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方祖涵的確了不起,因為他不但在第二天早上就成功地在周家的大門外堵到小周,還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他」「架」到一間咖啡館。
「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才剛坐定,小周便口氣不善地質問方祖涵,「你昨晚跟蹤我?」
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分明是想活活地嚇死人嘛!她一大早正準備到邵允文家坐樂團的例行練習時,這個居心不良的男人竟不事先警告一聲就蹦出來,還故意趁她驚魂未定的時侯把她抓到咖啡館來,真是太卑鄙了。
「跟蹤?」方祖涵嗤之以鼻,「這麼不入流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
「那你怎麼知道我住在哪里?」小周扶正頭上的帽子,惡狠狠地瞪著方祖涵。
「在‘下弦月’里,隨便找一個服務生問不就知道了?」
「哦?那你找我干嗎?該不會是想請我喝咖啡吧?」小周似笑非笑地瞟著他,故作不屑地說,「很抱歉,我這個人有個怪毛病,就是和‘上流階級’的人一起喝咖啡就會全身起疹子、雞皮疙瘩掉滿地。」
哼,平常她可不是這麼尖酸刻薄的人,只不過眼前的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恨啦!批評他們玩樂團的人墮落糜爛那也就算了,昨晚還害她在表演時頻頻出錯。要知道,她可是練了十年鋼琴的高材生哪!這筆賬不算在他身上,還要算在誰身上?
小周冷哼一聲,起身想走。
「坐下,」方祖涵權威地命令,「我的話還沒說完。」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可沒那麼多時間跟你窮蘑菇,我還要趕去朋友家練那‘不長進’的音樂呢!」
方祖涵眯起眼楮,仔細地打量眼前這浮浮躁操的年輕小伙子。
這家伙肯定還不到二十五歲,瞧「他」瘦瘦小小的身材,像是一陣大風就能把「他」吹跑似的;那一臉細皮女敕肉,活像是幾百年沒曬過太陽似的,真是一點男人該有的氣魄都沒有。真不知道幼梅的眼楮是不是祓蛤仔肉給涂到了,怎麼會看上這種毫無男子氣概的小白臉?
不行,他怎麼能坐視這種錯誤的事情繼續發展下去?他這個做哥哥的,有義務要拯救妹妹的終身幸福。
「‘你’很喜歡玩樂器?」
「廢話!」這男人是不長腦子的呀?要是她不喜歡樂器,干嘛還一天到晚跑去練習?
「那麼……」方祖涵高深莫測地盯著小周,「你們樂團一定很想參加年底的跨年晚會嘍?」
「廢話……咦?」小周警覺地眯起眼,「你怎麼知道跨年晚會的事?」
方祖涵微微扯動嘴角︰「我當然知道了,畢競我是樂團評比的惟一出資贊助者嘛!」
「什麼?」小周倒抽一口氣,瞪圓了眼楮盯著他。
事情絕沒有這麼簡單,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有滿肚子的陰謀詭計要來陷害她。
「你到底想怎麼樣?」小周怒瞪著他。
只見方祖涵勝券在握似的自信一笑︰「很簡單,只想跟‘你’談個條件。」
就知道事情沒有這麼單純。「什麼條仵?」
「離我妹妹遠一點。」
「啊?」她沒听錯吧?「你妹妹?是誰呀?」
「方幼梅,也是‘你’的愛慕者。」方祖涵說得有點咬牙切齒。
方幼梅?不就是上次莽莽撞撞地跑來向她告白的女孩嗎?
一想到這件荒唐可笑的新鮮事,小周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方祖涵憤怒地瞪著「他」,恨不得一拳打掉「他」臉上那該死的笑容。
「沒什麼,」小周不以為意地揮揮手,「你的條件就這麼簡單嗎?好,我答應你。」
咦?這麼快就談判成功了?方祖涵狐疑地眯起眼︰「真的?」
小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嗦啊?「你要我給你保證是不是?好!」為了往後的清幽日子以及樂團能順利參加評比著想,小周一咬牙,伸手將頭上的帽子摘下,「你自己看。」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奔泄至小周的肩頭。
「‘你’……‘你’……」方祖涵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是女的?」
小周聞言忍不住又翻了一個大白眼,這個男人可不是普通的蠢耶!
