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山傳情 第五章 作者 ︰ 蕭如安

早晨的曙光從窗戶的縫隙中透灑進來,跳躍的光芒,美好一天的開始,讓人心情為之振奮。

為了方便照顧生病中的蘇銅鈴,莫奇將他的房間讓給了她住,他則在外廳上弄個簡單的地鋪。

當他來到她床前,看著她沉睡如嬰孩般的模樣,忍不住深深的凝視,差點忘了自己是來叫她起床的。

「起床了,銅鈴。」他輕聲在她的耳邊喚著。

她身子微動了一下,卻毫不受影響的繼續睡她的覺。

「快點起床啦。」他輕搖她的肩膀,「今天天氣很好,我帶你四處去走走。」

銅鈴翻了翻身,揉揉眼楮,看清來人是莫奇,不由得大呼了口氣。

「別這樣,讓人看見了多不好意思。」聞到那屬于男人的體味,讓她不自覺的心跳加速。她急忙推開他到一定的距離外。

「今天的天氣很好,我帶你四處去逛逛,讓你了解我所生長的環境,看看鷹山的人、鷹山的美。」他俯身親吻她的臉頰。「我光去外廳等你。」說畢,他起身往外走,並給她一個燦爛的微笑,

雖說這些日于以來,有時他也會出其不意的親親她的額頭或就像剛剛一樣親吻臉頰,可她還是不太習慣,每次都要心跳加速很久,才能恢復正常,可是偏又愛煞這種感覺,又期待又怕表現得太隨便。

但是說到玩,她的精神可來了!連忙梳洗,並換上一套她最喜愛的淺綠色衣裳,快速奔向外廳;而在屋外的莫奇早已喚來了黑旋風,于是兩人同乘黑旋風,趁著晨曦奔馳而去。

沿著平緩而上的道路,須臾間,他們來到了一處農舍;農舍旁是一畝畝依著山勢而建的翠綠梯田。在農舍的圍欄旁有一中年婦人,正在將濕衣服曬在竹二上。

莫奇遠遠的即高喊︰「大娘!」

莊大娘回過頭來,對著前來的兩人一笑。

「奇兒,大清早的,怎麼有空來,還帶來了一位這麼標致的姑娘!」

莊大娘年約四十左右,擁有一身極細致的皮膚,歲月對她真是厚愛,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她一點都小像是在農舍做粗活的婦人,反而擁有一股中年端莊則韻味,想必年輕時也是一朵傾城之花。

莫奇飛身下馬後,才將前面的銅鈴一把抱下,放走了黑旋風,來到了莊大娘的面前。

「大娘,我給您介紹,她就是銅鈴,這幾天上山來玩,特地帶她來看您。」莫奇指了指一旁的銅鈴。「銅鈴,她是莊大娘,就是我三弟坤道的母親,她跟我的親娘沒兩樣,從小就疼我。」

