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儀正埋頭研究公文,沒注意到來人。
閻靖麒第一次來到她的辦公室,擺設很簡單,但卻給人一種大方、莊重之感。
看她如此專心,靖麒實在不忍心吵她,便靜靜的坐在一旁,悄悄欣賞她。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靖麒以為她還是個大學生,清純而美麗,像朵未受過污染的荷花。
再次看到她,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著著實實大吃一驚,但隨之而來的卻是贊賞。
靖麒佩服她,一個如此年輕的女孩,事業竟做得這麼出色,確實不易。
今天,她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襯出脖子優美的弧度;穿了一套淡綠色的高級套裝,展露出她高挑的身材,及修長的腿。雖沒有初次相見時的那份純真,但卻多了份成熟美。
婕儀忽感受到一股熱源緊逼她不放,猛的一抬頭,竟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他們四目交接,融化在彼此眼里,忘了他們要做什麼,更忘了他們身在何處,所能看到的只有對方。
婕儀忽然回過神,趕緊將頭垂下,她斥罵自己︰八百年沒瞧過男生也不是這樣。
她整頓一下情緒,才開口,「閻律師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叫我?有什麼事嗎?」
「我剛到,看你那麼專注,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你。」靖麒非常欣賞她的自制力及反應。「可以下班了嗎?我請你吃飯,我們邊吃邊聊。」
婕儀看看桌上的東西,再看看手表。「也好,反正時間也不早了。」
到了餐廳他們一坐下來,靖麒就立即開口。「我已經和楊經理討論過了,目前也已掌握有利的線索,希望你別再擔心,好好享用這頓晚餐。」
婕儀沒想到他還記得上次她說過的話。他的細心與體貼,好似一股暖流,甜甜的注入她的心頭。
婕儀覺得已好久不曾如此享受過一頓晚餐了,似乎早已忘了吃東西除了填飽肚子之外,還是一種享受。
用完餐,他們在附近的一個小公園散步。
剛下過雨,今晚的天氣有些涼,靖麒發現婕儀只穿了一件短袖上衣,便想也不想就把身上的外套月兌下,為她披上。
婕儀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隨之而來的是感動。「你對女孩子一向觀察入微嗎?」一開口,她便後悔了,問這種問題好似在打听他的隱私。
「我很少請女孩子吃飯,可以說幾乎沒有,所以有時候遇到女孩子會不太自然。」他毫不避諱的說。
婕儀用懷疑的眼光望著他。「你該不是在暗示我,你從沒交過女朋友吧?」
「的確沒有。」他一副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表情。
婕儀的嘴巴張成O字形。「我不相信!你年紀又不小,條件也很好,一表人才,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都沒有……」她開始懷疑靖麒會不會是個能言善道的花心蘿卜。
「或許吧!活了三十年,卻沒交過半個女朋友,的確是令人訝異。我之所以一直等待,是因為我在尋覓一個值得我終身守候的女孩。」他對婕儀笑一笑,又繼續說︰「我父母他們一見鐘情,而後閃電結婚,雖然當時有相當多人對于這樁婚姻不太看好,但他們卻一直生活得幸福愉快,現在還恩愛如昔。
「所以,從很小我就立下志願,一定要找到那個屬于我的女孩,然後與她共度一生。因為我一直很重視家庭生活,而美滿的婚姻,就是家庭生活的基礎。
「很多朋友對于我不愛交異性朋友的態度,都當我有問題,久而久之,我也懶得多費唇舌了,反正,以後‘她’若出現,一切就不攻自破了。」
對于他的侃侃而談,婕儀听得著迷。「你不願多交朋友,怎麼知道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呢?」
「我覺得我就是會知道,大概是一種直覺吧!不過,我弟弟就不認同這個理論,他認為一定要四處比較,所以他換女朋友的速度像換衣服一樣快。」
婕儀隨他笑了,「如果你剛剛說的不是故事,而是事實,我想你的妻子應該是個很幸運的人,因為像你這種人,世上恐怕早就絕跡了。」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絕不是在編故事,好引起你注意。有機會我帶你去我家,見見我父母,你就不會再懷疑我欺騙你了。」他非常在意她的想法。
婕儀開始相信他了,從第一眼起,她就一直相信他是正人君子,不是嗎?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婕儀怯怯的開口。
「你說。」靖麒不認為有什麼不能回答。
「那個女孩到現在都還沒出現嗎?」她不懂自己為何老愛探及別人的隱私。
「不,我相信她已經出現了。」他的臉上充滿肯定。
婕儀不曉得自己的好心情為什麼突然一下子就不見了。「我很想知道那個神秘女郎是誰,有機會記得介紹給我認識。」她頭低低的不斷向前走。
那個女孩就是你。靖麒在心中大喊著,他不想誤導她,可是也怕嚇壞她,他到底該怎麼辦?他苦惱的抓抓頭發。
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鑽進他腦里︰說不定她早就名花有主了!