「事實就擺在眼前了,我叫周詩禹,請多多指教。」
「你是同性戀嗎?」方祖涵的表情認真極了。
詩禹差一點從椅子上跌下來,她沒好氣地反問他︰「那你是不是神經病?」這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方祖涵還沒有自小周從男變女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直愣楞地盯著詩禹。
他早就覺得這個人怪怪的了。
沒事女扮男裝也就算了,還一天到晚去PUB鬼混,跟人家搞什麼樂團,這是一個正常女孩子應有的行為嗎?她一定是個不良少女。
身為一個哥哥,方祖涵怎麼能讓幼梅交上這種壞朋友呢?
方祖涵不斷地在腦中苦思如何才能幫助幼梅「月兌離魔掌」,突然靈光一閃,有辦法了。
「你明天開始到我公司來上班。」
詩禹的眼楮差點沒掉出來︰「開什麼玩笑?誰要去!」
方祖涵並沒有在開玩笑,他是非常認真的。想想看嘛,如果讓她每天都到方氏建設公司來上班的話,一來幼梅就不會成天和她混在一起了,再來他也可以就近監督這個女人,說不定能矯正她一些錯誤的價值觀,這也算是做一件善事。
「我沒有在開玩笑,」方祖涵堅定的語氣不容辯駁,「要麼就到方氏建設公司來上班,要麼就放棄樂團評比的參賽權,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吧!」
方祖涵撂下話之後,抓起賬單付錢就走,留下詩禹一個人坐在原地氣得咬牙切齒。
什麼嘛!競然用樂團評比來威脅她。這個卑鄙可恥的男人!詩禹在心中暗自發誓,這筆賬有朝一日她一定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什麼?那家伙真敢這樣子威脅你?」
在主唱邵允文的家中,四個大男人八只瞪得銅鈴般的大眼直直盯著詩禹。
「對呀,那男人簡直有毛病,干嘛要我去他的公司上班?真是莫名其妙。」詩禹氣得雙頰緋紅。
四個男人面面相覷,誰也猜不透方祖涵的葫蘆里在賣什麼藥。
「該不會是他看上你了吧?在他發現你是女的之後,一見鐘情?」
貝斯手小偉會這樣猜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詩禹原本就是大美人一個。瞧她那對晶亮有神的眸子、嫣紅小巧的唇瓣、粉女敕白皙的臉蛋,要是再穿上得體合宜的女性服裝——她平常總是隨便一件松垮的T恤、寬大的牛仔褲,再戴頂運動帽就出門了——走在路上,要不吸引眾人的目光還真是有點難,畢竟一個身材玲瓏有致的絕色美女走在路上,誰會舍得不去多看她幾眼?
