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醫院中,溥靳楓認真地看著我,努力地搜索著腦中的記憶。
我驚異地瞪著他,很難相信這種事真的發生了!
今天早上一到花店,雪就興奮地告訴我說她哥哥醒來了。乍听這個消息,我的興奮不亞于她。可是雪又說了,她哥哥失去了記憶,不過醫生說是暫時性的,所以她很興奮又高興地告訴我這個好消息。
若要說單純,雪絕對是世界第一名。醫生說的不只是暫時性的失憶,他還說了恢復的時間不一定,短則三天,長則也可能三個月或三年。這叫哪門子的回答?三天和三年差很多好嗎?哪來的蒙古醫生說這種蒙古話,不能確定他恢復時間的長短,怎麼能說是暫時性的失憶?
可是雪他們一家人並不在意恢復時間的長短,他們只要知道溥靳楓沒有其它問題就很高興了。溥媽說他不恢復也無所謂,他們一家人可以重新讓他認識,而他們相信,他仍會是他們的好兒子。多麼樂觀的一家人,讓我也不得不感染了他們家的樂觀。
到了下午,溥爸要載雪到醫院換一直在醫院照顧的溥媽回來休息。我看著雪,很想跟去探望他,雪大概是看出我的想法,拉著我一起來了。
「-是我的誰?」溥靳楓又問了一次,像是非常想了解我和他是什麼關系。
我和他是什麼關系?他好友的妹妹?他家里的員工?我並不想這樣告訴他,但我又能有什麼其它的答案呢?
看他一臉的迷惑,我突然興起了捉弄他的興致,要報他平日對我惡形惡狀的仇恨,此時不報更待何時?
我彎起了我的唇,腦中飛快地思考著,要說什麼身分,他才會伯我?
仇人?嗯!不好,本來就是仇人,他也從來沒有伯過我。債主?哈!好主意……
「我是你的……」興高采烈地開口,話還沒講完,便讓剛沖進來手上抱著水壺的雪的聲音壓了過去。
「她是你的未婚妻!」
雪這麼一大喊,所有人都吃驚地望向了她,我更是一頭的霧水,我什麼時候是他的未婚妻了?怎麼可能是他的未婚妻?
「雪,-別亂……」我從溥靳楓床邊站了起來想抗議,卻讓雪一把-住我抗議的嘴拉到了一旁去。
「-暫時先假裝一下,這很緊急,等危機過後,我再解釋。」雪對著大家干笑了兩聲,然後在我耳邊輕聲地說。
危機?緊急?這怎麼回事?有什麼事讓她必須撒這種謊?
「爸、媽,小桃早就和哥私訂終身了,所以她是哥的未婚妻。」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的溥爸和溥媽的臉,雪再加把勁地說。
私訂終身?我瞠目結舌,這種話雪都掰得出來,她果然愛情小說看太多了。
「騙人,和他私訂終身的是我!」埃及艷後突然艷光四射地出現在病房門口,精心描繪過的大眼盯著雪,臉上頗有怒容。
「她就是危機。」雪在我耳邊小聲地說。
「伯父、伯母,昨天很對不起,把店里弄得一團亂,我叫江曼萱,我才是楓的未婚妻。」這個叫江曼萱的埃及艷後先轉頭對溥爸溥媽有禮地打了招呼,然後又轉過頭來狠狠地瞪著我和雪。
「才不是,哥的未婚妻是小桃,否則昨天小桃怎麼會哭得那麼傷心,怎麼都不肯離開哥的身邊?」雪把我往前推了一步向著大家,大聲反駁。
所有人的眼光都轉向了我身上,一個個等待的臉龐,看來是等著我說話。
我能說什麼?說我昨天是一時失控,還是說我情難自禁?所以才會糊里胡涂硬是拉住他不肯放手。
厚!拜托,昨天的事我已經夠丟臉了,這是我一輩子都不想回想起來的事,拜托別要我對昨天的行為做說明好嗎?
