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五月天,空氣中飄送著一股初夏的氣息,雖見陽光透過濃重的黑雲隱隱透出一絲光明,湛藍的天空仍在瞬間被漫天的烏雲給遮掩住其亮眼光芒。
甄芹身著典型的黑色學士服,只身站在學校禮堂外頭,清麗的臉上難掩焦慮神情,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的眉宇間縈繞著重重的不安。
「怎麼搞的?」她嘟起一張紅唇,實在不解父母親為何到現在還沒出現。「今天可是我的畢業典禮,他們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呢?」
「甄芹。」一個輕柔的叫喚聲從她身後傳來。
她下意識回頭一探,發現來者是她的同窗好友江葳琦。
江葳琦擰著眉,萬分不解地問︰「你怎麼搞的?畢業典禮就要開始了,你怎麼還站在這兒?」「葳琦,我爸媽他們到現在都還不見人影……」她一雙晶亮的眸子在瞬間黯了下來,臉上有著明顯的憂慮。「他們跟我說好的,會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瞧出她的憂心,江葳琦豪爽地上前安慰她。「我想他們可能在路上耽誤了。」
但是在甄芹心底逐漸擴大的不安感,卻一步步籠罩她一顆惶恐的心,教她莫名地焦慮不已。「但是我……」
「安啦,少亂操心了。」江葳琦忍不住發出催促聲。「畢業典禮的時間快到了,我們快進禮堂吧!」
與江葳琦同窗四載,甄芹早已模透她那層心思,一向獨立堅強的她根本不喜歡這種充滿別離傷感的畢業典禮。
為了避免她那三個專釣妹妹、風流成性的哥哥們,搞砸她此生唯一一次的大學畢業典禮,所以她嚴令禁止家人前來參觀。
「可是我還是很擔心我爸媽……」
江葳琦看了眼腕上的表,再望望身後的禮堂大門,只見畢業生已經魚貫進入禮堂會場。「甄芹,這樣好了,反正與其你在這邊窮擔心,不如撥個電話回家吧!」
「可是……這樣好嗎?」
「別可是了,難道你忘了班代他生起氣來可不好應付嗎?」她輕聲提醒她班代的火爆脾氣。「快啦,我陪你去打通電話回家,這樣你才有心思參加畢業典禮。」
「好吧!」甄芹無奈地答應。
甄芹擁有一個和樂的家庭,恩愛且和藹可親的父母一直都是她引以為傲的,而甄氏夫婦也以擁有她這個獨生女為榮,旁人到甄家作客時,都可以感受到他們家人間強烈的親情羈絆,看得令人羨慕死了。
甄芹任由江葳琦牽著快速前進,滿心掛慮著摯愛的雙親,無法解釋心底那股逐漸擴大的不安有何意義,憂慮的情緒已經嚴重影響她的好心情,眼皮不規律地跳動更加深了她內心的惶恐不安。
強拉著好友疾速前進的江葳琦沒瞥見阻擋于旁的男子,更沒發現他手中所捧的一大束紫羅蘭花,而男子的眼光也只落在手中的鮮花,完全沒有注意到前方的狀況。
江葳琦拉著甄芹不小心與他擦肩一撞,忽地听見甄芹的哀叫聲,而男子手中的大把鮮花也直直墜地,毀壞了原本鮮花的嬌美及完整。
男子沒有因為一個小小的撞擊而受傷,反倒是看著那束嬌美的紫羅蘭頓成片片落花,一股火氣霎時從心中竄出。「喂,你搞什麼呀?」
