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半,除了有時刮過樹梢的風聲、些許蟲鳴外,別墅里听不到任何聲響,安靜得有些可怕。
今晚語縴真的睡不著,不過不是因為心痛,反倒是她的頭痛得快裂了。
之前她還能躺在枕頭上淺眠,但隨著夜的加深,她的頭也越來越沉重。
她搖搖晃晃地坐起身,抬手探額,卻被高燙的溫度嚇得趕緊把手移開,不敢置信的盯著掌心看。
「天啊,我居然發燒了!」
太不可思議了,號稱健康寶寶的媳平均每三年才感冒一次,現在竟然生病了!?
不信地再模一次額頭確定不是作夢後,她把手擱在額頭上愣愣地低語,「溫度很高,現在我該怎麼辦?叫消防隊嗎?不對,不能麻煩人家這種小事。報警嗎?不行,警察沒空理我。對了!叫救護車來,可是因為小病就大費周章好像很可恥,我又不是什麼名流政要,排場不必這麼大。算了,我自力救濟好了。」
決定之後,語縴困難地從床上爬起,腳著地時還差點跌倒。
掙扎好一陣子,她終于到了浴室,卻因為全身無力沒辦法擰干毛巾,又弄得一身濕。
她喪氣地抱著馬桶跌坐在地上。
「好像病得不輕,梁語縴,你完蛋了。咳咳……」突然涌上的咳嗽阻斷了她的自怨自艾,她覺得自己的意識似乎也跟著咳了出來,腦袋里一片空白,視野也變得模糊。
她下意識強迫自己站起來,顛簸的走了出去。等到她再次清醒,她已經站在樓梯前。
要上去嗎?可是他很討厭被窺視隱私,上去一定沒好下場。
可是,她都快死了,他應該會可憐可憐她吧。
可是,他絕情又冷血,肯定會見死不救的,更何況他對她不是很有好感。
唉!她死定了。
然而就在她彷徨時,雙腳早已不由自主地爬上一階階的樓梯。最後,她在二樓作出決定。
「算了,反正都會死,被唐——害死總比自己病死在床上風流。」
有了結論,她更心安理得地往前走,但她的力氣似已用盡,身子突然虛軟的朝一旁的桌子倒去,把桌上的圖稿掃落一地。
跌落在一堆紙張中的語縴還搞不清楚狀況,目光就被紙上的圖像吸引過去。
紙上畫的全是建築物,有透視圖、平面圖,也有隨手涂鴉的草稿。每一張都可以稱得上是杰作,線條干淨俐落,設計別出心裁,一眼就能看出作者才華洋溢。
「你看夠沒?」
倏地屋內光線大亮,語縴張不開眼楮,但能清楚听到那異常冰冷的低沉嗓音。接著一陣強烈的拉扯,她被狠狠地揪住領口,定定地鎖在一張俊臉前。
「我說過,我討厭被人侵犯,現在你又在這里做什麼?」從憤怒的音調听來,他的修養真的已經被她磨得一點都不剩了。
被細微的踫撞聲吵醒時,他就有一種不祥的預兆,沒想到過來一看,就見到她大刺刺地坐在地上翻看他的設計圖,那種目中無人的態度真教人氣得牙癢癢的。
「我不是故意弄亂你的東西,因為不小心撞到,所以才……」她不敢再說下去,因為他的臉扭曲得好駭人,嚇得她不敢亂開口。
原來,越帥的人發起飄來越是可怕。
「所以才干脆坐下來看個夠?」
他的音調冰得凍人,語縴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不是的……我是……站不起來了……」
「站不起來?連站都站不起來的話,你怎麼有辦法爬上樓梯,恰巧跌在這里?」
他眯起眼楮,語氣也放得輕柔,語縴卻抖得更厲害。
好恐怖!他簡直就是魔鬼附身嘛,不然怎會這麼陰森詭異?
她是很想好好把他這樣子記錄下來,但這會兒她只有顫抖的份。
「我……發燒了。」說實話他會不會同情她一下?