「還有,哥老是往小桃家跑,就是為了小桃啊!自從小桃在我們家工作後,哥假日就比較常在家了。」見我不說話,雪拼命地搬出了一堆事跡左證。
嘿!說得好象挺有這麼一回事的。想想,我假日有當班的時間,他好象真的比較少往我家跑喔!不過這一切一定都只是巧合。
可是這個巧合讓溥爸和溥媽都相信了,兩雙了然的眼-著笑了起來。
「還有……」雪吞了口口水又要繼續說。
還有?怎麼可能還有……
「哥和予薇姐那麼久,卻一直沒有表態,昨天哥終于對予薇姐說了,他心里早就有喜歡的女孩子--就是小桃。」
他哪有這樣說!
我愈听頭皮愈發麻,而雪好象還沒有打算停止的樣子。
「哥和小桃其實早就很要好,不然你們可以問哥……」說著,雪轉頭看向溥靳楓。
他能說什麼?他如果記得,她現在也不用即興編了這麼大一篇文章。
「對,楓,你告訴他們,我才是你真的未婚妻。」江曼萱大概也是知道溥靳楓現在無法評斷什麼,嬌媚地偎了過去,算準了她的姿色比我好太多,料定溥靳楓一定會選她。
所有期待的眼神又轉向了溥靳楓,等著他做最後的判定。
一臉茫然的溥靳楓,用眼楮掃視了這一室的「陌生人」後,他對著江曼萱說︰
「對不起,我對-沒有印象,可是……」溥靳楓將握住他的一雙玉手拉了開來,然後將視線轉向了我。「我對她感到很熟悉。」
他的話讓我的心跳亂了一拍,接住他看過來坦然而熱切的視線,我……有些迷惘了……
「看吧!我說的是真的,小桃才是哥的未婚妻。江小姐,不好意思,-請回吧!」雪非常高興她的計謀得逞,將我一把推進了溥靳楓的懷中,轉身將江曼萱請了出去。
而溥爸溥媽看起來已經深信不疑,眉開眼笑地頻頻點頭。
我欲哭無淚,怎麼會這樣?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事後雪對我說明,原來是她去裝水回來時,在護理站上看到了江曼萱正在詢問溥靳楓的病房,而且大言不慚地說她是溥靳楓的未婚妻。
雪一听,深覺事情不妙。如果讓江曼萱胡謅,而她父母及失憶的哥哥相信了怎麼辦?她不想要這樣的嫂子。所以她沖進病房後,便將計就計,先下手為強說我是她哥的未婚妻,總之,她只要先擊退了江曼萱再說。
然後人是擊退了,她卻要我再假扮下去,原因是一來她哥只對我感到熟悉,我必須要有一個身分在他身邊幫他恢復記憶;再者,江曼萱看起來還沒完全放棄,所以我得假扮到她哥哥恢復記憶,可以自己拒絕為止;第三點,他哥哥是為了救我才受傷,而且他是個一級大律師,如果我不幫忙,害他不明不白落入江曼萱那個妖女手中,等他恢復後,一定會告得我被關到頭發白。
前兩點我不在意,而且覺得雪太亂來,可是第三條卻讓我很擔心。
以他以前對我的作為,說不定他真的會告我。我不想被關到頭發發白啊!只好答應雪了。不過我和雪再三言明,絕下能讓這個烏龍謊言再擴大,而且也只能我們幾個人知道就好了。雪當然答應了,可是老天不幫忙,病房里的這一場「未婚妻」爭奪戰,可是驚動了護理站的每一個護士小姐。每一位護士小姐都知道30l號房的那位帥哥有兩個女人在搶,而贏的是那個看起來比較不起眼的小妹妹。
所以鳥龍謊言不但無法讓知道的人控制在小範圍內,還搞得幾乎人盡皆知。
首先是溥爸溥媽認定我和溥靳楓的關系,所以要我來照顧他。照顧他是沒關系啦,可是兩個人面對面獨處實在很尷尬,畢竟我和他並不真的是那種關系。
不過還好的是他的訪客不斷,大概是因為醫生交代多讓他和認識的人、事、物接觸,可以幫助他恢復記憶,所以雪幾乎通知了他所有的親朋好友。因此一整天,我應付這些訪客就疲于奔命,沒有時間對他尷尬。
當然這些親朋好友來看他,我不說什麼,他也不會提起「未婚妻」這檔子事。可是醫院里的護士小姐可就熱心了,像是深怕我的地位不夠鞏固似的,總是會在他的眾親朋好友面前提起「未婚妻」三個字,惹得我冷汗涔涔,直是尷尬到最高點。
