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江穎初因右腿傷處傳來的陣陣疼痛而醒來,這才發現昨晚他們竟就這麼倚偎在一起,靠在身後的牆上睡著了。
她轉頭望向阮慕光,發現他仍在沉睡中,昨晚他與那片荊棘奮戰了許久,才好不容易闢開了一條從湖畔到這兒的小徑,他一定是因此而累壞了。
趁他熟睡之際,江穎初仔細地端詳他那張俊朗的面孔,眷戀的目光游移在他的眉眼、鼻唇之間,陣陣甜蜜又酸楚的感覺涌上心頭。
如果這副溫暖寬厚的胸膛是她一生的歸屬,她不懷疑自己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只可惜,早在她爹奪走了那半本秘笈,因而造成兩家的悲劇時,就已斷絕了他們相戀相守的可能.
她哀傷地嘆了口氣,輕悄悄地自他懷中鑽出,並迅速地穿上已干的衣裳。她再次眷戀不舍地凝睇他許久後,才毅然決然地走出木屋。
離開了木屋後,她沿著他昨晚闢出的那條小徑回
到湖邊,望著眼前的湖泊,她的心中雖然存著深深的
畏懼,卻已打定了主意——她要回到陷阱之中!
她既不能背叛爹,又無法不顧一切地愛阮慕光,
那麼回去就是她唯一的選擇。
無論爹對她是如何的絕情,親情血緣是怎麼也斬
不斷的,更何況她相信爹總有一天會恢復正常,在此
之前,她不能再加深爹的刺激,否則爹的性情只怕會
變得更加嗜血狂暴。
雖然她的水性不佳,順利游到湖對岸的機會微乎
其微,但她還是必須試試看,因為她已沒有其他路可
走了。
她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懼,勇敢地朝湖泊躍了過去,
然而她的足尖才剛離開地面,就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
量往後拉,整個人跌進了一堵堅硬的胸膛。
一回過頭,果然看見阮慕光那張狂怒的臉。
「你怎麼會……」他剛剛不是還在熟睡嗎?
「笨蛋!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你以為你游得過這面湖泊?你以為回到陷阱中可以證明些什麼?」阮慕光按捺不住怒氣地低吼,忍不住扳住她的肩用力搖晃。
當他猛然醒來沒看見她,就隱約猜出了她的打算。
他立刻追了過來果然看見這傻瓜正打算跳下湖泊游到對岸去!
她明知道自已水性不佳腿上又受了傷,竟還不顧一切地想躍人湖中,要是他多睡個一時半刻、要是他沒能及時攔住她,只怕她此刻已經香消玉殞了!
一思及有這個叮能,阮慕光情不自禁地收攏雙臂摟緊了她,感受列她確實安然在他的懷里,他狂亂的心跳才逐漸恢復正常。
「為什麼要阻止我?」江穎初在他懷里掙扎著,並未打消回到陷阱的念頭。「就算我爹不在意我的生死.我也不能背叛他,你讓我走,別管我!」
「傻瓜!傻瓜!」他又氣又憐地低斥。「我怎麼能不管你?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激動的情緒只過了理智,他順應情感猛然吻住了她,將所有無法說出口的愛戀全訴諸于唇舌的繾綣交纏。
這一刻,所有的顧忌全被拋在腦後,現在他只想好好地、熱切地吻地,其余的事都留待以後再說!
對于他突如其來的吻,江穎初發現自己竟絲毫不想抗拒,她像是已等這個吻等了好久!
在他挾帶著狂猛情潮的撩撥進襲下,她生澀而略帶羞怯地回應,或許是因為心里明白唯有在這一刻可以暫時放肆情感,所以她便順著心中最真實的感覺,毫不保留地回應他的親吻。
這個吻持續了許久,直到兩人都快喘不過氣時,阮慕光才眷戀不舍地離開了她的唇,然而一雙健臂卻仍緊緊地環住她。
當澎湃的激情退去後,他們的心中不約而同地充滿了罪惡感——他覺得對不起父親,而她則覺得背叛了爹。
「你……放開我!」江穎初心痛地低喊。
雖然她能強烈地感受到彼此的情意,但那只會令她更痛苦而已!即使他們真的真心相愛,無緣相守的事實卻是不可能改變的!
