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你在發什麼呆?」美女雙眼一勾,嬌聲媚笑地問。
「姑娘在叫我嗎?」儂智高感到耳熟,心中疑竇層層,但仍不敢斷定。
「真好笑!你居然叫我姑娘!」美女噗哧一笑,形象幻滅。
「難道你是龍無名!?」儂智高恍然大悟。
「除了我之外,這里還有其他年輕的姑娘嗎?」龍無名努了努嘴。
平常散發披肩的龍無名,此刻像火一樣的紅頭發用一縷白絲帶束在頂上,將鵝蛋的臉型襯托得更美;雖然蛾眉未掃,脂粉不施,但雙瞳如翦,櫻唇菱角,特別是嫣然一笑的時候,貝齒如編,嬌媚入骨,美得難以形容。
儂智高心里暗暗翻騰,他為尋找美女不辭千里,所幸皇天不負苦心人,在他鐵鞋沒踏破以前,便將美女送到他面前,而且他有信心,不出半盞茶的時間,美女會自動投懷送抱……不過,她的臉怎麼會在一轉眼之間有如此劇烈的改變?
「你的臉是怎麼回事?」儂智高眯著眼打量。
「從我懂事以來,師父就要我戴人皮面具。師父說我的父親是苗人,苗族有一習俗,戴人皮面具以示不忘祖先;師父還說我的父母死于非命,師父要我載到替父母報仇為止。」龍無名感傷地說。「不過,我總是要洗臉。所以師父允許我在洗澡時可以取下人皮面具。」
這番話,儂智高只听到「人皮面具」四個字,耳朵就失靈了,眼里、腦里和心里全被絕色佔據,這時如果問他叫啥名誰,恐怕他只會答——龍無名。
「你怎麼不說話?」龍無名眼波脈脈地問。
「你美得讓我說不出話來。」儂智高天生情種,慣用的甜言蜜語自然的月兌口而出。
龍無名比白紙還單純,哪里承受得住這種溫柔贊美。一顆心如被撥動的琴弦,好不安定,但她並不明白原因何在,只想盡快撫平亂了的心弦,意念一轉,她提議道︰「我們再來比賽捉魚,規矩和上次一樣。」
「我認輸。」儂智高怕她察覺他作弊。
「不行,我要光明正大的嬴你。」龍無名好勝地說。
儂智高哪敢再有異議,在龍無名的一聲令下,他急忙潛入湖中,這下可好了,水面下可清楚的看見龍無名的嬌軀正散發著誘人的性感,儂智高呼吸一窒,兩股熊熊的欲火分別沖向他的大腦和……為了攫取如蜜釀的花心,他竭盡全力捉魚,不過湖里的游魚個個精明,只要他一靠近,魚群立刻遠離,好一會兒的工夫,他仍然一無所獲。
他開始奇怪龍無名怎麼沒捉到魚?以她的身手,就算是捉海龍王也不是難事呀!
這時,他忽爾看見她故意將魚趕到他身邊,讓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捉到一條大肥魚,興舊地大叫︰「我捉到魚了。」
龍無名唉聲嘆氣地說︰「我的運氣真不好。」
「承讓了。」儂智高心里有數,故意語帶玄機地糗她。
「我準備好了,你快點懲罰我吧。」龍無名羞怯地轉過身。
「你為什麼喜歡我懲罰你?」儂智高指尖輕柔地沿著線條優美的頸肩移動。
「對我來說,你的懲罰比任何游戲更讓我快樂。」龍無名直率地說。「我在山洞住了十七年,也跟猿猴玩了十七年,雖然很開心,但從沒有一次像上次那樣開心,開心得全身舒暢。」
看來龍無名還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儂智高很想說出實情,但喉嚨里仿佛有一塊巨石壓住他的誠實;不過如果不誠實,搞不好會應驗單邑那張烏鴉嘴所說——死在牡丹花下,到陰間做風流鬼。
儂智高預防地說︰「我先說,是你自己想要的,事後你可不能生氣。」
「你不懲罰我,我才真的會生氣。」龍無名真應該改名叫「龍無知」才對!