只可惜詩禹對這種只垂涎于她美色的蒼蠅、蟻子反感得很,所以寧可把自己盡量裝扮得男性化一些,但沒想到還是惹上麻煩。
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麻煩。
「那……那該怎麼辦?」邵允文為難地望若詩禹,「你要去方氏建設公司上班嗎?」
「我才不去呢!」詩禹昂起她倔強的下巴,「我才不那麼沒骨氣,人家隨便唬兩句就被壓得死死的。」
「可是……難道我們的跨年晚會就這麼算了嗎?」
詩禹無言以對,只能忿忿地捶桌子泄恨。
好,方祖涵,算你狠,知道他們樂團的弱點在哪里。
見詩禹這麼氣憤的模樣,四個大男人竟然束手無策,大家擠眉弄眼、推來撞去的,最後邵允文被推出來當發言人。
「小周啊……不是我們要你去屈服在他的婬威之下,只是,你也知道……參加跨年晚會是我們大家的夢想,所以……如果……」
詩禹心里不平衡極了,吼道︰「為什麼我非得到那個臭男人的公司去上班不可?難道我們不能找到其他有能力贊助樂團評比的人來取代他嗎?」
「恐怕是很困難,」鼓手阿康為難地搔搔頭,「我們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怎麼找得到金主來贊助?更何況就算我們真的找得到願意出資來贊助的人,他們方氏建設也未必肯放手。」
「可惡!難道我就這樣被他吃得死死的?」詩禹覺得她快氣炸了。
四個大男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用著無限同情的眼光望著詩禹。
眼前似乎也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為了爭取參加跨年晚會的機會、為了實現大家長久以來的夢想,她只能犧牲小我、忍辱負重地答應方祖涵那惡劣男人的卑鄙條件,到方氏建設去上班了。
「可惡!」詩禹恨恨地詛咒。
她發誓,絕對要把方氏建設搞到天翻地覆為止。
懷著激憤不平的心情回到家中,詩禹一踏進客廳,就看見爸媽正坐在沙發前看電視。
詩禹暗叫不妙,正想輕手輕腳地溜回房間,豈料知女莫若父的周建生快一步地制止她的蠢動。
「詩禹,過來坐坐。」周建生拍拍旁邊的沙發。
「呃……呃……你們不是在看八點檔連續劇嗎?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開玩笑,要是被他們兩位老人家給逮個正著,不嘮嘮叨叨地向她灌輸個兩三個鐘頭的「道德經」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只見周建生「啪」的一聲把電視給關了,用不容反駁的口吻說道︰「來,咱們好好聊聊。」
唉,詩禹在心里大嘆時不我予,但也只好認命地坐到父母親身邊。
「你今天又去樂團練習了?」
唉,又來了,她就知道又是這件老掉牙的事。詩禹輕輕地點點頭,對即將接踵而來的訓話早有了心理準備。果然——
周建生不贊同地搖搖頭,眉頭也皺了起來︰「唉,當初我和你媽鼓勵你去學鋼琴、接觸音樂,是希望培養你的氣質,讓你當個舉止優雅的淑女。誰知道你琴是學得不錯,卻跑去跟人家混什麼樂團,還到PUB那種龍蛇雜處的地方去做秀,真是成何體統!」
「什麼做秀,我們是很認真地在表演。」詩禹小聲地嘟囔。
「表演?在PUB那種地方怎麼能算是表演?真正的表演應該是在國家音樂廳那種高尚的地方。像PUB那種糜爛復雜的場所,根本難登大雅之堂。」
听!是不是很耳熟?簡直就跟方祖涵那男人的論調一樣嘛!
沒錯,像這種訓話,詩禹早就听得滾瓜爛熟、倒背如流了。她真的搞不懂,為什麼所有的人都把PUB當成十惡不赦的萬惡深淵呢?在她看來,「下弦月」是一個能夠讓人放松心情的好地方,不但有美食、美酒,更有「鳴」樂團所帶來的動人樂曲。
不是說彈琴的小孩不會變壞嗎?怎麼大家好像都不大相信這句話?什麼PUB既墮落又糜爛、在PUB表演就是不長進……這種話她一個禮拜至少要听個七八遍,真是氣死人了。
不過,以前氣歸氣,她總不能對著爸媽大吼大叫地反駁,但是現在又冒出一個方祖涵來,她可就沒那麼逆來順受了。
哼,長久以來積壓的悶氣一股腦兒全出到方祖涵身上去,算他倒霉,自己來招惹她。
不過話說回來,真正倒霉的人似乎是她自己,因為她從明天起就得被迫到方氏建設去上班。至于方祖涵究競為什麼要提出這樣子的條件,她到現在還感覺莫名其妙。
「詩禹,不準你再跟那些樂團的人混在一起了。」周建生認真地說,「更不準你再去PUB里表演。」
「可是……」雖說父命難違,但是樂團朋友們對參加跨年晚會的熱忱更是令她左右為難,「可是我們年底要參加一個晚會,這是我們期盼好久的表演,要是我現在退出,豈不成了樂團的罪人……」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爸!」詩禹想抗議卻又莫可奈何,誰叫她爸爸是出了名的固執呢?
