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借住一宿?」古小樓一愣,有些納悶地將突然跑來提出借宿要求的拍檔從頭到尾打量過一次。
「麻煩你了。」毒傷初愈的她,因連日來疲于應付登門找碴的同業,而顯得格外疲倦。
拜天王寺那家伙所賜,她現在真是有家歸不得,那些想取她腦袋的人多至擻不清,隨著登門踢館的人愈來愈多,周圍的民怨也跟著日益加深,無辜受到波及的左鄰右舍對她無不怨聲載道。
現在的她宛如眾矢之的,有她在的地方便是風暴所在,附近的飯館客棧早已將她列為拒絕往來戶,打死不做她的生意。
干他們這一行的,仇家一籮筐,朋友少得可憐,她實在想不出此時此刻她還能投靠誰?
「說真的,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咱們男未婚、女未嫁,共處一室不太好吧?」以大字站姿擋在門前的古小樓,絲毫沒有讓出走道的意思。
「你幾時把我當成女人看過?」英雄沒好氣的翻翻白眼,推開擋在門前的古小樓,就要進屋去。
「話是沒錯啦∼∼不過……」面有難色的古小樓支支吾吾地按往她的肩,阻攔的意味甚為濃厚。
發現他似乎不太願意讓她進門,英雄不禁納悶地眯起美眸。「一句話,你到底讓不讓我借宿?」不悅地挑挑兩眉,一心只想好好休息的她漸漸失去了耐性。
「小借。」
「你說什麼?」沒料到自己會被拒于門外的英雄悻悻然地拉高了音量。
眉峰隱隱抽動的她,想到自己此刻是有求于人,不得不暫時先按下怒火,放軟語調向他保證道︰「一晚,就借宿一個晚上,等明早養足了精神我就走。」
已經好幾天沒闔眼的她,現在最渴望的便是能好好的睡上一覺。
「英雄,我真的非常同情你的遭遇,但你是知道的……」他沉痛地輕嘆一聲,以指比了比她身後那批隱身在夜幕中虎視眈眈的狼群,而後死道友不死貧道的說︰「要是讓你進來,那我今晚就甭睡了。」
「沒良心!沒義氣!」英雄悻悻然地指著他的鼻子罵,虧他倆還是合作拍檔呢!他居然挑在這個節骨眼棄她于不顧。
此情此景不禁令她想起今早在面攤吃面,天外突然飛來幾支長箭,颼颼地插在她的腳邊,嚇得鄰桌食客紛紛走避,逼得那面攤老板不得不跳出來送走她這尊瘟神。
「對啦、對啦∼∼我沒良心、我沒義氣,所以就不送了。」對于她的指控照單全收的古小樓,將她的身子扳過去面向大門,用力一推。
「等一下!古——」
砰!急促的甩門聲登時打斷她未盡的話語,令她愕然不已。
愣看著面前的門板,吃不飽又睡不好的英雄當不只能轉頭將怨氣發泄在身後的人馬,但可恨的是,當她解決完一批人馬後,接著馬上又來一批,終于在東方漸白的時候,筋疲力竭的她氣喘吁吁地將雙刀往地上的泥上里一插,總算解決掉所有的麻煩了。
「不行了,得先找個地方休息,要不然我絕撐不過下一波的攻擊。」佇立在原地一陣輕喘後,英雄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收起雙刀,正在苦惱去處時,腦海里頓時閃過一個名字——
伊川瀧!