「這次我要從前面懲罰你。」儂智高扳過龍無名的身子。
龍無名不想問他原因,但話還沒溜出口,微啟的雙唇已被灼熱的舌尖探入……
不過讓他大徹大悟的卻是龍無名,一念之間,色心消退。
或許,他是因為喜歡她的美麗、喜歡她的胴體、喜歡她的單純心地,才會在一瞬間愛上她;愛的理由本來就有很多種,有人是因才而愛,有人是因權而愛,也有人日正因錢而愛,不管是什麼,他已經愛上她了。
所以他不能輕薄她,他必須讓她知道這不明懲罰,而是魚水之歡。
「無名,對不起,我不該……」儂智高想從她身上撤退,但脖子被她圈住。
「不要停,我喜歡你的懲罰方式。」龍無名以香艷的語氣乞憐。
「我真該死!我連阿肥都不如!它處處保護你,而我卻只會欺侮你!」
「你別擔心阿肥,它被我點了穴,今晚不會打擾我們。」
「你听我說,其實這不叫懲罰,這叫非禮、輕薄、欺侮,總之我不是正人君子。」儂智高自責地說。「你可以生氣,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你別殺了我,因為我想用我下半輩子彌補你。」
龍無名一頭霧水地偏著臉問︰「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听不懂?」
此時,屋里傳來不容拒絕的命令聲︰「儂智高你進來!」
「那我呢?」龍無名嘟著嘴,依依不舍地將儂智高從臂彎中釋放出去。
「你乖乖地在冷水里浸泡一炷香的時間,等身體涼了再進屋。」蘇雪調侃地說。
儂智高頓時覺得自己的臉一片赤熱,不過龍無名卻怎麼也想不通師父如何知道她體熱?
「你們兩個的事,我全都知道。」蘇雪劈頭就說。
「我知錯,我無話可說,任憑師父處置。」儂智高懺悔地答道。
「剛才你只要再前進一寸,我就會讓你成為無頭太監。」蘇雪直言不諱。
儂智高咽了咽口水,暗暗松了一口氣。但他覺得有必要向師父說明他此刻的心境。「師父,我……」才說這幾個字,蘇雪便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你先听完我的話,你再決定肚子里的話要不要說出來。」蘇雪頓了一下,吃力地喘口氣,接著才說︰「相信你應該看得出來,我的命就像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不能再照顧無名;若我現在要你接替我照顧無名,你一定會義不容辭地答應,不過我必須告訴你,照顧無名的代價,是你今生再也無法返回大宋。」
這倒是個難題,儂智高來苗疆,與其說是避禍,倒不如說是尋找美女,原本他就沒打算長居,幾夜夢回,心里想的全是京城的繁華,現在心里雖然想的全是龍無名,可是他想的是帶龍無名回京,共譜鴛鴦夢。
儂智高不解地問︰「古語有言,夫唱婦隨,為何無名不能隨我而行?」
「無名並非池中之龍,她是有天命的。」蘇雪用詞謹慎地說。
「師父指的可是無名背負青龍寨的血海深仇?」
「那只是她天命的一小部分。」
「師父不方便明講,我就不多問了。」儂智高嘴一抿,陷入沉思中。
光是那頭火鶴色的紅發。非常人所有,便可知龍無名是天賦異稟的奇女子。儂智高雖身為京城三公子之一,但自忖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有錢的平凡人,跟龍無名的天命相比,有如天壤雲泥之別,有何德何能得到龍無名?
如果是歐陽凌在此,他的聰明可幫無名化險為夷;單邑在此,他的武功可助無名一臂之力,而他可以說是一無是處……他唯一能幫她的,想來想去,就只有給她快樂,無比的快樂。
見儂智高的神情由掙扎轉為平靜,蘇雪心里有底,安慰地說︰「苗疆不似京城,窮山惡水,巒煙瘴雨,幾乎可以說是每走一步路都在跟死神搏斗,充滿艱辛和危險,但這比你過去安逸的生活更有樂趣。」
「我決定娶無名為妻。」儂智高毫不遲疑地說。
「聰明的決定。」蘇雪滿意地一笑。
「那我可以跟無名圓房嗎?」
「不行,時機還未到,你們要祭拜過她父母的墳才能行周公之禮。」
進洞房本來就是在拜天地和拜高堂之後,儂智高不敢有意見,不過他還有一事沒解決。「師父,我向無名撒了個不大不小的謊……」
「不必急于解釋,無名日後自會明白。」
「听師父之言,似乎是認為無名並沒愛上我!」
「她是愛你沒錯,不過她的心中目前無愛也無恨,只有歡喜和悲傷。」
儂智高听了頻頻點頭,龍無名從一開始就處處護著他,深情可見一斑。但她心性不染塵沙,很多事用說的她未必懂,不如讓她自己意會,只是當她了解男歡女愛之時,不知他是不是已成了白發老翁?
