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婕儀和閻靖麒一塊品嘗各種小吃,又一起去觀賞夜景,看看這大都會沉睡的另一面。
他們就像一對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互訴心聲,無話不談。
閻靖麒第一次和女孩子在一起而不覺得無聊。談得愈多,就愈發覺她深具內涵,也愈欣賞她的才氣。
藍婕儀好久沒這麼開心了,她早已遺忘,生活中除了工作,還有另一面。出來活動活動筋骨,讓她頓覺活力再現,有如月兌胎換骨般。
和靖麒在一起,婕儀覺得輕松自在,有安全感。安全感?!她自己也不懂怎會對個初次認識的人有這種感覺,但她確信這感覺的確存在。
婕儀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哇!已經一點四十分了,沒想到他們竟閑逛了那麼久。
婕儀從未曾那麼晚回家過,要是被振儀知道了,想必又會惹來一頓罵。不過,夜已深,振儀應該早就上床休息了。
她輕輕的轉開門,怕吵醒他們。未料到,迎接她的竟是一場風暴。
「夜游女神終于回來了,你玩累了是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振儀未等她進來,便開始破口大罵。
婕儀被突來的聲音嚇呆了,僵在門口不知如何是好。
「哥,你小聲一點,別把左鄰右舍都吵醒。」琬儀走到門口把婕儀拉進來。「姊,快進來,有事坐下再說!」她試著打圓場。
「你們都還沒睡啊?」婕儀怯怯的開口。
「大小姐尚未進門,我們怎麼睡得著。」振儀憋了一晚的怒氣,正苦無發泄對象。
「我不是打過電話回來,說我會晚點回家嗎?」婕儀設法為自己辯白。
「說好一起回來的,結果你先溜了;還有人告訴我,你是和一個男的一塊走的,你說,我能不懷疑‘綁票’的可能性嗎中.雖然你不是富家女,我也沒什麼積蓄,照道理是不會找你下手,可是現在社會的情況講‘理’嗎?爸媽不在身邊,我就有責任照顧你們,若出了事,我怎麼向他們交代,我能不擔心嗎?」振儀再也忍不住了,脾氣一發便不可收拾。
「我寫了字條請人拿給你,說我先回家了,你沒收到嗎?」婕儀頭低低的說。
這句話又再度點燃振儀稍稍平復的怒火,「是啊!‘字條’。字條上說你要先回家,結果琬儀又接到你的電話,說要晚點回來,用膝蓋想都知道,這根本相互矛盾,你教我怎能不起疑,我如何知道你是出于本意,還是因為有人把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打電話這麼說呢?你教教我呀!要怎樣判斷呢?」振儀也知道現在很晚了,要有公共道德,可是,不大聲罵似乎無法表達出他的氣憤。「若不是因為你失蹤時間太短,警方根本不予受理,我早就報案了,而後果會如何你知道嗎?──自找笑話。」
婕儀知道是自已疏忽。原本的確是想回家,誰知道半路竟殺出個閻靖麒。和他一攪和,居然忘了先前要回家的事,真是該死!
