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的 第二章 作者 ︰ 小方糖

「方小姐,多吃點……不是我吹牛,我們這的海產,可是你

們那兒吃不到的喲!」何媽媽邊說,邊挾了一塊蟹黃豐腴的旭蟹,到曉瑭早已堆積

如山的碗里。

「好了啦!媽,別再挾了啦!拜ㄨㄚ公也沒這麼大碗呀!」

看著隨時有崩坍之嫌,滿滿一碗的九孔、土托、海螺、旭蟹……一時之間,曉瑭竟

不知該如何下箸。

「來者是客呀!這點禮貌都沒有……來,這是我們自己種的絲瓜,零污染……說真

的,方小姐--」

「何媽媽,叫我曉瑭就好了。」

何媽媽一臉慈眉善目,听到曉瑭如此說,更是眉開眼笑了,「好,好。說真的,曉

瑭,看到-,我們真的好高興。何-只有一個妹妹,在台北一家廣播電台主持什麼……

什麼故事來著--」

「媽,是『心情故事』。」

「哎!心情還有故事呢!真是瞎掰……她一年啊難得回來幾次;至于何-,更別提

了,回來的次數愈來愈少不說,每次回來,都像是點了根蠟燭似的,坐沒兩下,就

想走……平常啊,就只我和-何伯伯兩人,除了種種菜、釣釣魚以外,就你瞪我,我瞪

你了……」

曉瑭咽下一口地道的澎湖絲瓜,誠心地道︰「放心,何媽媽,只要您不嫌我煩,我

一定會常常來看您和何伯伯的。」

有著與何-一樣俊逸外形的何伯伯,自軍中退役後,便與何媽媽在家鄉種植花生、

甘薯、絲瓜。閑暇時,再前往海邊拋竿,過著閑雲野鶴的悠然生活。曉瑭真的很羨慕。

晚飯後,才五點多,何-牽著曉瑭的手,漫步在離家不遠處的小徑上。

微風徐徐。緩緩的落日,照紅了略帶污泥的溝渠,一只胖水鴨,怡然自得地悠游其

上。

沐浴在如此清幽靜謐的環境中,曉瑭整個心情頓時也詩情畫意起來。

「每次看見炊煙裊裊,彩霞滿天的景象,就不禁會想起--」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平沙,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有情人長相守』。」何-搖晃著腦袋,吟唱著。

曉瑭瞪大眼楮,一臉的不可思議︰「你是怎麼辦到的?怎麼會知道我的心情?」

何-又習慣性地擰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捉狹地道︰「忘啦!

是誰發明什麼『淋巴腺』的呀?」

「哎呀!不行,不行,怎麼可以盜版?而且又竄改,最後一句明明是『斷腸人在天

涯』,怎麼會變成『有情人長相守』了?咳!

該罰……我看,就罰你學那只胖水鴨,在溝里游……」

忽地,何-張開雙手,像鴨子般地左右搖擺︰「胖水鴨來-!」

曉瑭一驚,拔腿就往前跑。邊跑還邊回過頭嚷嚷︰「來追我呀!你這只又胖又笨的

大水鴨……」

「-敢罵我?咳!小心啦!別掉到溝里去了……」

「放心吧!我可是因了名的『草上飛』。我看你還是顧好自己吧!」

狂言猶在耳畔,卻只見一個踉蹌,失去重心。何-沖上前,想抓住她搖晃的身體,

沒想到卻被她一並拖下溝去。

見到對方滿是泥濘的狼狽樣,兩人不由得相視大笑。

曉瑭乘機抓起一把污泥,朝昂首大笑的何-臉上抹去,何-也不甘示弱地回敬。兩

個泥人,就在臭水溝里捉對廝殺起來。

在一陣混亂中,曉瑭忽然感到自己被緊緊擁住,一股莫名的悸動。她閉上眼,一件

期待中的事,終于要發生了,她想。

何-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臉,污泥絲毫掩不去她的嬌美。凝視著這張出污泥而不染

的俏臉,何-再也無法克制地俯首狂吻。兩個黏貼著的胸膛,急促地鼓躁。曉瑭沒有抗

拒,任他吸吮,任他在自己因濕透而曲線畢露的身體上摩挲……「曉瑭……哦!我的曉

瑭……答應我,做我的新娘……一輩子都不要離開我……」

從喉頭里,發出短促、深情的低吟。曉瑭眩然迷亂,這就是吻?為何如此令人酥酣?如此令人無法自拔!?