這還得了!雖然他自認洗心革面,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他忍耐一年半載,坦白說比登天還難;更何況食色性也,孔聖人都這麼說了,他也就不偽裝柳下惠,直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帶無名去祭拜她父母?」
「我死的那一天。」蘇雪幽幽地說。
一大清早,儂智高就見到阿肥跟戴著人皮面具的龍無名比手劃腳。
阿肥一見到儂智高出現,鼻孔立刻發出哼哼聲音,一副對他嗤之以鼻的不屑態度,儂智高習以為常,不,應該說是他同情阿肥,阿肥想做他的情敵,互別苗頭,只能指望下輩子投胎做人再說吧!
待阿肥走開,看到龍無名眼神流露著痛苦,儂智高急問︰「怎麼了?」
「阿肥說阿彌不見了。」龍無名哀聲嘆氣地說。
「猿猴是野性動物,大概是跑到洞外去玩了,你別杞人憂天了。」
「阿彌跟我一起長大,她天生膽小,未曾出過山洞半步。」
「難道是昨晚的事……」一想到昨晚那群公猿圍著阿彌的情景,儂智高雙眉深鎖,對自己沒有幫阿彌解圍,反而逃跑,懊悔不已。
「阿肥都跟我說了,阿肥已經教訓了那幾只惹禍的公猿。」龍無名不安地說。
「如果不把阿彌找回來,我擔心她做出傻事。」
「師父不準我們離開山洞……」
「我們快去快回,趕在師父醒來前找回阿彌。」
儂智高不由得吁了一口氣,事到如今,只好再次違背禁令了!
出了山洞,龍無名領在前頭,儂智高緊隨在後,一根藤編的粗繩系在兩人腰際,一路循著阿彌的體味追蹤,在重山復嶺之間穿梭。雖不知離山洞有多遠,但太陽已西沈,儂智高本來想建議回去,但龍無名卻佇立在一處谷口,半晌不發一語……放眼望去,谷內盡是參天拔地的松林,完全看不見谷底有多深,而且太陽落山,一陣陣疾風從谷底卷起,樹搖枝動,尖銳淒厲的風聲,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龍無名武藝高強,自然毫無懼意,但儂智高不一樣,他怕得雙腿發抖,幸虧可以解釋成是風吹動褲管;這時從松林間冒出白煙,煙中有股味道,龍無名臉色丕變,伸手捉住儂智高的肩膀,朝谷底躍下……到了谷底,兩人隱身在一株枝葉茂密的松樹上,朝起煙處張望。
只見阿彌凸眼圓睜,渾身燒紅,像祭祀用的貢豬般,手腳被綁在粗壯的木架上,架下是熊熊大火,十數個形狀怪異像獸又像人的怪物圍著火圈,手中拿著煨紅的鐵叉,又蹦又跳,快樂的不得了。
此外,有五個身穿宋營服裝的士兵,垂頭喪氣地被捆在一旁的樹干上。
龍無名一見到阿彌的死狀,淚流滿臉,又見一怪物拿鐵叉往阿彌身上一刺,龍無名再也忍不住,怪叫一聲,順勢折了一根樹枝,施展輕功飛到那怪物前,樹枝對鐵叉,無異是以卵擊石,儂智高不由得捏了把冷汗……只見一折就斷的樹枝在龍無名手上,仿佛成了削鐵如泥的寶劍,將怪物一一刺死,尸體丟入火焰中,嗤的數聲,火勢居然被壓滅,這時龍無名丟下沾滿黑血的樹枝,將阿彌的尸體緊緊抱著,放聲大哭。
儂智高慢慢從松樹上向下滑,在安慰龍無名的同時,這才看清楚怪物是穿著獸皮、臉上紋了火龍漩渦圖形的苗人,但他不懂這群苗人的血為何是黑色?