「為什麼要來我房里發燒?」
他的聲音真是低沉好听,但現在不是陶醉的時候,他抓得她快斷氣了,如果再不解釋清楚,她真的會死在他手上。
「我得求救……咳……咳咳……咳……」拚著最後一口氣把話說完,語縴又陷入狂咳——
發現不對勁,趕緊松開手,摟著她到床邊歇下。
咳嗽暫停,語縴卻急著發問,「那些圖……都是……你畫的……嗎?」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問這種無關緊要的爛問題?」她好燙,燙得連他也緊張起來。
「不是爛問題……我要……知道……不然的話……我不甘……心……」她堅持要知道答案,因為她很敬仰建築師,尤其是杰出的。
「好,就是我。這樣你肯放心休息了吧?」他早該明白她的邏輯奇特,這種時候最好順著她,不然她肯定會——唆唆地煩人。
「真好。」她滿足地閉上眼楮,笑著昏了過去。
「莫名其妙,我是建築師關她什麼事?」——不再思考這個荒謬的問題,拿起電話,不情願的撥了一串號碼。
他實在不想見到另一個麻煩女人,但現在這種情況也只有她解決得了。
「喂,卓伶嗎?我是唐。」對方電話一被接起,他就直接找人。
「不是。」
出他意料的,接電話的是個陌生男子。
她不是一個人住嗎?深夜里怎麼會有男人在她那兒?
「對不起,我打錯了。」直覺自己按錯了號碼,他正要掛斷電話,可是對方的回答更令他訝異。
「你沒打錯,她的確在家。」
「那……」
他的問題還沒問完,對方就被人叫住,那模糊的聲音是尹卓伶的。
男子跟卓伶說明是——的電話後,話筒立刻被搶去,——甚至听到她大聲地跟男子聲明,凡是唐——的電話就立刻叫她听,無論她在做什麼,唐——絕對是第一要事——
害怕的,正是她這種熱情。
「——,你怎麼打來了?是不是想我啊?」
一听到她自作多情的問話他就頭痛。
「不是,我是來請你救人的。」
「救人?你怎麼了?是不是又車禍受傷了?」卓伶馬上緊張地翻箱倒櫃準備醫療用品。
唉!——心中暗嘆一聲。或許他不該找她幫忙。
「不是我,是別人發燒了。」
「別人?你屋里有別人?男的女的?」她溫柔的語氣忽然一變。
「女的。」
「不救!」一听到他屋里有女人,卓伶就酸得忘了醫生的天職。
對于她的反應,——早有準備。
「好,尹卓伶,你不救,我可以找其他人。」他刻意冷靜的說。
一听到——喚她全名,她心都毛了,因為這是他對她生氣的預兆!
「好嘛,我馬上過去就是。」她認命地掛上電話,為假想情敵奔波去——
則是滿意地收了線,開始計時。
他知道從天母過來的卓伶不會讓他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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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般人二十分鐘的車程,卓伶只花八分鐘就到了,而且還有余力跟人吵架——
拉開門,看到的就是這幕景象。
「都跟你說過了,叫你不要跟來,你還杵在這里做什麼?」卓伶死命地想拉開橫在她胸前的鐵臂,可是身後那人比她還倔強,兀自緊摟著她不放。
目睹這般曖昧的情況,——所想的竟是大笑一場。
天啊!居然有人制得了這只既嗆又別扭的母獅子?——很高興有機會能一睹這位英雄烈士的廬山真面目。
「你們是來看病的吧?」雖然他已經看了一陣子好戲,可是他們卻是在他出聲後才發現他的存在。
「——,你別誤會喔,他是我兒子,不會跟我亂來的。」卓伶一見到他就急著跟他解釋,連掙扎都忘了,反而安分地待在「兒子」胸前——
有趣的挑眉,打量她身後那位陌生的「兒子」。
那名俊朗的男子約莫二十出頭,像個大學生,但他收斂在佣懶外表下的精悍與深沉卻出奇的成熟。
在他打量對方的同時,對方也評估著他,他甚至能感覺到一絲敵意。
敵意?好突兀的感覺,他跟他素不相識不是嗎?
「這位先生看起來不該是你兒子,除非你幼稚園時就懷孕了。」不到三十的卓伶能有個這麼大的兒子,還真是奇跡呀!
「我養他七年,好歹也算是他的再生父母。」看——似乎不生氣,卓伶也安心了。
她才不願意因為一些小誤會就讓白馬王子跑了,——可是她盼了二十七年的夢中情人耶!
當初在醫院第一次見到車禍受傷的他,她就下定決心,就是他了!她此生的伴侶。
如果今天不幸失去了他,她還能花二十七年再找到一個專為她量身訂做的上等丈夫嗎?
