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無情山莊,夏子君以往的燦爛笑容不見了。失去惟一親人的悲痛讓她變得沉默,面對周遭關心她的人,她也只能勉強的打起精神。她的悲傷閻律天都看在眼里,她故作堅強的模樣,真令他感到心疼!
夏子君和平日一樣端著廚子為莊主準備的人參湯走進閻律天的房內。他身上的刀傷才剛好轉,閑不住的他正坐在桌旁翻閱著桌上一大疊的帳務。
"這是廚子特地為您準備的人參湯,您趁熱喝吧。"
從她一進房,閻律天的雙眼就一直盯著她出乎平靜的臉。她原本單薄的身子變得更消瘦了,她仍無法走出失去親人的陰霾嗎?
閻律天一手接過她手中的托盤,隨即將它放于桌上,伸出手將她拉進懷里,讓她坐定在他的腿上,溫暖的雙手緊摟著她,大手輕撫著她的秀發。"哭吧。"
在他溫暖懷抱里的夏子君愣住了,他簡單的一句話,輕易的動搖了她好不容易下定不哭泣的決心。
"我不會哭,我答應過父親,即使世上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會勇敢的活下去。我是爹心中堅強的女兒,所以我不能哭!"話說得如此堅定,但淚水卻悄悄地涌出眼眶,猶如決堤般止不住地滑落。
"為什麼?為什麼爹不讓我陪伴他走完最後的人生?為什麼爹到死前都在替我著想?他為什麼要把我送走?"夏子君依靠在他胸膛放聲大哭,哭盡內心的遺憾,哭盡了心中對父親的不舍。她不要父親如此替她著想,她只希望能陪在他老人家身邊,就算以後她孤苦無依,她都願意。
閻律天靜靜地摟著她,讓她宣泄內心強忍的哀痛。對夏老爹的承諾,他一定會遵從,他會一輩子守在她身邊,給她永遠的幸福!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子君原先號啕大哭的哭聲漸漸變成斷斷續續的哽咽聲,到最後哽咽聲停止了,屋內一片無聲。多日的疲累再加上大哭一場,她已經抗拒不了睡神的召喚,枕著他的肩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閻律天為她拭去臉上的眼淚,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的她,將她安置在床鋪上,體貼的替她蓋上一旁的床被,離去前,深情的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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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溫煦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了房內,屋外清脆的鳥鳴聲不斷的嗚叫。躺在床上的夏子君緩緩地睜開眼簾,濃密的睫毛眨了眨。
眼前的景物好似見過,這……好象是莊主的寢居。空白的腦海里突然想起昨夜的一切,夏子君驚慌的坐起身。她真的睡在莊主的床上!
昨夜她是什麼時候睡著的?莊主人呢?該不會是她迷糊中霸佔了他的床鋪而趕走了他吧?她怎麼又開始做蠢事了!
急忙跳下床,三步並為兩步的奔回房。一踏進屋內,面對空空的屋子她傻眼了——她的東西全不見了!
不知何時出現的玉梅,輕拍她的肩膀喚著她。
"發生什麼事了?我的東西怎麼全不見了?"夏子君驚慌的說。
"不是不見,是換了地方。"玉梅望著她,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為什麼要換地方?"
"從今天起你不再是無情山莊的丫環了。"玉梅還是帶著神秘的笑容。
"不再是莊里的丫環?"
"從今天以後,你將以莊主的未婚妻身份住進西邊廂房。"
未婚妻?她還未點頭答應他,他怎能如此自作主張?!
玉梅牽起夏子君的手,強拉著她走向西邊的廂房,強迫她換上莊主為她準備的衣裳。才兩三下的工夫,夏子君已經換上一襲淡淺色的絲質羅綺,乖乖的坐在銅鏡前。
怎麼她一覺醒來一切都變了!原本簡單的小房間突然換成素雅的大房間,又由一個丫環的身份變成莊主的未婚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昨晚應該沒發生什麼事,難道洪總管已將他們的談話告訴了莊主?