另一方面,被綁在樹干上的宋兵,弄不清楚局勢,看到龍無名紅發怪臉,扯著嗓子,涕泗縱橫地哭喊︰「紅發妖怪大人!饒命啊!」
儂智高一邊解繩一邊說︰「別怕,她不是妖怪,她是你們的救命恩人。」
「謝謝女英雄。」松綁的宋兵們聞言,不約而同地跪地膜拜。
「看你們的穿著像是官差,為何會淪落至此?」
「我們是四川蜀國公的手下,到苗疆來祝賀黔國公六十大壽,誰知一踏入苗疆就被這群食人怪物給擒住,原本我們有三十余人,現在只剩我們五人而已。」
「你們知道阿彌,那只猿猴是怎麼被捉來的嗎?」
「她是被一個身穿白狐披風,長得非常漂亮的女子給捉來的。」
「那女子可有說什麼話?」
「那女子好厲害,居然能跟猿猴說話。」
另一個宋兵搶著說︰「我略懂苗語,那名女子和這群食人怪物用苗語說話時,曾經提到紅發……對,紅發羅剎,她要他們吃飽之後到仙霞峰找一石縫,然後放毒進去,毒死紅發羅剎之類的事。」
神情一直處于悲傷恍惚的龍無名,突從空氣中吸一口氣到丹田里,儂智高听到這聲深喘氣息,回頭以詢問的眼神看著龍無名;龍無名聳了聳肩,以茫然的語氣說︰「我們現在住的山洞就在仙霞峰的里面。」
儂智高眉頭一皺,沉吟了一下,將各種蛛絲馬跡在腦中統合起來,然後大膽心細地說︰「上次那個苗寨子也喊你紅發羅剎,我想你可能真的是紅發羅剎!」
「師父一定知道答案,我們回去問師父。」龍無名正欲轉身。
「咚咚咚」的響聲突然大作,原本跪在地上的宋兵,額頭因叩地盡是泥色,模樣可憐至極,集體哀求道︰「苗疆地勢險惡,我等不熟路徑,又恐這群妖怪周黨出現,求求兩位行行好,護送我們到安全的地方,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龍無名心軟地說︰「好吧,你們先幫我挖個洞,把阿彌埋了,然後我再護送你們到安全的地方。」
埋好了阿彌,龍無名默默地站在墳前,不發一語,帶頭的宋兵見狀對儂智高說︰「我們幾天沒吃東西,剛才又挖那麼深的穴,實在餓得沒力氣走路,能否讓我們先填飽肚子再趕路……」
「荒郊野外,哪有東西可吃?」儂智高嘆了一口氣,從早上出山洞到現在都是靠喝澗水及吃野果果月復,一听到吃東西,突然覺得肚子更餓。
「那群怪物只吃肉,對我們帶來的干糧置之不理。」帶頭宋兵從闇黑的樹洞里取出油紙包的干糧,和皮囊做的酒壺,將酒恭敬地遞給儂智高。「這兒有好酒,請英雄和女英雄先飲。」
「好香。」儂智高打開壺蓋,一陣醇香撲鼻,不過他並未馬上享用,而是將酒拿給龍無名,體貼地說︰「酒可祛寒暖身,你先喝。」
龍無名毫無食欲。「我自幼生長在苗疆,對苗疆的氣候適應良好。」
「女英雄,請用上好的干鹿肉。」另一個宋兵拿著油紙包走近。
「我不吃葷。」龍無名搖了搖手。
「饅頭如何?」又一宋兵問。
「我沒心情吃東西,諸位請快點吃,我還要趕回去。」
「干鹿肉?」靈光一閃,儂智高起疑地間︰「你們剛才不是說那群怪物只吃肉,為何他們不吃這包干鹿肉?」
拿著干鹿肉的宋兵不安地舌忝了舌忝唇,眼底閃過一抹殺氣。「可能是因為干鹿肉是用油紙包的,他們沒聞到味道!」
這時,龍無名突然大喊︰「儂智高!把頭低下!」
