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救救我,我快撐不下去了……」
听到希雪無助的哭聲,溫婉的心都碎了。
今天早上,陳媽在大門口發現這個署名「希雪物品」的包裹,就趕忙交給溫婉。怎知拆開後,里頭淨是見不得人的果照,和這卷求救的錄音帶。
于是溫婉緊急電召孩子們回家商量對策,卻不敢讓丈夫知道這件事,因為依希笙的硬脾氣,說不定連一毛錢都不肯出,還會斷絕父女關系呢!
「怎麼辦?要不要報警處理?」溫婉已經六神無主了。
「當然要報警了。」剛從英國趕回來的希驥氣得緊握雙拳,「這該死的唐耀添,抓到他之後,我非拆了他骨頭不可!」
「怕就怕那壞事做絕的渾蛋,把雪兒藏到一個連警察都找不到的地方。」希薇相當憂心。
給終保持沉默的希範突然起身,「我去找蘊儀!」
溫婉立即罵道︰「都這個節骨眼了,你心里還只惦記著那個女人?」
「我只是想去問她,知不知道前夫的落腳處。」好幾天沒看到她了,不曉得她氣消了沒?
「前夫?」誰啊?
「洗腳水的前夫就是唐耀添呀!」希薇補充。
「怎麼都沒有人告訴我這件事?」溫婉不禁瞪了希薇一眼。
「媽沒問,我當然就沒說啦!」
「你這死丫頭,什麼都瞞著我。」溫婉轉而訓斥希範,「唐耀添害得雪兒身敗名裂,而你居然跟他老婆在一起?我……我遲早會被你們氣死!」
「明明是雪兒拐跑人家的丈夫,我們‘賠’她一個老公,並不為過呀!」希薇低聲咕噥。
「阿範的腦筋已經夠糊涂了,你也跟著秀逗?論身份地位,那女人連希家提鞋的女佣都不如!」
听母親把柳蘊儀貶得這麼低,希驥忍不住插嘴說話。「娶妻娶德,我相信大哥的眼光。」
「阿驥!」溫婉凌厲的眸光狠狠掃向他。
為了制止即將掀起的風暴,希範只好對母親「信心喊話」。「如果你寧可讓雪兒多受幾天的苦,也不願意我去找蘊儀幫忙,那我就無話可說了。」
母子倆對視了近一分鐘,溫婉終于頹然的往後跌坐入沙發。「去吧!只要能救雪兒回來,我願意……答應她任何的條件。」
包括讓出希家最優秀的長子。***
對于紀吉祥和溫晴的戀情,柳蘊儀真的感到很意外。想不到這兩人認識不久就相約去墾丁玩,連生意都不管了。
八點過後,柳蘊儀收拾好全部的碗盤後,便準備打烊回家。眼看電卷門已降下三分之二,希範卻突然竄了進來。
「嚇死人了,我還以為是搶匪呢!」柳蘊儀直用手拍胸口順氣。
「阿姨不是要你放假,你怎麼還是每天開店做生意?一個弱女子獨自看店,實在太危險了。」他口里邊叨念邊梭巡四周,以確定窗戶是否有關好。
「都檢查完了吧?你可以走人了。」柳蘊儀繃著臉說道。
「可是,我還有話要對你說……」
「我想休息了,麻煩你替我關上這道門。」
希範那對火熱的眼眸像要把她燒了似的,她不敢直視,只好往後頭的房間走。
「我陪你!」希範厚著臉皮跟在她身後,還一的坐在床邊,「我等你睡著了再回去。」
她眉頭一擰,「有人杵在那里瞪著你看,你還睡得下嗎?」
「如果那個人是你,我就睡得下,而且還會睡得很香喔!」
他認真的表情,令柳蘊儀忍俊不禁的笑了。「我現在才了解,原來你的臉皮比城牆厚。」
「呼!你終于笑了,我真怕你不原諒我呢!」
其實,得知「苦肉計」的參與者還包括小薇、晴姨,以及紀院長等人,她就不再責怪希範了。
「就算我原諒你又如何?令堂說得對,我們之間的身份差太多了……」
「那是她一時的氣話,你千萬別當真。而且,我今天能來找你,也是她恩準的。」說完,他接著說出那個包裹的事。
希驥已報警處理希雪的案子,想必警方應該也會來這里盤查。與其讓他們騷擾,不如他先來問問她。「你認為唐耀添最可能藏匿在哪里?」