甄芹壓根兒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覺得左肩有股麻痛感,混沌的腦子尚來不及理清眼前的突發狀況,即接收到一陣不悅的低吼聲,引得她抬起一張無辜的美顏望向那聲源處。
沈拓皺起濃眉,目光往那女子無辜的容顏掃去,只見一雙晶亮的黑眸中盛滿了驚慌惶恐,一張微啟、不點胭脂的嫣唇紅潤地透著誘人氣息,一股純然的清新月兌俗氣質在她身上展露無遺,令他不禁有些怔忡。
「甄芹,你沒事吧?」听見那聲哀叫,江葳琦連忙回頭探問一臉茫然的好友。
「我……」甄芹連忙低頭回避男子灼灼的探測眸光,她的雙頰不自覺地浮上一層紅暈。「我沒事。」
他……他怎麼可以如此看她呢?他怎麼可以用那種毫不掩飾的大膽探索目光看她?那帶著深究的眸光讓她的心失去了規律的跳動,引發出體內一連串的燥熱感,而他炯然漆黑的眸子更教她無法抬頭直視,僅僅與他保持一步的距離,她依稀可以從他身上感覺出一股卓越超然的凜烈氣勢。江葳琦比好友快一步地將掉落地面的鮮花拾起,一把遞回那個一直凝看著甄芹的男子。「你的花……對不起。」剛剛好像是她太注意前方,所以忽略了旁邊的人,所以被她強拉前進的甄芹才會不小心與他擦撞。
甄芹抬頭瞥見了那把散亂、失去嬌美的花束,一抹愧意悄悄爬上她的心頭。「對……對不起,都怪我太魯莽了,我……我賠給你。」
沈拓眼中難掩對眼前月兌俗美人的興味,他微掀唇角露出一抹率性不羈的笑意。「賠?你打算怎麼賠我?這束紫羅蘭可是今早才剛從法國空運來台的……還有,你向人道歉的方式一向都是看著地面說抱歉的嗎?」
他不客氣地調侃,讓甄芹心中的愧意逐漸擴大,乍聞那束紫羅蘭的來歷,她更是不禁刷白了一張美顏,驚慌地抬頭想要解釋她的魯莽,豈料雙眼才剛剛觸及他那張酷帥有型的俊顏,便一時呼吸急促起來。
他……他怎麼生得如此這般好看?
因為那是一張可以讓女人為他死心塌地的俊逸臉蛋,而古銅色肌膚更加突顯出他的陽剛氣息,一雙微眯的黑眸透出一股致命的吸引力,直挺的鼻梁難掩其傲然之氣,且微微上揚的唇角帶著一絲不羈、一抹調笑……
再看他的裝束,是十分隨性寫意的,上罩一件藍色短衫,底下的一雙長腿則包裹于貼身牛仔褲內,勾勒出他充滿力與美的強健體魄,一身王者尊貴風範,凜然地教人心生怯步。
他是個出色的男人,亦是個讓人無法忽視其存在的俊挺男人,望著他那不羈的笑意,甄芹只覺得一顆心異常地狂跳,腦中的思緒頓成一片雜亂。「我……」緊張感瞬間侵佔她的唇舌,話語全梗在喉間說不出。
江葳琦在一旁感受到好友的慌張感,一雙利眼直往眼前男人身上打轉,在她眼中這個男人的確擁有勾迫人心的本錢,只可惜這些出色條件對她卻毫無吸引力。這時候她就不得不感謝那三位風流的哥哥們,誰教他們一個比一個俊、一個比一個性格,以致于讓她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見了帥哥也毫無心動的感覺。
「喂,她已經跟你道歉了,也願意賠償你的花,你干什麼故意欺負她?有什麼事盡管沖著我來好了。」身為甄芹的好友,她忍不住站出來為她解危。
從這男子眼中隱現的興味光芒,可以瞧出他對甄芹的企圖心,她明白以甄芹那嬌弱的美麗外表,很容易勾起男人對她的非份之想,只是眼前的男人給她一種危險的氣息,絕對不是像甄芹這般單純清麗的女孩所惹得起的。