「親愛的,真高興你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會想到我。」慵懶悅耳的聲調明顯帶著一絲驚喜。
遭人踩著痛處的英雄眉峰隱隱抽動,不客氣地將臉一板,僵著聲說道︰「我只睡一晚,明早便離開。」
「何必如此見外,我這里隨時都歡迎你,你高興待多久便待多久。」伊川瀧笑盈盈的將僵在門外的她領進房,一頭如瀑長發隨著他的動作輕柔擺動,像匹熠熠閃亮的上等絲絨,看得她一時愣住。
「親愛的?」
英雄回過神,刻意避開那張異常艷麗的俊美臉龐,堅持道︰「多謝,但我只待一晚。」
「隨你。」伊川瀧莞爾地笑笑,不勉強她。
「我累了,請你出去吧!」說罷,即轉過身月兌去外衫。
但動作到一半,突然覺得身後疑似有兩道火辣辣的視線猛盯著她瞧,英雄渾身不自在的轉過頭,不期然的對上他風情萬種的桃花眼眸,她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芙頰不受控制地竄上一陣燥熱。
「我今晚要在這里睡。」伊川瀧文風不動的站在原地欣賞著她寬衣解帶,語氣中很是理所當然。
英雄愕然,「不成!你不能留下來。」
被他以那種不明所以的眼神盯著看,英雄這衣服月兌也不是,不月兌也不是,進退兩難地有些困窘。
遭她拒絕的伊川瀧受傷的皺起眉頭,哀怨的問︰「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總之就是不行!」他不肯離去,她索性助他一臂之力,邊將他往外推,邊不耐煩的催促,「伊川瀧,我要休息了,你快點出去。」
「親愛的,咱們都已經有夫妻之實了,一起睡又有何妨?難不成你到現在還在害臊?」末句,正中她的要害。
英雄面色微沉,不太有說服力的狡辯,「誰、誰跟你害臊來著!」可惡,這家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害臊,那就一起睡吧!」俊美的臉龐浮現一抹得逞的笑容,隨即使出看家本領,伸手搭上她的香肩,半強迫地將她拉到床邊。
說起來他們同床共枕也不只一次了——第一次見面,這人便將她壓在床上;之後在客棧,她更是領教過他無人能匹敵的睡癖;接著是最近這一次……
嗯咳,循環之毒發作的她強行將他壓至床上行禽獸之事,雖然過程她不記得了,但事後經由他口述,她還是忍不住臉紅心跳。
「算了,隨便你吧!」不打算繼續和他耗的英雄沒好氣地擺擺手,不理會他,逕自月兌鞋爬上床。
一句話,她認了!
然而才躺下來,即見俊美艷麗的臉龐迅速在她的眼前放大,被他突如其來的壓迫性舉動給嚇了一跳,英雄忍不住驚慌地倒抽一口大氣,然而大量灌進肺腑的卻全是他的氣息。
發現這人頗富侵略性地將手撐按在她頭部的兩側,雙眼早已布滿血絲的她有氣無力的說︰「伊川瀧,我很累……」
她輕嘆,有些招架不住他隨心所欲的暖昧舉動,熟悉的男性麝香味在他俯身接近她時撲鼻而來,有意無意地擾亂著她的氣息。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吻吻你,我不會多做些什麼的。」他低喃後,吮吻著她的唇瓣,靈巧的舌毫不費力的探進她的檀口,在盡情肆虐後,改以舌尖反覆來回舌忝舐她的齒列,而後再意猶未盡地重新纏住她的舌尖。
「可、可你這樣……我沒法睡覺……唔……」破碎不全的低語斷斷續續自嘴里逸出,就算英雄的睡意再濃,被他近乎挑逗的吻法吻著也忍不住意亂情迷,呼吸,心跳全都亂了套。
「再一下下就好。」
他的聲音太迷人,令她無法拒絕。
她自認不貪戀美色,可眼前這尊禍國殃民的妖孽男卻漸漸地讓她無法自拔,知道他正在用他的方式蠶食她的心房,英雄輕喟一聲。
而後閉起眼楮,不太熟練的回應起他的吻。
纏綿的吻持續了好一陣子,在浪潮攀至頂峰即將潰堤之際,伊川瀧突地放緩攻勢,改以啄吻她的唇,沙啞著聲音輕微喘息的問︰
「你這幾天跑哪去了?」將他吃干抹淨後便跑得不見蹤影,這女人真該打!
「一堆麻煩找上門。」她邊喘息邊整理著紊亂的心緒,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沒抗拒他的索吻,難道她已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他了嗎?
「因為天王寺那廝的關系嗎?」停止撩撥她,伊川瀧慵懶地側躺在她的身邊,欣賞她染上淡淡紅暈的芙頰。
「除了他,我想不出有誰會這麼無聊。」她說著,話勢突然一轉,悻悻然地指著他鼻子抱怨,「你還好意思說呢!這整件事都是因你而起,你知不知道我是為了誰才被追殺的?」
紅顏禍水,這句話果真沒錯,說穿了天王寺會對她下達格殺令,全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替你擺平他。」反正梁子結都結下了,他不在乎多杠上這麼一次,興許他剛好可以趁這次機會除掉天王寺那廝,省得那人總是糾纏不清。
「免了,我自己處理便行,你別插手。」情況已經夠亂了,他還想來膛渾水?想害她一輩子都被天王寺那個醋壇子追殺嗎?
