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釋就這樣在奚家住下了。
奚女乃女乃果然把她當孫女一般看待,不僅為她的房間添置了許多女孩子喜歡的擺設,還為她買了許多新衣服。
不過,為了不曝露自己的「真面目」,美釋只穿最樸素的牛仔褲和白襯衫,一條馬尾清爽地束在腦後,沒有任何發飾,輕輕松松跑來跑去。
但就算樸素至此,仍令吳嬸等人「驚艷」。
「許小姐,如果不是听了-的身世,我還以為-是在都市里長大的女孩子,光穿襯衫牛仔褲就能有這麼好的氣質,身材也好,簡直可以去當模特兒了!」一群下人稱贊著她。
美釋尷尬地笑笑,不知該如何回答。
的確,她已經很努力地去扮演一個孤苦無依的鄉下女孩了,但有些東西是騙不了人的,比如她那張光潔如玉的臉,那身水靈得幾乎透明的肌膚……曾經,她想用暗色粉底將自己的「白女敕」掩蓋,但在廚房工作卻又不適宜化妝,所以,在這出戲的表演中,她只得承認自己是個不及格的演員。
這一天,她跟往常一樣早起,下了樓卻沒瞧見奚女乃女乃的蹤影,只有奚培一個人坐在餐廳里。
「女乃女乃呢?」她不客氣地坐下,打算把肚子填飽。
「-先吃早飯吧,等一會再告訴-,免得-沒有食欲。」奚培面對她時,說話一向陰陽怪氣的。
「女乃女乃出了什麼事?」擔心的她連忙放下刀叉。
「不是女乃女乃出事了……」他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而是-馬上就要有事了!」
「我?」他、他……該不會發現她的真實身分了吧?
「對!」奚培從懷中掏出一張支票,遞到她的面前,「這個給。」
「這錢是給我的?為什麼?」她一時間受寵若驚。
「拿著這些錢,-可以出去找間公寓住,不必再死皮賴臉地待在這兒了。」
「哈,原來你是想趕我走!」她恍然大悟。
「許小姐,我都給-錢了,怎麼可以說是『趕』-呢?」
「這錢是女乃女乃叫你給我的嗎?如果是她老人家的意思,我馬上走!」美釋唰地站起來,「女乃女乃呢?你到底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女乃女乃回台南老家去了,昨天半夜走的。」
「你到底對自己的女乃女乃做了什麼?」難道為了對付她,這小子把自己的女乃女乃趕到鄉下去了?
「她的一個老姊妹昨天死了,女乃女乃回去替她辦喪事,大概要去兩個星期。」
「意思是說,這兩個星期,這幢宅子只剩我們兩個人?」
「錯!」奚培得意地笑,「是只剩我一個人!而-,馬上搬出去!」
「原來……女乃女乃一不在家,你就趁機想趕我走?」這回她總算明白了。
「許小姐,我是為了-好!-想想,我一個大男人,有時難免『沖動』,-跟我住在一起,不怕嗎?」
「怕什麼?你是有教養的世家公子,又不是路邊的!再說,還有吳嬸她們在呢!你敢對我怎麼樣?」她高高昂起頭,毫不退縮。
「真不明白-為什麼要死皮賴臉地待在這里?這對-有什麼好處?」
「我是個孤零零的女孩子,從小缺少親人的關愛,看到奚女乃女乃我就想到自己的女乃女乃……」這話其實不假,雖然她貴為公主之尊,但父王母後由于孩子太多,對她一向缺少關愛,只有在她做出好菜贏得掌聲時,才會對她投以笑意盈盈的目光……否則,她在宮中最好的朋友就不可能是同樣寂寞的靜王妃了。
「算了吧,不要裝得可憐兮兮,-以為可以騙得了我?告訴-,就算-拚命討好我女乃女乃,她將來也不會把遺產留給-!還不如拿著我給-的這張支票快快滾蛋,免得到時候雞飛蛋打,一無所獲!」
「我對你家的財產不感趣。」她惟一感興趣的是--他家的菜譜。
「許小姐,我女乃女乃沒見過什麼世面,比較單純,誰做了好吃的哄她,她就對誰
好!不過,我可沒有這麼好騙,直覺告訴我,-待在這兒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是因為你有『被害妄想癥』!奚先生,我也告訴你,如果女乃女乃回來看不到我,吃苦的會是你!」