柳蘊儀低頭想了下,「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他的酒肉朋友中,有個叫做‘阿狗’的,就住在蘆洲一帶,或許他曉得耀添的下落也不一定。」
「太好了,若能借由這條線索救出雪兒,我媽就不會再反對我們兩個在一起了。」
將妹妹的危機看成自己的轉機,雖然太卑鄙了點,但希範並不想白白放棄上帝送來的奇跡。
「如果……耀添被捕的話,他會被判很重的刑嗎?」
「我們當然會力請法官從嚴。這條擄人勒贖的重罪,就夠他關上十幾年了。」
見她滿臉愁容的樣子,希範不禁生氣的支起她的下巴。「喂!你不會是在替那渾帳擔心吧?我可是會吃醋的喔。」
「自作孽本就不可活,我只是覺得婆婆很可憐,年紀一大把了,還得替兒子送牢飯。」
「那種苛刻又絕情的女人,你何必替她操這份心?」
柳蘊儀不贊同的搖搖頭,「不能這麼說,她畢竟是我養母。」
她寬宏的度量令希範十分佩服。「怎麼辦?我覺得我越來越愛你了耶!」他圈住她的小蠻腰,笑道︰「這麼好的老婆再不早點娶回去,我恐怕連睡覺都不安穩了。」
「我真不明白,世上比我好上百倍的女子何其多,為何你……」
希範馬上用食指點住她的唇,「因為世上只有一個柳蘊儀,而你正好是我心目中的最佳女主角,所以除了你,再也沒有人更適合當我的伴侶了。」
「小薇常說,她大哥是天底下嘴巴最笨的男人,我認為他們都看走眼了。」她忍不住調侃。
「事實上,我也是在遇見你之後,才曉得自己不僅能言善道,而且很會‘耍嘴皮子’……」他的臉慢慢靠近她。
柳蘊儀這次不再閃避,任由他熱情的索求,而激情的擁吻迅速演變到「袒裎相對」。
希範突然尷尬的問︰「可以嗎?」
「我不知道……」她的身子雖然顫抖不已,卻也有著莫名的期待。
「說出來你可別笑喔!其實,這是我的第一次,新手上路,請多包涵……」
柳蘊儀差點失笑。***
循著柳蘊儀提供的寶貴線索,警方很快就救出了希雪。可惜的是,唐耀添早已聞風月兌逃,僅抓到參與勒索的嫌犯之一——阿狗。
經過三個星期的調養,希雪的體力已大致恢復,不過心理的創傷恐怕得花上很長的時間才能完全撫平。
由希雪淒慘的遭遇來推判,唐耀添對柳蘊儀必定也很殘暴,加上希雪非常非常後悔招惹上那頭魔狼,溫婉不禁深感內疚萬分。
就如希薇所說的,是希雪搶了人家的丈夫,她不該扭曲柳蘊儀的人格,還無理的打了她一巴掌。
「假使有一天阿範真娶了她,不曉得這個誤會是否將成為我們婆媳永遠的芥蒂……」站在溫情西式快餐店的門口半天,溫婉正想著待會兒要如何啟齒,紀娉婷喜出望外的聲音便打斷她的喃喃自語。
「伯母,您是來警告柳蘊儀的嗎?」
由于醫院里開始謠傳,近來喜上眉梢的希範可能好事將近了,按捺不住的她便急著來找柳蘊儀談判。
「我……」溫婉怎敢說她是來這里道謝的呢?
「既然我們有志一同,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必定會知難而退的!」紀娉婷邊說邊把她拉進店里。
「歡迎光臨!」忙著招呼客人的溫晴,回頭見到溫婉,臉馬上結上一層冰霜。「對不起,本店不歡迎鬧事的客人。」
自知理虧的溫婉,只覺得無地自容。
那天說了很多難听的話,想必她的氣到現在還沒消吧?
紀娉婷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見這婦人似乎很強悍,連溫婉也不敢吭聲,她唯恐談判的氣勢被壓下去,于是擦腰「嗆聲」道︰「我們要找柳蘊儀,你快點叫她出來!」
溫晴冷睨了她的胸部一眼,「這小鬼是你找來的幫手嗎?」
「你——」簡直是有眼無珠嘛!憑她高聳的「玉山」,豈能用「小鬼」來比擬?
