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里,水綾緊緊握住袁夏駒的手。
他疼得臉色發白,氣若游絲,卻還強支撐著睜開眼,笑著告訴她不會有事的。
水綾想到被從撞扁的駕駛座上救下來的父親,當時他也是告訴她不會有事的,他說他絕不會拋下他們離開這個世界。言猶在耳,當父親閉上眼的一刻,他的生命也跟著抽離了。
想到此,水綾怕得全身顫抖,她更用力的緊握住袁夏駒的手,殷殷念著,「不能睡著喔,睡著就會醒不來了,絕對不可以睡著喔!」
袁夏駒真的很想閉上眼讓自己輕松一點,月復部的疼痛啃蝕著神經,痛得他冷汗直流,牙關緊咬。可是看到水綾著急的臉孔、害怕的神色,他猜她八成是聯想到死去的父親了,所以她會在他將眼楮閉上的時候,猛拍他的臉頰,焦急的叫他不可以睡去。他只得靠著意志力,在往醫院的這一路上,用力睜開雙眼,陪著驚惶的女朋友,好讓她能多安點心。
當救護車進了醫院,醫護人員將他送進手術室,他才如同卸下了任務一般,將眼楮閉上。
水綾在手術房門外,繃著神經守候,誠心地祈禱著,祈禱神明千千萬萬別帶走他,不要再讓她失去一個最最親愛的人,如果真的非奪走一條生命不可的話,那將她的拿去吧!她只要他能活下來,只祈求他能夠活下來……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醫院走廊的燈暗了下來,只留下護理站的燈光的時候,這才驚覺時間已經很晚了,而她忘了該通知家里。恐怕母親這時候等得心焦,她連忙撥電話回家,只說是在同學家里做功課,晚上打算住在同學家。母親不疑有他,因為這並不是她第一次外宿,所以也沒有多問什麼。
到了半夜,手術終于完成,水綾忐忑不安地等著醫生說明結果,由醫生親切的笑臉中,她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可是當她看到被護士推出來、臉色慘白的袁夏駒,她的心又揪得緊緊的。
這間醫院是袁家旗下產業之一。在送上救護車的時候,袁夏駒就曾吩咐不要驚動任何一個人,包括家里跟刑事單位。
水綾清楚袁夏駒應該知道殺他的人是誰,要不然他不會在警衛來的時候,要襲擊他的犯人先走,也不會撫平此事,好似他只不過不小心走路摔了一跤,來醫院上個藥而已。
當時她很緊張,所以沒有細想,也沒有去回想那個男的在刺殺袁夏駒的時候怒吼了些什麼。然而當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平穩落地,她就有足夠的心思去研究那個男人突襲袁夏駒的原因了。
他曾說了什麼?他說袁夏駒拋棄他妹妹,而他妹妹還曾為他拿了孩子?!他還怒斥袁夏駒竟然連他妹妹是誰都忘了,可見他不知還欺騙了多少個無知女孩!
是這樣嗎?
她有可能只是他尋芳名單之一嗎?
她會不會也遭受那個女孩同樣的下場,在他玩膩了之後,就將她棄之如敝屐?!
凝望著袁夏駒蒼白的容顏,水綾心中的不安逐漸的擴大。
如果不是因為跟自己的名譽有關,他為什麼要采用對待她父親的事件一樣的方法,將此事當作沒發生過一樣,然後再私下與對方和解,嘗試用錢來擺平一切?
袁家的行徑不都如此?
所以他拋棄行凶者的妹妹一事,可能性是非常、非常高的!
他好幾次踫觸她的身體,在第一次見面就吻了-;在第一次她去他的辦公室里,四下無人的情況時,他差點要了她;有沒有可能……有沒有可能他嘴里說愛她,其實只是想換個新鮮味嘗嘗,等她身子真的給了他了,他就再也不愛她了?
不安的恐懼將水綾啃蝕得幾乎體無完膚。
她難以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要她了,對她始亂終棄,那她該怎麼辦?她要如何活下去呢?