「哦?」他眉毛一挑,不以為然。
「因為到時候她會問我上哪兒去了,下人們就會把你欺負我的事一五一十告訴她,哼,她老人家會因為養了這麼一個狠毒的孫子而傷心,除了痛打你一頓,還會剝奪你的財產繼承權!」
「哈哈,許小姐,-的想象力太豐富了!首先,我會把多嘴的下人解雇,其次,從小到大,家里人從來沒打過我,還有,我女乃女乃的財產除了幾幢房子幾件珠寶之外,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而光靠爸爸媽媽爺爺外公外婆舅舅……一大堆親人留給我的財產,我已富可敵國!」
「奚培哥哥--」美釋嘆了一口氣,朝對方深深地鞠躬,「就算我求求你,發發慈悲吧!你剛才也說過了,我不可能騙你女乃女乃的財產,所以你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讓我在這里多住幾天,只當為你積些陰德吧!」
她實在懶得跟他再爭吵下去,于是換了誠懇的表情,希望他能放她一馬。
然而奚培似乎是鐵石心腸,毫不動搖。
「-一出現就霸佔了我的房間,叫我怎麼可能收留-?」語氣仍然冰冷。
「大不了我換一個房間住,哪怕是住在堆放雜物的地方也可以。」她不知自己哪來的這麼一股勇往直前的勇氣,大概,除了她那爭強好勝的個性之外,也因為這小子狂妄的態度。
所以,他命令她往東,她偏偏要往西。
「又在這里裝可憐了!」奚培一聲冷笑,「我越看越覺得-居心叵測,否則怎麼可能放著好端端一張支票不要,寧可睡雜物房?」
他拍了拍掌,樓梯上忽然出現了幾個邁著有力步子的彪形大漢,個個滿臉橫肉、目露凶光,其中一個還提著兩個碩大的箱子。
「你、你想干什麼?」美釋嚇得向後退了幾步。
「我再問-一遍,-到底走不走?」奚培優雅一笑。
「不……堅決不走!」他休想逼她。
「好!」奚培點點頭,轉視那群彪形大漢,「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快動手!」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個提箱子的大漢「喝」的一聲,把箱子舉起,然後將箱子扔出窗外,如同炸彈開了花--一堆東西,隨著扔擲的巨響,落在園中碧綠的草坪上。
美釋定楮一看,立刻羞得無處藏身。
那箱子里裝的正是她的東西,包括一些非常私人的物品,比如小可愛、小褲褲之類……此刻,她的這些隱私全數散落在花園的草坪上,一群下人紛紛探出腦袋好奇地窺探。
「哈!」奚培嘲諷,「想不到-的內衣還挺可愛的。」
「你……」美釋氣得全身發抖,「姓奚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這是在說-自己吧?」他冷笑,「告訴-,如果-還不走的話,等一下這些兄弟扔的大概就不是箱子了。」
「還有什麼可扔的?」她記得自己的隨身物品只有這麼多。
「扔-!」
「姓奚的,你蓄意傷害他人,就不怕我到警察局告你?」她臉色不由得蒼白。
「好呀,我正想報警--告某人私闖民宅。」奚培從容應答。
深深地吸口氣,美釋奔進廚房喝了一口冰水,逼自己鎮靜下來。
「怎麼樣,考慮好了沒有?」已經居于上風的人得意揚揚的問。
「姓奚的,我本來不想用這一招的,但現在是你逼我的!」美釋-著腰,「好,我可以走,但我走了你會後悔!」
「哎呀,我好害怕唷!」奚培哈哈大笑。
「。听說你是奧黛麗赫本的影迷,是嗎?」
「是又怎麼樣?」他笑容微凝,不知她為何忽然提起這件事。
「听說……你收集了許多關于她的照片,而有些照片,非常珍貴。」
「-怎麼知道?」感到不對勁的人坐直身子。
「因為我這幾天整理東西的時候,在你那寶貝房間里,發現了一本相冊……嘿嘿,這麼貴重的東西你怎麼沒有收好呀?」得意的笑容轉而出現在她的臉上。
老實說,她也很喜歡奧黛麗赫本,所以乍看到這本相冊時,非常吃驚--她身為一國公主都無法弄到的絕版照片,這小子居然完全擁有!