何-摟著曉瑭,坐在平坦的草地上,眺望著海邊的浩渺煙波。

四方一片空曠,隱隱地傳來一陣陣澎湃的拍岸聲。

「我們再也分不開了。」何-的氣息,吹在曉瑭的頰畔,直往心里鑽。

「又不是連體嬰,怎麼會分不開?」

「因為從昨晚開始,我已泥中有-,-也泥中有我了。所以,從今以後,我與-可

是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了。」

多美的《我儂詞》啊!這個趙孟俯真是有幸,有如此意濃情多之妻,若她是男人,

也必會發下「娶妻當娶管道升」的宏願了。一股甜甜的暖流涌入,曉瑭情不自禁地把臉

埋進他厚實的胸膛里。

「告訴我,你是怎麼辦到的?怎麼會洞悉我的『心情』?」

先是一楞,何-旋即大笑起來,「對不起,前天無意中看見-放在桌上的『心情筆

記』所以……」

「好啊!偷窺狂。我說嘛!怎麼可能……」

曉瑭嬌嗔地捶打著他的胸,「不過,何-,我真的要謝謝你。」

「謝我什麼呀?」

「謝謝你伴我度過這三天最美好的時光。」

何-愛憐地撫模著她的發絲,該說謝謝的是自己啊!自從有了她,生命便充滿了光

與熱……多希望能永遠這樣日夕歡相持啊!

裝了滿行囊的咸餅、海苔酥、花生酥、五香花生以及澎湖的海風、細沙……回到了

台南。經過三天烈日的酷曬,白-的皮膚添加了一層古銅色,使得嬌美的曉瑭更顯健康

、俏麗。

「-可總算回來了。我和-媽一直在擔心-會留在那兒,戴斗笠、蒙面巾,當起漁

家女了哩!」方爸咬了一口咸餅,「嗯!這小餅還真是不錯,香酥可口,入口即化。寶

貝,怎不讓何-媽媽多帶幾盒回來呀?」

方媽一听,旋即抓起一把澎湖大花生,不由分說地朝方爸口里塞去。

「吃,吃,吃,你還真好意思哩!人家曉瑭是去作客,又不是去收購。」

「咳,咳,喔……老伴,-是想謀殺親夫呀?哎喲……咳,咳……」方爸趕緊喝了

一口茶,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

「說真的,我看何-這小子對咱們丫頭倒是挺有心的,而且又一表人才……喂!丫

頭,-呢?有什麼打算沒有?」

曉瑭一驚,這可非同小可,「老爸,你該不會是不要我了吧?

嘿!你女兒才二十一耶!海邊的石子多如星辰,我還沒有看夠呢!」

二十一,多美好的花樣年華呀!

雖然,未來對她而言還遙不可及,可是,何-卻真的是第一個讓她產生「願得一人

心,白頭不相離」念頭的人。

開學。又是一陣忙亂。

素有「美麗『夜』鶯」之稱的曉瑭,榮膺日夜間部合辦的迎新晚會主持人,可以說

是眾望所歸。心有所屬的她,對于男同學們眾星拱月似地愛慕與追求,總是來個一笑置

之。

今晚,這只令人望眼欲穿的「美麗『夜』鶯」,將以優美的姿態、清脆的鳴聲,在

夜間綻放出璀燦的光芒。

一襲無肩黑絲絨長禮服,將她豐肌弱骨的姣好身材,襯托得更形完美。束成髻的長

發,在耳際自然地垂下幾根發絲,風情自現。

雪白如凝脂的頸項,再加上淡掃蛾眉的容顏,直令人有「鳥驚入菘蘿,魚畏沈荷花」之感。

應邀而來,坐在觀眾席上的何-與小飛俠,目不轉楮地凝望著台上如天鵝般高貴的

曉瑭。正當如醉如痴時,冷不防--「對不起,借過。」

微暗的燈光中,只見一名裝扮時髦,渾身散發出一股幽香的女孩,硬是側身擠了進

來。

「哎喲!」何-忽地發出一聲哀嚎。

原來女孩手拎著的香奈兒皮包,正不偏不倚地甩中他的額頭。

女孩瞟了一眼撫首蹙眉的何-,然後像沒事人兒般地在旁邊空位上坐下。

「喂!打到人怎麼不道歉呢?」一本行俠仗義的勇士精神,小飛俠準備路見不平。

孰料,女孩滿臉傲慢,斜睨道︰「誰教他像尊雕像般,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台上?我