「放開你,然後讓你再跳進湖中?不!」阮慕光倏然出手點了她的睡穴,讓她昏迷在他的懷中。
唯有這樣,她才不會再趁他不備的時候做出傻事,他還清楚地記得當初來暗風堡的途中,她是如何不顧一切的潛逃!
望著她沉睡的容顏,阮慕光的心仿佛壓上了千斤重的巨石,既沉重又痛楚。
帶著她是正確的決定嗎?他不確定,卻也無法顧慮那麼多,此刻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已對她放不了手……
☆☆☆☆☆☆
經過了幾日的奔波,阮慕光終于將江穎初帶回了蟠龍山莊。這一路上他若不是嚴密地守在她身邊,就是索性直接點住地的睡穴,讓她完全沒有機會自他的身邊逃月兌。
他將她帶回到當初她曾暫住數日的那間樓閣,輕柔地將昏睡中的她安置在床上後,才伸手解開了她的穴道。
過了半晌,江穎初幽幽地轉醒,她一睜開眼楮,就看見阮慕光的俊顏和他身後十分眼熟的房間陳設,立刻明白她已被帶回了蟠龍山莊。
「你不該帶我回來的。」她無奈而憂傷地輕嘆。即使她在此刻身在這里又能如何?她還是無法、永遠留在這里呀!
阮慕光沉默不語,他知道不該帶她回來,但他就是無法對她棄之不顧,尤其是當他知道江坤風已泯滅天良之後,更無法放心讓她留在暗風堡了。萬一那魔頭將他的月兌困全怪罪在她頭上,凶性大發地對她痛下毒手,那怎麼行?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拿她怎麼辦?只知道他無法拋下她。所以便將她帶了回來,至于未來……他實在無法多想……
「你的腿傷還沒有完全復原,我來幫你上藥,順便
重新包扎。」他取出一只藥瓶,坐上了床沿,大掌探向
她受傷的右小腿。
「不……不用了……」江穎初連忙坐了起來。想自
他身邊逃井,但是他坐在床邊,擋住了唯一的去路,
令她根本無處可躲。
阮慕光不容反抗地解開她右小腿上的布條,這一
路上,她的傷口雖然每天清洗並包扎,且傷處早已止
住血也不再惡化,但卻因為沒有上藥的關系,使得傷
口復原的速度十分緩慢,不但至今仍未結痂,而且還
留著一條明顯的紅痕。
他手中的這瓶傷藥,是一個懸壺三十余年的老大
夫親手調配的,不但可以令傷口迅速結痂復原,甚至
還能有效地消除疤痕。
他輕柔地將藥膏涂抹在她的傷處,透明的藥膏帶
來清涼舒服的感受,令江穎初忘了要抗議閃避。
就在阮慕光剛為她上完藥時,突然有兩名丫環慌
張而冒失地闖了進來,他們愕然地轉頭一看,原來這
兩名丫環正是先前曾服侍過江穎初的小春和小冬。
「少爺!少爺!」小春和小冬先是看著阮慕光,接
著又望向江穎初,她們的眼神中竟都帶有明顯的畏懼。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阮慕光先不追究她們擅自闖入的冒失,因為他更疑惑究竟是什麼事令她們這麼慌張。
「少爺,外頭來了好多人,說是和魔頭江坤風有血海深仇,要來向少爺要人,要……魔頭之女……」小春畏懼地又瞥了江穎初一眼。
江穎初聞言臉色一白,而阮慕光也錯愕地愣住了。
「怎麼會呢?」阮慕光的兩道濃眉緊擰了起來。怎麼會有人知道他將她帶了回來?難道是在他們回蟠龍山莊的途中,被外頭那些人看到了?