他跟上她的腳步,「藍小姐漂亮又能干,一定很多人追你吧?」
婕儀一愣,往事似乎又浮現在眼前。
她趕緊甩甩頭,「不,我是個工作狂,沒人敢招惹我。」
「藍小姐沒有男朋友?」他心中的雲團逐漸散去。
婕儀不懂怎會有那麼不會看人臉色的人,她已擺出冷漠的態度,那家伙竟還不死心的老愛繞著那話題打轉。「對不起!我主張單身,不想結婚,更不想交男朋友。」她快步往前走,「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家了。」
沒有!靖麒滿意這個答案。可是她似乎有些排斥異性,究竟是為什麼呢?實在傷腦筋。
琬儀以功課為由辭職了,這幾天,除了學校,她便都窩在家里,沒有為什麼,只是懶得動。
今天是她的生日,一群死黨要為她慶祝。她一再告誡自己,一定要痛痛快快的玩,不要把自己弄得像八十歲老太婆——死氣沉沉,連自己看了都討厭。
她們選了一家氣氛不錯的民歌餐廳為琬儀慶生,美其名是慶生,最主要的目的是乘機聚聚、聊聊天,因為這也是她們在校的最後一年了。
優美輕柔的歌聲傳出,吸引了琬儀的注意力。她一轉頭便僵住了,她費盡心思想要遺忘的人,竟又出現在她眼前。
她原本想掉頭就走,可是顧及身旁一群好友,她不忍掃大家的興,只好隨之坐下。
哲麒正在唱一首很淒美的情歌,自己的情緒也融合在歌詞里。
當他唱得正悲傷之際,那個害他六神無主的人,居然出現在門口,他好想沖過去捉住她,免得她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過理智終究戰勝了沖動。
看她們一干人終于坐了下來,他覺得好像吃了顆定心丸,心思也回到了歌唱之上,只是原本悲傷的情緒卻早已不復存。
若是被老板听到他把失戀的歌唱成快樂頌,準被罵得狗血淋頭。不過他一點也不在乎!