可是也不能實話實說。因為若被振儀知道,她是和一個陌生男子鬼混一晚,那下場恐怕只有更淒慘而已。
唉!真是自作自受。
「哥!」婕儀采低聲下氣的姿態,「對不起啦!你別生氣了,氣壞身子劃不來。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好,下次絕不再犯,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婕儀用她一貫的伎倆——撒嬌,這雖是老把戲,卻每每見效。
「我本來是打算要先回來的,誰知道會在路上遇到一個老朋友,我們吃一下消夜,聊一下天,就這麼晚了,我也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我以後一定會非常留意時間,不會再道麼晚回來了,你別再生氣了嘛!」婕儀一臉懊悔無辜的模樣,就算真犯下滔天大罪,恐怕連上帝也不忍責罵她。
藍振儀向來吃軟不吃硬,只要肯認錯,他從不會追究過失。更何況婕儀都已好話說盡,一副任憑處置的樣子,他就算再氣,也發作不出來了。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看到婕儀吁了口氣,他馬上又補充,「你們兩個注意听清楚。」他再度提高音量,「以後,不管有什麼活動,都要把行蹤交代清楚,而且不準超過十二點還未進門,即使約會也一樣,听清楚了沒有?」他的口氣像極了正在訓練新兵般。
「清楚了。」她們倆無可奈何的回答,因為振儀一旦下了決心要做某件事時,便很難再改變他的想法了。
「好了,快進去休息吧!」
藍婕儀踏著愉快的腳步,邁進辦公室。
度過一個輕松的周末,確實又充滿活力,對工作的挑戰也充滿了信心。
而對于那神奇邂逅的一夜,她只當是場美夢,獨自藏在心中,細細品味。
婕儀剛坐好,內線電話便響起。
「喂,什麼事?」
「董事長,楊經理說有重要事情要找你研究,請你一來就盡快與他聯絡。」電話那頭傳出秘書甜美的聲音。
「好,我知道了。」到底出了什麼事,這麼十萬火急,婕儀實在猜不透。「等等,」她喊住要掛電話的秘書,「請楊經理到我辦公室來,我想和他當面商量。」
「我馬上通知他。」
不一會兒,楊鼎龍便神情嚴肅的進入婕儀的辦公室。
婕儀一看到他的表情,原本懸在半空中的心,便直往下沉,因為她知道事態嚴重。
「楊經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所代理‘亞帆’那個案子,你還記得嗎?」他不等婕儀發表意見,又逕自說︰「昨天有員工在坊間買到仿冒品,至于詳細情形及實際狀況,還有仿冒及已銷售的數量,我都已經派人去追查了,一有消息我會再向你報告。」
一時之間,她覺得腦子無法思考,事情來得太突然了,讓她措手不及。
婕儀覺得她就像個溺水者,在茫茫大海中,不知所借措,沒有攀扶物,也沒有人能拉她一把,只有自已一個,孤立又無助。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董事長,這件事若處理不好,不但公司聲譽及純益方面受損,恐怕還會扯上官司。」楊鼎龍將事情一一分析,做各方面假設。「你也知道美國最重視智慧財產權,萬一被他們發現,要告我們失責……」
「我知道了。」一旦她的腦子恢復正常功能,她就又是那位果斷精明的女強人了。「你馬上聯絡張律師。還有,再多派些人手去追查制造者,及主使的人是誰,我要告他們。至于亞帆方面,盡量安撫他們,我不希望失去這個老主顧。」
「我立刻著手去辦。有任何進展,我會隨時向你報告。」說完他便匆忙離開了。
難得她今天覺得精神飽滿,充滿朝氣,偏偏又遇上這件棘手的事,老天爺可真是「眷顧」她,看不得她有一天好日子過,婕儀忿忿不平的想。
為什麼總有那麼多人愛做投機生意呢?冒那些風險值得嗎?腳踏實地不好嗎?
唉!真煩人,或許她該修修人類心理學。
鈴──電話鈴聲打斷了婕儀的胡思亂想。
「喂!藍婕儀。」
「董事長,張律師說有事要找你當面談,不知道你今天中午有沒有空,他想邀你一塊吃個飯。」
婕儀翻翻桌上的行事歷,「好吧!時間、地點由他決定,確定之後再告訴我。」
「好,我會轉告他。」
十二點半,婕儀依約來到餐廳,一眼她就找到了已在等她的張律師。
「抱歉,讓你久等了。」在社會上,客套話似乎永遠不能省。
「沒有、沒有,我也才剛到。」他站起來幫婕儀拉開椅子。
他們點完東西,婕儀便急欲了解狀況。
「張律師,關于我們公司那件事,相信楊經理已經跟你提過了,不知你有什麼看法?」
「我今天找你出來,就是想和你談這件事。我下星期要出國一趟,行程也都已經排好了,所以這一次,恐怕我無法為你效勞。」
婕儀覺得她的心涼了一大半,他怎能在她傷痕累累時,不但不伸出援手,反倒再給她一刀呢?