漸漸敵不過睡意侵蝕,英雄懶懶的打了一個呵欠,逕自翻過身,背對著他側躺。
哪曉得身後的伊川瀧會因她無心的話語而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親愛的,你信不過我?」能力遭人質疑的他好不哀怨的問,儼然就是一副怨夫相。
「我只是不想讓事情變得復雜。」她睡意濃厚的咕噥,眼皮漸漸垂下來。
「我會交代下面把事情做得干淨俐落一點,絕對不會留下後患。」
他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
「咱倆非親非故的,你沒有必要為我做到這種地步。」在說完這句話後,一股凜冽的寒意立即自背後襲來,不是她孬種,她是真的很想睡覺,所以請原諒她裝睡假裝沒有這回事吧!
「到現在,你還想跟我撇清關系?」伊川瀧不悅地將她的身子扳過來,逼她正視問題。
饒了她吧!給彼此留點空間不是挺好的嗎?干嘛一定要這麼鍥而不舍?凡事都講明了還有什麼樂趣?
「不吭聲,我就當你是默認了。」他咄咄逼人。
可惡!可惡!為什麼就不能讓她好好的睡上一覺?無法再繼續裝了,英雄咬牙,忿忿的睜開眼眸,神情嚴肅的反問他,「你是真的要我對你負責嗎?」
看樣子不跟他說清楚、講明白,她今晚肯定是甭睡了。
「你敢給我始亂終棄,我就死給你看!」他一臉決絕。
英雄的臉上登時出現三條線,暗暗地咕噥,「算你狠……」算她怕了他,她退一步便是了。
「三個問題,問完後我再決定要不要對你負責。」她強迫自己振作起精神,嚴肅的丟出第一個問題,「你跟天王寺是什麼關系?」
「曾經是密不可分的關系。」他毫不猶豫的說。
「你們有一腿?!」她不敢置信地拉高聲音,登時有一種綠雲罩頂的可笑想法。
「當然沒有。」
「怎麼沒有,你剛不是說密不可分來著?」她質問,一股微酸醋意在心底翻攪。
討厭和那人扯上關系,伊川瀧厭惡的皺眉,「我是說密不可分,並沒說我和那廝有什麼暖昧瓜葛,你休想混為一談。」
英雄一時語塞,輕哼一聲後接著問︰「天王寺是不是喜歡你?」
被問到痛處的伊川瀧有些猶豫,不太想承認那人是喜歡他的。
「應該……」
「還說你們沒有一腿!」英雄一個機伶的坐起身,氣呼呼地指著他的鼻子怒吼。
「怎麼?你吃醋了?」拉開她指著自己興師問罪的縴縴玉指,再毫不避諱地將手臂橫過她的胸前,伊川瀧邊用調侃的語調問,邊不著痕跡的施力壓著她往枕榻躺。
「你少臭美了!」她承認,她確實有點不是滋味。
不知自己為何會讓他牽著鼻子走,英雄懊惱的撇開螓首,有些困惑地問︰「為何一定要我負責?」
「因為我喜歡你。」身邊的人兒身子明顯顫了一下,伊川瀧莞爾性感的薄唇款款吐出更令她驚心動魄的事實,「我從一開始就說了,我對你有好感,是你一直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倒是你,為何這麼介意我和那廝的關系?」
呃∼∼現在要來講真心話是吧?好啊!她俸陪就是。
英雄癟癟小嘴,「誰教你長得一副葷素不忌的桃花臉,我總要確認一下你們是不是有什麼曖昧,免得將來被戴了綠帽子嘛!」
真教人意外,這頭野性難馴的小獅子竟然也知道要顧慮將來的事了,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已動情了?