「對不起。」在好友仗義直言下,甄芹恢復了紊亂的心緒,平撫了一顆為他失律狂跳的心,清澈的黑瞳仍盛滿了濃濃的愧咎之意。「我真的願意賠償你的一切損失……」
江葳琦冷眼地瞥過沈拓手中的鮮女敕紫羅蘭花束,剛才發生的景況清楚浮現于腦海。「甄芹,你不需要負任何責任,若真要論起對錯,他也有錯,如果他走路能注意一點前方的狀況,也不會發生現在這種情況了。」
甄芹咬下唇喃喃地說︰「可是……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那剛好扯平。」江葳琦豪氣萬千地為雙方找了個台階下。「既然如此,你也不用賠那束化了。」冷冷瞥了眼那把花束,輕輕一哼。「誰知道那束紫羅蘭是不是真的從法國空運來台的?」
沈拓聞言一雙炯然黑眸微微眯起,眼見為好友捍衛正義的高挑女子一臉英氣逼人,倔傲的性格充分表露無遺。
「阿拓,你還杵在這兒干什麼?難道不怕等會兒小望對你發飆嗎?」一個帶著幽默風趣的低沉嗓音,插進他們之間所迷漫的緊張氣氛。江葳琦抬頭一看,天啊!又是一個長相迷人的帥哥,比起眼前板起一張死人臉的男人,這個掛著微笑的男人她倒是看得比較順眼。
「阿拓?」邵燁不明究理地感受到一種莫名的緊張感,目光對上了一臉英氣逼人的女子。「怎麼回事?」
邵燁是特地從美國回來參加小表妹的畢業典禮,卻沒想到身陷于一場混亂的情況之中。
「你閉嘴!」沈拓才懶得與他多解釋。
甄芹也無意于另一個男人加入這場混亂的局面,仍盯著花束低聲道︰「可是……我想那束花是要送人的吧?這樣不是對那個人不好意思嗎?」
你還管那麼多啊?典禮都要開始了,你不是急著去打電話的嗎?你再繼續磨蹭下去,小心那個變態班代就要追殺我們而來了……」江葳琦一把拉住甄芹正要快速地跑向行政大樓,再也不想理會那兩個沒氣度的男人。
這時,一個滿含惱火的年輕男聲立即在她們身後揚起。「江葳琦、甄芹,你們還在混啊?典禮要開始了,你們知不知道啊?」
「哦,天啊!我真是烏鴉嘴!」江葳琦輕斥一聲,忙不迭地拉著甄芹往行政大樓的方向疾奔而去。「甄芹,快走,否則被他抓到的話,你想打個電話的機會也沒有。」
「可是……」甄芹面帶滿滿愧意瞥向身後的昂藏男子,他那散發出威嚴氣勢的身影倒映于她的眼瞳之中,而那狂傲的冷笑猛地撞擊她一顆清純少女心,不知所措的暈紅立即竄上她的臉蛋,充分表露出她的青澀無邪。
她急急忙忙轉過頭,想從此將他那宛如神的俊逸臉龐、充滿力與美的強健體魄,將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看著那位清新嬌美如花的美人從他眼前快速離去,沈拓冷峻的眸光緊緊追隨著她縴麗的背影,一頭飄逸的長發在她身後擺動,形成一個優美的畫面。
回想起方才她那張略帶驚慌的嫣麗面容,而驚詫的眼神充分顯現出她的天真單純。
無可置疑的,她是一塊璞玉,等待著有心人將她的美麗雕琢地更為耀眼出色……
邵燁只消瞥表兄一眼,便知道那個女人挑起他的興趣了,只不過……比起那個嬌柔的小美人,他倒比較欣賞那一旁說話咄咄逼人的嗆美眉。
沈拓狂傲地掀唇一笑,對那位驚鴻一瞥的小美人產生了一股莫名的索求欲,或許他可以當那位有心人士,以己身的魅力奪去她令人心動的無邪單純,並雕琢出她該有的絕塵美麗……
???