幸好他的那些親朋好友我也不認識,就當作是夢一場,哈啦一下就過去了。但後來來的這幾位,我實在是不知如何面對。
先來的是嬌柔美女心瑗,她說是他公司里的人告訴她他受傷了,所以她趕了過來看他,旁邊跟了一名斯文的男士,我想應該就是那位志工吧!從心瑗的言表態度,似乎依然不肯對溥靳楓死心,然後一听護士小姐的那句「溥先生的未婚妻」,她的淚就像透明的珍珠般滾了下來,害我當場只能傻在那里束手無策。「好加在」她身旁有志工在,輕言安慰後,便帶她離開了。
接下來,來的人是氣質美女予薇,是雪通知她的,雪只是想藉助她和溥靳楓的熟識,看能不能幫助他早日恢復記憶,卻沒考慮到人家正在傷心,讓她來看他並不恰當。不過予薇很大方,沒有怨懟,且很親和地和他聊了許多往事,直到護士小姐又進來,做了例行檢查完後對我說了一句「-未婚夫一切正常」,予薇便楞住了。
厚!我當場想找個地洞鑽,可是水泥真的太硬我鑽不進去。
護士小姐,真是謝謝-的愛護了,可是夠了,真的夠了!
予薇靜靜地看著我,然後輕輕地開口了︰
「我怎麼沒想到是-?因為我一直認為-還小,才會忽略了-的可愛,才會忽略了靳楓學長每次提到-時,嘴角上那一抹笑。是-也好,-和他很相配,一樣的開朗,也一樣的善良。」
說完她便落寞地離開了。
看著她傷心的背影,我只能在心里哀號--不是這樣啦!
最後來的人,當我一打開病房的門,我的臉馬上綠了一邊。
我哥和夢菱姐怎麼可能不來探望他!
他們倆愉悅地攜手站在我面前時,我就想我完了。
其它人我可以不理會他們誤會,可是我哥和未來的嫂子,怎麼能讓他們有這種誤解?
可是我不確信我哥會配合我,我也不確信情況我解釋得清楚,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讓他知道那個烏龍大謊言,而不讓他知道的唯一方法,就是讓他快離開和不要讓「熱心的」護士小姐進來。
「怎麼會是-在這里?」哥進門看到我後,很是訝異。
「呃……喔……因為……店里很忙……只有我……有空,所以溥媽讓我來照顧他。」我緊張地胡掰著。說謊我真的不太行。
「哦!」哥半信半疑,不過他沒有深入追究,笑著牽著夢菱姐的手進去看溥靳楓。
我「吁」了一口氣,輕掩了房門,隨後跟了進去。
「你好一點了嗎?」站在溥靳楓的床邊,哥含笑地問。
「抱歉,你是誰?」溥靳楓睜著迷茫的眼楮看著哥。一整天來他一直是這樣的神色。對他來說,一整天見了那麼多自稱是他的親朋好友的「陌生人」,也真夠他受的了。
「你真的失去記憶了?」哥原本開朗的神色,轉了幾分擔憂。
「醫生說是暫時性的。」溥靳楓倒樂觀地安慰起我哥了。
「我是小桃的哥哥,我叫丁羽槐,是你的死黨。」哥在我為他們準備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對溥靳楓自我介紹著,然後轉頭看向夢菱姐︰「她是于夢菱,是……」
「我未來的嫂子。」我在一旁插嘴,惹來了哥的一記白眼,和夢菱姐嬌羞的笑容。
「-多嘴。」哥在我頭上輕敲了一記,臉上有些羞赧。
「本來就是。」我嘟嘴反駁,然後靠向溥靳楓。「我哥能追到夢菱姐,還是靠我們幫的忙。」
「-不過念了幾首詩,幫了什麼忙?」哥瞪著我,完全不承認我對他的恩惠。
「那幾首詩才是最大的功勞,夢菱姐,-就是被那幾首詩感動的,對不對?」我轉頭尋求夢菱姐的支持,哥不肯承認沒關系,只要夢菱姐承認,哥就賴不掉。
而夢菱姐只是嬌羞地笑著,不好意思回答我的話。
我哥和夢菱姐努力地提了一些以前的事,要喚起他的記憶,但溥靳楓仍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真的都記不得了?」哥問著,輕嘆了口氣。