袁家的人都不是好人!她曾經這樣在心里狠狠咒罵過,可是她竟然跟她咒罵的對象在一起!
她是瘋了還是傻了?她是什麼時候開始喪失理智的,竟然當真和這種人交往?!
水綾松開握著袁夏駒的手,咬著唇,站起身來打算離去。
當她的手踫及門把時,身後傳來的呼喚將她所有重新建立起來的堅持打散得無影無蹤。
水綾猝然轉過頭去,躺在病床上的人並沒有醒,他是在囈語,在說夢話,而夢中的他喚的正是她的名。
她頓時熱淚盈眶。
如果他心里沒有她,他怎麼可能連做夢的時候都會叫著她?!
心中大受感動的水綾舉步回到病床前,不料又听到一個她最最不想听到的名字!
「柳兒……柳兒,我尋你尋得好苦……」
她的心霎時整個凍結了。
柳兒!她的地位永遠比不上那名未識容顏的女子!
除了柳兒,他對于其他女子,對于她,可有真心?!
水綾深吸了一口氣,入肺皆是如寒冰般的冷氣,凍得她不由自主發顫。
是該夢醒。她想。是該夢醒!
◎◎◎
沒有他的日子比想象中還要無聊。
本來以為只是回到過去的日子,過著和一個月前一樣的生活罷了,想不到根本不是那一回事!
她不論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來,上課的時候很難專心去听老師講課,于是她原本就愛望著窗外天空發呆的時間更是多了多。
坐在水綾後面位子,總是負責叫喚她清醒的涓羅踢了她椅子兩下,「輪你上去答題了!」
水綾連忙將游走的神智拉回來,一看桌上擺的還是上一節的國語課本,可是黑板上卻是不折不扣的數學問題。
數學老師黑著一張臉,她等這個同學專心于她的講課已經等了三分鐘了。
水綾抓了抓頭,慢慢走上講台。
「不要以為你頭腦好,就可以這樣心不在焉!」老師將粉筆丟給她,「這是剛教的數學問題,你有听我上課就該知道怎麼解開。」
老師是故意找她麻煩。不過是她分心在先,她也不好說些什麼。
水綾歪著頭將黑板題目看了一遍,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題目出錯了,不可能有這樣的數值產生。」水綾邊說邊在黑板上演算,「如果你用這樣的數值來運算的話,所得到的答案將會是負數,可是這個題目的答案只有正值。」
老師被打敗了!
她故意出了一道錯誤的題目,就算水綾演算出來所得到的答案也是錯誤的,如此,她就可以借題發揮她上課不專心一事。她早對她感冒很久了,最討厭這種有著好腦筋卻老是一副漫不經心模樣的學生,存心生來氣死老師的!
但她一開始就識破了她的計謀,她也無話可說。
「算了,你回座位去吧!」老師將水綾手上的粉筆拿回來。
「又被你逃過一劫!」涓羅笑道。
水綾無奈的笑了笑。她也不是故意不專心上課,可是她的心思就是會跑到袁夏駒身上去,她有什麼辦法!
如果世上有一種藥,讓她吃了後可以將他忘得一干二淨,從此以後不再想他,不知道該有多好!
好想忘了他!好想忘了他!水綾的心在哭泣,但眼淚卻落不下半滴。
◎◎◎
「要一瓶醬油跟一包鹽嗎?」水綾站在玄關往廚房方向大聲問道。
「對!」文靜嫻探出頭來,「記得,我要精鹽,不要低納鹽。」
「好!我記得!」
水綾系好鞋帶,打開大門跟外頭的鐵門,未料到外頭竟然有人,鐵門「砰」的一聲往對方身上撞去。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抬起頭來,道歉的話嘎然而止,「你……」
「你看起來似乎很好。」袁夏駒看上去依然俊朗,只是面色蒼白了些,也憔悴了些。「我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好擔心。」
「你可以出院了嗎?」
才不過三天的時間,他的身體復原得這麼快?
