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東京
窗外一片白雪皚皚綿延而下,寬闊的辦公室里是沉靜的,白色的大理石地磚,黑色與白色組合而成線條極簡單的空間,完全男性化的顏色,具有王者的氣息。
高大修長的身軀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前,包裹在英國手工西服下的體格英俊健碩,顯示他正處于體能巔峰,在冷鷙不羈中彰顯著一股難以捉模的氣勢,那審視文件的雙眼銳利如鷹,深邃得有如湛藍海洋中的一抹星燦,閃閃發亮,炯炯有神,深深的吸引住無數女人的青睞和愛載的目光。
「少爺,這兩份資料是由巨鷹的全球情報網中截取的商業機密,資料上顯示,谷洵年正有意支出龐大的資金,投標喬市亞小伯爵名下的那塊油田,還有沙艾得夫人位于坎佩尼亞海岸的一座小島。」兩須略微灰白的烈札里必恭必敬地報告道,把文件交到主子手中。
烈札里家族是世襲的隨從,專門服侍查爾斯家族的繼承人,自從查爾斯男爵的獨生女瓊黛娜嫁給世界級的顯赫皇族荻野浩拘後,他的父親就在男爵的命令下跟隨瓊黛娜到日本。瓊黛娜生下荻野之家的繼承人,伺候小主子的重責大任便落在他身上,他仍是忠心不二。
荻野劍擎的視線從文件中瞥開,狂狷難測的藍瞳看了烈札里一眼,把資料夾打開,一頁一頁地翻閱著那一疊調查資料,他嘲弄地撇撇薄唇,「呵呵,我這個未來的老丈人,人老了野心仍然不減,我看他是忘記兩年前的教訓,學不會乖。」
真是可笑啊!谷洵年為何如此自不量力?
再過個十年、二十年,他也斗不過道格拉-喬帝亞那只老狐狸!
「谷洵年的投資案會宣告失敗,那是喬市亞老伯爵搞的鬼,當時的谷氏集團只是一個小企業,老伯爵看上的東西誓在必得,要不是少爺暗中吃下他所有的股份,借由夏川少爺的身份保留給谷小姐,谷氏早已被並吞掉了。」烈札里悄悄在心底為主子嘆息。「現在,他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攀附著夏川少爺的勢力,妄想報仇!不過,我很好奇,當他知道這一切並非那個真的夏川少爺因為顧及兩家交情,出手相助,而是靠谷小姐逐漸變成荻野家族一份子的幸運,他會有什麼反應?」
呵!主子還真是大方啊,隨便一出手就是千萬美金,不只出資挽救瀕臨倒閉的谷氏,另外還暗中除去谷洵年的競爭對手,茁壯他的企業王國,否則一個不起眼的谷氏如何發展為跨國企業,谷洵年父女又怎能身價高漲,成為台灣商界舉足輕重的人物呢?
可惜,谷小姐並不知道主子在暗中為她付出的這一番苦心,她一直以為夏川拓也才是挽救谷氏的大恩人。
「他感激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他中意的女婿人選夏川拓也。」荻野劍擎勾唇莞爾一笑,不過沒關系,一場籌備已久的計劃即將降臨,她的一人世界,在過幾天,將會多個他。
「所以該是真相大白的時候了,少爺總不能一直不讓谷小姐知道有荻野劍擎這號紅得發紫的人物,獨讓夏川少爺成為谷小姐矚目的焦點吧?夏川少爺也絕非泛泛之輩,萬一谷小姐一個不小心傾心于他那可就不妙了。」烈札里煩憂地再次提醒主子。
「更何況,夏川家族和谷氏有意聯姻這消息,人們正熱烈地討論著,夏川少爺與谷小姐己經到了難以想象的親密地步,冷血殺手夏川拓也愛谷氏千金愛得要死,這個消息已是流傳得如火如荼的八卦了,更是媒體關注的焦點。」他看主子為了未來的少夫人隱姓埋名了兩年,心底非常替他叫屈,忍不住道。
「你對我這麼沒信心,烈札里?」荻野劍擎閑適地勾唇一笑,笑容里盡是邪魅危險,他闔上資料,放進抽屜。「荻野家族的男人中意的女人永遠沒有改變命運的可能!」
「不,只是……」烈札里老臉上充滿擔憂,在心底有所顧己心,媒體喜歡夸大報導,這消息若傳進荻野家族那還得了,荻野家族最忌諱的就是女人不能潔身自愛,丑聞滿天飛,為了家族形象,犧牲谷小姐就顯得誓在必行。但主子對谷小姐的喜歡不在話下,哪容得感情受阻礙,以主子強硬的脾氣,必會引起軒然大波……唉,不得了了呀!