「少爺,老爺要你立刻到大廳去。」小冬又補充了一句。
阮慕光聞言眉心蹙得更緊,他原本是不想驚動父親的,沒想到事情卻有了意料之外的發展。
他沉吟了片刻,對江穎初說道︰「你在房里好好休息,別到外頭去,知不知道?」
「那你呢?」這幾天一直有他守在身旁,現在他要離開,竟令她驀然感到一陣心慌。
「我去把那些人打發掉。」阮慕光自床邊站起身來,對兩名丫環吩咐道︰「你們兩個留在這里,好好照顧江姑娘。」
「是。」小春和小冬心里雖然對江穎初這個「魔頭之女」感到害怕,可是少爺的命令又不得不從,只好硬著頭皮待在房里。
江穎初沒有發現她們的畏懼,兀自沉浸在憂傷的心緒之中。
外頭那些人真能打發得掉嗎?如果那些人真有那麼容易應付,也不會要人要到這里來了。
看來,只要她一日身為「魔頭之女」,就一日無安寧可言。
她黯然地抬起頭,不經意地對上小春和小冬戒慎防備的目光,心中更泛起了陣陣刺痛。
當初這兩名丫環還不知道她真實身份的時候,她們不是相處得很好嗎?可是一知道了她是江坤風的女兒後,她們就立刻避她如蛇蠍。但,她明明還是她,除了多了個「魔頭之女」的身份之外,並沒有什麼改變呀!
她悠悠地嘆了口氣,下了床。
「江……江姑娘……你想做什麼?你別……別過來!」兩名丫環害怕得連連後退,像是深怕她會突然撲過去殺了她們似的。
「你們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們的,我只是要去大廳而已。」當初她曾趁夜在蟠龍山莊中模索,因此她很清楚大廳位在什麼地方。
「不……不行啊!」小春鼓起勇氣,結結巴巴地說道。「少爺吩咐過,要江姑娘留……留在這里,江姑娘……您別為難我們呀!」
「放心吧!他不會怪你們的。」相信阮慕光很清楚這兩名丫環是阻止不了她的,她已打定主意要到大廳去會會那些人。雖然她腿上的傷仍有些疼痛,但她仍堅強地走了出去。
小春和小冬互看一眼,誰也沒有勇氣攔下她。只好哭喪著臉跟了上去。
☆☆☆☆☆☆
「阮莊主,雖然我們十分敬重您的仁義風範,可是令公子的作為實在令我們無法苟同!」一名彪形大漢橫眉豎目地瞪著阮仲寰。
「款,你先別這麼激動嘛!」另一名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像是在安撫同伴,但其實是在對阮仲寰軟性的施壓。「相信阮公子會帶回魔頭之女,一定是有原因的,否則堪稱仁義典範的蟠龍山莊,怎麼可能會窩藏魔頭之女呢?」
「反正不管怎麼樣,快把那女人交出來就是了!」
另一名黝黑瘦小的男子不耐煩地嚷著。
阮慕光一踏進大廳,就听見這幾個人在逼迫他爹,滿腔的怒火頓起!
「你們是什麼人?」
一看見阮慕光出現,那名留著山羊胡的男子立刻說道︰「阮公子,你來得正好,快將魔頭之女交出來。」
「對!我們親眼看見你將那女人帶回來,你別想否認!」彪形大漢先聲奪人,不讓阮慕光有半點否認的機會。
「我的確是將她帶了回來,但是冤有頭債有主,和你們有仇的人是江坤風,你們若要報仇該直接去找那魔頭,何必將無辜的江姑娘給扯進去?」
阮慕光義正辭嚴地反問,令那幾個人一時語塞,面面相覷了片刻後,最為年長的那名山羊胡男子說道︰「阮公子此言甚是,但是江坤風那魔頭的武功高強,我們若要跟他硬拼是必死無疑,所以只能以他的女兒來制伏他。」
「對!阮公子,快點把魔頭之女交出來!」
「恕難從命。」阮慕光斷然拒絕。他絕不可能將江穎初交給他們,誰知道若是她落入這幾個人的手中之後。他們會如何折磨她?
「你——」彪形大漢氣得抽出了手中的大刀,語氣不善地說道︰「阮公子,我們客客氣氣來討人,是看在阮莊主的面子上,你莫要逼我們刀刃相向!」
「阮公子,你最好還是快點將人給交出來,否則蟠龍山莊可是會因此而蒙上污名呀!」
「你們別太過分了!」阮慕光壓根兒不將那彪形大漢手中的刀子看在眼里,但卻已被他們的咄咄相逼惹得怒氣翻騰!