「大娘好,原來您就是莊三哥的母親,難怪覺得您面熟,原來莊三哥跟您長得極相似。」她盈盈淺笑。

莊大娘伸手過去握住了銅鈴的小手。

「你是銅鈴?是奇兒的朋友,以後我就不客氣叫你一聲銅鈴,你看好嗎?」溫柔的語氣很是親切,讓從小沒有母親的銅鈴倍感溫馨。

「當然好啊!」她猛點頭,才一瞬間,她發現自己已沒來由的喜歡上這位笑起來如春風般的大娘。

「你們一定還沒用早飯,我曬完衣服後,就去準備。奇兒,你先帶鋼鈴到處走走,待會再來用飯。」

兩人徒步來到農舍旁的一條小徑,小徑兩旁草木扶疏,一邊是山壁,一邊是深谷,再往前走三百步,突然听見了淙淙流水聲,銅鈴興奮得手舞足蹈。

「是水聲耶!這里怎麼會有水聲?」她拉著莫奇的手邊跳邊跑。「快點!你幾時成慢郎中了!」

莫奇知道她好奇,硬是放慢了腳步,任她拉著他,就是不肯走快點。直跑到了小徑的盡頭,天地間才豁然開朗。

「哇!好美!這里真的好美!」她大呼了聲。

原來這是一條很高的山澗,山頂的溪水從山洞中傾瀉而下,匯聚成一池深潭,像一條銀色的絲帶,從天而降,朦朧的水霧漫天飛舞,雖不壯觀,但卻有一股輕盈的美。

他牽她到潭邊的一塊大石上坐著,輕擁她人懷;而這個位置視野極佳,剛好可以感覺溪水的磅礡氣勢,但又不至于被水濺濕。

「這里的確很美,造物主的巧奪天工,實在令人嘆為觀止。」

「嗯,你住在這里一定很幸福吧?因為四季的轉換或大氣的變化,你都可以看到不同的景致,欣賞不同的山色。」如果能夠接爹來這里養老,那該有多好!

「鷹山是個不為人知的寶藏地,它有著非常壯麗的山川景觀,也有著非常純樸的民俗風情,你才剛來。以後多的是機會去慢慢欣賞這美景。」

「這里這麼好,你們是怎麼發現的?又是怎麼會定居下來的?」她上山來就是為了要尋找答案,因為受傷。悶了幾大,始終說不出口,況且看他們的人、對人對事的態度,都不像是惡徒,就更加難以啟口了。

「我今天帶你出來走走,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讓你知道有關鷹山的一切,包括我的身世,事實上並個像外界所謠傳那樣。」他望向湛藍的天,將思緒拉回久遠的年代。

莫奇的故鄉,原是在北方的一個小鎮,他的父親因為繼承先祖留下來的產業,所以在那貧瘠之地過著還算衣食無憂的生活;在他八歲那年,因連續下了一個月的豪雨,以致山洪暴發,將他們的村莊淹沒,他的爹娘、妹妹和所有的家丁、佃農,及一些平日靠他們為生的村人們連夜往南逃。

由于跟著莫奇父親逃出的人大半屬于他們家產業下的人,于是他父親理所當然的負起了帶領及照顧之責。他們一路往南走,但由于同時被大水淹沒的村莊很多,逃出來的難民也多,所有的物質更加缺乏,即使有錢也買不到吃的。偶爾有官家放糧或大戶人家賑災,但畢竟粥少僧多,加上一種不知名的疾病在流行,只要感染上的人,都會忽冷忽熱全身起紅疹子,不出幾日,患者就會死去。

他母親為了照顧患者,又將分到的一點食物都給了他們兄妹,以致身體太虛弱,因此感染了重病,不出幾天就去世了;接著他那才四歲的妹妹也跟著走了。在那次的天災中,他的親人及村民總共有二十多人死于途中。

他父親帶著他們繼續南下,約莫過了一個月,當時跟著他們的人已經從百來人剩下約六十多人;經過了長途奔波及露宿荒野,大家的身體都再也支持不下去,剛好那時他們來到了鷹山腳下,發現這座不太高的山,山上物產豐富,很適合開墾,于是大家就決定在山上住下來。

父親將家里帶出來的值錢東西全拿去汴京變賣,以換取食物、布料。馬匹及建材和所有要用的生活用品,開始努力的在山上開墾起來,後來他們才在京城听到有關鷹山的傳說。難怪這麼好的地方,都無人居住。

從不曾輕易吐露的心事,從不曾流下的眼淚,在她面前完全無保留的呈現出來,那種積壓已久的椎心之痛,雖說已過了十五年,但每當憶起,總要在他心中激蕩久久。

銅鈴听到這里,再也忍不住的陪著掉眼淚,難過他與自己相同自小就沒了母親。「難道你們都不怕嗎?听說這是個被詛咒過的地方。」從小她就听村里的人傳述有關鷹山的一切,小小的心靈也曾害怕過,如今親自走來,倒覺得沒什麼。