所以她絕不允許有人破壞她的人生,不管是在他屋里的野女人,還是攜著她的笨兒子。
「好了,不閑聊了,病人在哪?我要『好好地』照顧她!」
話才說完,她就咻的一聲沖了進去,——沒來得及問清楚這一切究竟怎麼回事,回頭看了一眼正在關門的「兒子」,心底的納悶更深。
「是她!」卓伶一見到蒼白的語縴,眉頭皺了起來。
「你認識她?」——不知道卓伶也識得這個怪女子。
「嗯,在影月見過一次面。」上次去找昂時她就覺得奇怪,影月怎麼多了個林黛玉,不過那是昂的事,她懶得管,但今天她居然跑到她未婚夫的床上來,這個梁子她們可就結定了。
卓伶拿出箱底最粗的一管針筒準備報仇之際,突然有只手捉住了她。
「韓澈,放手!」不必轉頭她也知道又是那個笨兒子在礙事。
「太過分了吧。」清晰低緩的男音明白透露出他的堅持。
「你……多事!」互瞪了幾秒後,卓伶終于妥協,循規蹈矩地拾回醫生的良知。
在一旁觀察的——這時終于瞧出了端倪,一切謎底也隨之解開。
關于獨居女子的香閨半夜出現男人,還有他莫名招惹敵意原因,他全都明白了。
原來,卓伶對他示愛的煩惱有人願意接手解決呀!
心情愉悅的——走到床邊順口問道︰「她沒事吧?」
「死不了的。」卓伶俐落地刺下針頭,這時她真不興自己的醫術干嘛這麼高明,想故意多刺她幾個洞都不行。
語縴感覺到有股強烈的恨意讓她不能繼續夢中童年的回憶,痛得醒了過來。
「唔……哇!啊--」
一睜開眼突然看見剛才夢到的人,她嚇得驚聲尖叫,而且眼前的還是一張突然從稚女敕變成熟的臉。
「見鬼啦!叫什麼叫,我打針又不痛。」卓伶極度不悅地瞪了她一眼,悻悻然地踱至一旁收拾東西。
「你……你是尹卓伶吧。」語轅自己也不敢相信,那天來影月的紅衣日本妹居然是她小學同學,世界也太小了吧!
其實她早該發現的,因為卓伶那乖戾的個性是她的正字標記,讓人忘不了。
可是那天她劈頭就是日語,長得又那麼「不本土」,難怪她會遲疑,要不是方才那場小學的夢,她恐怕還不能馬上確定。
「你認識我?」卓伶問出大伙的疑問,指著她轉頭看向——,「可是她是誰?」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他淡淡的搖頭,心里卻覺得十分有趣,事情竟發生得如此戲劇化。
「我是梁語縴,你的小學同學。」
「梁語縴……」卓伶念著,開始在回憶中尋找答案。「啊!我知道了,你是鈍鈍公主!」她想起來了!梁語縴就是那個跟了她六年的背後靈。
听到這綽號,——心有戚戚焉地彎起嘴角,而卓伶則因為源源涌出的回憶開始狂笑不已。
「你還是沒變嘛!長得一臉美女樣又愛穿白衣服裝虛弱騙人,其實骨子里是個超級遲鈍的大恐龍兼背後靈。」
「不要因為我連續坐在你後面六年就叫我背後靈,不過想不到你的身高還是沒長進多少。」她討厭卓伶用她愛穿白衣服來取笑她,所以她總是不客氣的用卓伶最在意的身高反擊。
卓伶突然斂起笑容。
現在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弄清楚。
「說,你怎麼會出現在我未婚夫房里?」
「未婚夫!?」
當場響起三聲疑問,眾人的目光紛紛集中在——身上。
「尹卓伶,你知道亂說話不會有好下場吧?」他冷冷地開口。
他正要表明立場,韓澈忽然以出人意料的速度沖上前去架走卓伶。
「對不起,我們告辭了。」
「等等……等等……我話都還沒問完咧!韓澈,你太霸道了吧!我是你媽耶,你敢不孝順、不听話……」身不由己的卓伶只能用嘴巴奮斗。
「你不是我媽,永遠都不會是。」
不一會兒,兩人旋風似地消失不見。
目瞪口呆的語縴在听不見爭吵後,才發現原來當初房間里還有第四個人。
「他們兩個是一起來的嗎?」她想確定一下發燒的腦袋是不是正常。
「也一起走了。」浠-比她早從混亂中清醒,嘴角漸漸浮出興味的笑意。
「那個男的長得很好看,絕不可能是卓伶生的。」卓伶的長相是有魅力沒錯,但嚴格說來頂多算是清秀,依遺傳學的觀點,清俊的他絕不會是她的兒子或弟弟。