「我覺得可以了,不過醫生不允許。」
水綾一听,臉色馬上沉下來。
「你身體還沒有好,怎麼可以擅自出院?萬一傷口裂開了怎麼辦?」
袁夏駒笑了笑,選擇不回答這個問題。
「我為什麼都看不到你?」
他在醫院住了三天,向外發布得了胃潰瘍,所以住院休息,于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送了花來祝他早日康復,有無聊的護士老在他面前走來走去,檢查的名義多得煩不勝煩。可是他心上懸懸念念的女孩卻是打他醒來就不曾看過她的蹤影!
他不是很有耐性的人,下了命令移走滿房間香味濃郁得幾乎將他燻死的花草;除了主治醫生,不準任何一個護士走進他的房間;他差遣秘書去找她來,可是他還是不見她出現!
秘書說打電話找不到她的人,明知她不可能會出事,沒消息就是沒事,真突然有什麼消息傳進來,那才教他心驚。可是他還是放不下心,他要見到她!在他身子最虛弱、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小丫頭是跑哪去了?!
所以他也不管醫生的殷殷告誡,等醫生檢查完前腳一走,他後腳就跟著溜出來了。
想不到平時他集權勢于一身,呼風喚雨,今天要見心上人一面還得用「溜」的。
「看不到我?你現在不是看到了?」
「別跟我耍嘴皮子!」她看起來精神奕奕,神采煥發,沒有理由在他臥病在床的時候連一聲關心都沒有。「是什麼事忙到你沒空來看我?」
「嗯……我現在得去買醬油跟鹽巴,所以沒辦法跟你聊,我先走了。」
「水綾!」他抓住她,沖力拉扯臂膀,引發未愈傷口疼痛,疼得他皺起眉頭來。「你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停下步子,按捺住關心他傷勢的沖動,沒有演戲細胞的她,只能將臉低垂。
他高她不少,只要她頭一垂,他就看不到她的表情。
「叔叔,你不覺得跟一個高中女生談戀愛很變態嗎?」
這句話讓她成功的化解了他的手勁,得以月兌身下樓去。
「誰在門口?」文靜嫻走出來,瞧見了背對著她的袁夏駒。「你是……」
袁夏駒沒有時間理會她,他以手按住傷口,以極快的速度翻過一層又一層的階梯,在水綾的手才踫到公寓大門,他已抓住了她。
「再把你剛才說的話說一次!」他氣喘吁吁地命令。
水綾愕然瞪著他。
「說啊!」他眼中有怒火跳動,「看著我的眼楮再說一次!」
「叔叔……」看著他的眼,她什麼也說不出來。
「再來呢?」袁夏駒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視他的眼,「說!」
她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移開了眼,她突然發現他的手按著的左上月復,有紅色的液體正緩緩在衣服上蔓延開來。
她嚇呆了,驚慌的抬頭道︰「你的傷口是不是裂開了?」
「你不需要關心這個!」他強忍著疼痛,不減怒氣,「如果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就沒有理由會關心!」
「叔叔……」她哀求的看著他,「不要這樣,我送你回醫院!」
「你把剛才說的話重說一次,我會自己回去!」
水綾急得眼淚掉了下來。血已經濕透他的衣裳,沾惹到手上來了,可見他傷口的情況目前有多嚴重!