「只要有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對于這種道听途說的鄉野傳奇,就當是听故事吧。

「後來呢?你們怎會被傳成殺人不眨眼的盜匪?」這是她多日以來內心最大的疑問。

他嗟嘆一聲︰「我父親領著大家在漫山上努力工作了兩年,才稍微有些成果。在一切都步人軌道後,有一個叫石天俊的惡人,是在逃難時跟著我們在鷹山的,他帶了幾個也是外來的弟兄,要我父親將領導人的位置讓給他,說他要當鷹山的寨主。別說父親不肯,就是那些我們家代代受雇的家丁佃農也不肯;父親為人正義,講情說理,從沒有尊卑之分,眾人都誠服于他。那石天俊被眾人趕下山後不服,于是趁著黑夜偷偷上山,將鷹山徹底破壞了一番,並放火燒了部分的房舍及養雞場。幸好眾人發現得早,不然多年的心血將付之東流。爾後,他繼續假借鷹山之名,到處招搖撞騙、搶奪擄掠,淨做些下三爛的勾當,讓坊間的人真以為鷹山是個土匪窩。為了防止石天俊再次仁山來滋事,于是在我二弟的父親萬師父的訓練下,成立了一支守衛隊,負責巡邏保衛鷹山的安全。也因此,鷹山的門戶越來越森嚴,就是怕不法之徒上山來尋仇。」一想到石天俊,他不禁怒容滿面,十幾年來還是拿他沒辦法,任他逍遙法外,真是令人氣結!

「難道官府也沒辦法將他繩之以法,還你們清白?」

「他囂張十多年了,還是抓不到他,現在我們已不指望官府了,我們必須靠自己。」這種毀謗名譽的事,無憑無據,官府一點好處都沒,才懶得受理。

「真是可惡!就是他才害我爹爹對你誤會這麼深、這麼不諒解你!」她氣極了,嘟起了櫻唇。

心事能夠說出來真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頓時覺得長期壓抑在胸口的悶氣不見了,心情也舒坦多了。

「好了,別氣了,惡人自有得到報應的一天,不是報應未到,只是時候未到。肚子餓了吧?我們該回莊大娘那兒,享用她特地為我們準備的早飯。」不說不覺得餓,一提才發現。兩人的肚子同時發出了微的響表相對一笑後,他牽起她的手往回釋未去。

「你爹呢?怎麼不見他呢?」她忍不住好奇,想一次問個明白。

我二十歲那年,他將鷹山交給我們四兄弟及白叔打理後,就和我四弟的父親李叔回家鄉去了,說是要一方面雲游四海,一方面將老家重新整理整理,人不親土親,雖說已離開那麼久了,還是想回去看看,畢竟那里有先祖留下來的產業。」不知父親現在流浪到何處了?有朝一日,等該忙的事都忙完了,或許他也該帶著銅鈴四處去雲游,順便找找已經失去音訊的父親。

中午過後,莫奇繼續帶著她往更高的山上走。有時候會呼叫黑旋風來,載他們一程,有時候兩人會慢步而行,享受那種難得的親近悠閑。

走了約莫一刻鐘,他們終于登上了山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如茵的綠草,綠草里有許多不同顏色的小花,隨風搖曳;山頂中間則是一個天然的湖泊,佔據整個山頂一半的面積。湖泊的水清澈見底,反映了天上的藍天白雲,像是一面大鏡子。

看著翻翻波光,銅鈴贊嘆的說不出話來。

「這里就是傳說中的夢湖,你應該知道的。」莫奇首先打破沉默,並搖了搖失神的銅鈴。

「夢湖?這里就是傳說中少女與書生投湖的地方。」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會站在這個有著淒美愛情傳說的地方。「那黑鷹呢?」她抬頭望向湛隊如洗的蒼穹,發現真的有幾只黑鷹正在上空盤旋,她高興得又手舞足蹈起來。

「真的與傳說一樣,有湖。有黑鷹,不曉得故事是不是真的。」多希望故事不是真的,多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成眷屬,尤其在她有了愛人之後,更不能忍受被拆散的痛苦。如果那天她失去了莫奇,也許會選擇和少女走同樣的路。