伊川瀧興奮的拉著她的小手按在胸前,肉麻兮兮的說道︰「真沒想到你這麼在乎我。」
芙頰再度添上一抹紅雲的她,在他不害臊的把整個頭貼過來時,有些無奈的跟他坦白,「伊川瀧,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人,如果硬要擠出一個人選,我想那個人應該會是你吧!」
既然他這麼誠懇,那她也豁出去了。
伊川瀧的鳳眼微微一勾,笑意十足道︰「我很高興你能這麼坦白。」長著薄繭的指寵溺地刮摩著她發燙的臉頰。
「你先別高興得太早,我還沒說完。」她先小人、後君子,索性把丑話說在前頭,「老實告訴你,我這人心眼小又愛記仇,有朝一日如果你不守夫道、紅杏出牆,我一定會親手宰了你和奸夫……呃∼∼婬婦……也不對,總之,你敢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我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是人都會有七情六欲,她的獨佔欲不見得會少于天王寺的愛憎之心,敢來招惹她,他最好先有心理準備。
「還有別指望我會跟你夫唱婦隨,成親後,你繼續經營你的黑羽樓,我照樣于我的賞金獵人,咱倆互不干涉,如果這些你都同意的話,那咱們就找個時間訂下吧!」說著、說著,周公又再度向她招手了,她又困又累地打了個呵欠,眼角有些濕潤。
「伊川瀧,我要睡了,你別再搔我的臉了,我明天還得早起……」
眼皮漸漸垂下,沉沉睡去。
早起做什麼她沒說完,但就算她不說,他也猜得到七、八分,以她的性子,她必是去找天王寺那廝算帳,釜底抽薪確實像是她會干的事。
凝睇著她疲憊的睡顏,伊川瀧鳳眸一緊,愛憐地在她耳邊低語,「安心睡吧!天王寺那廝我會替你擺平的。」
看來,是時候和那人做個了斷了。
誰來告訴她,現在是什麼情形?
為什麼這兩人看起來這麼……和樂融融?
一早醒來便發現身畔空無一人的英雄,才踏出房門沒多久,便被映入眼簾的景象怔得說不出話來。
英雄用力揉揉眼楮,不敢置信從來沒給過天王寺好臉色的伊川瀧,居然能若無其事的和他的死對頭有說有笑?
難不成他們……
舊情復燃?
思及此,英雄美麗的眸子瞬間一沉,不悅的嗤了一聲。
哼!他敢!
可……眼前這情形又該做何解釋?總不可能是她錯看吧?還是……這兩人已經冰釋前嫌了?
在一夕之間?
有可能嗎?
沒來由地,她突然覺得正在用膳的他們滿配的——當然,撇開性別不談的話。
「親愛的,你醒啦?昨晚睡得好嗎?」臉上掛著招牌式桃花笑容的伊川瀧,熱情地朝杵在回廊發呆的英雄招手。
英雄正想得出神,冷不防被他甜膩的嗓音給打回原形,猛然回神。
芙頰迅速飄上一抹徘紅的她,狠狠的瞪了正笑得桃花朵朵開的伊川瀧一眼。
「過來用早膳吧!」伊川瀧拍拍身旁的座位。
就在此時卷起一陣風,翩飛的長發覆在他的眼、眉之間,那模樣看起來好淒美,瞧得她怦然、心動……
倏地,英雄的臉色大變,一個非常之刺眼的畫面映人眼底——
天王寺竟然敢伸手撥去伊川瀧眉間的發絲!
有沒有搞錯?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情,是當她死了嗎?!哼!
不要臉的奸夫婬……婬夫!
心髒隱約有一絲疼痛,當然,更多的是無處宣泄的怒火……呃∼∼還外加一咪咪的妒火啦!
壓下滿腔怒濤的英雄雙手緊按著刀柄,防備的走到天王寺面前,開門見山的說︰「我有事找你。」
英雄不動聲色的瞥了以小碟盛裝的精致早點一眼,再瞧向一旁小炭爐上的煮酒,胸臆間的怒火似乎又更加旺盛了一些。
一大早就這麼愜意悠閑,簡直是混帳到家!
「有何指教?!」天王寺的臉上有著一絲淡淡的驚訝。
「找你單挑。」省得他大爺老是砸大錢雇同行來取她的小命,她不想再這樣疲于應付,很煩!