儂智高趕緊照做,只見靠近他的宋兵頭上插了一支松枝,應聲倒地,手上的油紙包隨之摔落地上敞開,露出一把銀光閃閃的短劍。另外四名宋兵見事跡敗露,紛紛跪地求饒。「女英雄饒命,我們因身中劇毒,不得已出此下策。」
「你們為什麼要恩將仇報?」儂智高氣急敗壞地問。
「是那個女人說會有一個滿頭紅發的女子來找猿猴,她說只要殺了紅發女,吃一根紅頭發,我們身上的毒就可以不藥而愈。」帶頭的禾兵顫抖著聲音說。
「拿去!」龍無名立刻拔下四根紅頭發。
「謝謝女英雄!」四名宋兵趕緊將紅頭發吞入肚內,但卻都用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張大嘴,做出一副要將紅頭發吐出來的模樣,但鮮血卻從七孔快速地流出,宋兵個個身體僵硬,沙啞著嗓子,悲咽地說︰「我們受騙了……」
儂智高嚇得整個人說不出話,來苗疆避禍,反而惹了更多禍事上身,但他不後悔,因為認識龍無名,是他今生第二樂事,至于今生的第一樂事,當然是希望能和龍無名洞房花燭……
「師父,我是不是紅發羅剎?」龍無名一回山洞就問。
「你今天遇到哪些人?」蘇雪紅潮泛頰,氣色顯得異常的好。
儂智高緊抿著唇,心里明白師父時日無多,臉上的癥狀正是回光返照。
龍無名將經過快速地敘述一遍,師父的臉色也跟著由明亮變闇淡,嘆了一聲之後說︰「我想那群苗怪應該是受到九尾白狐的驅使,她曾經是我的師姊,因心術不正而被逐出師門。」
「我和她無怨無仇。素昧平生,她為何要置我于死地?」
「打從她離開師門之後,我就沒見過她,連她什麼時候來苗疆,來苗疆做了哪些事,我一概不知。」一直以來,蘇雪懷疑血洗青龍寨的背後慫恿者就是九尾白狐,如今看來極有可能,她憂忡地說︰「不過她向來野心勃勃,她想殺你,必定跟你的天命有關。」
「什麼天命?」龍無名一臉百思不解。
「天機不可泄漏。」這時從窗外透進天亮的第一道曙光,蘇雪把握時機似地說︰「我倆師徒緣分已盡,明天太陽下山以前,你必須和儂智高一起離開山洞,到黔國公府,去找一個叫蘇左賢的老先生,他是你外公,他會告訴你未來該做什麼。」
龍無名打探地問︰「師父,我到底是不是紅發羅剎?」
「你外公會告訴你所有的事。」蘇雪催促道。「你快去跟那群猿猴說,要它們速速離開山洞,不然下場就會跟阿彌一樣,依我推算,九尾白狐天黑之後會來。」
「我偏要留下來等那個臭九尾白狐來山洞,替阿彌報仇。」
「你的武功固然高強,但你的歷練不夠,還不是九尾白狐的對手。」
「什麼叫歷練?」龍無名想了想問。
「就拿你上次偷雞和那些宋兵來說,無名,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無,對你越好的人,你越要提防。」蘇雪叮嚀道。
「那我要不要提防儂智高?」龍無名傻氣地問。
「不需要,他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蘇雪斬釘截鐵地回答。
「哦。」龍無名陽奉陰違地點點頭,要她乖乖听儂智高的話是不可能的,除非是比賽捉魚,她才會任憑他處置!