「-、-把它……」他當然想收好,但無奈這幾日鑰匙被這丫頭拿了去,而當著女乃女乃的面,他又不好破門而入。
「對,這本相冊現在被我藏起來了!想不想找到它呀?」
「把它還給我!」奚培幾乎快要跳起來掐她的脖子。
「我當然可以把它還給你,不過,我想在這兒多住幾天,如果你趕我走,我就……」
「就把它燒了?」他咬牙切齒地猜測。
「不,哈哈,我才不燒它呢!燒照片的氣味臭死了,我可不想被燻到!我只會……」她烏黑的眼楮賊賊地轉著,「我只會幫你心愛的奧黛麗赫本畫上兩撇胡子!」
「-敢!」他一只拳頭揚起來。
「打呀,只要你敢打我,我馬上就去畫!」美釋毫不害怕地湊上左臉。
「好……」為了心愛的女人,奚培生平第一次屈服。
「而且我要住原本的房間。」
「許美美,-不要太過份了!」他額上的青筋幾乎暴出來了。
「誰叫你剛才那麼過份?」
「好好好,」男子漢能屈能伸,「現在-可以把相冊還給我了吧?」
「呵呵,當然不能現在就還給你!等到我不想在這里住下去的時候再說吧!」
奚培滿腔的詛咒,全化作對她深深的凝視,他一腳踢翻腳邊的桌子,顧不得平素維持的紳士風度。
「發這麼大的脾氣?」美釋拍手笑問,「那我接下來說的話,豈不是要氣死你?」
「你還想搞什麼鬼?」他被逼得哭笑不得。
「我的『小可愛』被你扔得到處都是!現在拜托奚培哥哥逐一幫我撿回來,可以嗎?」
「你讓我去撿那些丟臉的東西?還要『逐一』地撿?」他不可思議地瞠目,感覺受到了羞辱。
「種了什麼樣的因,就會結出什麼樣的果……哈,這可是奚培哥哥你自個兒栽的惡果哦!」眼楮望著窗外藍天,美釋心情大好地啦啦唱起歌來,雙腳在椅子邊晃呀晃。
她唱的詞是「奧黛麗呀奧黛麗」,不知用什麼曲子改編的,到了她的嘴里倒自然形成了詼諧的調子。而奚培听得出,這是她對他的威脅。
于是逼于無奈,他只得走到園中,在眾目睽睽之下,咬牙切齒地彎下腰。
從此以後,她算是心里踏踏實實地在奚家住下了。
奚培對她雖然沒有好臉色,但再也不敢欺負她,每天還親自送她上班。坐在那輛總經理專屬的名貴大車里,有奚公子為她彎腰開門,美釋威風八面。
有時候,奚培抑不住心中如火山快要噴發的怒火,暗地里惡整她,卻總被她反而狠狠修理一頓。
比如,這一天……
「姓奚的,你搞什麼鬼?」晚飯後,接完電話的美釋一腳踢開奚培書房的大門。
「我哪里又招惹-大小姐了?」他裝模作樣,把手一攤,呈現無辜神情。
「你知道我今天做了越南綠豆糕吧?」
「知道呀,-經常為了做些小吃就搞得家里雞飛狗跳的,忙得一幫佣人團團轉,我當然知道!」
「那你知道這種綠豆糕有多難做,我花了多少工夫嗎?」
「反正-是見習廚師,除了做吃的也沒有別的事可干!」
「那綠豆糕我是專門為女乃女乃做的,今天吳嬸去南部,我特意托她帶過去……」
「-費盡心機討好我女乃女乃也不是什麼新聞了!」
「明明知道那是我的一片心意,你為什麼要把綠豆糕弄碎?」
「我哪有把它弄碎?」奚培白了她一眼,繼續看報紙。
「今天吳嬸離開前,只有你進過廚房,不是你是誰?剛剛吳嬸打電話來,說那些綠豆糕全變成綠豆粉,沒一個完好!」
「是嗎?」奚培竊笑,「或許是因為這一路上太顛簸,所以它們碎了。」
「胡說八道!我那年在越南買了這種綠豆糕,從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路上更顛簸,怎麼沒有弄碎半塊?」
「哈,那當然是因為-的手藝不過關嘍!人家正宗的越南綠豆糕,沒碎;-這冒牌貨,馬上就碎了!」
「你……」他居然笑話她手藝不佳?生平最受不了別人這樣的諷刺,美釋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怎麼?為了幾塊綠豆糕,-要殺我?」奚培得意一笑,「我還有正經事要做,許妹妹,請問-可以出去嗎?」
他明白,美釋之所以敢在這兒無法無天,一則因為掌握著他的寶貝相冊,二則因為有女乃女乃在她背後撐腰。既然相冊暫時拿不回來,那麼,至少要拆掉她的後台!