「晴姨,」柳蘊儀趕緊招手叫她過去,「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紀院長的掌上明珠耶!」
「怎麼會這麼巧?」溫晴心中暗叫不妙。
真糟糕!吉祥還沒正式介紹,她們兩人就在這樣的場合扛上了。
見溫晴一臉的懊惱,紀娉婷以為她是被自己的身份嚇到了,怎知更吐血的還在後頭。
「這也難怪了,沒媽的孩子,教養總是差了些……」
明知不該跟未來的女兒起沖突,不過看她那副驕傲的模樣,實在太目中無人了,溫晴才故意揚聲譏諷。
「你說什麼?」怒眉直豎的紀娉婷,果然氣得快抓狂了。
「晴晴,你就少說兩句嘛!」溫婉轉而對她道︰「我小妹是在開玩笑的,你別放在心上。」
小妹?這個女人居然是——哦!她真是太白痴了,如此特殊的店名,她怎麼沒有聯想到可能與溫婉有關?
「我們坐下來點些東西吃吧!我妹妹做的木瓜牛女乃很不錯的,要不要來一杯?」
溫晴不禁感到奇怪,大姐不是來找碴的嗎?怎麼變得那麼有禮貌?
過了一會兒,柳蘊儀為她倆送上餐點。「這是晴姨招待的,請慢用。」
溫婉喝了一口木瓜牛女乃,「這味道似乎不太一樣,是你調的嗎?」
「手藝不佳,請見諒!」
「我倒很喜歡這種口感呢!」溫婉接著又嘗了口鐵板面,「嗯!好棒的味道,難怪我妹妹的生意越來越好,真是謝謝你了。」
瞧兩人和氣說話的模樣,紀娉婷只覺得挨了一記悶棍。
說什麼要快點采取行動,原來人家全串通好了,只剩她這個笨蛋還傻傻的相信有人會替她出頭!
柳蘊儀欠身退開後,溫婉才發現紀娉婷的臉色有異。「娉婷,你怎麼不吃呢?」
「我沒有胃口。」她負氣的道。
「對不起,伯母並非有意隱瞞我跟晴晴的關系。其實,我也會反對她收容阿範的朋友,我們姐妹甚至為此大吵一架。」
原來是誤會,她僵硬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
「之後我又去找阿範,還當著他的面狠摑了柳蘊儀一巴掌。所以,光看晴晴剛剛對我的冷淡態度,你就知道她有多生我的氣了。」
「嘎?」想不到一向優雅的希夫人也會動粗?
「看來,我的沖動反而更堅定阿範想娶她的決心。」溫婉說著嘆了口氣,「抱歉,伯母恐怕無法再幫你了,因為我不想失去一個好兒子。」
「我明白。」她點點頭,眼眶卻因難過而變得濕濡。
「既然無緣做婆媳,伯母想收你當干女兒,你意下如何?」
「謝謝伯——謝謝干媽。」
這個稱呼雖不盡如己意,紀娉婷也別無選擇了。爸爸說得對,四面楚歌,她是爭不回這片江山了。
「好孩子。」能夠和平收場,溫婉的內疚就少了許多。
不過,話說回來,她對柳蘊儀的第二印象倒滿不錯的。
乖巧、端莊,進退得宜,小薇還說她有一手好廚藝,比起嬌生慣養的娉婷,她堅強的韌性或許更能適應希家復雜的大家庭。
這時,希範緊張兮兮的沖了進來。「媽!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再阻止我跟蘊儀交往的嗎?」
唉!想必是晴晴打電話通知他的。溫婉好沒氣的說︰「放心啦!我不是來打人的。」
「那……」他狐疑地瞥了紀娉婷一眼。
「嫂子做的三明治真好吃。」她連忙捧場的咬了一口。
「嫂子?」
「我剛認了娉婷當干女兒。」溫婉故意板起臉,「希望你以後別只顧著老婆,而把老媽和干妹妹給忘了。」
「不會的!我跟蘊儀一定會好好孝順媽的!」
欣喜的希範正欲告知柳蘊儀這個好消息,溫晴突然尖叫著跑了過來。
「不好了!有個歹徒挾持住蘊儀,從後門逃走了!」***
將柳蘊儀扭進樹林後,唐耀添立即左右開弓,賞她兩巴掌。
「是你告的密,對吧?」
雖然被打得雙頰通紅,柳蘊儀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恨恨的看著他。
「忘恩負義的賤貨!虧我養你那麼多年,你居然出賣自己的丈夫!」