「不過你放心好了,我已經聯絡了一位學弟幫你,雖然他是我學弟,不過我保證他的能力絕不在我之下;而且,我和他私交很好,我不在國內這段時間,若有什麼麼嚴重的大事,他都會先幫我處理。」
婕儀臉上終于逐漸恢復了血色,不似剛剛那麼蒼白。
「我約了他一塊來,順便介紹你們認識,不過——」他又看看手表。「他大概有事耽擱了,所以才會遲到。他一向很準時的,而且做事也很負責。」
看張律師不斷他為他學弟解釋,婕儀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珍貴的友情。而且他似乎更急欲在她心中,為他學弟豎立良好的形象。
這大概就是人性吧!自己喜愛的東西,往往也希望別人珍愛它。
婕儀面露微笑的听著張律師不斷說抱歉。
這時那個讓他們恭候多時的人,終于在門口出現了。
「他沒看到我們,我去叫他。」張律師話一說完,便跟著起身往門口走去。
「你真該死,和女孩子吃飯也敢遲到,我的臉全被你丟光了。」張律師沒讓對方有開口的機會,就先一頓臭罵。
「事務所里臨時出狀況,我走不開,抱歉!不過你也沒說對方是個女的,因此一半責任你要負。」
「少推到我身上來,你會遲到就是會遲到,就算當時我有說也沒用,誰不曉得你對女孩子一向有免疫力,根本不懂得‘采花’。」
他們之間瞎掰慣了,從以前在學校就很愛辯,多年後情況依舊沒改。
「快走吧,還想讓人家等多久?」
婕儀的視線隧著張律師移到了門口,明亮的雙眸眨也不敢眨的盯著那個人。
她懷疑自己的視力是不是有問題,或者是她得了妄想癥,否則她怎麼會看到那個令她懷念的身影呢?
他們已經來到了桌前,然而婕儀的思緒依舊在太空中神游,尚未恢復,她只是呆呆的望著他們。
「來,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雅欣貿易的董事長藍婕儀……」
他望到眼見的佳人,視線便就此膠著,再也無法轉開了,他不記得自己曾有過這種現象。
他感到胡涂,那是一張既熟悉卻又陌生的面孔,他更不懂自己怎會有這種矛盾的感覺。
他不斷思索著,當「藍婕儀」三個字在他惱中炸開,其他的話都再也听不進去了。
張律師並未注意到他們之間的異樣,他又轉向婕儀說道︰「藍小姐,這就是我那位寶貝學弟,閻律師事務所的負責人——閻靖麒。」
一聲藍小姐終于把婕儀的魂給叫回來了。
她伸出手,「你好,閻先生。」
靖麒愣了三秒,才緩緩伸出手,「你好。」
兩人的手一握,一股暖流悄悄注入彼此的心頭。瞬間,他們同時感受到一波無形的電流,使他們感到恐慌,都把對方視為麻瘋病人般,趕緊甩開對方的手。
隨即他們又都對自己魯莽的動作感到抱歉,于是不敢注視對方,而改為對桌上的食物埋頭苦干。
張宏對他們的失常感到好笑,差點克制不住爆笑出聲,幸而最後以幾個深吸呼壓住了。
他們兩人都一反常態安靜得很,使他不得不努力穿針引線,制造話題。
若不是他很了解閻靖麒,他真會以為他們之間曾有些什麼事。
一頓午餐在極奇妙的氣氛下進行,好不容易終于結束時,張宏不禁吁了口氣。
張宏決定回去一定要好好審問閻靖麒,看看他今天到底吃錯什麼藥。
用餐完畢,張宏便先行離開,靖麒和婕儀則換了一家茶藝館,繼續談論公事。
靖麒曾後悔那天與她匆匆分手,沒留下聯絡電話。他還在考慮想請哲麒到聯誼社打听一下,沒想到上蒼如此眷愛他,在他正苦惱之際,竟安排他們再度相遇了。
沒見到她,想見她;見到她,卻又不知要說些什麼。
「藍小姐,貴公司的情況我大致了解了,我會再與楊經理聯絡,看他有沒有新的進展。還有,盡量別打草驚蛇,我們要先搜集證據,握有證據才是贏家。」
「好,我會轉告楊經理。謝謝你的幫忙。」
「謝我?我看我才該去謝謝張宏,感謝他這次選對時間出國,讓我有機會再見到你。」他閃閃發亮的目光音注視著婕儀,「我一直在想,到底怎樣才能再見到你,本打算到聯誼社去踫運氣,沒想到……」他對自已曾有過的念頭感到好笑,不禁搖搖頭。