他看著她變換的神色,忽蹩眉、忽嘆息、忽而又輕盈的笑,就知道她一定為這古老的傳說而傷感。

「地方是真的,故事是假的,你別那麼多愁善感,為一個傳說中的故事難過。」看著天色,忽地黑雲密布,他忘了這個季節常會有午後雷雨,來得急去得也快;可他忘了帶雨具,這山頂又沒有任何遮風避雨的地方,于是拉著銅鈴急急忙忙往山下跑。

「走,快下雨了!」他急切道。

「不要嘛!人家還要多待一會。」她嬌喚。

突然間,遠處的天空劃下一道閃電,緊接著,一道雷聲響徹雲霄,震過天際。

「啊!……」她驚叫了聲,從沒有過身處在荒郊外遇到這種氣候變化,于是嚇得趕緊撲進莫奇懷里,忘了男女之分。

「別怕!我們快走。」他擁著她,快速往山下的路走去,他記得不遠處有個山洞可以避雨。

而其中閃電打雷一次接著一次,像是永不停歇,震得人心慌,接著豆大的雨珠開始落下,剛開始是一滴兩滴,最後變成傾盆大雨。在他們進入山洞前已經完全被大雨給淋濕了。

她依然縮在他寬廣的懷中。不停地顫抖,他輕拍她的背安撫。

「別怕,已經沒事了。」他輕抬起她的臉,好看清楚她現在的容顏,並將落在她臉上濕透的長發輕順到耳後,看著因被大雨淋濕的輕薄春裝,正讓她的美好曲線一覽無遺,他心中的火熱正逐漸上升。

他的手指輕滑過她的眼。她的臉,兩人深情對望,在此時,心靈的相屬已難舍難分。她被他熾熱的眼神看得心慌意亂、不知所措,臉上的紅顏如同秋霞般,正要開口打破沉默,尚未說出口的話,卻被他那厚實的唇所佔據。他雙手緊握她的肩,細細的輕吻著。雖說這是他第二次吻她,但第一次吃藥時並沒有什麼特殊感覺,只是有些羞澀,但這一次完全不同于上次。從不知道唇與唇的接觸競是如此美妙,原先冰冷的身體如今卻像是火在燒般,快速的心跳聲與外面的雨打聲相映著。當他由輕吻轉為深吻,吻得她呼吸像要停止般時,她這才驚覺忘了反抗!這樣會不會讓他覺得她太過輕浮?可是她又愛極了這種飄飄然的感覺,舍不得推開,直到沉重的喘息聲在她耳畔響起,才驚覺自己已經虛軟元力的靠在他懷里。垂低了頭,不敢看他。

他將她輕輕隔開了些許距離,沒見到她掉淚,心安了許多。怕這樣繼續下去,會控制不了男人原始的本能,而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對不起,我真的是情不自禁。」看著她那好比玫瑰花般的雙頰,他必須極力壓抑快要失控的身體。

她依然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沒關系?不在意?那顯示她太隨便;責怪他?抱怨他?又怕他誤以為她討厭他,從此不再吻她。干脆不回答為妙。

「在想什麼,怎地不說話?」他用眼神深深探詢。平常她話滿多的,現在不說話了,一點都看不出她的心思。

「我在想我們現在都濕淋淋的,如果不趕快弄干,回去準會犯風寒的。」一離開他的懷抱,溫熱的氣息沒了,全身的寒意直襲了上來,讓她不由得打個哆嗦。

「我怎麼忘了!你身體才剛好,千萬別再病倒了。」他將一些樹枝雜物清理到一旁,理出一小塊空地。」你在這里先坐下,我先起個火。」他環顧四周,將一些樹枝收集了過來,一會兒,樹枝化為熊熊烈火,在他們眼前燃燒。

