對等的愛意?她與他並無深交,所以不清楚,當然,難免也會有所懷疑。
倘若他們無法幸福的話……
那麼,她可是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再度舉眸凝望著眼前這個引發她愧疚之心的痴情男子,她愕然發現他俊逸得叫人屏息,也莫怪這些丫鬟會纏著他了。
朱皓月看得有些恍惚失神,直到面前的俊容上綻出一朵冷峻自傲的笑,而且那朵笑容在她面前愈來愈放大,近在咫尺。
「而-似乎很喜歡讓人迷惑。」
孟少麟逼近她,眸光中帶著審視的意味,言語中指的是她的雙重性格。
冷血無情?悲天憫人?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因為他無預警的靠近,朱皓月心髒不爭氣地漏跳了一拍。
以往身為高高在上的公主,沒有男人敢逾越地與她如此貼近,然而,她不認為忽來的心悸是因為對異性的陌生,今日若是換成了那個與她指婚的廣令杰,或許她仍舊會是八風吹不動的模樣。
他牽引著她過多的情緒。
她知道這樣不好,而且是非常不好。
下意識地微搖著螓首,搖得頭有些暈了,身體微沁細汗,她才驚覺在太陽底下站得過久了。
等會讓青兒發現她不但沒好好休息,反而跑來和孟少麟拌嘴,八成又是一陣嘮叨。
「例如?」她聳了聳肩,不認為自己哪兒讓人迷惑了。
「例如-到底是誰?搶親的目的究竟為何?」孟少麟深深打量著她,想從她身上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我?」她一臉裝傻的模樣。「你這麼快就忘了,我叫朱皓月啊!至于搶親的目的則是為了混口飯吃。」劍眉怒挑,他發現自己特別容易在她面前失控。「-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我要知道-真正的身分,還有祥貞公主以及凌之的下落。」
朱唇似笑非笑,她慧黠的大眼閃過一抹算計。
「別問我,要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找。」朱皓月語氣頓了頓,了然的目光鎖住他俊魅的眼瞳。「這不就是你明明已逼出銀針,卻還留下來的原因嗎?」
她的話像是利刃,冷不防地戳破他自以為是的防備。
黝黑的臉頰困窘地浮上一抹紅。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他毫無遮掩地栽在一個女子的手里。
「呵!」朱皓月見狀,忍俊不禁地掩嘴輕笑。「你臉紅的樣子還滿可愛的嘛!」
相較于她的輕松調侃,孟少麟的眼里有著深深的恨意,反剪于背的雙拳握得青筋浮動。
叫他如何不恨呢?她居然能輕易洞悉他的想法。
茫茫人海中他尋的不就是一個知心人嗎?為何偏偏是她?一個他必須緝拿歸案的神秘女子。
他失控地伸出手握住她的雙肩,十指緊收。
「-真是……」真是讓他又愛又恨啊!
他沒說出口,是因為沒有勇氣承認,這個謎一樣的女子不僅劫走了他的人,甚至還劫走了他的心。
★★★
山上的天氣令人捉模不定,沒有預警的,風雨說來就來。
下午還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暖陽照得樹葉瑩瑩發光,不一會兒工夫,刺痛肌膚的豆大雨滴便狂肆的落下。
滂沱大雨沒有停止的跡象,為山上原就干冷的氣候更增添幾許寒意,入了夜,溫度更是急轉直下,凍人肌膚。
在亮著燭光的房里,朱皓月在案前提筆許久,卻遲遲無法下筆。
「小姐,-還不打算就寢嗎?」青兒坐在一旁磨墨,沉重的雙眼、渾濁的嗓音,說明了她的精神狀況。
「-要是累了就先睡吧。」
「不!我不累!」青兒用力捏了捏臉頰,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她是個盡責的丫鬟,怎麼可以主子都還沒就寢她就先睡?