的皮包又沒有長眼楮,……喔!對了,我還沒看看我的皮包有沒有被撞壞呢!」

「咳!從沒見過像-這麼刁悍的人!」

「算了啦!小飛俠……」

「哈,小飛俠?」女孩帶著興味揶揄道︰「喂!那你一定是虎克船長-?嗯!想不

到還挺帥的嘛!」

「有點禮義廉恥好不好?『龍門客棧』的老板娘見了-,恐怕都要尊稱-聲『祖師

爺』了。……哼!真是不害臊!」小飛俠搖頭嘆息著。

「你說誰不害臊?」

「說-,-,-,-,就是-這個大三八!」

「你……」女孩噙著淚。從她的穿著打扮,儀容氣質,看得出是個嬌生慣養,被曲

意奉承慣了的女孩,「你--再--說--一--遍--」

「再說就再說,怕-?-這個大--」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落在小飛俠齜牙咧嘴的臉頰上。

「你再敢吐半個字,我就讓你趴在地上滿地找牙!」女孩音量不大,可是卻句句鏗

鏘有力。

「---」小飛俠-著火辣辣的臉頰正欲反擊時,卻被何-一把抓過來。

「對不起,小姐……」何-朝女孩欠欠身,旋即轉向小飛俠︰「走,走啦!我們坐

到後面去。」

「什麼玩意嘛!以為自己是周慧敏呀!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一副盛氣凌人的-樣

……」

「好了,走了啦!」何-急速地想逃離現場。

女孩怒氣未消。恨恨地瞪著離去的背影。

「EveryDay」,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否則一定讓你變成冬瓜茶。

至于那個高個子……女孩慍怒的臉龐,竟不自覺地浮現一抹笑意。

「下星期恩巧開畫展。我的好妹妹,拜托,幫幫忙,當一下招待好不好?」

從小拜師習畫,如今已獨樹一格,頗為畫界所看好的恩巧,與就讀成大碩士班二年

級的逸倫為T大同學。家住桃園的她,為了愛,自願下放至台南教書。課余之暇,仍勤

于作畫。開畫展一直是她的夢想,如今眼看就要美夢成真了。

「招待?嗯,這個嘛……」面對難得鞠躬哈腰的逸倫,曉瑭不免拿起喬來。

「好啦!-那些什麼何-、小飛俠的……那一干狐群狗黨都一塊找來啦!」

「喂,喂,嘴巴放干淨點好不好?什麼狐群狗黨?不去了!」

曉瑭眼一瞪,嘟起嘴。

逸倫一見大勢不妙,立即涎著臉,打躬作揖,「都怪小哥才疏學淺,用字不當,惹

小姐生氣。請看在血濃于水的親情分上,原諒在下的疏失,事成之後,一定宴請各位…

…」

和逸倫是打鬧慣了的。雖然如此,兄妹的感情卻是好得不得了。看到彼此有了心儀

的對象,不禁在心中默默地祝福對方。

展覽會場布置得典雅怡人。

天生自有一分尊貴氣象的恩巧,經過一番妝飾更顯華麗。她的臉上掛著微笑,優雅

地站在畫前,為賓客詳細解說畫意。

在招待兼業務的曉瑭,招兵買馬、呼朋喚友之下,竟來了一大票人馬。人氣一旺,

不由得也帶動了畫的價值。

整個會場,熱鬧滾滾。一身細麻裙褲的曉瑭,飄逸、柔美,像只美麗的蝴蝶般,在

枝葉繚繞間穿梭飛舞。

「嗨!曉瑭。」

一股幽香,伴隨而至。

正忙于與人應對的曉瑭,應聲回頭︰「哦!蕙文,-來啦!