「不會有事的。」荻野劍擎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看穿他的擔憂,泰然自若地說。「在人們茶余飯後閑話家常之際,不管如何,被炒得再熱的事件,過了一段時間也會逐漸平息。」他把一份檔案輸入辦公桌上的手提電腦,在最短的時間里找到他要的詳細資料後,敲下列印鍵,輕松地說,「你放心,我的婚姻會取得我父母親的祝福。」
「老爺和夫人也很想見見他們未來的媳婦,一個能讓少爺浮現結婚念頭的女子,讓人對她充滿期待。」烈札里說出一個事實。
聞言,荻野劍擎的表情迅速轉為犀利,他眯起眼楮盯著烈札里,「烈札里,是哪個該死的家伙那麼多嘴了?」
「是……耿飛少爺上個星期到北歐洽商,順道拜訪了老爺和夫人,他很可能是不小心說溜了嘴。」烈扎里頓了片刻,才說出最關鍵的話。「事後……夫人打了越洋電話,要我瞞著少爺硬是向我征詢情報,在夫人搬出老爺旨令的狀況下,我只有據實以報。」
荻野劍擎昂首斜睨他,看著他皺紋橫生的額頭冒出一些小汗珠,淡淡一笑,「難怪一趟北歐之後,‘火’那家伙就躲得不見蹤影,原來他是畏罪潛逃!」
「耿飛少爺前幾天E了一封信件給我,要我好自為之,千萬別把他拖下水。」烈札里如釋重負地說道。
荻野劍擎笑了,俊美迫人的臉上揚起略帶詭異的笑痕,男性的身子慵懶地靠向椅背,暗自打量著,「那麼,你成為他的代罪羔羊嘍,可憐的烈札里。」
耿飛是巨鷹的幕後高級干部之一,另外兩名成員分別是裘焰和裴澤爾.歐德菲斯,他們全是巨鷹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級幕僚,若非重要時刻絕不輕易在巨鷹總部露臉。
烈札里偷偷地瞄了主子一眼,潤潤喉之後道︰「少爺,我想,有個消息能讓我功過相抵。」
荻野劍擎神態狂狷地挑起眉,藍色的眸子轉為幽碧,耐人尋味地笑道︰「烈札里,你的膽子是愈來愈大了?難道你忘了你的職責所在?你這忠僕,無論是在公事或私事上,緊鑼密鼓的消息都必須一字不露地全向我據實報告,怎麼,今天你是提前犯了老人痴呆癥?竟然敢跟我談起條件來。」
不慍不怒的口氣,讓人听來卻毛骨悚然!
