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醫院,裘恩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老實說,這個瓦爾特.亞麻瑞恩真的很纏人,他一旦決定要留下什麼人,就一定有借口和氣勢讓人不知不覺地留下來,那雙可以和晴空媲美的藍色眼眸,不時地閃爍著審視和觀察的光彩,裘恩在這短暫相處的時間里,她發現他有個習慣。
他在研究人的時候,非常喜歡看著對方的眼楮。
很清楚、明確地在告訴你,他正在看著你。
好難得遇見這種情報人員,還是個情報頭子呢!一般的情報人員因為任務的緣故,通常都不會太長時間地注視著他人的眼楮,一來,因為眼楮是人的五官當中,最容易泄露情緒的地方,所以他們都會盡量地避免長時間的對望,因為誰都沒有辦法去證明,現在站在眼前的人是敵人還是不相關的人物。
瓦爾特他敢,因為他有相當的自信,而且以他留人的態度而言,可見是一個習慣發號施令的人,所以他的留人不是用「請」字,而是說出事實,讓那個目標物說出自動留下的話來。
但,她可不是普通人,她才不理他。
裘恩開心地笑著,小臉上展現的燦爛笑容差點讓與她擦身而過,騎著自行車的學生因為看她看得入迷,發生撞樹的糗事。
回到旅館,她打開隨身的通訊器,把在台灣正在對「火鳳凰」發出不滿的莫依給嚇了一大跳。
他張口結舌地看著鷹人桌上的通訊器響起。「這麼快就自動跟我們聯絡了?可見她又被麻煩纏上了。」芷藍帶著訝異的笑容,說著一點都不驚訝的結論。
「嗨!裘恩,有何吩咐?」鷹人也是一臉笑地按下通訊器,桌前馬上跳出一個浮空的螢幕,裘恩那張活力充沛的臉就映在上面。
這樣一個超時空的設計,當然是出自于莫依之手,在二十世紀末,特殊情報組織已經擁有超乎當代的科技。
「我需要一些資料,把剛剛在紐約街頭發生的爆炸案件調查一下,順便留意一下當局政府還有最近的委托案件。」
鷹人一個眼神,芷藍馬上在電腦桌前按下指令,而莫依則是一臉沉思地看著螢幕上的裘恩。
「我們可以了解一下內容嗎?」鷹人問。
「我剛剛在喝咖啡,結果那家店被放了炸彈,里面坐著那森.肯奇。」
「那森.肯奇?!」鷹人露出驚訝的表情,「聯合國常任理事S國代表泰瑪恩.菲西的秘書?」
「對。」裘恩點頭,「不過那已經成為過去式。」芷藍這時將一份列印出來的資料交給鷹人,另一份相同的資料已經傳到裘恩的電子郵件信箱里。
「裘恩,資料已經傳送過去了。」芷藍道。
「等等,我看看。」
他們看見裘恩低頭打開手提電腦,因為她把電腦放在窗邊,所以她走了過去。
鷹人注意到窗外的遠方建築,閃過一道不自然的白光。
「裘恩,趴下!」鷹人大喝一聲。
可是裘恩並沒有馬上反應,她拿過手提電腦,一雙翠綠色的眼眸直視著那拿著遠距離來福槍的殺手。
「鷹人,不必緊張,我還沒脆弱到感受不到危險。」她淡淡地說著,綠色的眼眸一眯,站在屋頂上那位殺手手上的槍桿突然發出斷裂般的聲音,他手中的槍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突然斷裂成兩半。
在他還沒反應之前,又有一個無形的力量推了他一把,他腳一滑,整個身子飛出了屋頂。
收回視線,她回眸笑看著螢幕,「解決了。」
「你啊——」看著裘恩臉上閃爍著調皮的微笑,鷹人只能無奈地說︰「別給人家添麻煩了。」
「是……可是……」裘恩突然皺起眉頭。
「怎麼了?」莫依也湊過來看。
「那個殺手知道我的身份。」
「什麼?」眾人發出驚呼。
莫依和鷹人馬上低頭研究起手上的資料,裘恩也是。
一邊看著手邊的資料,裘恩一邊道︰「芷藍,麻煩你幫我聯絡一下青龍,順便連他的女朋友邵利音也一起請過來。」
「好!」芷藍馬上動手按下聯絡的按鍵。
「莫依,調查一下中南美洲那些恐怖分子的動向,還有聯絡亞當,要他調查清楚‘宇宙’這個集團的一切。」
亞當是負責整個特殊情報組織情報網的總收集者,因為他可以不必借由任何工具便可直接和電腦連線,整個人可以說是一部活電腦,當初諸葛尚德找到他的時候,他正被他的父親準備送到A國科技研究所接受人體實驗。
那時候才剛滿十五歲的他沒有任何的感情,對于命令或是類似像指令的話他都是言听計從,而人類應該有的感情他都沒有,惟一勉強稱得上有的,大概就是對父親的依戀吧?