玉梅梳理著夏子君的黑發,臉上的笑容從未停過。"莊主的外貌是比較嚇人一點,但他對待每個下人都很好,相信他一定會好好疼惜你的。從莊主對你的種種來看,他真的非常在乎你,這一點其實大家都很清楚。"
夏子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她和莊主之間真的那麼明顯嗎?怎麼大家都看得出來?
"莊主人呢?"
"莊主正在後院花庭等你。"
離開廂房後,夏子君獨自一人走往後院。穿過圓形拱門來到院中,院里盛開的夏季花朵,空氣中散發著花朵獨有的花香。院中一棵年老的大樹微微傾斜著生長,茂密的枝葉形成了一個天然的亭子,樹旁有石桌石椅供人在此悠憩、乘涼。
閻律天高大的背影正站立在樹旁,夏子君輕輕移動自己的腳步,慢慢地走近他身旁。越靠近他,她越是緊張。
"莊主。"
當閻律天听見她輕盈的腳步聲,他的心跳聲便隨著她的走近而加快。他從未像此刻這麼緊張過,即使面臨生意上重大的突發狀況,他都能以冷靜的態度去面對,只是事情一牽涉到她,他就無法平心靜氣。
深深地吸進帶有淡淡花香的空氣,閻律天緩緩地轉過身,她的美讓他忘了方才想好要說的話。她清澈純真的雙眼無意間透露愛意,小巧的朱唇讓人想低頭輕嘗,淡雅的衣裳更襯托出她白皙粉女敕的肌膚。
夏子君見他目不轉楮的瞧著自己,她害羞得低下頭。"這樣的妝扮很奇怪嗎?"
"一點也不會。"
沉默了一會兒,夏子君決定鼓起勇氣將自己的心意告訴他。"整件事情的經過我全知道了,包括我爹與您的約定。"
她輕柔的聲音喚回了發愣的閻律天。她全都知道了!不需要他多費心思去猜,告訴她的人一定是洪伯。
閻律天走向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尋問︰"你的回答呢?"他見過了多少風風雨雨,從沒像此刻感到害怕過。原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閻律天,也有害怕緊張的時候。
"我……"羞澀的夏子君不好意思開口,吞吐之間,閻律天卻將她的難為情誤以為她不知如何啟齒拒絕。突然間,他緊摟著她,神情緊張的開口︰
"我不管你答不答應,我是娶定你了!就算是綁著你拜堂,我也會毫不考慮地去做!"他不想從她口中得到任何拒絕的話語,他曾想過,不管用什麼手段也要讓她嫁給他!
夏子君回抱著他微微顫抖的身子,害羞的開口︰"父親的孝期一過,我會答應嫁給你的。"
出乎意料的答案讓閻律天愣住了,低頭看著臉紅的她,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激動,摟著她的雙手不自覺地加重。
他期盼了這麼多年,此時此刻,她的人、她的心,終于完完全全屬于他一個人,她會成為他的妻子,相伴一生的妻子!
"莊主……我快不能呼吸了。"被他緊摟在懷里的夏子君小聲的說道。
閻律天聞言立刻松開雙臂,看著她脹紅的臉,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他想起了夏老爹交給他的東西,從懷中拿出一個竹簪到她面前。
"這是娘留給爹的竹簪!怎麼會在您這兒?"夏子君驚訝的看著他掌中的竹簪,這是爹親手做的竹簪,是當年爹送給娘的定情之物,她常見到父親盯著它發呆,它有著爹娘年輕時的回憶。
"當你真正找到心中所屬之人,夏老爹要我將它交給你,我很高興自己是那個人。"
接過他手中的竹簪,夏子君珍惜的將它緊握在胸口。它不單有著父母親的回憶,亦包含她與父親十多年來相依為命的記憶。
"我向你保證,往後的日子一定讓你幸福!"閻律天溫柔的手指抬起她的小臉,濃情地獻上自己的唇。淺嘗的細吻慢慢加深成纏綿的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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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律天身上的傷已好了七八成,對事情極具責任心的他絲毫不浪費一點時間,從他可以下榻走動開始,在洪總管的協助下,便著手打理生意上的事。
接連數天,他把自己關在書房內,天天面對著像是看不完的帳書,若是累了,就到書房內側的小房間休憩。見他如此辛勞,就連夏子君也勸不動他。
"近日鎮上發生了一件大事,也許您該了解一下。"一旁核對帳本的洪總管開口打破房內的寧靜。
閻律天從帳書中抬頭望著他︰"什麼事?"