蟠龍山莊是他爹一生的心血,仁義風範的美名怎能因他的私心而蒙上污名?可是,他又絕不能將江穎初交給他們,他該怎麼做才能兩全其美呢7
正感到為難時,耳邊突然傳來了清脆的聲音——
「你們找我嗎?」江穎初緩緩地走進大廳,身後跟著兩名苦著臉的丫環。
「你到這里來做什麼?」阮慕光立刻將她拉到身旁,輕聲低斥。
那三名來意不善的男子乍見江穎初,皆不禁因她絕世的美貌而屏住了呼吸,腦中呈現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自驚艷中回過神來。
「你來得正好!識相的就乖乖跟我們走!」留著山羊胡的男人大聲叱喝。
阮慕光正想出言阻止時,江穎初卻先一步地開口說道︰「好,我答應跟你們走。」
「你——」阮慕光又氣又惱地瞪著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難道你以為這些人會善待你?」
她當然知道不會,可是……「父債女償,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再說,她也不可能永遠留在蟠龍山莊里,與其留在這里面對著丫環們畏懼的目光,與其留在他的身邊卻無法拋開顧忌地愛他,倒不如早早離開,免得徒增傷感與心痛。
夠了!雖然她和阮慕光無法相愛、無緣相守,但是知道他有這份維護她的心意,她就該滿足了!
「太好了!算你識相!我們現在就走!」三名男子深怕阮慕光會從中阻撓,打算趕緊帶著人離開。
江穎初正要舉步上前,卻被阮慕光擋在身後,他沉著臉對那三個人說道︰「你們就算帶她走也沒有用的,當初我就已帶她上過暗風堡,但江坤風那魔頭早巳泯滅天良,根本就不在意她的生死,你們想要以她為要脅是行不通的!」
「我才不信!這怎麼可能?」彪形大漢第一個不信。
「虎毒不食子,更何況她是江坤風唯一的女兒,那魔頭怎麼可能不在意她的生死?」
「就是說嘛,阮公子,為什麼你一再企圖庇護她?難道你和這魔頭之女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私情?」
「堂堂的蟠龍山莊卻和暗風堡的人有勾結?這話若是傳了出去,只怕蟠龍山莊的仁德美譽將從此蕩然無存!」
听這幾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惡意質問,江穎初忍不住開口說道︰「你們不要胡亂編派罪名,我跟蟠龍山莊、阮公子一點關系也沒有。」她不希望阮慕光因她而受牽累。
「哼!魔頭之女的話能信嗎?」
「就是嘛!除非阮公子能夠提出證明,否則實在難以服眾!」
「對!只要你砍她一劍,我們就相信你們之間沒有勾結瓜葛!」
「荒唐!」阮慕光憤怒地叱喝。「我沒必要為了證明什麼而動手傷人!」要他砍她一劍?不!他寧可砍他自己!
他的回答令那幾個人感到相當不滿意.
「阮公子下不了手,難道是真的和這魔頭之女有不可告人的私情?」
「莫非阮莊主和蟠龍山莊的仁義美名,全都是欺騙世人的幌子?」
「阮公子一再地庇護這魔頭之女,要我們如何相信蟠龍山莊和暗風堡沒有暗中勾結?」
三個人連成一氣的鼓噪,非要逼阮慕光動手傷江穎初不可!