「我胡說的!我騙你的!不要再逼我說了!」
「為什麼要說出那種話?」他依然不肯松掉抓著她下巴的勁道。
「我以後再跟你說,先去醫院好不好?去醫院!」她伸手幫他按著被血染紅的衣裳,好似這麼做,血就會止住了。「先親一下我再考慮。」他低下頭去。
水綾抬首踫了他的唇一下,「我們走吧!」
「再一下,久一點。」
像個孩子一樣耍賴的他,任誰也拿他沒辦法。
水綾只好再昂頭吻他。
這柔軟的觸感好像已經失落好久了,袁夏駒不管胸口的疼痛幾乎要了他的神智,他硬是將她的芳香留在口中好一會兒才放開她。
水綾心系著他的傷,所以無心眷戀。可是這強硬的霸主根本不拿自己生命當一回事般,仍舊與她舌尖纏綿,吻得她幾乎窒息才放開她。
水綾紅著雙頰,正要斥責他不把身上的傷當一回事,卻在他的身後,赫然瞧見因過于驚訝而張著唇、久久發不出聲音的文靜嫻。
「媽……」她怎麼也料不到會讓母親看到這一幕,「袁先生受傷了,我先送他去醫院。」說完,她趕忙將袁夏駒攙扶住,出了大門,坐上在外頭等候的車子,絕塵而去。
而難以接受眼前現實的文靜嫻仍站立原處,無法動彈。
◎◎◎
主治醫生對于袁夏駒偷溜出醫院一事十分生氣,礙于對方是自己的老板,只得隱忍下來,臭著一張臉將回到醫院來的袁夏駒丟上推車,送進手術室進行診療跟縫合。
由于時間已晚,當袁夏駒被送進病房的時候,水綾也差不多該離開醫院了。
想到要回去面對母親,她就一顆頭直發疼。
「如果你無法應付,就直接請她來跟我談吧。」袁夏駒緊緊握住她的手,「你媽身體不好,別讓她動氣,試著平緩她的情緒,有什麼不能解決的全交給我。」
「說不定她會叫你負責喔!」她拉開他的臉頰,「你可是誘拐未成年少女的老頭子!」
袁夏駒笑,「只要她別要我們分手,要我把我所有的財產給她都行!」
他的臉在笑,可是他的眼神很認真,他並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單純的想討她歡心而已。
「誰不知道你的計謀!財產給了我媽,將來還不是會回到你手上。」
她不太敢去相信這樣的幸福感覺,她好怕、好怕自己再也無法抽身。那個在腦海中面容不清的女孩的名字如鬼魅般在她心頭纏繞。
「那也得前提是你嫁給了我。」他戀戀不舍親吻她的手背,「不管她要什麼,只要別將我們兩人分開,除了生命,我什麼都可以給她!」
「哼!」水綾佯裝瞠怒,「露出馬腳了喔,除了生命,什麼都可以給人!」
「傻瓜蛋!」他用力一捏她小巧的鼻尖,「我若死了,誰來陪你!」
「我有錢,可以養小白臉!」她嘻嘻哈哈地笑著,不把袁夏駒臉上的陰霾當一回事。
「我看你也別跟你媽說什麼了,直接帶她來見我吧,由我來跟她說。」
水綾低頭想了一下,「需要這麼鄭重其事嗎?」
「什麼意思?」他不解她話中之意。
「沒有啦!」她擺擺手,「我要走了,再拖下去,就要被剝皮了。」
「等一下!」他拉住她,「我差點忘了,你還沒告訴我,這幾天不見蹤影的原因。」
水綾低頭,面有難色。
「到底是為什麼?」
「我……我听到那個人說,說你辜負了他妹妹,我……我怕我也只是你眾多女朋友之一!」
袁夏駒臉色一片黯沉,「你相信是我?」
「我……」
「你當真相信害他妹妹的人是我?」
「可是……可是他氣得要殺你……」他生氣的模樣讓她好害怕,「不然到底是怎麼樣嘛!你跟我說啊!我也很怕啊!我們兩個身世背景天差地別,我從不知道你的過去,我當然會擔心啊!」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對不起!」他忙抱住她哄著,「我該早點跟你解釋的。他是弄錯了人了!」
「那他本來要殺的是誰?」
「我哥!」
「那個大壞蛋?」
袁夏駒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得找一天跟他說明白。」他親吻她的額,「這下你安心了吧?」
水綾點點頭。真正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原因她並沒有說出來。
「該放你走了,到大門口去,老王會送你回家。」
「好!」
「明天要來看我。」他拉下她的頭輕啄粉唇,「你應該知道不來的後果。」
「會!會!會!」水綾再三保證,點頭如搗蒜!今天的情形已經快把她給嚇死了,她怎麼敢不听話。
「乖!」他終于滿意的露出笑顏,「小心一點。」
「嗯!」
走出病房,門還未完全帶上,袁夏駒已經睡著了。
他有多愛她?水綾握住殘留余溫的手。他很愛、很愛她,他會愛她多久?她嘆了一口氣。
柳兒……他這麼愛她都無法忘懷這個名字,她又怎麼能奢望她能夠取代柳兒的地位,在他心上一輩子呢?