烈札里感受到他身上的邪惡氣息,小心翼翼的說︰「如果烈札里有二心,不用少爺動手,烈札里自會自行了斷,不過,少爺向來對我善待有佳,從不把我視為一般的樸役。老奴我更不只把少爺當成主子般伺候,我的身份雖然卑微,但我視少爺為己出,如親生孩子般悍衛守護著,我這條命一直都是少爺所屬。」
烈札里說得一點也沒錯,他如同自己的父親般,從小他便在他的照料下長大成人,他走到哪里,他跟到哪兒……他們之間的那份如父子又如同朋友的情份,早已取代了單純的主僕關系。
但他仍是堅守自己的身份,不敢有稍微不敬之舉出現,烈札里家族真是世代忠誠,墨守成規,那份忠心更勝傳統日本的忍者。
「如果這個消息不夠燃起我的興趣,我要你的生命做為代價。」他維持著貴族的優雅,飛揚一笑,意思意思地恐嚇道。
烈札里豈會感受不到主子潛在內心的特殊對待,手背抹去額上的汗珠,他神態自若地答道!「谷洵年在昨天的健康檢查中,獲知自己罹患血癌,他要他的家庭醫生和醫院全面封鎖這道消息,就連谷小姐也被瞞在鼓里。」
忽地,荻野劍擎尊貴的濃眉深皺,心田一震,他站起身,由酒櫃中取出一瓶佳釀,加入冰塊後輕啜了一口,「血癌?!他是第幾期病患?」他轉過身背對著烈札里,從落地窗俯瞰腳下的繁華。
他不擔心谷洵年的病情,卻無法不煩惱起他的寶貝將來的心情,他知道紙包不住火,她總有一天會知道。
「第二期,他正打算暗中接受化學治療,等待骨髓捐贈。」
他將酒杯里的酒一口仰盡,他平穩低沉的嗓音顯得繃緊,一絲憤怒攫住心房,嘴角逐漸揚高,「等待!真是可笑!他竟然無知到那種地步!還是他以為他仍然有足夠的生命去等待別人的恩賜?」
「具谷洵年的家庭醫生說,心高氣傲的他怎麼也不肯相信,他會在晚年得到這種折磨人的絕癥。」烈札里不疾不徐地把他透過管道,從柳醫生那兒打听到的消息告訴主子。
荻野劍擎光火了,「固執的老人!全力幫他!就算不能立刻找到適合他的骨髓幫他動手術,也要設法先穩定他的病情,我可不希望他的病延誤我預定在三個月後的盛大婚禮。」
「是。」
夕陽西下,伴隨著色彩繽紛的霞光映照在層層白雪上,煞是美麗燦爛。而谷洵年的生命就像是緊接而來的天色,即將暗然無光,他的心突然被一陣莫名的悲情扭擰……真所謂︰人生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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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份分別由火紅色、銀白色、冰藍色噴墨熨燙著「火、雷、雨」的機密資料,從最先進精密的列表機中列印出來,荻野劍擎轉身將資料遞給烈札里,強健傲人的體魄坐回皮質柔軟的辦公大椅,修長黝黑的手指立刻從巨鷹內部的全球情報網中迅速發出一道紅色指令,精銳地敲下火、雷、雨三個字。
紅色代表緊急事件,火雷雨分別是——火︰耿飛;雷︰裘焰;雨︰裴澤爾。為首的金色「風」是他荻野劍擎。
「將這三份資料分別傳輸給火、雷、雨,原本預定後天要到紐約簽約的行程,隨便找個人代我去。」荻野劍擎交代著任務,聲色嚴厲。
「是,開發部經理曾在紐約出差過,是最佳人選。」烈札里迅速分析人選。
荻野劍擎點頭,同時果斷地下令,「立刻取消我這個月的所有行程,我會派雨回來總部坐鎮,親自主持公司內的大小會議,另外,宣布下去,各階層主管在這一個月內,有任何企劃案直接找雨決策即可,不必等我回來。」
「少爺另有任何重要的任務嗎?」听完主子的交付,烈札里有些詫異地問道。
「替我定下禮拜到意大利的機票。」他看著烈札里道,沒有作正面的回答。
「是。」烈札里迅速應聲後,遲疑地提出他的疑問。「但我不記得少爺在意大利有任何會議要主持或合約要簽……」
「我荻野劍擎的新娘將在威尼斯和我相遇。」荻野劍擎如此說,深邃的瞳眸發亮得宛如光芒四射的藍寶石。
呵呵……原來如此。
追妻!
獵妻!
「少爺的婚姻大事的確比任何簽約來得重要百倍。」烈札里在笑聲之後,忽然想起一場重要會議,趕忙地問︰「可是,這個月中旬,查爾斯家族的商業統籌會議怎麼辦?」
荻野劍擎精光內斂的藍眸略微一眯,眼里有著算計的光芒,邪惡的唇角浮現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笑容,「派火去!」
他不難想象當火接到他這道艱難的命令時,大呼小叫的模樣有多令人興奮!哈!太久沒有整這匹月兌疆的野馬了,這次他可以借此把這家伙修理得慘兮兮……
「好好好!耿飛少爺才剛跟老爺和夫人照過面,由他代表少爺去主持今年的查爾斯家族會議,查爾斯家族的成員必定能在夫人的安撫下禮待他。」一個清脆的擊掌聲,烈札里在心底笑翻天,任誰也知道查爾斯家族秉持高貴的民族意識,非皇室血統從不受到禮遇。這次狂放的耿飛少爺可有苦頭吃了,尤其是在查爾斯男爵的權威壓柞下……嘿嘿!這就是出賣主子的下場,必慘遭橫禍!