總而言之,裘恩的爺爺看不慣亞當父親的作法,硬是將亞當從A國的科技研究所偷過來-納入特殊情報組織的羽翼下接受指導,直到現在,現年五十歲的他已經明白情緒上較基本的喜怒哀樂。
他感激諸葛尚德讓他明白他是一個人,不是一部機器,所以他自動表示願意幫組織管理電腦資料,拜他所賜,特殊情報組織的情報網一直是其他情報組織所無法比擬,就連某些強國想要侵入組織的電腦,也是無功而返。
裘恩之所以能夠以十三歲的稚女敕年齡領導特殊情報組織的原因之一,是因為她不但善用組織成員的力量,同時也是絕對信任眾成員的能力。
善用與信任向來都是身為一個領導者必備的條件。
看著那森.肯奇的名字,莫依輕輕晃動著紙張,回想最近自己手邊的某些事情。
什麼事情會讓中南美洲的恐怖分子大膽到對S國常任理事身邊的秘書下手呢?基本上這位理事長的權利有多少,幾乎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他的威脅力並不大,有哪件事情和聯合國有關呢?
國際動物保育會議?有點胡扯,核武?他相信那不是恐怖組織的目的,他們向來都是惟恐天下不亂的,撤銷核武的條約只是個空殼,那些恐怖組織才不會將這個條約放在眼底,那會有什麼樣的情況才會讓他們有行動的理由?而且還是國際性的。
或許他們只是個混淆國際耳目的一個點,真正的幕後使者還沒有現身。
「莫依也是這樣想的嗎?」裘思清脆的聲音清楚地傳了過來,透過螢幕,裘恩的特殊能力可以清楚地得知在台灣三人的想法,「亞當把資料傳過來了沒……不,叫他別傳,讓梅麗貝露幫我送來。」
裘恩之所以選擇這麼做的原因,是為防止情報在傳輸的中途被那些隱藏在幕後的人截走,造成情報的流失反而讓自己這邊失去優勝的先機,所以才會借由梅麗貝露的力量來進行情報的傳遞,以策安全。
說到這邊,裘恩的神情突然一變,從輕松隨意的表情,轉變成一副充滿挑戰的臉龐。
光看她這樣的表情,這群深知她性格的同伴們便能大約地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白鷹人代表道︰「裘恩,記得別給人家添麻煩了。」
「是這樣的嗎?」他們看著裘恩迅速地收拾著手邊的衣物,听她道︰「我才是那個被添麻煩的人吧?」
「是你張開雙手歡迎麻煩進門的喔!」莫依笑著指正。
啊、啊,是這樣的嗎?那可是很傷腦筋的耶!這次的通訊在裘恩這樣喃喃自語當中結束了。
通話結束並不代表一切就此告一段落,身在紐約的裘恩忙,而在台灣的這幾位儼然成為組織中心分子的四人,陷入了比前幾天更為忙碌的狀態。
而為了處理裘恩這次攪入的謎團,鷹人、芷藍、莫依,還有臨時被叫來出任務的青龍,為了幕後的情報收集及策劃而忙得昏天暗地,至于青龍心愛的女友則是因為身邊有事情而走不開,因此錯過這次的任務。
結束和伙伴們的通訊之後,裘恩以最快的速度,將最需要的配備穿戴在身上。
老實說,像剛剛那樣對付殺手的能力她並不常使用,原因在于她的身手向來讓她沒有機會使用,除非敵人在她身手未能到達的地方,比如剛剛那個殺手。
她的能力中,眾人最為熟悉的,就是她的透視能力。
她的透視能力不但能看穿任何東西或者建築物,甚至連人的內心深處都能夠一清二楚地看個明白,比起青龍的讀心術,她還略勝一籌。青龍真正的能力不在讀心,而是他能確實地把自己的想法傳到不會讀心術的人內心當中。
感覺到突來的腳步愈來愈接近房間,裘恩迅速地打開所有的窗戶,然後由背包拿出面具戴上,坐在窗緣等待對方的到來。