「我看這樣吧,」看見詩禹這股愁眉苦臉的模樣,坐在一旁的柳彩華忍不住替女兒說話,「不如就讓她到詩堯的服裝設計公司上班,星期假日的時侯再去樂團練習。」
「如果是到詩堯的公司上班,那是再好不過了,你們兄妹倆也好彼此有個照應。」沉吟了一會兒,周建生才不甚情願地答應,「好吧,就讓你待到年底跨年晚會結束,再久就不行了。」
「可是……」詩禹為難地皺起眉頭。
「怎麼?你還不滿足?讓你待到年底已經夠久了,難不成你想待一輩子?」
「不是的,我的問題是……我不能到哥哥的公司去上班。」
「不能?為什麼?」柳彩華疑惑地問。
「因為……因為從明天起,我就要去方氏建設上班了。」
「方氏建設?你有沒有說錯?」方氏建設在建築業可是鼎鼎有名的龍頭之一。
「我非常確定。」天知道她也希望這是一場誤會。
「你為什麼會突然要去方氏建設上班?」周建生不解。
唉,還不就是為了要參加年底的跨年晚會。不過詩禹可沒笨到自己招認,以免爸爸乘機要她提前「洗手不干」。
「唉呀,去哪里上班都好,」柳彩華眉開眼笑地說,「反正我幫你買的那幾套上班族套裝終于出頭天了,真是太好了。」
柳彩華對于女兒的那一身中性打扮可是頗有微詞,她總覺得女兒應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否則可真糟蹋了那一張美麗絕倫的臉蛋。
周建生考慮了半晌,最後終于決定︰「好吧,去方氏建設上班也好,免得你哥哥太寵你了,到最後也管不動你。」
于是,詩禹到方氏建設上班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但是,可別以為她就真的這樣認命了。她的如意算盤是,反正現在離跨年晚會還有一段時間,她可以趁著閑暇之余,盡情地投入她最熱愛的樂團,而在方氏建設上班的這段期間內……哼,她會讓方祖涵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知道,她周詩禹可不是好惹的。
八點五十分,習慣早到的方祖涵正坐在他的總經理辦公室里嚴陣以待。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使得方祖涵的全身細胞都里都呈現警備狀態。他肯定周詩禹那個小妮子絕對不會給他好臉色君,他甚至敢打賭,未來的日子一定會在跟她針鋒相對的大斗法中度過。
他發誓要剪掉她的貓爪子,馴服那只叛逆不羈的小野貓。
至于原因——他不願意去細想,只當是為了保護他純真善良的妹妹,不讓幼梅一天到晚和「壞朋友」混在一起。
「請進。」
門一開,迎面而來的不是預期中那張怒氣沖天的嬌顏,而是一張笑靨如花的可愛俏臉。
「幼梅?你怎麼會跑到這里來?」
幼梅蹦蹦跳跳地跑到祖涵身邊,撒嬌地說︰「我今天心情好,來當你們公司一天免費的倒茶小妹,好不好?」
「不好。」祖涵一口回絕,「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腦袋瓜里打什麼歪主意。」
啊?這麼快就被識破了?幼梅不服氣地咳著嘴,猶不死心地抗爭︰「我哪有打什麼歪主意?你真是不識好人心耶!」
「哦?這麼說,你不是想乘機來找那個鍵盤手?」祖涵目光銳利地盯著幼梅。
「呃……啥啥……哈哈哈……」被猜中心事的幼梅尷尬地笑笑,死鴨子嘴硬地辯稱,「我真的是想來幫你倒倒茶、掃掃地的嘛!」
自從昨天听哥哥說原來小周是女的之後,幼梅真是深受打擊。本來嘛,當她知道自己暗戀多時的白馬王子競然是女兒身之時,她真是覺得糗斃了,更何況她還冒冒失失地跑去向人家告白,難怪她那天會被「鳴」樂團的人大聲嘲笑了。
不過,丟臉歸丟臉,幼梅還是對這個名叫周詩禹的大女生充滿好奇,既然王子變成了公主,那交個朋友也不錯呀!