「我反對。」伊川瀧忽然開口。
「你閉嘴!」他反對個屁啊……等等,他反對?他剛剛說他反對嗎?!英雄眯細眼眸,用不太確定的口吻問︰「你反對?」
伊川瀧點點頭,「你不能動他,天王現在是我的人。」
尖銳的抽氣聲在他說出那句「天王現在是我的人」後響起,英雄眼楮瞪得很大,不敢置信昨晚硬纏著她許下終身的男人,居然在一夕之間背叛她。
「你說什麼?伊川瀧,你有種就再給我說一遍!」兩眼有些發紅的她憤怒的朝他開吼,恨不得一拳揍扁他。
看著她激烈的反應,伊川瀧很是欣慰,在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後,他試著解釋,「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親愛的。」
誤會?!英雄指著坐在一旁邊飲酒,邊等這看好戲的天王寺,死腦筋的重復著相同的問題,「那麼你剛才說‘他是你的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顯然她非常重視這個問題,而且她也不得不重視,因為她已經決定對伊川瀧負責了,如果他爬牆的話,她不只面子掛不住,內心還會很受傷,更重要的是,她咽不下這口鳥氣啦!
「伊川,既然你有事處理,那咱們改日再談吧!」天王寺從容起身,狀似不經意的問︰「哦∼∼對了,你說我幾時回來比較恰當?」最後這句話幾乎是挑撥了。
回來?!英雄聞言皺眉,臉色又更加難看了一些。
氣氛正僵硬,天王寺卻挑在這個時候開口,分明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隨你。」伊川瀧淡淡應了一聲,懶得戳破天王寺挑撥離間的伎倆。
天王寺心情愉悅地睨了神色鐵青的英雄一眼,那雙不可一世的朗眉挑得很高,在經過她身邊時,他下明所以的說︰「雖然你很該死,但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謝謝。」
拜她所賜,他終于可以回來了——在被任性的某人逐出二十年後,他終于如願回來了,重拾起過去的榮耀,以守護之名回到伊川瀧的身邊。
謝謝這兩個字從天王寺的嘴里說出來,真是特別諷刺。
英雄非常不給面子的怒哼一聲,並不想接受天王寺虛偽的道謝,尤其是在她認為自己被戴了綠帽子的此刻,她沒一刀砍了天王寺,就算是便宜他了。
在目送天王寺囂張的背影走遠後,英雄心情惡劣的在嘴邊咕噥,「討人厭的家伙……」
然後矛頭突然轉向伊川瀧,氣怒的指著他的鼻子說道︰「你欠我一個解釋!」
冷靜,她要冷靜。
伊川瀧沉吟,似乎正在想著該怎麼回答她,可急性子的英雄卻等不及听他的解釋,按捺不住的問︰「怪了!你不是很討厭他嗎?」
淡淡瞟了滿臉困惑的她一眼,他誠實的說︰「是不喜歡。」
「那你還當著我的面跟他搞暖昧?」找死啊他,不知道她的鞋子是穿幾號的嗎?
「我是身不由己啊!」他試著端出無辜、可憐的表情,以騙取她的同情。
「看不出來!」拒絕被他那張人畜無害並且該死到極點的無辜表情騙到的英雄,一句話便將他打死。
哀兵策略失效,伊川瀧只好乖乖的向她坦承,「我答應讓他回來,給他一個應有的名分,總得做做樣子嘛!」
英雄將眼楮眯成一道細細的縫,從縫中射出兩道異常銳利的光芒,咬牙切齒地重復那令她非常之不爽的字眼,「名、分?!」
哼!既然他不守夫道,那她也決定不要他了——她、不、希、罕!