◎◎◎
家里,空氣沉悶得宛如正欲形成台風的高氣壓。
水軼跟水漾早早被文靜嫻趕上床去,她人就坐在客廳里等著晚歸的水綾。
水綾早在心中演練了一段說辭,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媽,你怎麼還沒睡?」
「才十點而已。」
「喔,對喔,我忘了。」她真的是有點緊張,才會-開始就「凸槌」。「你要看電視嗎?」她走過去打開電視機。
「太吵了。」文靜嫻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你過來這邊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好!」水綾乖乖坐下,文靜嫻未發問,她就自己先開口說了,「你要問我跟袁先生的事嗎?」
「你跟他在一起?」
「目前是。」
「目前是?」
「對啊,以後的事誰知道!戀愛這種事沒有人敢保證未來。」
她不太喜歡女兒這樣的論調,卻又找不到什麼理由來反駁。
「那你又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戀愛這種事沒有理由的。」說著,她嘆了一口氣,「我本來很討厭他的,他哥哥害死了爸爸啊!可是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我就慢慢變得很在意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對我很好,所以我才在意他的。」
「撇開他哥哥不談,袁先生人還不錯。」這一點文靜嫻倒是很肯定,「可是他長了你十多歲,你怎麼可能會去喜歡一個大你十多歲的男人?」
「我也很掙扎啊!後來我也覺得這樣好像不太好,所以他住院的這幾天我就沒有去看他,結果他今天就來找我了,手術的傷口都還沒好就跑來找我,血流了一堆,把我給嚇死了!」憶及當時的情形,水綾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他是真心的?」文靜嫻也有看到袁夏駒月復部一片紅色的血跡,這也是她當時無法動彈的原因之一。一個冒著傷口裂開危險跑來找她女兒的男子,很難去相信他是作假的。戲演得再精,也犯不著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況且他又不是閑著無事的愛情騙子,得無所不用其極。像他那樣的鑽石單身漢,即使坐在原地不動,也會有女人從天而降。
「我覺得他是真心的啦!」水綾有些羞澀的笑道︰「他說只要你別叫我們分手,要他把全部財產給你都行。」
「甜言蜜語!」文靜嫻嗤道。
「對啊,我也覺得是甜言蜜語,我們明天去找他對質吧!」
「對什麼質?」
「看他是甜言蜜語,還是真心話啊!」
「你這小孩……」文靜嫻真是拿她沒辦法,「那你喜歡他嗎?」
「喜歡!不然不會跟他在一起!」
「嗯……」文靜嫻低頭沉思。
「媽,」水綾朝她更挪近,「你會介意嗎?介意我跟他在一起?」
文靜嫻抬頭凝望她的臉,面露擔憂,「不可能不介意的,你們年紀差這麼多,他的身世背景又和我們有天壤之別;媽不阻礙你談戀愛。你很聰明、懂分寸,也絕不會讓戀愛誤了學業,我是怕你們各方面差別這麼大,將來你會傷心。」水綾搖搖頭,「我沒有想到未來,我知道我們不會有未來。」
「那你……」
「我現在喜歡他,他也喜歡我,而且對我很好,這樣就好了。未來太遙遠了,我不想去想,所以你不用擔心太多……」水綾的眼神黯了下來。
文靜嫻突然有些明白女兒的心事了。自己所說的那些,她聰明的女兒全都想過了,可是戀愛這事,可不是光憑理智就可以去談的。所以理智告訴女兒不要對未來存有任何遐想,而感性則讓女兒奮不顧身的去愛了。
她撫模著女兒的頭顱,眼眶不覺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