「丈夫?你什麼時候把我當妻子看了?」她的聲音冷絕,話語中充滿對他的怨恨。「是新婚之夜鞭打我的時候?公然帶女人回來野合的時候?還是數度把我打到躺進醫院的時候?」
「你倒是越來越會頂嘴了。」唐耀添無從反駁,突然邪惡的伸手模她的胸部,「而且也越來越豐滿了。」
她嫌惡地打掉他的手,「我們已經離婚了,你沒有權利踫我!」
「擄人勒索這種事我都敢做了,還怕加上‘罪’嗎?」他無恥的把嘴湊上去,「老子個把月沒踫女人了,正好拿你來發泄……」
「不要——」
柳蘊儀為了抵抗,月復部反挨了好幾拳。
「住手!」希範這時趕到了。
唐耀添旋即將槍口對準他,「別動!我的子彈可是不長眼楮的。」
他潛入快餐店的倉庫好一會兒,才等到進來拿東西的柳蘊儀。本以為沒人看見他架著她閃出後門,想不到這家伙居然追來了。
「希大哥,快逃……」柳蘊儀虛弱的出聲警告。
「放心,我們已經報警了,這惡人是逃不了了。」希範邊說過冷靜的目測彼此的距離。老天啊!保佑他「小希飛刀」寶刀未老吧!
「我才不怕咧!反正我手上握有兩個人質。」唐耀添咧嘴笑道︰「在那群慢郎中趕來前,你就好好欣賞這出精采戲吧!」
「什麼精采戲?」希範不懂他的意思。
「我一直想知道,希醫生是如何搞定我老婆的?」他邪惡的舌忝了舌忝柳蘊儀的臉頰,「是用撬開‘關卡’,還是用後庭花的方式呢?」
希範快氣炸了,「畜生!你若敢動她分毫,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我偏要當著你的面玩弄她。」唐耀添說著便將她壓在胯下,「這座硬邦邦的‘鐵皮屋’經過你的整修,現在應該已經變成柔軟的……」
柳蘊儀冷不防的狠咬住唐耀添的手,不讓他繼續瘋言瘋語下去。
「你這婊子!」他一怒,便以槍托打她的頭。
希範見狀,氣得甩出從溫晴店里借來的水果刀——賓果!射中他的腿了。
「噢!」叫疼的唐耀添雖一度掉了槍,卻又立即拾回武器。「該死的東西!你活得不耐煩了?」
「耀添,我求你……」捂著泌血的額頭,柳蘊儀真怕他會大開殺戒。
「來不及了!」
幾乎是同時間,他們都「行動」了。
希範迅速趴下,並且射出另一把刀;唐耀添則扣動板機;而柳蘊儀是踉蹌地沖向前——一聲槍響劃破天際,只見兩個人影緩緩倒地。
這電影般的情節就像停格的畫面,深深烙印在隨後趕至的溫婉腦海里。她嚇得差點昏厥,但見希範突然又跳起來,似乎並無大礙。
「別動!」
趕來的警察立即制住兩腿癱瘓的唐耀添,而希範則忙著為柳蘊儀急救。
「可憐的孩子,她不會有生命危險吧?」對于這「血如泉涌」的狀況,溫婉感到相當害怕。
「干媽,你別擔心,救護車就快來了。」紀娉婷安慰道。
眼見柳蘊儀血流不止,希範心里也焦急不已。想必子彈傷了她的大動脈,若不趕緊送醫開刀,她一定會因失血過多而休克的。
「希大哥……」
「你還在流血,最好別說話。」他希望她保住元氣。
「只怕……我再不說,就來不及了……」眼前有好多星星在閃爍,那是不是意謂她即將離開人世?
「你少胡思亂想,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請答應我照顧耀添的媽,她好可憐……」
天哪!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為許智淑找後路?
「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輕撫他俊逸的臉龐,柳蘊儀的唇淒美的揚起一抹笑,「能夠以生命來回報你,我死而無憾……」
溫婉和紀娉婷聞言,全紅了眼眶。
「別說了!我不會讓你死的!」絕不!
希範喃喃的緊抱著她,心中不斷向上帝祈禱別帶走他的愛,直到她的手無力的垂下,他終于忍不住放聲痛哭。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