"據合作的商家老板所言,最近成德布莊在生意上遇到了瓶頸。有人蓄意在暗中放火燒毀了成德布莊的倉庫,由于損失過多,成德布莊的陳老板在金錢周轉方面出現了困境。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雷雄好象有意買下成德布莊。"
"雷雄想收購陳老板的布莊?"
"嗯,而且還以各種手段阻止陳老板身旁的人幫助他度過困難。"
"放火燒倉庫很可能是雷雄的主意,成德布莊掌握了南方一帶布匹的市場,雷雄若能成功的購下布莊,他的勢力必定大大提升。"
"其實大伙都在傳言,放火的主使者一定是雷雄,只是雷雄與縣太爺一直保持良好的關系,而陳老板又無法提出有力的證據來證明主使者是雷雄。現在他只能等著成為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洪伯將此事告知于我,意思是想要我出手幫助陳老板?"閻律天笑望著身旁的洪總管。自從他得知夏子君的心意後,他笑的頻率隨著增加許多。
"城里除了您之外,沒有人有這個能力幫助陳老板,更何況陳老板的為人與生意手段,比起雷雄是光明磊落多了。眼看讓雷雄壟斷布匹市場,倒不如讓陳老板繼續維持公平的買賣。"
一想起雷雄令人厭惡的嘴臉,他就滿肚子不高興,上回傷了莊主一事,還未向他討回一個公道呢!
"雷雄的手段的確是越來越陰險卑鄙了。"連對付他,雷雄都敢暗中出手取他性命,可想而知,他將來經營的方法也不怎麼光明。
"莊主,倘若雷雄真的掌控了成德布莊,到時候他頭號要對付的一定是無情山莊。"
"那是必然的,他無時無刻都想奪回雷家以前的勢力。"
"這樣更不能讓他如願!"洪總管激動的說道。
"那就麻煩您安排個時間,我想和陳老板談談。"
"好的,我這就派人送信過去。"洪總管開心地站起身。二人話一結束,房門隨即作響。
"進來。"閻律天再度埋首于帳本中。
房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正是夏子君。
"夏姑娘。"
洪總管一見來者是她,心中已經猜出她的來意,莊主今日的工作要告一段落了。
"洪伯,您還是叫我子君吧,突然改口我有些不習慣。"
"好、好!只要你願意就行了。我還有事要辦,先離開了。
夏子君來到閻律天身旁,拿開他手中的帳本,連同桌上的帳書一同交給洪總管︰"這些麻煩您保管一下。"
洪總管抱著手中的帳書笑著離開書房。
閻律天抬頭看著滿臉甜蜜笑容的夏子君︰"你又想看我練字了?"
這些日子,她總是以這個借口要他放下帳本休憩,見她這麼關心他,他也只有順從她意了。雖然他不說,但他心里真的感到窩心。
夏子君笑著點頭,同時將方才端進來的茶杯推到他面前。"又是廚子替我準備的補品?"閻律天皺起雙眉看著面前的茶杯。
"是菊花茶,我替您準備的。菊花對治療眼楮疲勞有很好的療效,您天天看那麼多帳書,眼楮需要保護一下。"
閻律天回給她一個笑容,端起桌上的茶,掀起杯蓋,淡淡的菊花香味撲鼻而來。飲下一口甘醇的茶,其中夾帶著菊花香,一種百喝不膩的清淡口感,更因為是她親手為他所準備的,茶入口中更甘甜了。
"我還擔心它不合您的口味呢!"