門打開了,總共來了三個人,每個人身上都藏有沾滿麻醉藥的手帕,還有發射麻醉藥的專用手槍。
裘恩好笑地揚了揚眉毛,對于這種事情感到新鮮。
有人想抓她耶?這算是綁架的一種嗎?她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火鳳凰」喔,想殺她的人可說是不計其數,多如過江之鯽,難得會有人用這種手法「邀請」她。
借由透視的能力,裘恩知道對方並不知道她的長相。
對方很快地來到她對面。
「辛苦了。」裘恩帶笑的聲音清楚地傳入他們的耳中,像是在嘲諷他們的行動,這麼盛大的邀請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對于貴公司能查到我的行蹤,我‘火鳳凰’深感佩服。」
「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逃過我們總裁的雙眼。」看來像是帶頭的男人出聲道︰「我們有事想請貴組織幫忙。」
「我沒空。」清脆的聲音沒有高低起伏,可是卻明顯地傳達她的意思。「事情總有先後順序,如果想要我們的幫助,請登記在我們的網路上,我自然會派人跟你們聯絡。」
「那就對不起了。」對方取出了麻醉槍。
「我也感到非常地抱歉。」裘恩微笑地說著,在他們驚訝的注視之下,整個人往後一倒。
「啊?!」男人一愣,「火鳳凰」瘋了嗎?這里可是十二樓耶!
他用最快的速度沖到窗邊,看到「火鳳凰」在空中先是轉了好幾圈,然後踩在飯店突出的窗台上,讓自己的身體微微地浮起,然後再跳到對面約三公尺遠的窗台,以這樣的方式安全著地。
男人看呆了,好一會兒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暗罵自己居然被「火鳳凰」的身手給嚇到,然忘了開槍,錯失最佳機會。
懊惱歸懊惱,他畢竟也是經過訓練的殺手,一回頭,他和另外兩個手下馬上往「火鳳凰」消失的方向追過去。
裘恩原本打算到由組織所成立的飯店去居住,可是轉念一想,她身份曝光,待在哪里其實都是一樣的,與其這樣,還不如設計讓「雨果」來幫她,反正,這次的事件相信瓦爾特.亞麻瑞恩鐵定會接手,不如用他的人手來調查,減少自己人員的曝光率。
「宇宙」這個集團既然能查到自己的身份,相信其他成員的資料對方或許都有。
裘恩的心中泛起淡淡的不快,特殊情報組織神秘性如果被其他人知道的話,鐵定會很難收拾,而且這樣一來,趣味性也會相對地減少,這可就傷腦筋了。
她沒有組織里出了內奸的想法,因為她的能力遠超過組織的成員好幾倍。他們能擁有兩樣以上的能力就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而且能力還有強弱之分,所以他們在她的面前,都還算是不成熟的超能力者。
當然,有很多的能力是超乎超能力的範圍,例如廣人和芷藍。
他們可以說是全世界惟一活得最久的人類,而且,還能保持年輕時候的模樣。
裘思不是很明白這究竟算不算是超能力的一種,歐陽鷹人夫婦的存在,是否就是代表以後的人類能和他們一樣?
到目前為止,裘恩一直都沒有踫到能力比自己強大的人,除了自己的親人以外,所以裘恩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任何組織的人員,他們的心思,裘恩恐怕比他們更清楚!