他現在只在乎她。
她今晚穿了一件白色剪裁簡單的襯衫,配上一件高腰的藍色長裙,長而烏黑的秀發,像波浪般披在肩上。
白、藍是兩個最普通不過的顏色,但穿在她身上卻更能視出她的潔淨、高雅,宛如落入人間的小天使,讓人忍不住想接近她。
小天使,是的,她是他的小天使,一股強烈的佔有欲突然緊緊的裹住他。
「琬儀,你今晚怎麼特別安靜,身體不舒服嗎?」雅芬關心的問。
「沒事,你別亂猜。」只是心思全在他身上,琬儀暗自又加上了一句。
今晚,她看見另一面的他,褪去了一身稚氣,換上了正經、穩重的一面。
他的歌喉很好,將歌詞里的情感表露無遺。
再次見到他,才猛的發現,對他的思念竟是有增無減,琬儀討厭管不住自己內心的感覺。
「喂,那位男歌手好帥喔,我夢中的白馬王子就是像這樣。」彩琳又在大談她的白日夢。
「是呀,可惜白馬王子都看不上你。」丫丫最愛與彩琳斗嘴,每天大戰三百回合都不嫌累。
「你們兩個克制一下。」淑卿提出鄭重警告。「今天是琬儀生日,你們別掃興。更何況這是在外面,不比在自己教室,留點形象好讓人打听。」她連出門在外,都不忘「班代本色」,「不過……我們倒是可以請他為琬儀唱首‘生日快樂’歌如何?」淑卿征求大眾的意見。
「好耶!」大家一致拍手贊成。
「不要。」琬儀堅絕反對。
大家只當她是不好意思,皆不理會她,而且她一個人也抵不過那麼多票。
琬儀在心中暗暗叫苦,此刻她最不想發生的事,就是再度和他址上關系。她不斷祈禱,希望他沒注意到她才好。說不定他早就不記得她了,她何必窮緊張,琬儀非常不喜歡心底升起的這股聲音。
哲麒收到紙條,為她們唱了首生日快樂歌。雖然他不確定是哪一個人生日,但直覺卻告訴他,琬儀就是壽星。
他總是時時刻刻留意琬儀的一舉一動。
「接下來,我想再為大家唱首歌。」哲麒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出,「這首歌是我自己寫的,目的在紀念一個女孩子。這首歌尚未發表過,但今晚一時興起,想與各位分享,希望大家喜歡,歌名是︰淘氣天使。」
哲麒背著吉他,自彈自唱,悠揚的歌聲開始傳出。
一個陌生的女孩,悄悄走入我的生命,留下痕跡,為什麼偏又匆匆離我而去?
有誰能夠告訴我,你到底身在何處?
夢里尋你千百回,無奈夢醒總是空。
我托白雲轉告你︰Imissyou我托風兒傳給你︰Iloveyou若是你能感受到我的呼喚,可否請你告訴我,你也想我,愛我。
這段節目是哲麒自己插播的,至于是否會受到責罵,他早就不以為意了。
哲麒的眼楮盯著琬儀不放。他唱出了他的想法、他的思念,以及他這些日子里的茫然。
他的情感全心投入,所有的觀眾都听得如痴如狂,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他心中的那個天使。
琬儀著迷的望著他,被他的聲音及眼神所催眠,她知道他是在對她唱,她完全沉醉在其中。
琬儀的眼眶積滿了淚水,卻渾然不自覺,只是哲麒的身影怎麼愈變愈模糊,仿佛就要消失了般。
四周的掌聲突然響起,把琬儀從夢中喚醒,她本能的跟著拍手。
掌聲已漸漸減弱,但她的情緒依然激動,無法平復。
此刻,她根本沒有辦法理智的自我分析一番,更無法面對同學。「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琬儀趕緊溜了,逃開多雙令人無法喘息的眼楮。
哲麒看到琬儀站了起來,便立刻找人代唱,緊跟著她,深怕一眨眼,她就又消失了。
在化妝室門口,哲麒終于擋住了她的去路。「不要再躲我了,好嗎?」他的語氣輕柔。
「我沒有躲你。」琬儀拒絕承認他有那麼大的魅力,值得她躲他。
「那更好。」他微微一笑,「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好媽?我有好多話想告訴你。」
「不行,我有同學等我。」
「你今天生日?」
「嗯。」在他面前,她似乎連話都不會說了。
「生日快樂。」哲麒在她額上輕輕印上一吻。
霎時,琬儀覺得自己渾身無力,好像冰塊遇熱將融化了般。「謝謝。」