咦,這位是……?」

看到蕙文身旁的摩登女郎,曉瑭只覺似曾相識。

「喔!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隔壁班新轉來的余芬芬。她對繪畫也很有興趣,所以

,找我帶她一塊兒來。」

義國品牌「嫉妒」的香水味,自她身上緩緩飄散。這個余芬芬,一眼就讓人看出是

個驕縱慣了的女孩。一身時髦的裝扮,將曼妙的身段襯托得更形搶眼。她的出現,就像

顆光彩奪目的鑽石,璀燦耀眼。

曉瑭的美,卻是與她不同的。曉瑭綺麗的姿容、優雅的動作、伶俐的口齒以及嫻靜

的神態,只能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八個字來形容。

「-好,我是余芬芬,久仰大名。」

芬芬伸出涂了蔻丹的-荑,大方地寒暄。可是,心底卻不由自主地對眼前這個惹人

憐愛的小女兒產生了敵意。「迎新晚會曾驚鴻一瞥,這會兒才真正有幸與-見面。」

曉瑭熱情地握住她的手,「歡迎,歡迎!謝謝-能來捧場。我哥說,等畫展閉幕後

,要請大家好好地吃一頓,算是……」

「哇!是誰要請客呀?」只要一听到吃,耳尖的小飛俠立刻笑吟吟地走過來。「小

方糖,-可別把我給忘了啊!這次的畫展,我可也是勞心又勞力--」話到一半,忽地

戛然而止。

只見余芬芬明艷的臉龐,倏地刷過一片鐵青。

她瞪著小飛俠,咬牙切齒︰「還記得我嗎?矮--肥--短--EveryDay

--」

小飛俠先是一楞,心中暗自叫苦,哎,真是冤家路窄。不過旋即環抱雙臂,一副盡

管放馬過來的姿態。

「-在叫誰啊?臭三八。膽敢在藝術殿堂上撒野!」接著故意揚頭朝門外嚷︰「是

誰放她進來的呀?」

群眾聞聲,紛紛圍攏過來。

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的曉瑭,扯扯聞聲而至的何-衣袖,「到底怎麼回事啊?」

何-拍拍曉瑭手背,趨前拉過小飛俠,朝著芬芬笑道︰「真沒想到又再見面。我為

上次事件再次向-道歉。」

接著,何-扼要地將前因後果述說了一遍,曉瑭這才恍然大悟。

「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好了啦,余芬芬,看我的面子,不要再

和小飛俠計較了……小飛俠,快,快,SaySorry呀!」

只見小飛俠一副理直氣壯,「我干嘛!吃飽撐了?平白挨了一巴掌,還要道歉?有

沒有天理呀?」

天生刀子口、豆腐心的他,看到余芬芬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樣,早就有些心軟,不

過礙于面子拉不下臉;這下正好,有台階可以順著直下。「好了,別哭了啦!大家都知

道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女生哭了,好吧!算我倒霉,對不起啦!」

芬芬一听,豆大的淚珠撲簌簌地落了下來。「你敢在大庭廣眾前罵我?你這個Ev

eryDay要是再有下次,看我不把你榨成冬瓜茶!」

大伙兒笑了起來,化解了一場男人與女人的戰爭。曉瑭的心頭,頓時輕省了不少。

前嫌盡釋之後,芬芬主動要求加入他們的團體。每當大伙集體出游時,她總是刻意

地妝點自己。這是她心底的秘密--為了與曉瑭較勁,更為了吸引何-的目光。

「曉瑭,我不喜歡那個余芬芬,總覺她的城府太深--」李玲月蹙眉。

話才到一半,卻被艷淑打斷。「對,對,-瞧她在何-面前的那股騷勁兒。曉瑭,-

要小心點,這個人可不簡單喲!」

曉瑭「噗哧!」地笑了出來,輕輕拍了她們一下,「哎呀!想那麼多,多失厚道啊!人家也只不過是和我們一起唱唱歌、看看電影、吃吃飯罷了,有什麼好緊張的?」