溫暖的春風徐徐地吹過她白女敕的臉龐,在沉思的同時,她從來都沒有忽略掉尾隨在後的跟蹤者。
無視路人訝異的眼光,她知道他們的驚訝來自己臉上的面具。
對了,她忘了臉上還有面具。
「火鳳凰」的身份不能太早暴露在瓦爾特的面前,而自己一頭火燦的紅發目標又太過明顯,得說個理由說服瓦爾特不可。
看來自己這張臉在定得提早曝光了,鷹人和芷藍和莫依若是知道,鐵定會罵死她。裘恩的臉上難得露出孩子氣的笑容,他們三個人是除了自己的父母和爺爺以外,從小便存在于她記憶中的人。
裘恩很清楚,他們三人用他們的方式在寵溺著她。
穿越過中央公園,她再度打開通訊器。
「‘小姑娘’在嗎?」裘思不叫芷藍的本名而用代號稱呼,代表現在正是執勤當中。
「我在,‘火鳳凰’。」芷藍馬上回應。
「‘法國女圭女圭’?」裘恩不疾不徐地點名。
「我正在待命中。」梅麗貝露.羅莎林德柔女敕甜美的聲音響起。
「青龍呢?」
「電話熱線中。」莫依俏皮地道。
「我現在正在中央公園往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走去,我要在博物館里面交換身分。」
借由通訊器,芷藍清楚地看見裘恩的裝扮。
簡單幾句地交代細節部分,她穿越過中央公園,進入位于八十二街街口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
跟蹤者當然也跟了進去。
他看見目標物先是瀏覽了好幾區的展覽,然後走進化妝室。
坐在可以監視到化妝室入口的椅子上,假裝是走累了坐下休憩的游客。
旁邊的位子上已經有個比他更早就坐在這里的男人,正在閉目休息。
跟蹤者全心留意著化妝室的動向,而沒有發覺到身旁閉目休息的男人手微動了下,將某個東西貼在他的袖口鈕扣上。
約莫過了兩分鐘左右的時間,有個長相普通,滿臉雀斑的紅發女子走了出來。
跟蹤者確定過她的裝扮以後,立即起身跟上去,而他起身之前,身旁的男人听到弱小卻又清楚的按快門聲音。
等跟蹤者走遠之後,化妝室又走出另一個紅發女孩,漂亮的小臉和那雙靈活的綠色眼眸人見人愛。
她穿著白色的T恤,深藍色的直筒牛仔褲,背後背著淺咖啡色的背包,腳上穿著半高筒的黑色皮鞋,年輕的朝氣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對不起,久等了。」她蹦蹦跳跳地來到男人身前,清脆的聲音響起。
青龍張開雙眼,清秀的臉上露出笑容,「我還以為你被干淨的化妝室給迷住,出不來了。」
「是啊!干淨得讓人家舍不得離開呢!」裘恩伸手勾住他的臂彎,一不過比起來,我還是比較喜歡外面的邪惡氣息。」
裘恩笑住挽著青龍的手臂,快樂地走出博物館,踏向她的目的地——桑特加市立醫院。
瓦爾特正想著那名今天上午離開的紅發女孩。
不知道為什麼,他非常在意那名女孩。
面對那樣的場面,那個女孩不但鎮靜,而且還能留意到他受傷的事情,一般的女孩應該不會這樣吧?
而且,她那雙比綠寶石還要翠綠的雙眸,散發著自信與高傲,小小的臉上隱藏不住任何情緒,好像是個天真而不曾接觸過真實社會的名門貴族小姐,澄淨清澈讓人舍不得污染她,這樣的女孩,他從來沒有遇見過。
她看起來不像是混黑社會的,也沒有那種流浪漢的流氣,更不像情報員。
瓦爾特抓了抓頭發,搖搖頭,想揮去腦袋里紛亂的思緒。
用自己的想法去猜測一名陌生女子的身份是件自討苦吃的事情,她只不過是擁有和「火鳳凰」相同的發色而已,若真的每個紅發女子都像她,豈不代表每一個都有可能是「火鳳凰」嗎?