女乃女乃喜歡美釋,全是因為她的美食……如果,沒有美食,女乃女乃還會那麼在乎她嗎?
他這樣的陰謀詭計,聰明的美釋當然也清楚。
怒極的沖出了書房,忽然听見門鈴聲。吳嬸去南部了,天色已晚,佣人們正聚在廚房吃晚餐,客廳里只有美釋一個人,于是她順手把門打開。
「奚培在嗎?」門外站著一位美麗佳人,梳著類似奧黛麗赫本的發型,身著夢幻的淡紫色衣裳,滿臉傲慢,語氣冰冷。
「他……他在書房。」奇怪,這女子在哪兒見過--美釋尋思著。
「唉,逛了一天街,累死了……」女子目中無人地坐下,月兌掉鞋子,如同回到了自己的家,「-去叫他出來,對了,倒杯水給我!」
她大概是錯把她當成佣人了吧?
美釋並不介意友情客串干些佣人的活,在這兒白吃白住的,好歹也要略盡微薄之力才行……但她討厭這個女子囂張的氣焰。
「對了,-來給我揉揉腳!」這時,女子提出了更過份的要求。
「我?」美釋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對呀,」女子不耐煩地嚷,「難道-沒有學過按摩?」
「我為什麼一定得會按摩?」
「哈,奇怪了,奚家的佣人不是都接受過專業訓練的嗎?」
「但我不是奚家的佣人呀!」美釋忍不住頂撞她。
「哦?」女子定晴打量了她一會兒,「我想起來了,-是那天站在女乃女乃身後的女孩子!」
「哪天?」美釋疑惑。
「裝胡涂?明明那天見過我,居然就忘了?」維櫻對自己的美貌很自負,因為人人都說她的美貌令人過目難忘。
「啊,我想起來了……」美釋的記憶終于喚回,「不過-可不能怪我呀,那天-沒穿衣服了,今天穿了衣服,當然會不太一樣,我當然一時認不出嘍!」
「-……」維櫻跳起來,「-敢侮辱我,-知道我是誰嗎?」
「那-又知道我是誰嗎?」美釋笑盈盈地望著她。
「-不是奚家的佣人嗎?」那故弄玄虛的模樣,讓維櫻一怔。
「我是奚培的妹妹!」她抬起頭,大聲宣布。
「胡說!培是獨子,哪兒來的妹妹?」
「是干妹妹!奚女乃女乃認了我當干孫女,還讓我住在這兒。」
這個身分不由得讓維櫻心感不安--不是親兄妹的兩個人住在一起,並且以兄妹相稱,這種關系是最容易出事的……何況,看那天的情形,奚女乃女乃似乎很喜歡這個鄉下打扮的丫頭,她會成為她和培之間一個潛在的危機嗎?
「-去把培叫出來,我要當面問他!」
「他沒有跟-提過我?」美釋微微詫異。
按理說,家里忽然多了一個討厭鬼,奚培會在這個女人面前抱怨一下才對--但他卻連提都沒提!
答案看來只能有兩個,一是,他並沒有把這個女人當作紅顏知己︰二是,他並非多嘴的男人。
美釋希望答案是第一個,否則,她實在難以想象她現在折磨的男人,竟然有相當不錯的品德……至少,不會胡亂搬弄是非。
「他為什麼要跟我提起一個並不重要的人?」維櫻冷笑。
對,他不提她,並非因為品德不錯,而是因為在他心中,她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人。
這樣的解釋,讓美釋吁了一口氣,于是高興地回答,「他在書房呢,我去幫-叫他出來,請等一等!」
她迅速拐過牆角,卻迎面撞上一個老佣人。
「許小姐,我听見維櫻小姐的聲音……-是不是跟她吵架了?」老佣人十萬火急地問。
「沒有呀。」美釋聳肩否認。
「許小姐,-可千萬不能得罪維櫻小姐呀!」
「為什麼?」這女人報復心很強嗎?