「我找你好久了,你知道嗎?」他真誠無比的直視琬儀眼里,「我到南部出差三天,一回來就立到去找你,結果你竟然離職了。我這才發現,我已經少不了你。最糟糕的是,我居然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住在哪兒?我好恨自己的粗心,我經常在‘全家’附近徘徊,為的就是再見你一面,但卻一直未能如願。」
哲麒嘆了口氣又繼續說,「後來我把注意力移轉到創作上,寫了一首歌,紀念那段日子,更想藉此告訴那個淘氣的小天使,不要惡作劇,故意躲起來,有人會為她擔心。但是我一直沒有勇氣發表那首歌,因為我怕我的歌聲仍喚不回我的小天使。所以我寧可保留一絲希望,也不敢輕舉妄動,我恐怕無法承受再一次的幻滅。」
他的目光開始變得炯炯有神,「今晚看你站在門口,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我想一定是老天听到我的祈禱,被我的真誠感動,終于決定把我的小天使還給我了。」
琬儀管不住自己,任憑淚水直流而下,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更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種場面。
「噓,別哭,別再哭了……」哲麒頓時慌了手腳,他不是沒見過女孩子哭,且他一向以善于應付女孩子為豪。但此刻,他卻被琬儀的淚水弄得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她,獨獨只有她的淚,會惹得他如此心慌,如此心疼。
哲麒輕輕的抬起她的下巴,為她拭去淚珠,「不許再哭了,我的心都被你哭得揪在一起了。乖,不哭了,好不好?」哲麒輕柔的哄著她。
「你再哭,再哭我就要……我就要吻你喔!」不得已他只好威脅道。
琬儀逕自沉迷在自己的情感里,對于哲麒的話,根本沒听進去。
哲麒的頭緩緩低下,像在安慰一個迷路的小女孩,輕吻她的額頭、她的紅頰、她的淚水,溫柔的吻去她的悲傷與激動,逐漸撫平她的情緒。
他在她臉上留下無數的吻,每個吻都有他的呵護與關愛。
琬儀第一次有這種受寵的感覺,仿佛她是一件珍品,被他捧在手心……小心看護著。
她突然發覺自已好珍貴,好嬌弱易碎,她喜歡這種倍受重視的感覺,她完全沉溺在這樣的氣氛下。
頓時,一股感動涌上心頭,淚水又不知不覺溢出了眼眶。
琬儀的淚,嚇醒了哲麒,他連忙放開她。「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侵犯你的,我只是……」他緊張的猛扯他那些可憐無辜的頭發。
琬儀覺得臉頰上涼涼的,伸手一模才知道自己又哭了。她很不好意思,趕緊轉身背對哲麒,悄悄拭去臉上的淚痕。
哲麒看見她的反應,更加慌張,「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情不自禁,你別生氣好不好?你可以打我、罵我,可是千萬別不理我,千萬不可以消失,我會受不了的,我再也不要過那種焦急、無助的日子。」他心中的慌亂真不知該如何表達,更怕她像上次一樣,連句再見都沒有,人就不見了。
琬儀听到他悔恨的語氣,于是緩緩轉過來。「我沒有生氣。」
「真的?」哲麒一臉狐疑。
「嗯。」她點點頭,並且給他一個保證的微笑。
哲麒的內心雀躍不已,好想大聲高呼,不過還是壓抑住了。「可以告訴我,你的芳名嗎?」他謹慎的小聲開口。
「藍琬儀。」
「藍──琬——儀,名宇和女主人一樣柔美。」他一字一字仔細思索著。
琬儀被他的贊美惹紅了臉,頭垂得低低的。在學校,她一向能和男同學像哥兒們打成一片,可是,在他面前,她卻像只害羞的小兔子般,溫和不會反抗。
「我該回去了,我離開那麼久,我同學會著急的,說不定馬上就來找我了。」
一听到她要離開,哲麒又緊張了。「等一下我可以送你回家嗎?」
琬儀覺得他們才認識,因此還不想公開他們的事,「不用麻煩了,我同學會陪我一起回去。」
哲麒的臉馬上垮下來。「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
「我留電話給你好了,若有事可以打電話給我。」她用眼神詢問他。
他露出猶豫的臉色,「好是好,只是──你會給我真的電話號碼嗎?」