「不必了,這些事情交給周詩禹來做就可以了。」
「什麼?」幼梅不敢相信地瞪大眼楮,「你叫詩禹做這些小妹的工作?」
「不可以嗎?我是要她來做事的,可不是請她來當我的辦公室情婦。」
「誰要當你的情婦?」詩禹咬牙切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當個掃廁所的歐巴桑,都強過當你的情婦。」
氣死人、氣死人!即使這姓方的男人是個極有身價的單身漢——這是她不小心從櫃台小姐的對話里听來的;即使他身穿西裝的模樣將他原本出色的外表襯得更加英俊挺拔,但是要她周詩禹去當這個沙豬般自大男人的情婦,她寧願去當豬舍的清潔工。
豬都比他可愛一百倍。
方祖涵一抬頭,便驚艷地望見詩禹那一身合宜優雅的辦公室裝扮。
湛藍色的合身套裝,搭配米色的高領線衫,以往隱藏在帽子里的烏黑秀發,此刻柔順整齊地披在肩頭,為上了淡妝的美麗容顏更添幾許女性的嬌柔魅力。
這真的是昨天那個半男半女的鍵盤手小周嗎?怎地今天看起來竟然如此出塵美麗?
盛怒中的詩禹,一雙美目格外晶亮動人,令方祖涵看得失神了半晌。
「怎麼樣?」詩禹挑釁地迎視他,「決定好讓我去掃廁所了嗎?」
小野貓下戰書了,他怎麼能輸人又輸陣?「很遺憾,我們公司的廁所已經有十分專業的人負貫清掃了,」言下之意就是她連掃廁所都不夠格,「我看你就到企劃部去打打雜、跑跑腿吧!」
「什麼?」幼梅替詩禹打抱不平,「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虐待人家?」
「沒關系,這種工作我倒是喜歡得很,總比被迫當某某人的情婦要好上一千一萬倍。」反正就是離他越遠趙好。
「那我幫你。」幼梅非常有義氣地決定為朋友兩肋插刀,「要當小妹我們倆一起當。」
「你跟人家窮攪和什麼?」方祖涵皺起眉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學校的期中考不是快到了嗎?看你前一陣子老往PUB那種糜爛的地方跑,要是你這次又成績不夠好,我看你怎麼跟爸媽交代?」
「好嘛!我回去念書就是嘛!」以幼梅對哥哥固執死硬脾氣的了解程度,她也只好模模鼻子,乖乖地回家去了。
幼梅離開後,整間總經理辦公室里就只剩下祖涵和詩禹在大眼瞪小眼,終于詩禹忍不住地說︰「請問我可以去工作了嗎,牢頭?」
她可不願跟他單獨相處一分一秒。
「快去吧!」祖涵像趕蒼蠅般地揮揮手,「別被我發現你在偷懶打混。」
「否則就要取消‘鳴’樂團的評比參賽權嗎?你這個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詩禹怒沖沖地摔門而出。
方祖涵怔怔地盯著關上的門板,還沒自乍見詩禹異于往常的美麗、女性化那一面的震驚中完全清醒過來。
詩禹上班的第一天,祖涵發現他的耐性面臨有史以來最大的考驗。
由于總經理辦公室離企劃部相當近,僅僅透過一牆之隔的百葉窗,方祖涵很輕易便能將詩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也因此,當企劃部許主任氣急敗壞、忍無可忍地跑進總經理辦公室告狀時,祖涵早把坐在電腦桌前,詩禹那一臉愕然的表情盡收眼底。
「怎麼,她又闖了什麼禍?」
「唉,總經理,不是我愛告狀,只是那個女孩實在是太夸張啦!一整天下來,她闖的禍比做的事還多,整個企劃部被她搞得雞飛狗跳,真快被她給鬧翻天了。」
許主任一點也沒有夸大其辭。舉個例子來說,要詩禹幫忙復印企劃書,她可以把影印機搞到卡紙當機壽終正寢;要她幫忙從報紙剪些與建設相關的報導,她淨剪些明星購屋置產、炒地皮賺錢的八卦新聞;要她替客戶泡杯咖啡,她可以把味精看成是冰糖……
天哪!他真不知道總經理是從哪里找來這個麻煩精。他剛才不過是要她用電腦打些資料,沒想到……沒想到……哦!他快要昏倒了。總經理讓這個女孩到企劃部去,簡直是要折磨他這個苦命的主任嘛!