「啊,有人似乎煩惱得快要把頭發給拔光了。」在瓦爾特沉思之際,一個听起來很優雅的男聲響起。
進來的人是瓦爾特的手下之一哈倫.馬特,他的臉型瘦削,臉上掛著一副金邊眼鏡,鼻子堅挺,上唇比下唇稍薄,身材中等,是個渾身散發書卷氣息的男人。
「哈倫。」瓦爾特停下抓頭發的手,用著不知道該是生氣還是笑的表情看著他道︰「我以為你是來探望我的。」
「我是啊。」哈倫笑道,從背後拿出一束盛開的玫瑰,「喏,探望的禮物。」
瓦爾特瞪著那束玫瑰花,「花很美麗,但你別想從我這邊取得感動,因為我不是女人。」
「別擔心,我不會讓你因為一束玫瑰花而染上愛滋病的。」哈倫開心地笑著,自顧自地將花放在裝了水的花瓶里。
「S國常任理事現在情況怎麼樣?」收起開玩笑的心情,瓦爾特的神情顯得特別地認真。
「老狐狸會這麼快就行動嗎?」哈倫反問,「反倒是我收到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
「今天布朗克斯區有一個墜樓命案。」
瓦爾特只是挑了挑眉毛。
「警察雖然是以無名男子對媒體宣布,可是根據我們的資料,他是‘宇宙’密設的殺手。」
「‘宇宙’?」瓦爾特不滿地皺起眉頭。
「宇宙」是最近三年才崛起的新興集團,它在短時間之內建立起良好而且密切的官商關系,當時,瓦爾特也不曾覺得有任何的不對而沒有加以注意,直到上頭來了指示,命令他去調查這個集團。
調查的過程比預料中的還要困難,因為這個組織居然擁有比聯合國更加先進的防御設施,甚至連R國以及A國都未必會有這樣的防御功能,察覺到這個集團與一般集團完全不同的時候,情況已經陷入難以挽回的僵局。
它在眾人沒有發現的情況下掌控許多強國的經濟能力,非但如此,它還擁有許多頂尖殺手為它效命,其余的資料,則是一片空白。
這個集團對外的負責人是個不管是頭腦還是經商手腕都是非常厲害的人物,但並不是坐鎮幕後指揮一切的人,它以商場企業作為掩護,私底下卻接無數個「暗殺」的工作,凡是他們接下來的任務,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失手的紀錄。
瓦爾特的調查只有到這個部分而已,沒有辦法再調查下去是因為他受重傷了。「宇宙」不知道怎麼地發現他在調查的事情,特意設下一個圈套引他上勾,他一時沒有察覺出這是個陷阱,被「宇宙」軟禁半年的時間,是哈倫他們拼了命才把他從那個地方救出來。
整整一個月,瓦爾特是待在精神院里度過,「宇宙」對待敵人的方式,可以把一個受過極限訓練的情報人員給逼瘋。
他親眼看見「宇宙」用各種手段來對付每個想探出其內幕的情報人員,這些訓練有素的人出來的時候已經不正常,「宇宙」不殺這些試圖探知秘密的情報人員,反而對他們的朋友或者是親人下手,使得那些情報人員一人活在世上,等于被遺棄在人世間。
瓦爾特在「宇宙」中緊繃的神經在放松之後,崩潰在每夜的惡夢里。
「雨果」的伙伴們和上司不斷地替他進行醫療,企圖把他的神智喚回,他們沒有放任他在精神病院里自生自滅,對于這點,他到現在都感激在心里。
回到工作崗位上,瓦爾特有好幾次和「宇宙」交過手,但都無功而返,對于這個神秘又殘酷的組織,他不能明白的是,為什麼到現在,那些受制于「宇宙」的國家都沒有任何實際的行動。
身為A國「因為不想輸給特殊情報組織」而特意訓練出來的「雨果」領導者,其實並不想做個听話的傀儡,比起一般的情報組織,他所受到的約束力已經小很多,在許多重要時刻里,他所握有的權利,幾乎凌駕于A國總統,但是,瓦爾特還是有種幾乎窒息的感覺緊鎖在他的胸口里。