「去睡吧,有事我會叫-的。再說,-這樣盯著我瞧,我可是一個字都寫不下去。」
竭力忍下到了嘴邊的呵欠,青兒在離去前千交代、萬叮嚀,「記住,有事一定要叫我,還有,-身子還沒復原,可別太晚睡……」
在朱皓月的白眼中,她話還沒說完便噤口,自討沒趣地掩門離去。
在青兒離開後,朱皓月努力地集中注意力在眼前的白紙上,無奈百般思索後,依舊不知該如何下筆。
她想寫封信告訴凌之姊姊孟少麟對她的痴情,他為了尋她可是煞費苦心,想問一問她是否打算見他一面,但心底卻有一個自私的聲音勸她不該如此多事。
一來是怕破壞了凌之姊姊與穎修大哥的恩愛生活,二來則是怕心中那份莫名涌起的失落感會愈擴愈大。
她竟該死地在意起孟少麟對凌之姊姊的情意。
心煩地放下筆,踱步至窗前,冷風由窗縫透了進來,她不覺一陣哆嗦。
想起孟少麟還在柴房里,那兒沒有溫暖的床鋪,夜寒露重的,雖然明白他是武將之軀-這點小風小雨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但猶豫了半晌,抵不過惻隱之心作祟,她還是拿起披風推門而出。
還沒來到柴房便听見女孩子的軟聲軟語從里頭傳出,她好奇地放輕步伐,凝神傾听,說話的人是丫鬟冬兒。
「孟大哥,我幫你拿了毯子來,還有熱騰騰的酒釀,這山上的氣候不比平地,你千萬別著涼了。」
孟少麟輕攏著劍眉,正想開口回絕時,忽地遲疑半晌,憑著練武者靈敏的耳力,他知道門外有人,略帶算計的笑容在唇邊緩緩綻開。
來人會是朱皓月嗎?那個能直搗他內心世界的奇女子。
她既能識出他偽裝被銀針所困留在鞍馬山的目的,就該清楚他一定會查出事實真相,當然,更應該有承擔後果的心理準備。
「謝謝。」他對冬兒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惑笑,低沉的嗓音中帶著性感。「冬兒,-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以後誰能娶到-是他的福氣。」
一席贊美的話听得冬兒的心怦怦跳,粉頰艷紅不已,雙眼更是露出了崇拜的眸光,熠熠發亮。
從她陶醉的程度來判斷,現下若是孟少麟要她學狗叫,她恐怕也會二話不說的應允。
「孟大哥,你……你好愛逗人家喔!」
不!他真正想逗的人不是冬兒,而是躲在門外的人。
「冬兒,孟大哥有件事想問-,我想,像-這麼溫順柔美的女孩一定會知無不言的,是吧?」
「嗯。」乖巧地點了點頭,冬兒一臉準備為他掏心掏肺的模樣。
「-可曾听過祥貞公主?」
冬兒搖搖頭,一臉茫然。
「那麼,馮將軍的千金馮凌之呢?」
在屋外的朱皓月聞言。暗叫不妙。
「你說馮姑娘啊?有啊!」
孟少麟神情倏地緊繃,只為那即將揭曉的答案。
「她在哪里?朱皓月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從門縫瞧進去,孟少麟臉上緊繃的線條讓朱皓月覺得刺眼。他是在憂心吧?為了他那無緣的未婚妻。
或許,她真的該寫封信給凌之姊姊才對。
「馮姑娘很好啊!」冬兒一臉不解。「小姐哪會對她做什麼?她可是我們小姐的閨中密友,小姐還幫她尋了一門好親事。」
閨中密友?好親事?