他依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握緊了她的小手。

「還冷嗎?」他充滿柔情的聲調,驅除了一陣陣的寒意。

她猛搖螓首。「不冷了。」

「銅鈴,你離家有大半個月了,伯父一定很擔心你的安危,我想你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明天我就送你回家;然後我再向伯父解釋清楚,希望他能同意我們的事。」

「嗯,我是該回家看看爹了,他一定還在生我的氣,我一聲不響的就離家出走,他一定會很擔心,也很失望。」她滿心的愧疚。離家這麼久,只有偶爾會想起爹,大半時候都沉浸在與莫奇和處的歡愉時光中,根本忘了回家這件事。

可是想到要與莫奇分別,更不知道爹是否會同意這件事,還是像上次一樣不準莫奇來看她,實在無法再忍受相思之苦。怎麼辦?她的情緒開始跌到了谷底。

看著她淚水盈眶,便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了。這小女人的心思全寫在臉上,是憂是喜,瞞不了人。

「別這樣,又不是生離死別,你只不過是先回家去,等我抓到了石天俊那狗賊,還給鷹山一個清白時,我會請媒人去你家,向你父親正式提親,相信蘇伯父應該不會再阻止我和你交往。」他用他那雙大手輕武她眼角的淚水。

希望如此!其實他一點把握也沒。如果他夠自私,就將銅鈴永遠留在身邊,可是他不能,他希望銅鈴能正大光明、風風光光的嫁給他,不要蒙受任何外界的批評流言,這樣對她是不公平的。

「如果你抓不到石天俊,如果世人還是對鷹山有著誤解,如果我爹依然不同意這件婚事,那麼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她的眼淚並沒有因為他的擦拭而停止,反而像外頭的雨一樣,直直滴落。

他緊緊將她擁人懷中,撫著她的頭、她的背,安抗她快要失控的情緒。

「我不準你這樣說。你明知道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我都不會放棄你的。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並沒有看錯人,為了你,我一定會盡速將橫亙在我們之間的障礙掃除。你知道你這樣說我的心有多疼嗎?」他的手臂縮得更緊些,想讓她真實感覺到他的存在。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這世間真的有公理跟正義。好人總是難出頭,禍害卻會遺千年。如果可以這麼容易就抓到石天俊,那麼鷹山也就不用遭受這十幾年來世人的唾棄與辱罵。」她真的害怕,過了明天,可能就再見不到他了。好不容易感情有了歸屬,卻不能廝守,那種心慌,如同外面的大雨,敲打得她整個心都碎了。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他的話停留在她柔女敕的唇上,細細的,有些苦澀,摻著她的淚水。「讓我們一起努力,永遠都不要放棄,好嗎?」他在她唇上低語,希望給她信心,給她勇氣。

紫蘭鼓起了最大的勇氣,一拐一拐的來到莫奇的房間。她沒有敲門就走了進去,看見呆坐在床沿的銅鈴,臉頰上掛著兩行清淚。

這是自從那日在山下誤傷銅鈴後,兩人第一次踫面;其間紫蘭因為被家法處罰而大多時候都躺在床上,而銅鈴也因為受傷而待在房間里。

「我可以進來嗎?」紫蘭輕聲問著,其實她人早已經進來了。

銅鈴看到她,趕快抹掉臉上的淚痕。「請坐」她起身與紫蘭一同坐在方桌旁的圓形椅子上。

「我……上次不是故意的,你的傷好了嗎?」紫蘭用手比了比她的左臂。

「好多了,還有一些粉紅色的疤痕,不過白叔說那沒關系,只要按時抹藥,很快疤就會消失了。」其實她早就想找機會和紫蘭多接近,但又怕紫蘭不諒解,對她惡言相向。

「真的對不起,我上次是氣昏了頭,見你執意要鷹山,情急之下,才會用長鞭傷了你,害你吃這麼多苦。」紫蘭誠懇地道歉。其實她心地本就善良,那日是妒意蒙住了心智,才會下此重手。