「烈札里,我仿佛听見你在心底笑得樂不可支的聲音喔,小心火,他那個人可不會放過扯他後腿的家伙,說不定他會特地殺到總部來扒掉你一層皮!」荻野劍擎的銳光與烈札里的接觸,彼此交換了個眼神,回以同樣的笑容,頑皮地道。
「沒關系,能把耿飛少爺氣到灰頭土臉,老奴犧牲一層老皮很值得!」烈札里忍不住爆笑出來,那雙眼楮泄露看好戲的期待。
荻野劍擎干咳了一聲,清了清喉嚨,對接下來的交代,神態上有著難言的威嚴,「烈札里,你務必要以高價奪標喬帝亞小伯爵名下的那塊油田,和並購沙艾得夫人的那座小島,以及那不勒斯灣外的一些未曾開發的小島。」他又倒了杯酒,繼續說明。「當然,我相信道格拉那只老狐狸這回絕對會出席拍賣會,買回他那個敗家子的產業,這方面,雷將進行我籌備的計謀,對他施壓,采取商業上的種種摧毀行動,徹徹底底地讓他敗北!」
當這些計劃進行的同時,他會要雷在完成任務後,飛到台灣和谷洵年洽談初步的合作計劃,為自己先完美的布局好一切,日後,他和他的寶貝相處的機會就靠接下來的合作企劃了。
「我知道了,處理上有任何問題,我會打少爺的私人電話,盡快解決。」烈札里應對道。
「嗯,你可以出去忙了。」
「是。」烈札里走出他的辦公室。
此時,桌上的傳真機正緩緩地傳出紙張,他立刻走到傳真機前,只見上頭寫著︰
考驗通過,兩年前的約定宣告結束,我相信你已經有了什麼計劃對吧?
一個月後,你的寶貝將到夏川集團見習,情報網上的詳細資料也已奉上了,直搗黃龍的作為,相當高桿的一招!
哈哈!惡魔撒出去的一張網,開始了這出獵妻好戲。
斟酌計劃,可別太過于心急,害一個無辜的小甜心受驚嚇,但務必把握威尼斯的嘉年華會之夜,抱得美人歸!
祝福你……
荻野劍擎展露出像「心電感應」的笑容,知荻野劍擎者非夏川拓也!
他這個好友是真心想撮合他和他的寶貝,一來是出于深厚交情,二來是他對他的寶貝有一份責任感,是兄長對妹妹的那種感覺,沒半點男女情懷,三則是他要證明了他的心意。
為了讓他相信他不是玩玩就算,他點頭應允他的考驗,收斂風花雪月的風流本性,不再拈花惹草,收女人做情婦,玩弄女人,甚至控制男望,「餓」壞自己,等待她完成學業,證明他不是一時受她的美麗蠱惑,他對她的情意蒼天可表,他荻野劍擎今生今世會好好的疼她、愛她、他對她是無怨無悔、至死不渝的愛!他全做到了,他沒有理由再阻撓他追求她。
愛情,對他來說曾是另一個國度的遙遠名詞,只不過,他的心為她悸動了,他認為一輩子也不會觸及的感情,早在那一天,即被挖掘出來了……
他浮起深情的笑容,為即將到來的夢想,幸福地舉杯敬向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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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晶華酒店內的豪華法式餐廳
靠窗的位置,坐著兩個美女,一個美艷而優雅,一個則是嫵媚而灑月兌,兩人身份地位差異大,卻是無話不談的好友。
「最上等的肋眼牛排,搭配一九九○年的勃艮地紅酒,天呀!只有在夢里我才吃得到、喝得到的食物,只有你願意請我吃。」服務生送上香噴熱燙的牛排後,夏葆兒端起水晶杯,匆促地喝了一口紅酒,興高采烈地將牛排一塊塊切好,然後大快朵頤的吃起來。