「我自己會判斷。」——瞥了她一眼,不滿她擅自將他的邏輯能力與她相提並論。「不過韓澈居然會立刻把卓伶押走,還真令人意外。」
從一進門韓澈始終靜靜地守在一邊,當大家開始忽略他的存在時,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像極了荒野里狩獵的黑豹,教人印象深刻。
「那個懶懶大酷哥叫韓澈啊?真是人如其名,帥得不得了。」語縴憶起方才的驚鴻一瞥,後知後覺地贊嘆韓澈難得一見的風采——
听得有點刺耳,語氣僵硬的說︰「你很欣賞他?」
「我也很欣賞你啊,凡是帥哥美女都是我欣賞的對象。不過卓伶是個例外,她不算美,可是從小我就是喜歡她,但她卻很不以為然。」
語縴老實的回答,晶燦的眼楮看得——有點慚愧。
他是怎麼了?居然動起氣來,而且原因未明?真是見鬼!自從遇見梁語縴起,一切都變得莫名其妙。
他一語不發地沉思,可是語縴還有許多疑問。
「你跟卓伶交情不錯吧?她好像很喜歡你。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以一個病人來說,你的精神是不是太好了些?」
卓伶的醫術還真是高明,果然針到病除,一打完針她又能活蹦亂跳的聒噪不停,他不禁懷念起之前她發燒虛弱的模樣了。
「卓伶應該是醫生吧?」她突然一問。
對于她錯綜復雜的思考方式,——只能見招拆招,一問一答,這樣才有機會知道她的用意。
「嗯,我們是在醫院認識的。」
「那就沒錯了。卓伶無論做什麼事,都絕對不允許失敗,因此她當醫生也絕對是個好醫生,當然藥到病除-!」
繞了一大圈,她只是想說明她精神好是因為卓伶醫術精湛!?——
這不懂了,梁語縴的遲鈍原來是因為她的腦袋太迂回,浪費太多時間在無謂的思考上。
「你真的很崇拜卓伶?」從她的話可以得知她對卓伶的喜愛是出自于一種信任,一種近似于對偶像的信任。
「沒錯,她就是有那種魅力吸引人喜歡她,自小就是。你沒感覺嗎?難道你不喜歡她?」語縴不贊同的擰緊了眉頭,責難地看著他。
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卓伶喜歡——,甚至到了非他不嫁的地步,而他們又是那麼的登對,連她都恨不得把他們收錄到漫畫里了,他怎麼可以不回應卓伶的感情和觀眾的熱情呢?
「我是喜歡她,以她喜歡我的方式喜歡她,不過,她誤會了。」他對卓伶是兄長的疼愛,而卓伶對他的也是一種對哥哥的仰賴,但她卻把這種感情曲解成愛情。
或許是逃避吧,她想藉此逃避自己真正的愛情,不過她也逃不久了,因為已經有人不想再等下去。
「誤會?」語縴不懂他話里的玄機。
「看過韓澈,你還不明白嗎?」神秘地丟下一句話,他輕松地步下階梯替她泡牛女乃去。
語縴似懂非懂地躺回背後的靠枕,望著他的背影發呆。
她開始覺得卓伶不適合他了,她站在韓澈身邊會更順眼。
可是這麼一來,她的女主角該怎麼辦?
該死!真被昂說中了,卓伶和——果然不能是一對。
嗚……新連載又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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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過雨的早晨一片清新,和煦的朝陽暖暖的照在樹葉上,晶瑩的露珠反射著璀璨的光芒,映得葉子那抹鮮綠更青翠。未干的土地散發出令人安心的味道,和著樹木的芬芳,讓人聞了通體舒暢。
語織滿足地輕吟一聲,翻了身舒服地繼續睡,但一只大手硬是將她扳正。
她不悅地蹙眉,睜開眼楮,不料對方比她更不高興。
「該起床吃藥回家去了吧?」——甩甩手上的藥包,滿臉不耐煩的瞪著她。
他怎麼會帶個煞星回家折磨自己!不但半夜被吵醒,現在還要屈就自己當個老媽子,刻苦耐勞地煮稀飯、盯人吃藥!
他到底是得罪了誰啊?