沈望的一張俏麗臉蛋蒙上了一層濃濃的惱火及不悅,柔美圓亮的雙眸充斥著一團炙人的火爆,緊繃的唇部線條有著極力隱忍的火氣。
她瞪視著悠閑端坐于沙發內的男子,細柔嗓音夾帶著陰寒氣勢緩緩從口中逸出。「沈大少,請問你今天是什麼意思?」
沈拓懶懶地抬頭望了眼處于一團火爆之中的妹妹,無謂地聳肩以對。「沈大小姐,我不知道你在問什麼?」
「你不知道?」沈望的音調霎時拔高了八度。「你居然不知道?」
她帶著渾身怒火往他身旁的位置一坐,大有不輕易放他干休的打算。「你知道,今天是你妹妹我的畢業典禮,你忘記曾經答應我過什麼嗎?」
「參加你的畢業典禮。」他淡淡地回應,目光仍舊轉繞于手中的商業雜志上頭。
「沒錯!可是你卻送上了一束殘敗不堪的紫羅蘭給我,你是來祝福我?還是存心觸我霉頭?」她半眯明眸,想到今天收到那束破殘的紫羅蘭,她就無可自抑地氣惱不已。
「我沒有那些意思。」
沈望咬牙切齒地瞪視著他。「那你的解釋呢?好端端的花束怎麼會變成這個模樣?」
「為什麼?」沈拓掀唇嗤笑,帶著一絲嘲諷地說︰「難道你看不出來嗎?那是因為不小心掉到地上啦!」
「沈拓!」她生氣地大喊他的名。「你這個天底下最不負責任的哥哥,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我不管,你要賠我一束完整的紫羅蘭!」
沈拓嗤哼一聲,完全不懂妹妹為什麼會如此偏愛紫羅蘭,原本他是可以將花束完整地交到她的手上,只是沒想到在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沈大小姐,如果我沒良心的話,那麼我也不會立即再向當地訂購另一束紫羅蘭了,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稍稍平息你心中的怒火?」
沈望一撇嘴,不妥協的態度表露無遺,圓亮的黑眸閃爍著算計的精光。「沒有!你以為我心中的怒火可以這樣輕易就澆熄的嗎?好歹你也要請我吃頓大餐,再出錢讓我到歐洲玩個十天半個月,還要送我一部保時捷跑車,這樣的話我才可以考慮消氣。」
沈拓聞言直搖頭。「小妹,你太得寸進尺了!」
「會嗎?」沈望不以為意地挑挑秀眉。「我想這些要求對你而言都只是小case,誰不知道你沈拓可是‘沈氏企業’的堂堂總經理,什麼不多就是錢多,我想這點小錢是不會讓你感到心疼的。」
沈拓斜睇著性子嬌蠻的小妹,想起父母遠游前的交代,頓了一下說︰「好,你要我答應也行……」
「真的?」沈望喜出望外地睜大雙瞳,沒想到今天大哥竟然這麼好說話,跟以往的難纏態度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
「當然是真的,只是前提是……」
「前提?還有前提?!」興奮的心情頓時被冷水給澆熄,她就知道大哥才沒這麼好商量。「說吧!你還有什麼前提?」
「我的前提很簡單,就是來公司上班,別讓你四年所學的全付諸流水。」
「上班?」她的一張俏臉立即無生氣地垮下。「我不要!」
「不要?那也可以,你的要求就此駁回。」他自有對付她的一套手法。
「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殘忍?我當然不會整天待在家里當米蟲,我會出去找工作好學以致用,只是……我不希望在自家公司工作。」
「為什麼?既然都要出去工作,你來公司上班不但可以讓我就近照顧你,爸媽也不會為你操心。」
「我不喜歡有人帶有色的眼光看我,雖然我什麼也不是,可卻是‘沈氏企業’老板的千金,你知道的,我一向最討厭有人對我奉承巴結,更不希望我頂上的沈家千金頭餃壓得我透不過氣來。」
「那簡單,我可以將你的身份保密,公司的員工絕對不會有人知道。」不容她有拒絕的機會,他緊接地說出心中的打算。「我看就這樣了,你來當我的秘書,把你安置于我的視線之內是最好不過的安排。」
「秘書?」沈望尖聲怪叫地重復他的話。「大哥,我告訴你,我絕對不要當你的秘書!絕對不要!」
「為什麼?」沈拓眼中透出一股疑惑。
沈望冷冷睇了他一眼。「誰不知道你沈總經理的秘書就是你的親密愛人兼伴,我去當你的秘書的話,你想公司上下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我?這個建議我敬謝不敏,我可不想跟你有什麼糾扯。」
沈拓大笑出聲,沒想到這點小道消息都傳進小妹的耳中,看來他得改掉這種把秘書當愛人的惡習。「好吧!我另外再安插其他的職位給你,只要你乖乖地來公司上班,所有的條件我都答應你。」
「謝謝大哥!」沈望攬住他的頸子,在他臉頰上落下感謝的親吻。
沈拓望著小妹清晰隱現的喜悅神情,微揚眼角似乎也感染了她的快樂氣氛,而腦中卻也浮現了一張柔美嬌麗的容顏,引惹出他漆黑眸底緩緩流動著一股強勢的探索欲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