現在再度听到「宇宙」這個名字,瓦爾特不愉快的記憶又在腦海中重現。
「目標?」
「紅發女孩。」
「今天上午的那個女孩嗎?」他直接聯想到裘恩.若伊。
「對。」哈倫點頭,「那女孩似乎目擊到放炸彈的人。」
「裘恩沒事吧?」他的心里沒來由地涌起一種強烈的關心。
「沒事,對方連子彈都沒有發射就摔死了。」
一句話就讓瓦爾特松了一口氣,他自己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這種異樣的關心代表什麼。
「呵呵,難得,從來都沒有失敗紀錄的‘宇宙’竟然因為一個紅發女孩而破了紀錄。」瓦爾特開心地一笑。
「喔,看樣子你很高興看到我被暗殺。」這時候,門口傳來裘恩的聲音。
「若伊小姐。」瓦爾特訝異地喊著。
看到裘恩還有陪伴她一起來的男子,瓦爾特和哈倫心底都同時閃過危機感。
他和哈倫都是警戒心奇高的情報人員,可是兩人都沒有听見裘恩和男人接近的腳步聲。
這真的是太奇怪了。
「如果可以,我不介意你叫我裘恩。」裘恩單手放在腰際,嘴角微微地揚起,帶著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斜睨著他。
「這位是……」瓦爾特看向裘恩身旁的男人。「他叫青龍。」裘恩揮了揮手,「好了,青龍,你可以回去了。」
青龍微一頷首,轉身離開。
瓦爾特也使個眼神給哈倫,哈倫立即意會,找了個借口離去。
白色的病房里,就剩下瓦爾特和裘恩兩個人。
「我以為你不會再出現。」他看著她那雙翠綠色的眼眸。「為什麼換了另一套衣服。」
「因為某人的緣故,害得我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所以衣服弄髒了。」裘恩聳聳肩膀,明亮的雙眸里閃耀著興奮的光彩,「而你會保護我吧?」
「你需要我保護嗎?」瓦爾特看到她那晶亮的眼眸,和說出來的話不符合的態度,喉嚨突然有些發癢起來。
熱熱地、麻麻癢癢地,身體里好像有什麼漸漸地在他的胸膛里發芽。
是錯覺嗎?裘恩覺得瓦爾特的視線好灼人,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一種渾身發燙的感覺,和他對視的自己,仿佛快要被他那似海般的眼眸給吞沒。
「我很懂得什麼叫做物盡其用。」裘思不服輸地回視著他,「拜某位救命恩人的緣故,雖然他本人現在住院中,但是救命恩人嘛,總得自己善後。」
哦?有趣,瓦爾特笑開了嘴,裘恩這種語氣,等于是模仿他嘛!
用著理所當然的語氣和理由,讓人不得不接受。
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她要留在他身邊,接受他的保護。
求之不得。
「我本來是不接受保鑣類的工作的。」瓦爾特看著她,像是要看入她的靈魂深處般地深邃,「不過既然是我捅下的樓子,當然得自己解決了。」
「你的傷……」裘恩注意到他微敞的襯衫里,包裹了層層的紗布。
「不礙事。」瓦爾特攤了攤手,「不過醫生要我住院三天。」
「這樣啊,那我不妨礙你休息了。」裘恩手邊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她得利用瓦爾特受傷住院的這段時間,去安排一切的事項。
「等等,你要去哪里!」他喊住要離開的她。這女人不會單純到以為這三天不會有任何事情發生吧?而且以「宇宙」的行事手法來說,難道不會到她家里對她行凶嗎?