婕儀被他看得雙頰燥熱,坐立難安。「我說過那次是不得已,以後不會再去了。」
「我知道,可是我又想不出其他方法,總不能登報吧,你不被嚇壞才怪。更不可能挨家挨戶找,那不用多久就會把警察引過來了。」
「那更好,連警察都撥空去陪你玩,你一定不會無聊了。」她甜甜一笑。
靖麒不由得被她逗笑了,一時之間氣氛也緩和了下來,不再像先前那麼嚴肅、尷尬。
「晚上能賞光,一塊吃飯嗎?」靖麒收起笑容。
「下次吧,我今天沒心情,何況公司還有很多事等我處理,我可能要加班。」她並不想拒絕,只是她今天實在沒那個興致。
「抱歉,我忘了你公司的事,我會盡快讓這個案子了結,使你能輕松、愉快的吃頓晚餐。」他體貼的說。
「謝謝。」
藍琬儀除了上課之外,她還利用課余時間在全家便利商店打工。除了賺取零用錢,主要也是因為哥哥、姊姊太忙了,而她不喜歡獨自守著那棟空房子,所以選了一個人多的工作,打發些沒課的時間。
這天,她依照慣例,在人最少的時候,整理架上的貨品,及補充缺少的貨物。琬儀因為懶得跑那麼多趟,于是雙手便堆滿了物品,而那些東西看起來搖搖欲墜,岌岌可危。
「抱歉得很,我對你們這家店‘情有獨鐘’。」他特別強調那四個字。
「偏偏我們不想賣給你這種人。」她一點都不肯示弱。
他終于把東西收好了,朝著琬儀走了過來。「還好你剛才都沒拿易碎物品,否則真賠慘了。」他沒給琬儀開口的時間,又逕自去拿了兩瓶飲料過來,「給你。」他丟了一瓶給她,而他自己也開了一瓶。「我覺得我好辛苦,自我慰勞一下。」
「你實在很過分耶!你以為這是你家嗎?」琬儀真不知到底該拿他怎麼辦?
「我又沒說不付帳,你有必要這麼生氣嗎?」他依舊嘻皮笑臉。
琬儀氣得兩個腮幫子鼓鼓的,不再搭理他。
她覺得或許「以靜制動」,他便會感到無趣,知難而退,所以不再搭腔。
他突然覺得她生氣的模樣好可愛,第一次發現女孩子生氣居然也這麼具吸引力。他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欣賞她。
她梳了兩條辮子,看起來像個清純、不染塵煙的天使。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噘得高高的嬌艷櫻唇,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一親芳澤?他瘋了不成,怎會對一個小女孩產生這種邪念,真是罪過、罪過。
琬儀對突來的安靜感到奇怪,便隔著長長的睫毛偷偷瞧他一眼,發現他竟盯著自己看,不禁羞紅了臉。
為了阻止他的覦視,琬儀起身開始工作。
一看琬儀站了起來,他立刻趕到她身邊。「你的腳還痛不痛?要不要去照X光,看看有沒有扭傷?」他的語氣充滿了關心,不再似先前的輕浮。
琬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居然不敢正視他。「我沒事了,謝謝!」她躲開他伸出的手。
「這是我的名片。」他把錢和名片一塊放在櫃台上。「萬一出了狀況,我會隨傳隨到。」
「我確定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我也不需要這張名片。」她隨手把名片往垃圾筒里一丟。
他只是笑笑,然後便離開了,不再與她爭執。
琬儀對于他的反應感到有點失望,拗不過自己的好奇心,她又把名片撿了起來。
「閻哲麒。」多特別的姓氏,她心里想。
隔天,琬儀一如往常的工作,只是她沒想到「他」居然還敢再出現。
「哈-!你不打電話給我,我只好親自來探望你。」他滿臉笑容。「你好嗎?昨晚有沒有夢到我?」
天!怎麼有這麼自大的人?