谷映語端起桌上的紅酒啜了口,瀲灩透亮的美瞳怔怔地看著坐在對面的好友,好久好久,她冷不防的笑出來,「葆兒,小心噎著,沒人跟你搶,吃慢一點。」
瞧她像個饑餓的小孩,一口接著一口吃得津津有味,好滿足的模樣引人愛憐。
「噎死總比餓死好吧!」夏葆兒頭一揚,吃完最後一口牛排,放下刀叉,像只小貓咪般伸出粉舌舌忝舌忝唇瓣上的香味,「你出生上流、高貴的人家,貴為名門千金,吃好穿好用好,從來沒餓過肚子的經驗,哪里知道動作慢點就搶不到東西吃的饑荒情形,又豈能體會為了填飽肚子拼死拼活工作的辛苦……」
她猜想著在這里吃一頓飯,要花掉多少千元大鈔,光是用想象的,她就冒出一身冷汗。
「所以你是我的崇拜者嘛!」映語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俏皮地眨眨眼,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撫她低落的情緒。
她佩服葆兒不向惡勢力妥協的勇氣,她的個性強硬,直腸子性情,全是讓她們成為好朋友的主要因素,而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態度,在在讓她羨慕不已。她,只有在沒人認識的情況下,才敢露出自己率真的一面。不像葆兒,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完全不用顧忌顏面、場合、身份地位。
「別開玩笑了!」夏葆兒笑若嗤道,點著映語高聳的鼻子。「像我這種苦哈哈的孤兒有什麼地方值得你這提早學成歸國的碩士崇拜的地方?」
「夏葆兒至少不用載著面具而活。」她垂下兩扇迷人的長睫毛,優雅地叉起一塊牛肉送進嘴里咀嚼,突然冒出失落與無奈的話語。
「也對,你的身份確實無法讓你活出真實的一面,這點我贏你。」她低喃。
「那你還渴望嫁有錢人嗎?然後失去言論自由,行動自由,一切行為全被約束著,動彈不了。」映語抬起水靈靈的大眼,正色道。
「我可不是傀儡喔!」夏葆兒趾高氣揚。「要我為了嗜享受而失去自我,我寧願不結婚,靠自己過一生,女人應當自立自強嘛!」她振振有詞地接著說。「不過,這年頭,金錢才是靠山,但為了擠進上流社會,死皮賴臉地巴望著有錢男人帶來的身份和地位,簡直是一個傻瓜!哼,男人豈可依靠,我看我還是靠你提拔比較實在!」
「等我繼承總裁職位就聘請你當我的私人秘書,你說好不好?」映語粉女敕的臉上漾起微笑。
「我心領了!」夏葆兒扁扁嘴,動起自己的刀叉,分享著映語盤內的牛排。「谷氏集團沒有大學以上的學歷是進不去的,這條規定我又不是沒听說過,你的聘書,等我讀完大學以後再說吧!要進你的公司我要靠我的實力,我才不要真靠你的關系呢!」這是她僅存的自尊,可不允許被人拿來踐踏。
「我當然了解你的自尊心強過一頭牛,做任何事不喜歡靠人情完成。」身為她的好友,映語最是了解她。
「最後一塊我要!」夏葆兒趕緊奪取盤里的最後一塊牛肉,非常享受搶奪食物的樂趣。
「還沒吃飽?要不要再點?」映語一雙眼兒盯著她粉臉上那抹得意的笑痕,好意問道。