「不要急,慢慢來,醫生也說是暫時性的。」夢菱姐安慰著說。
溥靳楓輕輕地回給了他們一個微笑,看起來像平常的自若笑容,可是我在他眼底看到了木然和疲憊。
「你累了嗎?」我問著他,有些擔心。他今天見了太多人,一下子沒辦法吸收吧。
他看著我,給了我一個笑。
當下,我決定趕人了,因為他真的累了。
我才要開口,卻听到了一陣腳步聲接近,然後護士小姐「親切」的聲音就來報到了。
「溥先生,要再量個體溫了。」
聲音傳來,我的頭皮開始發麻,我緊急跳了起來,慌亂得不知所措,然後我拉起哥和夢菱姐的手,將他們往門外推。
「他累了,要休息了,你們先回去吧!」
「丁小姐,-未……」
「在里面,-請自便。」我沒有讓護士小姐把話說完,急急打斷了她後,快速地將我哥和夢菱姐推出去。
「小桃,-在做什麼?我們話還沒說完。」哥拉住我的手,非常疑惑地問我。
「護士小姐要做檢查,閑雜人等不可以在現場。」我胡謅了句,硬是將我哥往外推。
「丁小姐,沒關系,我很快就好。」護士小姐「好心」地這麼告訴我。
我驚出了一身冷汗,然後轉了個借口︰「他累了,讓他休息吧!」就將我哥往電梯帶。
誰知,迎面來的另一位護士小姐笑盈盈地開口了︰「丁小姐好體貼未……」
「啊!」我用驚叫聲蓋住了護士小姐即將出口的話,用盡吃女乃力,將哥和夢菱姐推到了電梯前面,用力地按著下樓的鍵。
「-到底在干嘛?」哥沉聲不解地問。
「有話以後多的是機會,今天會客時間結束了。」我不管,堅持地看著我哥。
「我和夢菱明天要一起去度假,這是上個月就計畫好的,不去也不行,-幫我向靳楓說一聲,這幾天我沒辦法來看他。」哥對我的堅持無奈,只能這樣交代我。
「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我哥這幾天都不在,我就不用天天這麼心驚肉跳,等他回來,說不定溥靳楓已經恢復記憶,我就不必再撒這種謊了。
電梯門這時候開了,我將我哥和夢菱姐推了進去。
「我會跟他說的,祝你們旅途愉快,再見!」
我向電梯里的人揮了揮手,看著電梯門關上,然後我像泄了氣的皮球般靠在牆上虛月兌了起來。
噢!老天,這種事再多個幾次,我準會提早見閻王。
鼓起精神,我走回病房,進去時,溥靳楓已經起身坐在床邊看著我。
「你怎麼起來了?醫生說你要靜養。」我走了過去,伸手就要扶他再躺下。
「躺太久了,我想起來活動活動。」他拉住我的手,阻止我的忙碌。
「你不是累了?」我望著他,擔憂地問。
「有一點,不過是精神上的。今天來了好多人,我卻一個也記不得。」他看著我黯淡地說。
「沒關系呀!如果記不起來,重新認識就好了。」這是溥媽說的,我認為真是有哲理。
他深深看住我,然後笑了,是今天第一抹輕松的笑容。
「我都怎麼叫-?」他問著,口氣輕輕,笑容淡淡。
「桃--」我緊急住了口。桃花豬這麼難听的綽號,怎麼可以自動報給他知道。
「桃?我都這麼叫-嗎?」他的笑容加了幾分,眼神很溫柔。
我不知道要不要糾正他,干笑了兩聲,他卻誤以為這是我的回答。
「桃……」他輕柔地叫著,溫柔得讓人臉紅。「那麼我就從-這個未婚妻開始重新認識吧!」
我……無法言語了,因為他的眼神中,竟然滿含著濃濃的柔情……
「這是玫瑰、這是百合、這是天堂鳥、這是……」
溥靳楓在醫院住了三天,醫生說已經沒有大礙,剩下失憶的問題,回家慢慢調養就可以了。所以溥靳楓算是康復回家了。回家的這幾天,他像個好學不倦的學生,對每樣事情都想知道,也許他真的打算所有的事情都重頭認識起。
而這個教導他認識周遭環境的事情,當然落到了我頭上。誰教我是他的「未婚妻」?