「因為她是少爺最愛的人,-跟少爺的關系又不是很好……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居然是你們少爺最愛的人?」這麼一個傲氣沖天的女人?哈,奚培的眼光真不怎麼樣!不過,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貨!
美釋的心中忽生邪念。
先前奚培故意弄壞了她的綠豆糕,她正打算想個妙計懲罰他,現在機會送上門來了。
當然,整人的計畫難免會連累無辜,但這個維櫻剛才對她大呼小叫的,不值得可憐!
「-又來干什麼?」奚培正等著佣人送來香濃的咖啡,不料,卻又看到這張他最最討厭的面孔。
更過分的是,這一回,她連門都不敲就進來了!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想告訴你。」美釋笑得邪邪的。
「我不听!」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那你會後悔哦……」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奚培深深感到自己拿這個小魔女沒有辦法。
「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我一定要湊近了小聲告訴你,防止隔牆有耳。」美釋換了正經顏色,神秘地眨眼。
他哭笑不得,「這麼想『親近』我,難道是想佔本少爺的便宜?來來來,」他索性張開雙臂,敞開懷抱,「我就給-這個機會!」
接下來的事情的確讓他震驚。
並非這件事預想不到,而是……她竟響應了他的「邀請」。
只見,這丫頭優雅走過來,倏地踮起腳,在他臉頰上一吻。
更糟糕的是,當他被這突發事件搞得正呆若木雞時,門外響起了他熟悉的聲音,一個甜甜的呼喚傳人他的耳朵,「培,你在里面嗎?」
時間計算得這麼準確,沒有多一秒,亦沒有少一秒。
那壞丫頭顯然熟知他與維櫻的關系,也顯然想徹底毀了這段關系,听到維櫻的呼喚,她更加起勁,一跳而起,拚命摟住他的脖子肆意狂吻,不讓他有逃走的機會……
結果當然不難猜想,久候不到他而自己來找人的維櫻一聲尖叫,睜大眼楮!
「你們在干什麼?」渾身打顫的她愣怔半晌之後才發問。
「這還用問嗎?行動代表了一切。」美釋努力回想當初在電視上看到的壞女人的樣子,拚命的模仿。
「培……」維櫻的眼淚瞬問落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悲情劇中的女主角,她一邊嚎啕,一邊跟艙地朝門外奔去,誰都可以看出她的悲傷欲絕,如果,此刻的天空正值電閃雷鳴的話,更可以襯托出她的痛苦。
「一般在這個時候,男主角都會沖出去解釋。」陰謀得逞的美釋笑咪咪地望向奚培。
「對呀,」終于有了反應的人首先做的事,竟是狠狠地瞪她,像想把她立刻生吞活剝一般,「不過,一般在這個時候,面對男主角的解釋,女主角都會捂著耳朵說︰我不听、我不听!」
「嘿--」美釋噗哧一笑,想不到這小子滿有定力,此刻仍能搞笑,嗯,頗有大將之風。
「所以,我才懶得白費口舌!」坐回沙發上,他重新攤開一本雜志,「小姐,讓-失望了吧?」
「奚培哥哥,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多吧?」
「-怎麼知道?」他氣得臉色蒼白,卻仍能可以燦然一笑。
「因為沒有哪個女人能長期忍受你--這麼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許妹妹,-將來的男朋友也一定很多,因為,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一個謊話連篇的女人!」
「我說謊了嗎?哪有?哪有?」美釋歪著腦袋,故作懵懂。
「哼,剛才騙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談,卻猛地親我。難道對-而言,跟我接吻是很重要的事?」他滿腔嘲諷。
「其實我剛才想告訴你的重要事情是--維櫻小姐來了,哈!」美釋放聲大笑,似乎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然而,笑聲在她回到屬于自己的私人空間後,卻戛然而止。
其實,她剛剛開始學如何整人,還有點不太習慣,雖然從中獲得了快樂,也解了恨……但心中竟也同時泛起一絲不安。
這一絲不安,大概來自于她的內疚吧?但她懲罰惡魔是天經地義的事,怎麼可以內疚呢?
美釋暗罵自己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