「她不是被賣去當小妾?」事情似乎愈來愈不對勁,他有種預感,問出來的答案可能會讓他氣絕。
「嘻!」冬兒掩嘴輕笑。「孟大哥,你說到哪兒去了,小姐怎麼可能把馮姑娘賣掉,馮姑娘是跟她的心上人令公子一起離開的,雖然沒有風光的婚禮,但在他們離去前,小姐幫他們舉辦了一場小小的、溫馨的婚禮。」
他似乎听見緊繃的神經斷裂的聲音,理智也在同一時間棄他而去。
狂燒的憤怒如燎原的野火,倏地席卷了孟少麟,子夜般闃暗的深眸中跳動著兩簇怒火。
她在耍他?什麼販賣人口圖利,原來是個謊言。
而他……最該死的是,他居然傻得相信她的片面之詞。
牙根再次緊咬,好象自從遇上朱皓月之後,他的牙根便開始犯疼。
「孟大哥,你怎麼了?」察覺他猛然轉變的情緒、陰寒帶怒的氣勢,冬兒懊惱自己是否說錯話了。
「我沒事。」他已然僵硬的臉頰笑得很勉強。「只是有點累了,冬兒姑娘,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休息了。」
「好吧,你早點歇著。」冬兒有點失望,直覺認為自己一定是哪兒做錯惹得孟少麟不高興,她帶著遺憾的心情落寞地離去。
在冬兒離去後,朱皓月按兵不動地待在門外,刻意漠視心頭那份酸酸的刺麻感受,她默默地觀察他的反應。
他的臉色陰鷙、薄唇緊抿、目光冷凜,渾身戾氣四射。
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正處在盛怒中。
也難怪啦!在听到自已愛慕的女子居然寧願舍棄他這個魅力無遠弗屆的武狀元,轉而琵琶別抱時,他的自尊心肯定受了不少的創傷。
他的眉宇深鎖、怒潮洶涌,他應該在吃醋吧!這全都為了一個女人,那就是凌之姊姊。
她在心底嘆了一口氣,舉步準備離去。
「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聊聊再走?」粗嘎的嗓音夾雜著隱忍的怒意。
遲疑了一會兒,朱皓月還是決定面對他,從容地推門而入,一點也沒有被人抓到小辮子該有的無措。
她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孟少麟沒發現她,憑他的功力,恐怕連數里外的動靜都听得到。
扯著虛應的笑容,她不讓微酸的情緒太過明顯。
「看來冬兒的心全向著你了,這麼輕易就對你吐露了一切。」
「-打從一開始就在誰騙我?凌之根本不是被-賣掉,而是心甘情願與人私奔?搶親只是掩人耳目的作法,其實-們倆早已串通?」帶著怒意的質詢話語從孟少麟緊咬的牙關中迸出。
「哎呀,還是被猜到了。」她微吐了香粉舌。
「其實我是為了你好,心儀的女人寧願舍棄自己與別人廝守,我怕你知道真相後會受不了刺激。」
「是嗎?」他的劍眉跋飛,語氣咄咄逼人。「我倒覺得-給我的刺激比較大,又是煙霧、又是銀針,就連凌之居然都是-的閨中密友,-,到底是誰?」
雖說他與凌之並不熟稔,但凌之身為將軍之女,能與她深交的絕大多數也是朝中大臣之女,朱皓月的身分像迷霧般令人捉模不透。
「我?」她無辜地眨巴著如星美眸。「你怎麼又忘了?我是朱皓月啊!」
「別跟我裝胡涂。」孟少麟向前跨了一步,將朱皓月逼到角落,微-的黑眸透露出不耐煩。
「你這是在遷怒了,就算知道凌之不願嫁給你,也不該將怒氣發在我這個不相干的人身上。」
「不相干?」他不以為然地扯出一抹冷笑。「-撇得可真干淨啊!」
在幫助凌之逃婚、把他劫來這兒、誆騙他、讓他對她起了莫大的興趣之後,才推說不相干,未免太遲了吧!