「-啊,就是這麼不長心眼,當心被人賣了,還替她數鈔票呢!」李玲莉搖頭嘆息。

李玲莉對明艷照人的余芬芬素無好感,以她的直覺,余芬芬加入的原因絕不會那麼

單純;尤其是那張經過精雕細琢的冷香五官,一副十足的情婦嘴臉;再加上那雙勾魂眼

,直勾勾地盯看何-時的神情,就忍不住令人不寒而栗。

自從余芬芬的翩然出現,一種不祥的念頭,就常沒來由地浮現心頭;可是,皇帝不

急,急死太監。對這個天性淳厚的曉瑭,也只有干著急的分了。

其實,余芬芬毫無顧忌的行為,是逃不過冰雪聰明的曉瑭的。

只是,曉瑭壓根兒不以為意,因為,她信得過何。

「曉瑭,猜猜我是誰?」

「何芸--」曉瑭興奮地嚷嚷︰「-怎麼想到打電話來?」

「想-,也想老哥呀!對了,星期日是他的生日,媽要他自己煮碗面加個蛋。記住

,吃面的時候,不要咬斷,媽說這叫長命百歲。……真受不了老媽,什麼年代了,還迷

信這個。那天晚上記得一起收听廣播……對,那是全國聯播的節目,我會在節目里為他

慶生,順道播放他點的歌曲……」

連珠炮似地交代完畢,何芸對這位未來的「大嫂」,可是疼愛有加。知道曉瑭喜愛

音樂,常藉工作之便,寄些古典音樂或暢銷歌曲的CD給她,更過分的是總優先接受她

的Callin點歌。

曉瑭也是喜歡何芸的。除了愛屋及烏的心理外,何芸的善解人意、善良、和婉,都

令曉瑭窩心不已。

這天是先總統蔣公誕辰紀念日。趁著放假,大家扶老攜幼,紛紛走向戶外,享受天

倫之樂。

何-摟著曉瑭,並坐在成大運動場的看台上。

已是秋末冬初。僅管寒風惻惻,涼意逼人,可是馳騁于場中的年輕人,卻無畏濕冷

,各個生龍活虎般地展現活力。

「今年又只剩下兩個月了。」何-無限感慨。這分惆悵竟感染了實時行樂的曉瑭。

「是啊!日子快得真是令人膽顫心驚。何-,最近我忽然悟到,學問真是終身的事

,而一本本前人所留下來的心血,更是浩如淵海……何-,你說,我是不是太貪玩了?」

何-的唇溫柔地在她細女敕的臉頰上來回摩挲。「貪玩?怎麼會?我倒很欣賞-壁壘

分明的態度,讀書時認真讀書、玩樂時盡情玩樂,談情時全然投入……」

「哎呀!討厭,人家才不會談情,只會彈琴,而且一定要對著牛彈。」

「哼!-說誰是牛?說呀!是誰呀?!」何-上下其手,呵著曉瑭癢。曉瑭左躲右

閃,最後還是整個人酥軟在何-寬厚的胸膛里。

「好了……好……好……」曉瑭止住笑意,伸出食指在何-的胸前畫弄著。「听何

芸說,你點了一首歌,要在生日當晚播放?」

「咳!這丫頭怎麼泄露天機!」

見何-慎重其事的模樣,曉瑭帶著好奇︰「是什麼歌?這麼神秘。」

「算不得神秘,只不過怕驚喜被打折扣。」

「可以告訴我是什麼歌嗎?」

「那怎麼行!天機不可泄露。」

「好啦!先告訴人家嘛!」曉瑭在他懷里揉蹭,「我發誓絕對不告訴別人。」

「嗯……好吧,不過-要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吻我。而且要吻到我滿意喊停為止。」

曉瑭一听,大驚失色,嗔怪道︰「哎呀!你這分明是強人所難嘛!我是很有家教的

……」

「好,愛要不要?隨。」何-一副倔傲姿態。

「嗯……」曉瑭沈吟片刻,豁出去了,「好啦!可是不準耍賴,不準需索無度。」

「人格擔保。」

每次都處于被動地位,如今卻要反客為主?天啊!曉瑭心中暗自叫苦。

緩緩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何-見她嬌羞的神態,強忍住心頭那股。

當她灩紅的唇,軟軟地蓋上來時,何-再也無法忍受地緊擁住狂吻起來。錯愕的曉

瑭一個勁地想掙月兌,無奈何-的手臂卻扣得愈緊。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何-才滿足地緩緩離開那兩片柔軟的唇。