「出了山洞後,只要提到我,一律用娘稱呼,不可以說出師父二字,該跟你說的話我都說完了,你快出去辦你的事,我還有話對儂智高說。」支走了龍無名,蘇雪整個人靠在豎直的忱上,胸口起伏,喘息不已,聲音微弱地說︰「我的時間不多了,無名就交給你了。」
「我的歷練不夠,也不會武功,我怕有負師父所托。」儂智高力不從心道。
「你只要盡你最大的努力就可以了。」蘇雪嘴角含笑微揚。
「師父是高人,可否告訴我,要做什麼樣的努力?」
「你的醫術和色膽是幫無名的兩大利器。」
「醫術是沒問題,但我現在只愛無名,已經沒有色膽了。」
「出了山洞,再過不久你將會遇到九尾白狐,她向來喜歡美男子。」
「師父的意思是要我親近她嗎?」儂智高嘩然,一想到九尾白狐是師父的師姊,年齡至少四十歲,他寧可上刀山下油鍋,也不願對半老徐娘調情……「是的。」蘇雪點了點頭。「九尾白狐練了一種駐顏術,容貌看起來像二十出頭的姑娘,你見了她,一定要表現出對她著迷的樣子,讓她舍不得殺你,只要你不死,無名才有機會完成天命。」
「九尾白狐除了年輕貌美之外,還有什麼特征?」
「她喜歡在衣服上搭配九條白狐尾巴,因此而得名。」
儂智高考慮了一下,忍辱地說︰「為了無名,我願意犧牲色相。」
「我只是叫你用花言巧語迷惑她,沒叫你出賣身體。」蘇雪噗哧一笑道。「只要跟她上過床的男人都會被她控制,成為她的奴隸,所以你可要當心,遇到貌美如花的女子時,別隨便吃喝,免得中了情蠱。」
「中了情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三年之內,一定要回到放蠱的苗女身邊,若是沒有,或是變心,輕則發瘋,重則猝死。」蘇雪嚴肅地說。「情蠱沒有解藥的。」
「真是可怕,那中了情蠱的人如何知道自己中了情蠱?」
「除非放蠱的女子告知,一般而言,中了情蠱的人只要一听到該女的聲音,就會情不自禁地飛奔而去。」
「師父放心,就算是真正的仙女飛到我面前,我也不會看她一眼。」
蘇雪點了點頭,表示信任儂智高的保證,然後交代地說︰「出了山洞之後,要鼓勵無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我會的。」儂智高本以為師父會叫他管住龍無名的沖動,沒想到是反其道而馳,心想師父這麼說一定有她的道理,他相信師父,也就不多問原因。
「當年血洗青龍寨,殺了無名父母的仇人雖然不勝枚舉,不過大部分的人都是受到謠言所惑。散播謠言的人是個叫沙赤鵬的土司,他非常好認,他習慣在背上背著兩把龍爪雙戢,但他真正厲害的是使用暗器。」蘇雪咬牙切齒道。「我的雙腿就是中了他的龍鱗針而廢……」
說到這時,蘇雪一陣猛咳,來不及捂嘴,鮮血如雨般灑在覆蓋的獸皮上,儂智高急道︰「師父,有什麼話等休息過後再說也不遲。」
「不,我不能休息,我只要眼楮一閉恐怕就再也醒不來了。」
「我給師父插幾根金針,提振師父的元氣。」
「智高,你不用為我費神,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蘇雪又是一咳,滿嘴鮮血地說。「我已經自行運功封住我的任督二脈,不要說一根銀針,只要踫我一下,都會震斷我的經脈。」
儂智高了解地點了點頭,眼眶含淚地問︰「師父可有保留龍鱗針?」
「龍鱗針我收在百寶箱里,你在研究時要千萬留心,它的針頭有劇毒。」蘇雪提醒道。「沙赤鵬為人狡奸,當他跪地求饒。就是他從衣袖里發出龍鱗針的時候。」
「師父還有什麼交代嗎?」
「有一件事要麻煩你,千萬要讓無名頭包絹巾,將紅頭發藏起來。」
苗女雖然有用絹巾包頭的習俗,但無名和猿猴從小一起長大,野性難馴,對蘇雪所說的話經常是右耳進左耳出,在天命來到之前,一頭紅發反而會成為她的致命傷,唯有儂智高才能制伏她的野性,畢竟女為悅己者容。
「你要記住,無名最大的敵人不是沙赤鵬,而是九尾白狐。」說完最後這句話之後,蘇雪眼楮一閉,從此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