正當英雄暗自決定拋棄他時,伊川瀧卻幽幽地傾吐出一段令她在一時之間听不明白,也無法馬上消化的話。
「你知道嗎?在我的家鄉有個傳統——一個家族的興衰需要靠另一個家族來守護,也因此,貴族和武士之間的關系密不可分,天王一氏世代供俸我伊川家為主,守護我族的責任本當由他一肩挑起,但……」偏偏有人逆骨的打破了這項亙古不變的傳統,當著眾人的面,將忠心耿耿的守護者給逐出家門,且至今仍然沒有交代完。「所以你是他的主人?」許久之後,總算听出一些端倪的英雄這樣問。
「過去曾經是。」伊川瀧優雅的點點頭,卻也沒有忘記提醒她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根本不值一曬。
「曾經?」英雄挑挑眉,有些納悶。
伊川瀧笑了笑,「你也看到了,那廝培植了自己的勢力,現在的他羽翼已牢,不再歸我管了。」
「怎麼听起來好像是他背叛你,去自立門戶?」英雄邊模著下巴邊,推論,幾乎以為自己猜對了,可卻听見伊川瀧突然噗哧出笑聲,還很不以為然的沖著她搖搖食指。
「事實並非如此。」他淡淡的更正,微笑地吐出驚人的事實,「是我將他逐出門的!」
「理由呢?」依她猜測,八成是天王寺那個目中無人的家伙以下犯上,所以才會被他攆走。
正當英雄這麼想的時候,伊川瀧卻雲淡風輕的給了她一個和她意料中大相逕庭的答案——
「因為我看他不順眼!」所以羅!在他接下伊川家第二十九代接班人的棒子後,身為主子的他,非常不客氣的濫用職權,將當時其實有點喜歡自己的天王寺逐出他的世界。
因為他羞辱了天王寺,所以天王寺對他是又愛、又恨。
但可笑的是,天王寺那人骨子里始終流著迂腐的血液,即便被他逐出門,歷代傳承下來的武士忠誠卻依舊亙古不變。
「什麼?!」她差點駭掉下巴。
不順眼?
所以就將一直守護著他們伊川家的天王一氏逐出家門?
難怪天王寺會死纏著他不放,換作是她,下揍扁他這個任性的混帳主子才怪咧!
而她也總算明白為何初次見面時,天王寺會說出對伊川瀧又愛、又恨的話了,弄了半天,是伊川瀧對不起人家在先,而要命的是,這個難搞又任性的男人將會是她的夫……
思及此,突然覺得頭有些痛的英雄沒好氣的問︰「那你現在怎麼又會答應讓他回來呢?」
「因為你。」伊川瀧定定的看她,俊美的臉龐上有著一絲嚴肅。
「我說過,不會讓那廝踫你一根寒毛,但要他打消念頭放棄殺你又不是那麼容易,所以羅∼∼我只好委屈一點再當他的主子。」
唯有讓天王寺再次听命于他,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他委屈?還真會睜眼說瞎話!不知為何,此時此刻的英雄突然確點同情起天王寺那個家伙,有王如斯,算他倒楣!
「他願意?」換作是她,自立門戶就自立門戶,才不要再回過頭來侍俸他這個任性的主子咧!
但這只是她一相情願的想法啦∼∼興許天王寺並不這麼認為也說不定。
「他求之不得。」
果真是個變態,這根本就是自虐吧?
「你知道為何他派來的殺手沒一個能殺得了我嗎?」
「因為他們的武功太不濟?」
「也包括你嗎?」伊川瀧打趣的靦著她瞬間漫上怒氣的小臉。
「哼!」英雄用力撇開芳頰,不痛快的喝道︰「來啊!咱們現在就心畫比畫,看看是誰不濟!」
「不用比了,我認輸。」無意和她較量的伊川瀧非常干脆的投降,伸手將她拉至身畔坐下,「不妨老實告訴你吧!他並不是真的想殺我,那廝只是想提醒我他的存在,這幾年他的勢力雖然拓展得極快,但暗地里卻是不時的向我示好,他想回來,我卻偏不肯遂他的心意。」
臉上有抹近乎殘忍的痛快。
變態!
「好迂回的作法。」英雄無法苟同的咋舌。
「是有一點,但對他而言,捍衛家族榮耀是他的使命,就跟你們女人守住貞操是一樣的重要。」
被一語說到痛處的英雄當下小臉燙紅,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你說就說,沒事扯我做什麼?」
她的貞操就是不小心毀在他的手中,嗚……還是她主動撲上去的。
「我出門了!」哼!不跟他說了,她要出門辦事去,手邊幾樁委托案已經拖好久了,再拖下去,古小樓不押著她去砍人才怪。
「記得早點回家哪!」
「知道啦∼∼」咦……回家?她怎麼會答得這麼順口?英雄回過頭,有些迷戀的看著身後的男人。
這個美得令人窒息,這葷素不忌、男女通吃、老少成宜的男人……將是她的夫!
「哈哈。」她朗笑數聲,心情突然變得好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