夏葆兒幽默地揚起眉毛,張口將牛肉咬碎,含糊地說︰「嘿!這可是你說得喔!日後可別怪我吃垮你。」
「你盡管吃,這樣就能被你吃垮,我也認了!」映語雙眸浮現很深的笑意,單純地誤以為她真沒吃飽,手一抬,揮手喚來服務生,夏葆兒見狀,伸手想制止卻已來不及,惹來她桌下修長的長腿慍怒地一踢。「我們想再點餐,麻煩你……」
夏葆兒難堪地打斷她的話,「不用!可以送上點心了。」等服務生點頭退開後,她狠瞪了映語一眼,收回她的美腿交疊在桌下。「喂,你想害我嫁不出去嗎?要是讓人知道我這麼會吃,還有誰敢要啊!」
「真嫁不出去,我投資幫你開辦一家單身女郎俱樂部,老板你來當,賺的算你的,虧的記我帳,如何?」映語打趣地大方道。
「這麼好的事,白痴才不答應!不過,你得報名當俱樂部的第一個會員。」她噗哧地笑出來,反過來逗她。
「好啊。」
夏葆兒不客氣地將雙眼往上一吊,低哼一聲,「好、好你個頭啦!」你好,夏川拓也怎麼辦?我可不想被他扣上誘拐嬌妻的罪名,然後殺無赦!她在縴細的脖子前比出一個殺頭的動作,不給她好臉色。
「我和拓也哥之間的感情,完全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我們情如兄妹,兩人之間絕對談不上任何男女感情,夏川拓也是不輕易對女人動心的!」她嘻笑。
「嘖!可別告訴我,他只把你當成親妹妹看待,這話說出去誰信?」夏葆兒睨著映語,不太敢相信,但她知道映語絕不會騙她。
映語優雅地微笑著,「葆兒,你信嗎?」
「從你口中說出來的話我全信,不過,那個夏川拓也是性無能,還是已有意中人?否則面對你這麼美麗的女子,怎麼可能不愛得死去活來?」夏葆兒在心底直納悶,覺得匪夷所思。
映語一臉古靈精怪道︰「感情又不是能控制的東西,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我和拓也哥要是來電,兩人早已爆發出最深的愛意宣布婚約了,哪用得著靠媒體的關注,引起諸多猜測。」
夏葆兒百思不解,「可是我覺得夏川拓也沒愛上你怪可惜的……」
「好了啦!別盡是談我的事,你都還沒告訴我,這兩年來你過得好不好?」映語心中不禁浮現五味雜陳的感覺,明白她何謂的可惜,因為像拓也哥那樣出類拔萃又是最有價值的單身漢,是女人夢寐以求要嫁的對象,但是,對她來說,那又如何,她反而希望自己能嫁給一個平凡的男人,只要他愛她就足夠了……
「每天拼命打工繳學費,三餐幾乎都吃泡面,你說這好嗎?」夏葆兒覺得眼眶發熱,心口抽痛。
本來她也是在今年夏天畢業,只是為了學費,她休學一年,她永遠沒有映語幸運……有名揚商場的父親,有高貴的身世,有疼她的夏川拓也,有龐大的繼承權,有好多好多可能是她這輩子都要不到的東西……而她,是個被父母親拋棄在育幼院的孤兒,是個居不求安的流浪女,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大學生,更是個凡事得靠自己的女人!
「一個星期後,我要到意大利自助旅行,造訪米蘭、羅馬、威尼斯……水都威尼斯,你連睡覺都覺得浪漫!我要在這風華絕代的城市多玩幾天,參加一年一度的嘉年華會喔!」映語趕緊轉移話題,好把她帶開幽幽然的愁緒中。
威尼斯——大大的吸引她!