「夠了!」阮慕光怒喝一聲,事情牽扯到父親的名譽蟠龍山莊的榮辱,他已是身不由已!心一橫,他霍然拔出長劍揮向身旁的江穎初。
眾人只听得「唰」的一聲,乍見阮慕光手中的長劍在揮向她的右腿後又迅速收回了劍鞘,動作快得令人看不清劍尖究竟有沒有沾血。
其實他的這一劍只劃破了她右小腿處的衣料,露出她之前所受的箭傷,眾人見到阮慕光動手,且又僅瞥了她腿上的傷口一眼,所以便很自然地將那道尚未結痂的紅痕當成了血痕,卻忽略了江穎初完全沒有被砍傷所該有的疼痛反應。
在誤以為阮慕光真的砍傷江穎初的情況下,那三個人才滿意地不再咄咄逼人。
「好,既然阮公子已親自證明了,那我們便相信蟠龍山莊和暗風堡之間真的毫無瓜葛,這魔頭之女我們就帶走了。」為了不再旁生枝節,他們決定盡快押著江穎初離開。
在跟著這三個男人離去前,江穎初轉身深深凝睇
了阮慕光一眼,在他的眼中找到了濃濃的不舍與深情。
夠了!今日這一別,也許將永不再見,但是這一
凝眸,她已將他此刻的模樣深深鐫刻在心里,夠她記
住一輩子了!既然敵對的立場使他們注定不能在一起,
就這麼分開也未嘗不好……
她的目光又眷戀地與他交纏了片刻,才在那三個
男人惡聲惡氣的催促下,與他們一同轉身離開。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阮慕光的心泛著一股難以言
喻的椎心刺痛,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之外,
他才拉回了視線。一轉頭,卻赫然迎向他爹那雙洞悉
一切的眼。
☆☆☆☆☆☆
「你愛上她了?對不對?」阮仲寰說的雖是疑問句,語氣卻是相當篤定。
基于信任與尊重,他剛才將那幾個上門來討人的男子全權交由兒子來應付,自己則默不作聲地在一邊旁觀,因此將一切看得十分清楚。
他看出他兒子深愛著那位江姑娘,也察覺了阮慕光剛才被迫出于的那一劍,除了劃破幾層衣料之外。
根本就沒傷到江穎初半根寒毛。
「我沒有!」阮慕光有些狼狽地別開視線,無法坦誠自己已愛上江須初的事實。
當年江坤風貪婪無恥地奪走半本秘笈,害得爹因練功走火人魔而廢了一臂,身為爹的兒子,他怎麼能愛上江坤風的女兒?
「唉!你不但騙不了我,更騙不了你自己的心。」
再說,他眼底對江穎初的情意是那麼明顯,就連剛剛那幾個人都隱約看了出來,更何況是他這個做父親的?
「我……」濃烈的愛與沉重的罪惡感同時涌上心頭。「我不該愛她的。」
明知不該,卻偏偏無法自拔地愛上了,阮慕光的心中充滿了自責與愧疚。
「為什麼不該?有什麼不該的?」阮仲寰不以為然
他的反應令阮慕光一陣愕然。「可是……她爹是江坤風,而江坤風……」
「那又如何?」阮仲寰打斷了他的話,平靜地說道︰「那是我們上一代的恩怨,與你們毫無關系,再說,我根本無意向江坤風尋仇,你又何必將自己困在不必要的仇恨牢籠中呢?」
當初阮仲寰遭逢走火入魔且廢去一臂的劇變後,經過一番的心理調適,他已徹底體悟人生的無常多變,並看淡了許多俗事,心胸更是比以往要寬大許多。
對于江坤風,阮仲寰早已不再懷有個人的仇恨,只是對他成為魔頭之後的凶殘嗜血、濫殺無辜感到痛心疾首。
「我……」听爹這麼說,阮慕光的心里驀然升起了一絲欣喜的期待,但卻仍存著些許遲疑。
他真的可以愛她嗎?真的可以拋卻一切的恩怨情仇與顧忌去愛她嗎?
阮仲寰看出了他的掙扎,拍拍他的肩說道︰「別顧慮那麼多,你只要問問你的心,是不是真的愛她?」
看著兒子為情所苦的模樣,阮仲寰忍不住想起去世多年的妻子,只可惜她沒能看到兒子所屬意的女子,不然,她也一定會喜歡那個堅強又美麗的女娃兒。
「爹,你真的能夠接納她?」阮慕光認真地望著父殺,屏息地等待答案。
「為什麼不?我看的出來,她是個善良的好女孩兒。」否則她剛才大可以賴著不走,也無須為了不讓他們為難而答應跟那些人走了。「她爹的作為和她一點干系都沒有,其實她才是最無辜可憐的受害者。」
是啊!她才是最無辜的!她爹不但成了魔頭,她娘又離她而去,什麼壞事也沒做的她,卻要受到世人的唾罵與迫殺,若不是她夠堅強、夠勇敢,只怕早已撐不下去了。
「你不是打算去將她救回來嗎?快去吧!」知子莫若父,阮仲寰知道若不是他已有去救她回來的打算,是絕對不會讓那些人將她帶走的。「去吧!去將她帶回來!」
「謝謝爹!」阮慕光心底陰霾一掃而空,爹的這番話,將他從罪惡與自責的泥沼中解放出來,他終于不
必再苦苦按捺住滿腔的愛意,終于能夠敞開心胸、不再有所顧忌地去愛她。
他迅速轉身離開大廳,他要立刻去將她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