對于這個謊言,在溥靳楓回家後,我更是深深地後悔答應了雪。我本以為就在醫院兩、三天的時間,知道的人有限,而且對我影響不大,事後頂多當成一場玩笑,把責任推給雪去解釋就好了。可是現在,全花坊的人都知道了,因為溥爸溥媽根本已經把我當成媳婦看待。直到此刻,我才深覺事情的嚴重性,這怕不是一句「開玩笑」,就能解釋得了的。等到溥靳楓恢復了記憶,我能拿什麼臉去見人啊!
「唉!」我不得不深嘆一口氣,怎麼會把自己推入這樣窘迫的境界中?
「怎麼了?嘆了那麼大一口氣?」溥靳楓坐在花坊里的椅子上,有趣地看著我笑。
「嗄?」他的一問,我才回過神來,忙對他堆起笑容︰「沒什麼事。再來,這個是波斯菊、這個是滿天星、這個是……」
今天認識環境的課程,我安排了花卉認識,我站在花店里各式花種的前面,一一為他介紹。而他則坐在我的對面,笑著听我的介紹。至于其它人,則認為這是小兩口時光,都閃到一邊去偷看了。
唉……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啦……
「這是向日葵、這是瑪格麗特、這是……」
我眼楮掃視了一圈,大部份的花我都介紹過了,然後我的眼楮定在桔梗上,伸手抽了一枝遞到了他面前。
「這是桔梗,我最喜歡的花,花語是『不變的愛』哦!」我笑盈盈地望著他,希望他能記起那天他將桔梗遞給我並教我花語的事情。
他仰頭看著我接下了花。
「不變的愛嗎?」他看著花輕聲地說,而後輕笑了起來,然後又抬起頭問我︰「我送過-桔梗嗎?」
「算……有吧。」我回答得很猶豫。那天他遞給我一枝桔梗,也算是送過我桔梗吧!
「那麼……-收下桔梗就是代表接受了我『不變的愛』了?」他看著我,眼里都是逗弄我的笑意。
我嗔瞪了他一眼。這個人……果然還是那個臭屁楓!即使失去了記憶,還是以捉弄我為樂。
「你只有這麼一句台詞嗎?你那時送我桔梗時,也這麼說。」我輕翹著唇,對著失去記憶的他,想抱怨又無從抱怨起。
「是嗎?」他有些驚訝,不一會兒又笑了。「這表示,給-桔梗時,我確實想傳達我『不變的愛』。」
他的話讓我羞紅了臉,雖然明知他沒了記憶,現在說出口的只是在一個誤以為我是他「未婚妻」的前提下錯誤的猜測,可是話從他嘴里說了出來,我的心仍是蕩漾了。
「帶我出去外面走走好嗎?」他站了起來,牽住我的手,低下頭問我。
「嗯!」我很快地點了頭,但是想起了我正在上班中,又馬上轉頭看向溥媽。
沒來得及等我問,溥媽早點頭如搗蒜答應了。
這表示--我們剛才的「調情」他們不但全看到,也全都听到了?