感覺到危險的氣息愈逼愈近,朱皓月直覺想逃。
她緩緩的往門口移動,眼前的男人狂妄得叫人害怕,她怕自己再不逃的話,待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孟少麟還是快了她一步,一把箝握住她的手臂。
「你做什麼?」受驚惶恐的神色浮現她臉上,饒是再冷靜的她也有驚慌無措的時候,這全拜孟少麟所賜。
「-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嗎?!」他俯,四目交接逼視她眼里的慌亂。
他喜歡看她因錯愕櫻唇微啟的模樣。
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從她身上飄過來淡雅的馨香擾得他心跳加快。
天啊!他發現自己甚至有想吻她的沖動。
「你到底想怎麼樣?」盈滿的眸光,她再猜不透就是在騙自己了。
似笑非笑的陰森笑容在他唇邊綻開,「-應該夠聰明,我不信-猜不到。」
低沉的聲音里飽含著濃得化不開的,精銳的雙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那是一雙準備捕捉獵物的眼神。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她懊惱地瞥開眼,氣自己沒有坦然面對他的勇氣。
孟少麟異常溫柔地以食指扳回她精巧的下巴,強迫她與他面對面。
朱皓月依舊雙眸低垂,濃密睫毛因情怯而輕輕顫動著。
雖然沒有舉眸端看,但孟少麟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頰上,她知道兩人之間的距離有多麼親近、多麼曖昧。
「-該為-的任性付出代價。」
話聲方落,孟少麟的頭微偏,準確無誤地封住了她殷紅的唇瓣,恣意吮弄她的柔軟,並霸道地加重了唇舌的力道要求她的響應。
不可否認,他的吻讓她怦然失神,然而,是任性也是倔傲吧,朱皓月不但逃避地閉上眼,雙唇更加閉緊,拒絕他的探索侵入。
感覺到她的緊繃,孟少麟暫且停下熱情的吻,抵著她的額頭感嘆地喃喃道︰「知道嗎?-實在很難馴服,不過,我喜歡難纏的女人。」
「你——嗚……」
朱皓月惱怒地睜開晶燦的大眼,迎上他勢在必得的炯然目光,正想開口罵他的輕薄時,孟少麟的唇舌乘機而入,直竄她的檀口,肆無忌憚地翻攪舌忝吮,擷取屬于她獨特的甜蜜。
她驚慌地看著他的眼陶醉地閉上,他顯然沉迷于這樣的親密接觸中,然而,是因為愛?還是因為……懲罰?
應該是後者吧!
他是愛凌之姊姊的,否則不會在听到凌之姊姊琵琶別抱時勃然大怒,這個吻不過是她幫助凌之姊姊逃婚的懲罰罷了。
她痛苦地閉上眼,假裝自己也同樣迷失其中-這一刻她-棄理智與冷漠,放縱自己享受這個令人銷魂蝕骨的熱吻。
此時她才發現,原來她之所以會痛苦,是因為——
心動。
良久之後,孟少麟眷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唇,心顫不已地凝望著她。
她臉上的酡紅嬌羞、目光的迷離渙散讓他滿意,他喜歡看到她因他而目酣神醉。
他修長的手指依戀地撫上她粉女敕無瑕的桃腮,曾經極力掩飾的情感在此時決堤泛濫。
「天啊!-真的很美。」
呢噥的軟語在她耳畔繚繞,他的唇輕輕踫觸著她敏感的耳垂,並且順著光潔的頸項一路往下。
朱皓月發覺自已居然同樣情不自禁、同樣迷失于的漩渦里。
幸好,感謝老天爺,在傾盆而下的急雨中響起一道驚心貫耳的悶雷。
悄然離去的理智又被拉了回來,對于自己的輕浮她感到愕然震顫,冷不防地,朱皓月使出全力推開他往外奔,投身于滂沱大雨中。
「皓月!」
孟少麟跟著追了出去,才剛踫著她的柔美,便被她狠狠甩開。
「別踫我!」她嘶聲大喊,並往後退了一步,螓首猛搖。
遠方的天空劃過一道銀白閃電,借著閃電稍縱即逝的光線,孟少麟在她臉上看到了天人交戰的矛盾表情,以及隱忍的苦笑。
閃電消失後是如墨般的漆黑,大雨依舊無情的狂下,打在肌膚上的刺痛掩蓋了由體內泛起的哆嗦。
「跟我進來,-會著涼的。」他往前一步,憤然大吼,氣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不要!」朱皓月寧願讓雨淋濕受風寒也不願與他共處一室。
「拜托,請不要管我。」
第一次,她這麼低聲下氣的哀求,說完後猛然旋過身跑離,留下了錯愕不解的孟少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