銅鈴驚訝于她態度的轉變,內心有股莫名的欣喜。從小她就沒有可以講貼心話的姊妹,如今看到個性與自己相似的紫蘭,一下于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仿佛認識多年的老朋友。

「你別這麼說,我也有不好的地方,我不該用話激你的。」銅鈴握住了紫蘭的手。「對不起!害你被白叔打,讓你好些天都不能下床,現在都好了嗎?」

紫蘭微點螓首,臉上有一抹紅暈。「差不多好了,幸好有三哥照顧,我才能恢復得這麼快。」

提到莊坤道,白紫蘭的心咚咚咚的跳!這些天來他晨昏照料、耐心相勸,讓她的臭脾氣收斂了不少。為何從前都沒發現他的好、他的體貼?她心中著實不明白。

銅鈴看著紫蘭臉上表情的變化。當她提到莊坤道時,難掩一抹小姑娘的嬌羞,心中已大致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莊三哥一派書生樣,溫文儒雅,學問好,人又細心,有他的照顧,我相信你是真的好了。」

銅鈴看著紫蘭笑得如一朵盛開的百合,更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我今年十九歲,你呢?」白紫蘭問著。

「我比你小一歲,十八。」

「真的?那我豈不是佔了便宜,以後你有什麼事都要告訴我這個做姐姐的。」紫蘭淺笑出聲。她從小和那一堆男人一起長大,從沒有年齡相仿的知心玩伴,和銅鈴聊天竟是如此的快樂,心事可以與人分享的感覺真好!

「當然好了。我從小就獨自一人,沒有姊妹,也沒有閨中好友,有姑娘家的事也常常不知道跟誰說;如今有了你,我們不但可以成為好姐妹,也可以成為好朋友。」銅鈴眼中滿是感動,這種感情和莫奇的男女之情不同,多了一份踏實感。

「那就這樣說定了,從今以後我是姐,你是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一輩子都不能變卦。」紫蘭反握住了銅鈴的手,兩人緊緊相握,眼光中同時閃爍難得的光彩。

「紫蘭,你真的原諒我了嗎?你跟莫奇青梅竹馬十多年,我卻搶走了莫奇,可是我事先真的不知道有你,不然我也許會收斂我的感情,不要用得那麼深。」銅鈴一臉的愧疚。

「銅鈴,以後不許你再這麼說。你明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讓人看笑話罷了,你還這麼說我,是不是要讓我無地自容?」紫蘭假裝生氣地說。「唉,我一直以為我是愛著莫大哥的,其實不是,只是多年來習慣了他,從來不去厘清自己心中真正的感覺,我想那應該只是一種單純的喜歡吧、而莫大哥一向只把我當成妹妹看待,以彌補他從小失去妹妹之痛,只是我從來都不明白。經過了這件事以後,我想清楚了,凡事不能強求,該是你的,即使天涯海角也跑不掉;不該是你的,即使近水樓台也得不到,凡事皆天定,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她一口氣把積壓在心中的話全說出來了,沒想到心情因而豁然開朗。

「對不起,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會這樣說了。」兩人相視一笑。

「明天你就要離開了,我真的舍不得。」

想到明日的分別,銅鈴內心又糾結在一起,眼眶中的淚水開始打轉。

「我也舍不得你們,你們都對我這麼好,又那麼照顧我。不過,你可以常常來看我,你是姑娘家,我爹絕不會把你轟出去的。」要是莫奇他們四兄弟,鐵定會破爹掃地出門的。

「這樣好了,明天我陪你回家,在你家小住幾日,一方面陪陪你,順便勸勸蘇伯父,讓他同意你與莫奇的婚事。如果你早點與莫大哥成親,那麼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不用分開了。」紫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讓銅鈴不禁信心大增,一掃之前的陰霾。

「真的?你願意陪我回家?這樣我就不會寂寞了太好了,謝謝你!」兩個小姑娘吱吱喳喳,從小時的的事聊到長大後的一切,天南聊到地北,直到夜色已深,莫奇進來探望,才終止了兩人的長談,紫蘭戀戀不不舍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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