「威尼斯?!好浪漫的地方喔!」她不禁羨慕地吆喝,在接收到臨桌不認同的眼光時,她才壓低嗓門,咧著嘴笑說︰「去威尼斯是我的夢想,沒想到你先幫我完成夢想了,這樣也好。」
白日夢做做就好,可別天真的以為會夢想成真,尤其像她身無分文的人,更要知道循規蹈矩、腳踏實地好好做人。
「我們一起去。」她建議著,一臉企盼。
她倆好些年沒一起渡假了,自從她出國讀書後,生活被繁重的課業佔滿,很少有時間回國與她相聚,有四年之久她們只靠電話連系。
「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荷包空空如也,想上家館子吃頓好吃的,都嫌浪費,哪來多余的錢妄想出國。」夏葆兒黯然道。
「我請你當伴游。」她燦笑。
「我不需要別人救濟。」夏葆兒拒絕。
「我例外吧!我不是別人。」她猛然開口說。
「語,我一直都以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沒想到你竟然泛起偉大的同情心,你知道我最討厭人家可憐我!」她的倔強簡直比石頭還硬。
「去!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專門抹黑我的心意,你的良心一定早被狗啃了!」映語白她一眼,忿忿地嘟嚷道。「我一直以為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沒想到你把我對待朋友的那份真心真意與熱忱貶得一文不值,什麼同情心、什麼可憐的,你干麼要一直強調我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傷害你弱小的心靈,是孤兒就需要自卑嗎?況且,我也看不出來你哪里像個受人欺凌的孤兒,反倒像個欺負人的女暴君,那些東西我才不會浪費在你身上哩!」
「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好,別生氣了呀!」夏葆兒不由得搖搖映語擺在桌上的手臂,臉上掛著歉意撒嬌。「你也明白人情是最難償還的東西,打從國中認識你到現在,你一直對我付出,而我除了領受什麼也沒給你,你想我欠你一輩子嗎?」
映語的話仿佛一語驚醒夢中人,她猛然領悟到一個事實,老天爺對待她很公平,一個人的一生中能結交到這樣相知相惜的朋友,絕不枉此生。
「好朋友之間這麼計較哪算朋友!」映語噘著唇,不悅地瞪了夏葆兒一眼。
「對不起。」
「不需要。」
「好。我天生厚臉皮,施舍給你機會,用完午餐後我們去看電影,看完電影去玫瑰園喝下午茶,喝完下午茶到Sean'sPUB好好吃一頓愛爾蘭菜,全你請客!」夏葆兒精神抖擻地靠向厚軟舒適的布質座椅,獅子大開口地對她要求。「另外,等我從大學畢業後,你陪我一趟簡單的歐洲之旅,再度造訪我偏愛的威尼斯,嘿!旅游費用當然還是由你支付!」
映語品嘗了一口她最愛的肉桂冰淇淋隻果塔,漸漸有了笑容,「你夏葆兒不是不靠朋友‘投資’?」
「惟有谷映語另當別論,我死皮賴臉就跟著你吃香喝辣的!」夏葆兒討好的說,那對仿佛星光燦爛的瞳眸漾出熱熱地水波。
「我很高興,你終于開竅。」映語淘氣地扮了個鬼臉,惹來她又是笑聲又是淚水,會心地笑著搖了搖頭。
「討厭!你干麼對我這麼好!」不知不覺她流下懂事以來就失去權利的淚水。
「誰叫我倒霉認識你。」映語的翦水腫眸也充滿了淚意。
「該死!你看你,害我哭了……」一滴、兩滴……這份金山、銀山也難買到的深厚情誼,讓她在心底冒出許多感動。
「天大的笑話!自己愛哭竟還怪到我頭上來,瞧瞧你這梨花帶淚、楚楚可憐的模樣,真是美!幸好我不是男人,否則我還真會在瞬間變成沒有心魂的男人,嘻嘻!」映語硬擠回幾乎滾出眼眶的淚水,迷人的眼楮里多了一份戲謔的神彩。
「真是的!我怎麼不知道名門千金也會冒出這些可惡的話來?」媚眼一瞪,夏葆兒紅唇微微上揚,手指抹干臉頰上的淚珠。
映語微微嘟起粉粉的唇,捶了下好友的額頭輕呼,「要對付你這臭石頭,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是不行的。」
「嘿!嘿!嘿……」夏葆兒干笑了三聲,低眉瞥她。「谷映語!你還好意思取笑我?別人模不清你的性子,我可了解的一清二楚,你還不是跟我一樣又倔又臭,只不過你是顆發光的寶石,我是顆不起眼的石頭。」
「哈哈!是啊,咱們倆臭味相投。」映語笑得格外響亮。
「為咱們的友誼干杯。」夏葆兒舉起細長的水晶杯,笑意盎然地對著映語說道。
「干杯!」映語舉起杯子和她踫杯。
冬未的陽光下,雪白軟柔的雲朵遠渡萬里,她的學生身份結束在賓州,工作經歷發展于日本,然而,將造訪的浪漫威尼斯正是迎接她另一段人生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