「喔。」
語縴慢半拍的點頭回應,——已幫她把早餐張羅好放在面前。
「吃吧,吃飽後三十分鐘記得吃藥,然後昂會來接你回去。」交代完畢後,——便走向另一邊的制圖桌,繼續昨天的工作。
她听話的直點頭,等到翻開碗蓋,她傻眼了。
慢動作舀了一口吃下,她不僅傻眼,下巴更差點掉下來,不小心岔了氣,接著又是一陣猛咳。
听到聲響,——無奈的踱了過來。
「你又怎麼了?不會連吃飯這種小事都要我伺候你吧?」
「咳……咳……我……沒事,我只是嚇了一跳。」拍拍胸口稍微平復氣息,語縴雙眼晶燦地盯著他看。
見到她興奮的樣子,——知道她又有怪問題了。
「一大早你到哪買這麼好吃的干貝鮑魚粥啊?告訴我詳細的地址,我一定會去光顧的……」
「我煮的。」低調的回答幽幽地插進她的滔滔不絕中。
「如果能跟老板要到材料清單,就叫昂在家煮給……嗄?你說什麼?」語縴即刻住嘴,她剛剛好像听到一句不可思議的話。
「粥是我煮的,你還有別的疑問嗎?」——疲憊地打了個呵欠。
昨天被她一耽誤,他沒機會好好休息,現在被問到這點無聊的事,他也累得不想去計較了。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會做菜,而且手藝還這麼好,這怎麼可能?」他們家是不是被誑咒了?不然他跟昂怎麼長得一副遠庖廚的俊樣卻都精于廚藝?
「這是事實。」他又打了個呵欠。他不得不承認,照顧一個怪女人,的確比趕稿三天三夜還辛苦。
「為什麼……」她不能接受的低喃。
這一定是夢!
看唐——擺明就是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會在廚房做些切豬肉的小事呢?對,一定是她在作夢,醒來後這碗香味四溢的粥就會消失了。
看她一下滿懷希望的閉上眼楮,一下又萬分沮喪的張眼盯著稀飯發呆,——沒轍的嘆了口氣。
「稀飯是用來吃的,盯著它不能填飽肚子。你合作點吧,快吃完回家去,還我清靜。」
「為什麼?」她失神地低喃,手開始動起湯匙,每吃一口就問一次——
在旁看著,表面雖是不動聲色,心里卻被她問得有點心酸。
她不會知道,他們兄弟倆手藝精湛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們有個愛吃的笨母親!
從小,他們雖然貴為日本餐飲業龍頭老大的寶貝兒子,卻不定時的被強迫吃一堆難吃至極的創意食物,而禍首就是他們自認為天才室內設計師的老媽。
她用設計房屋的心態烹煮食物,結果可想而知,當然是虛有其表,最慘的是味道絕對與外表成反比。
所以,為了不讓母親進廚房,他跟昂必須自立自強,將母親的突發奇想經由他們的手完成,尤其是後來跟母親相依為命的他,手藝更是被磨得出類拔萃,連昂都自嘆不如。
唉!都是一些悲慘的回憶啊!
「你嘆什麼氣?有這麼好的功夫,還有什麼美食是吃不到的?幸運的家伙,你有什麼資格嘆氣?」用食完畢,語縴一抬頭就看到他嘆息,心里立刻不高興。
她是那種連泡面都會不小心泡糊掉的廚房白痴,所以她非常崇拜會做菜的人。
昂本來是她的第一偶像,但今天已經被——擠下衛冕寶座,屈居第二了,不過當事人卻相當不以為然,這點讓她看了非常不爽。
「如果你知道我的過去,你不會羨慕我的。」——認命地收回碗匙,換上一杯溫熱的開水與幾粒藥片。
「其實你是個悶騷的人。」她忽地語出驚人。
忙碌的手突然停住,他眼神怪異的轉向她。
「不要對我亂貼標簽。」
「你本來就是個悶騷的人,表面上裝得酷酷冷冷的,其實內心體貼溫柔,手藝又好。看你收留我一晚就知道了,你其實是個別扭的人,這點跟卓伶很像。」
「我對你好是因為我想積點陰德,請上天保佑我不要再跟你扯上關系,你不要胡亂聯想。」對于她的推論,他嗤之以鼻。
這一切的苦難一定是他無情太久,旁人對他累積不少怨氣,上天才派她這個天兵來整他。
現在他已經得到報應,劫數也該過去了吧!
「不對,我對我看人的眼光有信心,你別想瞞我。」
「隨便你。」對于語縴的堅持,他只是瀟灑的擺擺手,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