「我才沒那麼倒楣夢見你這個掃把星。」琬儀的口氣一點也不客氣。
「我專程來看你,你還這麼凶對人家,真是一點良心都沒有。」他也學她上次那樣噘起嘴巴。
琬儀被他的模樣逗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有點大男生的樣子好不好!」
他沒有反應,只是呆呆的望著她。展開笑靨的她,有如一朵初綻放的花朵,正等人去欣賞、珍藏。
琬儀的直覺告訴她,她不喜歡他神情的轉變,「喂!你看什麼?」
「是你叫我要像大男生的樣子,而大男生就是……」他拖長語調,笑得好賊。
琬儀知道她鐵定不會喜歡他的答案。
「就是這樣看女孩子。」他露出色眯眯的表情。
「!」她隨手捉起東西欲朝他丟去。
「小姐,那可是公共物品,摔壞了,你會被開除的。」
她看一眼手上的東西,氣呼呼的放下。「你這個無賴!」
他不但沒有被激怒,反倒笑嘻嘻的走開,去拿他要買的東西。
從此以後,全家便利商店似乎已成了閻哲麒每天必須報到的地方之一,他更樂此不疲。
他永遠有用不完的理由找琬儀拌嘴,或許是他覺得琬儀生氣時特別迷人吧!
客人又都走光了,琬儀也又有時間閑下來沉思。
她再一次告訴自己,她沒有刻意轉向門口,她只是不經意將視線調向門外。
她絕對沒有在等人,她試圖說服自已相信這一點。
而這一夜,她居然失眠了。
琬儀從不知什麼是睡不著,她一向頭沾枕即睡,可是現在她的的確確是睡不著。
她拒絕承認為了他,她無心工作;為了他,她竟然失眠了。
只因為他今天沒來看她,她就心神不定。
不,絕對不是這樣,他只是一個顧客,沒有任何條文規定,他得天天來報到。
他對她沒有影響力,他只是掃把星,專門破壞事情,不來最好。他只是個無賴,專門惹她生氣,不來更棒。她討厭他,討厭他討厭他……。琬儀不斷在心中吶喊著。
閻哲麒因公到南部去了三天。
他事先並沒有告訴琬儀。他不懂自己為什麼故意不提,難道是想試試她的反應?
第一次發現時間也有慢慢走的時候,只不過三天而已,以前又不是沒離過家,居然老算著何時才能返家,雙親若是知道了,鐵定感動萬分。
哲麒買了一朵艷紅嬌媚的玫瑰,一路吹著口哨,來到全家便利商店門口。他模模頭發,順順身上的衣服,才踏入大門。
他不懂自己究竟在期盼什麼?
他轉了一圈,再走了一圈,依舊沒有看到琬儀的人影,原先的好心情,此刻早已去了一大半。
他慌忙的攔住了一個員工,「小姐,請問前幾天在櫃台那位小姐呢?她今天有沒有來?」他覺得等她的回話,比等聯考放榜還緊張。
她想了一下,「喔!她已經辭職了。」
「謝謝!」他實在佩服自己,這時候還記得說這句話。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全家,隨手把花扔進了垃圾筒。
他想去她家找她,才發現他根本不知道她住哪里,也不知道她念哪個學校,哪個科系,甚至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該死!他居然從未問過她的名字,他居然對她一無所知。哲麒努力拚命地咒罵自己。
他們在一起時總是那麼自然,他覺得她就像一位老朋友般得的親切。
他們有說不完的話,是啊!他們在一起時天南地北扯不完,怎麼可能「一無所知」呢?
笨蛋!你們在一起永遠在斗嘴,何時聊過較具建設性的話?
難道他永遠見不到她了嗎?哲麒被這個想法壓得喘不過氣來,一股強烈的失落感重重包圍住他。
他不懂失落感為何而來,他又沒有失去任何東西。
是嗎?他心底另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反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