方祖涵無奈地望著挫敗的許主任,嘆了口氣︰「看來我必須跟她好好談談,幫我把她叫進來吧!」
許主任餃命而去,如獲大赦似的迅速將詩禹這個燙手山芋丟進總經理辦公室。
「找我有什麼事?」詩禹明知故問。
望著詩禹那張清麗月兌俗的臉龐,祖涵怔忡了半晌,對于她柔美的一面,他還不太能完全適應。
「喂,你是叫我進來罰站的嗎?」詩禹瞪著他。
祖涵對自己的失常皺起了眉頭,但他很快地便恢復往常的沉穩犀利︰「你又惹了什麼禍?」
「我……我哪有惹什麼禍……」面對祖涵嚴厲的目光,詩禹競很不爭氣地結巴了起來,「我只是……我只是不小心把電腦給毀了……」
「毀了?」祖涵揚起濃眉,想不通她是怎麼個毀法。
「這也不能怪我呀……都是那個許主任啦,他拿了一張空白磁片叫我打一份資料,那我當然是要先format,將磁片格式化呀,結果……結果……」詩禹自知理虧,說到最後沒了聲音。
但祖涵可沒打算這麼放過她,他緊盯著她迫問︰「結果怎麼樣?」
「結果……結果我不小心把整個硬碟給format掉……現在電腦里面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
呃……好吧,她承認她本來就打算要在電腦里面惡搞一番,但是她也只是想打一些咒罵方祖涵的話存在電腦里面而已呀,會發生這種烏龍事件,真的不是她蓄意犯下的。
「你們學校沒有教你怎麼用電腦嗎?我看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我……」詩禹反射性地想反駁,但是轉念一想,立即改口,「對呀,我什麼事都不會做,在企劃部里也只會搞破壞而已,你要我這種人待在你們公司做什麼,不如——」
「不如你到總經理辦公室好了。」方祖涵打斷她的話。
「什麼?」詩禹的眼楮簡直要掉出來了。
她本來是想說,與其讓她在企劃部里胡亂惡搞,不如放她自由。誰曉得他方老板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竟然叫她到總經理辦公室里工作,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有多「顧人怨」嗎?
另一方面,方祖涵也有點訝異于自己月兌口而出的決定,他本來只是反射性地想破壞詩禹的詭計,等到話一出口,他也來不及收回了。
「我才不要跟你整天待在同一間辦公室里。」詩禹倔強地昂起下巴,「你要我做什麼?你的辦公室情婦嗎?哼!」
方祖涵望若詩禹那張雖固執卻依然絕美的臉龐,心中突然沒來由地起了一陣騷動,但是口中仍冷冷地諷刺︰「就算你想當我的情婦,我也不想要,我可不是什麼人都好。」
詩禹的自尊心微微被刺傷,她恨恨地反擊︰「哦?那你要我做什麼?你的看門狗嗎?」
誰知那方祖涵竟聳聳肩,無所謂地說︰「你要這麼說也可以,反正事情就這麼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