琬儀真不知自己該笑或者該生氣。「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究竟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
「你別誤會我的意思。」他的話氣又慌張起來,「我絕對不是在侮辱你,我只是沒有自信而已。」他愈說聲音愈小,「說了你別笑,我一向都很有自信,可是一遇到你,自信便全跑去躲起來了。所以在你面前的我,是一點把握也沒有,我怕等會兒你一走,我就又找不到你了。」
他的話惹得琬儀心暖暖的,「你放心,我答應的事一向不會食言。況且知道你在這里唱歌,以後只要我有空,就會常來听你唱歌,所以,你一定會再見到我的。」
哲麒的臉一亮,「真的?」
琬儀非常肯定的點頭。
哲麒一進門,就發現靖麒站在窗邊發呆。「喂!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閻靖麒,怎麼最近的作風都大大反常,你一向最會把握時間、珍惜生命、講求效率,而現在居然作起白日夢來了,連我進門你都沒發覺,頭也沒抬一下,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唉!」靖麒回過頭,長長嘆了口氣,然後走到沙發上坐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反正思緒很亂就是了,所以我正在分析我自己。」
「看你失魂落魄的樣子,要不是我太了解你,真會以為你失戀了。」哲麒取笑他。
聞言,靖麒的表情倏的一僵,雖然立即又恢復了自然,卻也沒逃過哲麒的法眼。
「你心煩的事,該不會正巧與女孩子有關吧?」哲麒當然非常好奇,因為靖麒從未曾如此過。
靖麒知道否認也沒用,因為沒有事能瞞過哲麒,而且他們兩兄弟間是很少有秘密的。「應該算是吧!你別再問下去,因為連我自己都還沒弄清楚自己的心態。」
「論出生,或許你的確是比我早,但論起交女朋友,那我絕對足以當你的老師。看在我們是親兄弟的份上,把詳細情形告訴我,我免費當你的軍師,如何?」哲麒一副專家的口吻。
靖麒瞄他一眼,給他一個「你算了吧」的眼神。不過隨即又想想,自己確實需要找個人聊聊,而最合適的人,當然就是他-!
靖麒著實不願自己的私事公開,掙扎了一會兒,終于決定放棄,還是把一切都告訴哲麒了。從那晚被逼去參加晚會,到之後因公事巧遇,一一加以說明。
「哈!我真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看來我那晚的決定非常正碓,你應該感激我才對。」他的語氣頓時都神氣了起來。
「我就一直覺得奇怪,同樣是兄弟嘛,對不對?愛神為何老是把你遺忘了,害得你兄弟我──愈來愈不好意思。不曉得是哪位偉大的人物去提醒了他,讓他終于記起來還有一個你,如此一來,我也算了了一樁心事,除去了終日的良心不安。」哲麒一個人滔滔不絕的說著。
靖麒實在很想揍人,這個寶貝蛋,居然不分時機、場合,只曉得拚命賣弄他的口才。
看見靖麒滿臉陰霾,哲麒終于乖乖閉了嘴巴,一整神色。「我的老哥,這有什麼好煩的,你喜歡她,她也還沒有結婚,那你就放手去追呀!難道這也要人教嗎?」在他眼里,這種問題,連小學生也知道該怎麼做。
靖麒狠狠的瞪他一眼,「說和做是兩回事,有人說得富麗堂皇,天花亂墜,但卻沒有看到一點成果。」他故意意有所指的說。
「喂,請你搞清楚狀況,我那才不叫‘沒有成果’,那是叫‘閃得快’,否則若被纏上,本公子的一生豈不是全毀了。」哲麒鄭重澄清道。
「被纏上也是你活該,誰教你戲弄純情少女的感情。」
「拜托,你沒戴眼鏡是不是?那能稱為‘純情少女’?明明是個個經驗老到,而且我才不做戲弄人家感情那種事,太缺德了。我們只是偶爾吃個飯,聊個天,她們自己要會錯意,我也愛莫能助。」他事不關己的說,好似所有的事全與他無關。
「哼!我只知道一個巴掌拍不響。」靖麒一向都不贊同他的做法。
「算了,為這種事我們已經吵過太多回了,沒意思,反正我的行為也不需你認同。」他一副疲憊不堪的表情。「今天的重點是討論你的事,如果你不需要意見,那我先回房休息,我累了。」他說完便起身要走。
靖麒知道有些事他們會一致認同,但有些事,他們倆恐怕永遠都無法達成共識。
