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開門!」
郡守大人親自到牢里探望範嫣。
「老爺,您終于來看妾身了。」範嫣佯作高興,雖然心里恨透了他的無情無意。
「大膽範氏!」郡守大人開口道︰「我是官老爺,你是女嫌犯,舊日稱呼,再也休提。」
「好,不提就不提。」範嫣忍住氣道︰「人說一夜夫妻百日恩,百夜夫妻海樣深,大人對犯婦,難道就沒有絲毫舊情可言嗎?犯婦縱有千錯萬錯,也實實在在侍奉了太人兩年多啊!大人每晚獨坐床席時,難道就不懷念昔日的床第樂事嗎?」
郡守大人使使眼色,衙役、獄卒退出。
「唉!怎麼不懷念!」郡守大人伸出手來,將範嫣全身模了個遍。
範嫣心里不禁罵道︰若不是為了這個,你也不來!
「大人,不如給犯婦開了鎖,讓犯婦更好服侍您。」
「那可不行,」郡守大人忙道。「你可是要犯。」
範嫣心頭火起,這下不是給他白模了?他什麼忙都幫不上,連開鎖這樣的小事都不敢作主,自己指望著從他這里逃出生天,那是妄想!
「你啊!別怪老夫不來看你,」郡守大人忙著說話,手也沒停。「你犯的案子太大了,老夫就是要為你開月兌,也開月兌不來。」
「大人,那犯婦的事,就完全沒有轉圜余地了嗎?」這些話她貼著郡守大人的耳朵講,令他一陣酥麻。
「老夫還在設法,還在設法。」郡守大人口頭敷衍。
「怎麼設法,嗯?」她已經溜到了郡守大人身上。
「看是不是能來個李代桃僵,找個人替你上弄刑場。」
範嫣眼楮一亮,「真的有可能嗎?卓翊他們,還不把犯婦盯死了!」
「江南郡誰是老大?當然我說了算!行刑那天,我把卓翊和他那幫兄弟調開,諒他們不敢有異議。」
「真的?」範嫣又驚又喜,「那犯婦就先叩謝大人再生之德了!」
她要下跪,郡守大人卻拉住她,範嫣喜不自勝,便同他又做了一回夫妻。
完事後,郡守大人似乎念起舊情,撫著範嫣的臉道︰「你看你,瘦了這許多,是獄中的伙食太差了吧!」
「這種地方哪會有什麼好東西?不過犯婦瘦了,不是因為伙食差,而是因為想念大人。」
「我叫人送點好吃的過來。」郡守大人整好衣冠,出去叫人。
不多時,端來了一碗冰糖炖悉尼。
「你的手不方便,讓老夫來喂你吧!」
「那怎麼敢當!」想到郡守又被自己搞定,不禁暗自得意。
冰糖悉尼的味道有點奇怪,可是範嫣不在意,這碗甜品象征的意義重大,它代表她範嫣即將重生。
吃完了甜品,郡守大人送她重回牢里,她看著郡守大人,目中含淚,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
「你好好休息,別想太多啊!」
範嫣含淚點頭,忽然,覺得全身熱了起來,下月復尤其明顯,她馬上知道這是什麼感覺,莫非是逆練玉女神功的後患?可是她才剛跟郡守翻雲覆雨過,怎麼可能?
突然間,她明白了,是合歡散!
「你!你好狠薄!」她對郡守大人破口大罵。
「你怪不得老夫,誰教你知道得太多了!」郡守大人陰惻惻地道。
「吃了這個藥的後果,你自己最清楚,因為那是我在你的房間搜出來的東西!你胡亂練功,使欲火焚身,未得陰陽之調,突然死在監獄里,並不奇怪。」
「來人啊!」範嫣大叫,「來人啊!我有郡守的丑事要告訴大家,他跟他兒子,睡了同一個女人……」
「你盡管叫吧!所有的人都被我支開了,你就是叫死,也不會有人听到!」
範嫣知道她不要半個時辰就會血管爆裂而死,她一向欲/望高張,這使她的忍耐力遠遠不及清繡和卓翊,她難受得快要死去……
她雙手抱頭,在地上翻滾,郡守眼睜睜地看著,不為所動,他一定要親眼看她死了,才能安心。
「大人,念在我們兩年的夫妻情分上,求你快殺了我!」
「殺了你,髒了我的手!」郡守大人不屑地說。
「想到我和你同床共枕二年多,就讓我覺得羞恥,我的清譽,完全毀在你手上,我倒是想親手了結你,不過犯不著給自己留下後患,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沒事留著這種藥干嘛呢?」郡守好整以暇地說。
「大人,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也對不起你公子,我給你們磕頭。」範嫣跪在地上,以頭觸地,砰砰作響,不多久,額頭已經見血。可是含歡散的作用太強,範嫣竟然完全感受不到額頭的疼痛。
「你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郡守大人殘酷地看著她,一絲報復的快感在他心頭升起。
掙扎許久,範嫣終于不動了,郡守大人等了半天,她還是不動,他打開監牢的門,進去踢了踢她。
「真的死了嗎?」他蹲子,把範嫣的尸體翻過來。
忽然一根針從範嫣的口里射出來,從郡守大人的眼楮,直透入他的腦門。
在衙役檢查的時候,範嫣藏了一根針在嘴里,躲過了檢查,後來,她把它藏進頭發里,剛剛她以手抱頭之時,取下了金針,放進嘴里。
她曾經想過用這支針射清繡,但她沒有這麼做,是因為卓翊在旁邊盯著的緣故嗎?連範嫣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想法。
不過她現在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馬上就要死了,但是,就算她死,郡守大人還是死在了她的前面,這就夠了!她終于把所有的仇人都殺光了!範嫣想著想著,開始笑了,她越笑越大聲,越笑越大聲,于是她淒厲的笑聲就這樣回蕩在陰暗的牢房里,久久不散。
清繡像個小女孩般,又蹦又跳地跑在前面,後面是月兌下官服,挑著擔子的卓翊。
「小心點,別摔著了。」卓翊奇怪,失了玉女神功的清繡,上山怎麼還能那麼輕快?