「我要辦事啊!」裘恩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你要辦事?」瓦爾特不得不提醒她,「你不會以為人家不會在你辦事的時候對你下手吧?」
「當然不。」裘恩了解他的想法,「放心,我有能力可以自保。」
「對方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喔!」
「在美國,如果沒有防身之術的話,能躲得過死神的邀請函嗎?」裘恩半轉過身笑看著他,「讓我去處理一些私人的事情,等你出院的時候,相信我連一根頭發都沒有少。」
瓦爾特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你外表看來像是天真無邪,可實際上你卻是深藏不露。裘恩,你從哪里來?」
裘恩微笑著反問︰「你從哪里來?」
瓦爾特微低著臉,藍色的眼楮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何必用區域來判定一個人的階級呢?」裘恩收起笑容,一臉正經地道︰「黃色皮膚的是亞洲人,他們都是一些小心眼而且不懂得禮儀的次等人類;黑色皮膚的人是非洲人,皮膚的顏色代表上帝對他們的懲罰,因為罪孽深重所以皮膚才是代表黑暗的黑色,只有白色皮膚的人類才是上等的民族,這樣的想法,不是很可笑嗎?」
裘恩的身子略微地移動了下,變成面對他的姿勢,「你問我從哪里來,你若要明確的答案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我從母親的肚子里生出來的。」
「你生氣了。」綠色的眼眸里很明顯地跳躍著紅色的火焰,瓦爾特這句話不是問號,而是一個肯定句。
「難道我應該高興?」眸子里的火焰已經擴散到精致無瑕的臉龐上。
他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細致的臉龐,拇指滑過她的粉頰,移到柔女敕的朱唇。
而她沒有抵抗或是逃跑的反應,只是用著冷冷的表情看著他。
「我沒有惡意。」他道歉。
「你指哪一個?」
他收回撫模的手,「都有。」
「沒關系,我並不期待你有什麼特別驚人之舉的想法。」裘恩退了兩步的距離,避免和他太過接近,顯然她很不習慣這樣的肢體接觸,「三天後醫院見。」
「希望那時候不是躺著進來。」瓦爾特很明白地告訴她,他並不信任她的能力。
「你可以派人暗中跟蹤我。」裘恩若有所指地道。
「多謝你的指教。」他轉過身,回到床邊坐下。「三天後醫院見。」
裘恩看了他一眼後,轉身打開房門。
瓦爾特訝異地看到青龍站在門外,而裘恩竟然很理所當然地挽著青龍的胳膊離開了。
莫名地,一股酸意與厭惡感在瓦爾特的心里不斷地滋長著。
裘恩的後腳才剛離開,哈倫的前腳就踏進來。
「對不起,我跟丟了。」他臉上閃現著奇怪和挫敗的神情。
「看樣子那個男人不簡單。」瓦爾特收起剛才的陌生情緒,「不過,青龍這個名字,是名字呢?還是代號?」
「你認為他有可能是同行嗎?」瓦爾特想到的,哈倫也想到了。
「畢竟能擺月兌你跟蹤的男人,絕對不是普通人。」瓦爾特示意哈倫坐下。
「這麼說,那女孩……」
「未必。」瓦爾特搖搖頭,「我看不出來那個女孩有那個氣勢。」
「情報人員最重要的另一項技能,就是演技。」哈倫覺得瓦爾特的判斷力好像一遇到那個女孩就不管用了,「瓦爾特,你不覺得你對‘火鳳凰’這三個字的執著程度已經超過一般的地步了嗎?」
瓦爾特沉默了,哈倫的話就像是黑暗里的明燈,替他搖擺不定的心思指了個明確的道路。
「我們都不介意你擁有一般人的感情能力,畢竟以你的年紀來看,你可以說是太年輕了。」哈倫看他沉默,心里也有底了,「你不過才大‘火鳳凰’五歲而已,對你而言,她是個非常好的挑戰目標,你欣賞她,不過這種感情會變,我相信你應該懂得什麼叫做惺惺相惜。可是,你認為總統先生會讓你有家庭之累的牽掛嗎?」
「哈倫,相信我,我的能力不會因為‘火鳳凰’而退化到嬰兒的階段。」瓦爾特明白伙伴對他的好意,不過,這件事情並不急,眼前的危機才是最需要解決的。
「你真的好像金魚的排泄物喔!」哈倫忍不住嘆口氣。
「死咬著不放嗎?」瓦爾特的眼中閃起挑戰的光芒,「當然,我怎麼可以讓‘宇宙’繼續存活下去!這不是我的私人恩怨問題,而是誰曉得哪天他們的野心會不會大到將整個地球吞下?」
「你認為他們會對各國元首不利?」哈倫有些吃驚。
「很難說。」瓦爾特微搖頭發,「和野心加起來可是一個宇宙黑洞啊!」
「我明白了。」哈倫站起身,「那我去安排了。」「順便派人暗中保護裘恩,同時去調查她的來歷。」
「那位小姐可不是普通的小姐啊!」哈倫認為有極大的可能會白費工夫。
「看情況而定嘍!」瓦爾特決定要一點一滴撥開她神秘的面紗。
這次,他可不會讓她輕易地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