然而此刻他的確需要听听不同的聲音,否則只怕他會永遠困在死胡同里,無法月兌身。
靖麒一向自認是個很理智的人,公、私界線分明,家里他不討論公事,不因公事的煩憂而影響他的私生活;私人情緒也絕不帶到事務所里。
不過近來,他似乎愈來愈難控制自己的思緒了,不知不覺就會想起「她」,但真正見到她時,卻又因彼此的客套、冷淡、生疏,使靖麒沮喪至極。
他不懂自己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為何而來,他只知道愈來愈不了解自己了。
「別走。」靖麒終于開口道,「你先別急著走嘛,你還沒告訴我,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終于記起我的重要了。」哲麒坐了下來,背舒服的靠在沙發上,並調整了一個輕松優閑的Pose。「有任何問題都可以開始說了,閻大師會一一為你分析、解答。」他真可謂架式十足。
「閻哲麒,我現在想和你談正事,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再耍寶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斷壓下高升的怒火。
他心情真的很不好,哲麒結論道。「真小氣,開個玩笑也不行。」他還是忍不住嘀咕道。「有什麼問題快點說啦!」
「我如果知道問題出在哪里,我就知道該去哪里找答案了,還需要問你嗎?」靖麒真不想再和他談下去了。
「好,好,火氣別那麼大行不行?想知道我的做法是不是?如果我真的找到我尋找多年的夢中女郎,我就會不顧一切往前沖,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真愛也許一生只出現一次,稍縱即逝,所以我一定會好好把握,小心經營這份愛。」說著,說著,哲麒不禁又想起了他的小天使,臉上不自覺露出了夢幻般的微笑。
靖麒因為心系旁騖,所以並未注意到哲麒的轉變,「可是……你又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歡你?而且她和你在一起都只是因為公事,根本就……」
「奇怪,你在考大學、考律師執照時,頭腦都清醒得很,偏偏遇到這種事,腦筋就打結了?」哲麒一副有理說不清的模樣,「你去找她都是因為公事?」看到靖麒點頭,才又繼續說︰「你也從未有過任何表示?」
「什麼表示?」
「噢!我看你不止腦筋打結,根本就是沒有頭腦,唉!算了,不生氣,免得長皺紋。」他一個人念個沒完,「就是你有沒有對她說過‘你對她的印象’。」他盡量化為最白話。
「你是說像我很欣賞她,很喜歡她……之類的話?」看到哲麒緒于滿意的點頭,他馬上又說︰「沒有,我怕把她嚇跑了。」
「所以-,人家根本不知道你喜歡她,難不成你還希望她反過來追你嗎?」
「當然不是,可是像電視上那種肉麻兮兮的話,我說不出來。」靖麒一臉苦惱。
「那你是比較希望她投入別人懷抱-?!」哲麒故意逗他,因為他難得情緒失控。他常覺得靖麒活得太辛苦了,七情六欲都不表現出來,藏在心里不是太痛苦了嗎?好不容易有機會,當然要想辦法讓他發泄一下。
「當然不是!」他馬上大叫起來。
果真達到預定效果,哲麒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這次靖麒是真的被「電」到了,只希望對方也能同時被電到,否則他怕靖麒無法……唉!何必悲天憫人呢?愛情並非皆為苦果呀!
「不準笑,快幫我想辦法。」他咆哮道。
他一向不會如此,也不是個不能開玩笑的人,只是今天似乎有些反常,他實在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哲麒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好嘛!我告訴你……」他不僅提供意見,並好心的把以前那些經驗全部告訴靖麒,還拿了一些書給他,希望他自個兒綜合一番,靈活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