「因為是回家啊!」清繡說。回家,誰不開心呢?
卓翊挑著要送清繡師父和師妹們的禮物,擔子的一邊,是最高級的布料;另一邊,是城內最新流行的胭脂水粉。
清繡說,不用麻煩啦!
卓翊說,這可不行,我是上門提親哩!
清繡說,我師父又不賣徒兒。
卓翊說,如果要賣,我怎麼買得起!這徒兒可是無價之寶。
他總是不著痕跡地讓清繡高興。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開心得緊。
到了半山腰,忽然出現一大片綠地,濃蔭匝地,古木參天,唯聞蟲聲鳥語在耳邊鳴響,真真是個好所在!
「到了!」清繡笑得燦爛。
「到了?」卓翊奇怪,這里沒有房子啊!
「如果那麼容易找到,就不神啦!跟我來。」清繡得意地說。
卓翊跟著清繡穿過幾棵大樹,到了一個山洞前。
「神針門,就在這里面喔!」
兩個人走進山洞。
走過一段窄路,空間忽然開闊,幾個少女正在刺繡練功,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碧繡、黃繡、橘繡……」清繡喊道,「師姐回來了!」
「師姐回來了!」眾師妹一同涌上,興奮得不得了。
一群女孩嘰嘰喳喳半天,卓翊看著她們,覺得有趣。
「來來來,幫你們介紹一下……」清繡拉過卓翊。
「這是師姐這次下山認識的好朋友,叫卓翊,你們叫他卓大哥就好了。」
「各位師妹好!」卓翊熱情招呼。
沒有得到回應,因為——
「哇!長得真好……」
「哇!好漂亮……」
「哇!天仙……」
師妹們出現跟清繡以前一樣的反應,瞧得目不轉楮。
「對了,師父她老人家呢?」清繡問。
沒人理她,師妹們都圍著卓翊,沉浸其中。
清繡忽然發現她是先知,她曾把卓翊比為一朵鮮花,她現在發現他真的是一朵鮮花,還是一朵好大的鮮花!招蜂引蝶,把她的師妹們都招引過去了。
清繡一連問了好幾次師父的消息,都沒有人理她。
怎麼這樣啊!有沒有一個正常人啊!
忽然,一個圓滾滾的女娃從後面搖搖擺擺地走出來,「啊!粉繡長大了。」清繡開心地跑過去,彎子,用小指勾著粉繡的手指,搖啊搖的。
「姐姐離開的時候,粉繡還在地上爬哩!」
粉繡露出了可愛的笑容。
「粉繡,可不可以告訴姐姐,師父呢?」
「師父不在。」粉繡用女敕女敕的聲音回答。
「師父不在?」清繡蹲到粉繡旁邊,粉繡看到了其他師姐。
「粉繡,告訴姐姐,師父去了哪里?」清繡著急地問。
粉繡舉起肥肥短短的小手指向前方,清繡順著她的手看去——
「好帥!」
粉繡搖搖擺擺地向卓翊跑去。
天啊!怎麼連粉繡都這樣?
清繡的火氣從腳底直升到頭項——
「到——底——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清繡大喊,山洞里立刻出現了「到底有沒有」「到底有沒有」「到底有沒有」……的回音,山洞似乎搖了幾下,還掉下了幾顆石頭。
師妹們終于清醒過來,一起看向清繡。
「我只是要問,」清繡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有一顆石頭打到了卓翊的頭。「師父去了哪里?」
「師父去雲游了。」師妹們異口同聲。
「雲游?要去多久?」清繡著急了,師父已經好多年沒離開神針門了。
「少則十月,多則十年,臨行前囑咐我們勤加練功,看好門戶。」
十月?十年?清繡要昏倒了。
卓翊忽然掠過來,抓起她的手。
「我們走!」
「去哪里?」
「去找你師父啊!」
卓翊能等,清繡的肚子卻不能等,原來那個晚上,清繡已經有了他們的愛的結晶,總不成等到十個月後孩子生下來,再求師父答應他們成婚吧!
一眾師妹追了出來——
「卓大哥,別急著走嘛……」
「卓大哥,山下的男子是不是都跟你一樣帥……」
「卓大哥,等等,帶我們一起走……」
卓翊抱起清繡,發足狂奔。
一定要在清繡的師父雲游回來前找到她,請她答應讓他們成婚,不然,等她回來發現神針門被他攪得一團亂,她會答應才怪!卓翊想。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