"是你準備的都合口味。"
夏子君聞言害羞得低下頭。
品嘗完杯中的茶,閻律天領著她來到平日練字的案桌旁。夏子君習慣的站在他身旁,替他磨起一旁的墨。
閻律天拿起案桌上的毛筆輕沾硯中的墨,率性的在紙上揮毫。筆到之處的字體剛強有力,每一筆、每一劃,都呈現著筆者的性格。
當初他練字的目的只是想磨練自己的穩重與耐性,也希望借此改善他暴躁易怒的個性。長年累月下來,他浮躁的性格確實改善了許多。練字漸漸成了他平日的興趣,他未曾想過會有人欣賞他的字,她是第一人。
夏子君專心的看著他寫下的每一字,雖然她不識任何字,但他所寫的每個字在她眼里像幅漂亮的畫,有著他獨特風格的畫。
夏子君悄悄地將目光轉移到他的臉側,有些失神的望著他剛毅的臉旁。
當初在他身旁伺候他時,她最愛盯著專注某件事的他,也因此常常忘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她在莊里發生的糗事,有一半要歸罪于這個原因。
書寫的辭句告一段落,閻律天擱下手中的毛筆,轉頭看向盯著他發愣的夏子君。說是想看他動筆寫字,倒不如說想看他來的貼切。
"既然你對寫字有興趣,我來教你好了。"
"您要教我寫字?"夏子君驚喜的望著他。
"是呀,想學嗎?"
夏子君點頭如搗蒜。
閻律天拉她坐在腿上,右手握著她拿筆的手,牽著她在白紙上寫下"夏子君"三字。
坐在他腿上的夏子君滿臉通紅,一半是興奮自己能習字,另一半是因為兩人親密的舉動。
"這三個字是你的名字。"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這是我的名字!"夏子君興奮的看著紙上的三個字。
閻律天再次牽著她的手寫下"閻律天"三個字。
"這是您的名字?"
"嗯。"
閻律天在第三行的地方寫下四個字"相愛永生"。
"這四個字的意思呢?"夏子君好學地尋問。
"等你學會之後,我會告訴你它們代表的意思。"
"現在說不行嗎?"
夏子君疑惑地回頭,柔軟的雙唇踫巧貼上他的臉頰。羞赧的她趕緊挪開彼此的距離,臉上的紅暈再加上了一層。正想開口掩飾自己的尷尬,卻冷不防地被他吻住了唇。
她閉上雙眼感受他深深的一吻,好奇的輕挑起自己的舌尖,換來的卻是他更熱烈的纏綿吸吮。
她不明白自己正在玩火嗎?吻著懷里誘人的她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她竟然毫不知後果地挑逗他,他沒有把握是否還能再維持自己君子的念頭。
閻律天狂跳的心在掙扎,在她腰際的手不自主的移到她胸前,悄悄地褪下她身上的外衣。他的唇隨著粉頸來到她細女敕的粉肩。
沉入在中的夏子君雙手無力的搭在他寬廣的肩,在她體內產生了一股莫名的熱,她完全不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一切只能隨著此刻的情意發展下去。
突然間,作響的敲門聲喚回兩人飄向遠方的理智,喘息的互望著對方。
紅潮熱浪再次涌上夏子君的臉,羞澀地低下頭拉回衣衫,快速的心跳聲在她耳邊巨響。
閻律天深深吸入一口氣平撫內心地,替她整理好被他弄亂的衣衫。
最後他還是沒有辦法堅持對她的君子念頭,若非敲作聲突然響起,也許他已經抱起她走進內側的房間了。
"莊主,馬車已經準備好,該是巡視各商家的時候了。"門外傳來洪總管的催促聲。
"知道了。"閻律天摟著她站起身,羞赧的她一直不敢抬起頭。
"有空就練習這幾個字,等你全學會後,我自然會將它們的意思告訴你。"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後才走出書房。
夏子君的縴指踫了踫自己雙頰。她熱燙的臉現在一定紅得不得了!她的身子竟然讓他瞧見了,而當時的她卻絲毫沒有阻止他的意念。不敢想象如果敲門聲沒作響,他們之間不知會發生什麼事……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則她的臉肯定會紅上一整天。
望著桌上的紙張,她的手指滑過紙上的三行字。"這四個字究竟代表著何種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