「你好壞,你這個壞蛋!」曉瑭舉起手,捶打他的胸膛。何-抓住即將落下的手,

整個人又欺身而下,口里吟哦著︰「-不是最愛這個壞蛋嗎?」

曉瑭一直很喜歡在露天下用餐的感覺。

雖然已是入冬,可是啤酒屋的生意依然興隆。處處菜香四溢、人聲鼎沸。

「小方糖,這里--」

十次約會,九次不到、一次遲到的小飛俠,居然氣定神閑地早早落坐。只見他興奮

地揮舞著那只厚肥熊掌。

與何-相偕而至的曉瑭,一臉的不可思議︰「哇塞!小飛俠,你是哪根筋不對?今

天怎麼沒有學蜈蚣穿鞋呢?」

「大概是其它腳都受傷了吧!所以,今晚動作才會那麼快。」

何-取笑著。

小飛俠撇著嘴,五官全在動,「替大哥暖壽,做小弟的哪敢遲到?」

當大伙都已到齊,笑語高揚時,穿了一件緊身上衣及迷你皮窄裙的余芬芬,扭腰擺

臀極盡撫媚地走了過來。

「晦!對不起,遲到了,車真不好停。」

余芬芬攏攏遭風拂亂的短發,一雙圓潤悅目的腿,淨是誘惑。

經過刻意妝扮的臉,在這寒冷的夜晚,就像一顆嵌在天際的璀燦星子。

看到她風搖柳擺的模樣,陳若玉忍不住輕啐︰「妖嬈惑眾!」

劉艷淑也不以為然地︰「哼!居心不良。」

余芬芬無視她們的睥睨,徑自往何-身旁挨去。然後自皮包中掏出一只皮盒,隆著

聲音道︰「何-,祝你生日快樂!」

何-忙不迭地擋手拒絕,「哎!說好大家聚聚不送禮的嘛!

喏!-看,就連曉瑭我也沒讓她破費,更何況--」

「就是嘛!-這分明是讓我們難做人呀!」李玲月也應聲附和。

哼!又是曉瑭、曉瑭……爭強好勝的余芬芬,眼里忽地閃過一道駭人的光;只是那

麼一瞬。

「不行,我和何-的關系不一樣。」

「哎!這話可要講清楚啊!」小飛俠高聲嚷嚷︰「何-和-哪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呀!喔,對了,說來還得謝謝你呢!EveryDay先生,若不是

你,我恐怕也不會加入你們呢……!哦,何-,看看,這只軍用飛行表還喜歡嗎?這款

表不但晝夜都能保持最佳清晰度,同時防磁性能一流,最重要的是,只有像你這般的帥

哥,才配得上這種酷表……好啦,收下啦,否則我會傷心的!」

何-移動一子,神情十分為難。

一旁的曉瑭接過表,「何-這次就收下吧!」接著回過頭,對著余芬芬,「不過芬

芬,這可是下不為例喲!」

方曉瑭,-憑什麼發出決定權?哼!走著瞧。余芬芬暗恨。

席間,大伙觥籌交錯,高談闊論。

此時正是持蟹把酒的好時節。體大肉肥、細致鮮女敕的蟹,如今再也無法橫行霸道,

一一束手就擒,進入這批老饕的五髒廟。

「曉瑭,這家的『嗆蟹』頂有名,不遜一流的江浙館喲!」余芬芬殷勤地挾了一大

塊可生食的蟹肉到曉瑭碗里。

嘗了幾口後,立刻感到頰齒留香,曉瑭忍不住贊賞道︰「嗯!

真的是『若非陽澄湖蟹好,人生何必往蘇杭』!」

何-見曉瑭欲罷不能,立即勸阻著︰「曉瑭,少吃點,這東西很傷胃的,-的胃一

向不好--」

「來,大家敬壽星,今晚咱們就來個不醉不歸。」余芬芬打斷何-的話,頻頻向他

勸酒。

一杯按著一杯,血液里的酒精濃度已達到飽和,而且一直辣到胃里。不消多久,何-

就醉了。

酒酣耳熱之際,曉瑭忽感胃部一陣絞痛。

想必是吃太多嗆蟹,這下可好,嗆到胃了。一向弱胃的她,只是一會兒功夫,豆大

的汗珠已自額際落下。

「曉瑭,-怎麼了?」只有對曉瑭才會心思細密的小飛俠,關懷地問著。

曉瑭塢著劇痛的胃,氣若游絲︰「我……我的胃好痛……何-……喝醉了……你…

…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見計劃已逐步實現,暗自竊喜的余芬芬,也提出離席之意,她說︰「何-醉了,我

看我還是先開車送他回宿舍休息,你們大家繼續享用吧!」

眼前,一輛輛的車子混淆札晃,余芬芬的心卻是亢奮的。

只見她雙睜發光,粉面潮紅,彷佛正一步步地走進了光明燦爛的領域--屬于她與

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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