紅著臉,我萬分無力地拉著溥靳楓走了出去。唉,這種讓人罪惡感深重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我帶著溥靳楓來到了小公園,我喜歡陽光透過樹枝灑下來的那種寧靜感,所以想讓他感受一下這種美好的感受。
一路上溥靳楓緊牽著我的手,絲毫沒松開,我想也許是陌生讓他感到緊張。
「你會害怕嗎?四周都是陌生的人、事、物。」牽他來到一處有溫暖陽光灑下的樹林下,我抬著頭問他。
「起先會,現在不會了。」他低著頭看我。「因為有-在我身邊。」
「我不能做什麼。」我能做的,只有胡亂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著話。我不是他真的未婚妻,沒有和他海誓山盟的濃烈感情,也沒有和他轟轟烈烈的戀愛過程,我……根本沒有辦法喚回他的記憶。
「-讓我覺得安心,我很高興幸好有-在。」他雙手緊緊地將我的兩只手包住,柔聲地對我說。
「我希望我能對你有更多的幫助。」這是我衷心的希望,雖然我心里曾掙扎著不想要他恢復記憶,想就這樣保留住這個「未婚妻」的身分。
「-已經給了我很多幫助。」他笑,然後又問著︰「我以前對-好嗎?」
「不好。」我誠實以對,還微怒地看著他。
「我怎麼會舍得對-不好?」他皺起了眉頭,不願相信。
「你喜歡捉弄我。」我抱怨著。
「那一定是因為-太可愛,讓我忍不住想逗逗。」
我又臉紅了。他……很討厭,失去記憶後,講話怎麼都這麼白!
看到我臉上的紅暈,他溫柔地看著我,然後抬起了一只手撫向我的臉龐。
「對不起!我記不起-,可是我相信我一定很愛-,否則我不會只對-感到熟悉。」
他眼中的歉意和柔情讓我感動,一陣沉默中,我們只是彼此地看著對方的眼,然後他低下了頭,用他的唇輕輕地吻住了我。
我嚇了一跳,倒退了一步,驚恐著雙眼看他。
不該是這樣!他不該是在這種情況下吻我……
「我……不會沒吻過-吧?」看到我的驚恐,他有些訝異、有些羞窘地苦笑了下。
「不是,我……」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要如何解釋我的驚訝。他是沒有吻過我,可是我是他的「未婚妻」呀,他怎麼可能沒有吻過我?
「那是因為我記不起-,卻想吻-,讓-害怕了?」他看著我,不敢再太靠近我,真的很怕我會怕他。
我低垂下眼,沒有回答他。我的確不希望他在不記得我的情況下吻我,但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我讓他誤以為我是他的未婚妻,他並不是真心想吻我。
「對不起,我太魯莽,我以為-是我的未婚妻,應該會接受。我並沒有要輕薄-
的意思,也不是認為有個『未婚夫』的卷標就可以對-亂來。我是……」他無措地搔了搔頭,非常慎重地對我說︰「……情不自禁。我不記得我以前對-的感情有多深,但是我想,我是重新愛上-了。」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怦然心動。
「如果-害伯……」他有些痛苦地皺了皺眉。
「不是。」我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對他輕輕地笑了一笑。「不是害怕,只是嚇了一跳。」
我不想再次听到他不再靠近我的話,而且他現在只有我、只信賴我,不管我相不相信他表達出來的感情是不是出于他原本的真意,我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放開他。
看著我握著他的手,他眼神中還有遲疑,我索性將臉靠上了他的胸前,做好一個「未婚妻」的角色。
「告訴我,我是怎樣的一個人?」他總算放心地輕摟住我,低頭問著。
臭屁、自大、-不拉幾--不能這麼告訴他吧?
我在他懷中輕笑著,雙手環住他的腰,想著他除了這些缺點以外的優點︰
「自信、自負、有責任,還很厲害……」
那晚,我在我的書桌前坐了好久,想著他白天的溫柔,想著我們「好象」真的談戀愛了,想著我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于是我寫了︰
楓,未婚妻可不可以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