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你這個王八蛋、大壞蛋、惡棍!」陸少琪做夢也沒想到,李靖竟言而無信,還把她五花大綁塞進衣櫥里禁錮起來。
「帶著你會妨礙我的行動,好好跟你商量又不听,是你逼我出此下策的。」李靖確定手腳每一處都纏得結實,才吁了口氣挺起身子。「你乖乖在這打個盹,明天就可以跟你那個洋鬼子男友纏綿排惻啦。」
「你卑鄙、下流、無恥、人格掃地!」陸少琪把她所懂的中國辭匯一口氣罵得精光,不夠用的還用英文補強。「算我倒霉兼瞎了眼,才會錯把惡狼當好漢,其實你們一家子都是——」
「吵死了,吵死了!」不等她發泄完畢,李靖又撕了一段膠帶,將她的憐牙利齒封得密不通風。「這樣清靜多了。」
「唔唔哼啊!」陸少琪張大黑白分明的水眸,掙扎得淚珠豆大的淌下臉頰。
「乖乖不要吵哦,我的絕招是倒吊烤乳豬,別逼我落個欺凌凶婆娘的美名,那就很不敢當了。」李靖拍拍她的頭,又撫了下她的香肩,且抓起衣角溫柔但做作地幫她抹掉臉上的淚水。
然後,他坐在床沿,連打了幾通電話才出門去。
陸少琪听見房門關上的聲音,但不久又開了。
「我想到了一個問題。」去而復返的李靖打開衣櫥對她說,「萬一你要噓噓怎麼辦?」
陸少琪此時已顧不得淑女形象,連忙點頭如搗蒜。
「所以關在這里不妥,把人家的衣櫥弄髒了可是要賠的,不如……關到廁所好了,在里面隨你拉撒睡,大不了等我回來再幫你松綁,讓你自己清理清理。」主意打定。他立即將她打橫抱起,轉移陣地。
陸少琪倉皇地拚命搖頭,見他鐵石心腸毫無憐香惜玉之意,她咬緊牙關,以左腮猛力撞向他的胸膛。
「啊!」李靖故意慘呼一聲,裝出差點失手般踉蹌,
讓她的身子瞬間下墜幾乎臨地才扶住她。
「啊!」陸少琪嚇得花容失色,胸口劇烈的跳動。
「帶種的話,再攻擊我一次,我會讓你嘗嘗泡三天三夜冷水澡的美好滋味。」他不是不懂憐香惜玉,只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所使出的非常手段,一切還不都是為了幫她。
「唔唔唔!」陸少琪又急又怕,眼淚撲籟籟的直流。
「要我撕開你的膠帶?」美人垂淚最是扣人心弦,李靖縱然是個木頭亦不免為之動容。
「唔唔。
「保證不潑婦罵街,做人身攻擊?」歹話撂在前面,以免又被這悍婦將一軍。
「唔」
「好吧。」沒給她任何心理準備,他唰一聲就把膠帶撕了開來。
「啊!」她痛得眼前發黑,渾身虛軟地癱在李靖懷里。
「喂,不要這樣貼著我,想吃我豆腐啊。」別人妻不可戲,君子有所好,有所不好,這是他釣馬子的基本原則。
「你……」算了,沒力氣跟他吵了。陸少琪舌忝了舌忝干澀的雙唇,艱難地說︰「我快累死了,求你把我放到床上,讓我好好的睡一覺,我保證不鬧不逃,乖乖等你回來。好嗎?」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本來他的意思就是要她先稍作休息,等他找到歐里德之後再叫醒她,哪知這女人敬酒不吃偏要吃罰酒,害得他大費周章,白費了好多力氣。
李靖把她放回床上,蓋好被子,以大哥哥的口吻叮嚀了又叮嚀,末了還是很不放心的塞給她一粒不知是什麼東西的丸子到她的嘴里。
「你給我吃什麼?」陸少琪尚未來得及反應,那甜甜甘甘的丸子已經吞進肚子里去了。
「分筋錯骨丸。」欺負她沒看過金庸的小說,李靖胡謅一通。「這種藥是台灣土產的秘方,每四個小時需吃一顆解藥,否則一旦藥性發作,你的臉將長滿天花和水泡,筋斷骨裂,劇痛而亡。」
「為什麼給我吃這個?」她原本慘白的臉,這下白得更徹底了。
「預防你逃走報警嘍。」不管怎麼說,李雄天總是
他二叔,幫他摒除後患,避免牢獄之災也是應該的。
「你……好壞。」她委屈的眼兒眨呀眨地,又哭得浙瀝嘩啦了。
「無毒不丈夫,等你長大就會懂了。」時候不早了,他必須趕快出去找到他二叔,把事情作個了結。
被丟在雪白大床上的陸少琪,無依的秋瞳閃著荏弱的星芒,悲哀地想著這狠狽倒霉的一天,希望厄運趕快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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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那樣的驚濤駭浪,陸少琪很意外自己竟然能沉沉入睡到清早八點多才醒過來。
房里空蕩蕩的,服務生送來的報紙還丟在門口,顯見李靖還沒回來過。
伸了下快僵直的腰背,但覺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每一塊筋骨都酸痛得無以復加。她忘了昨兒不但和李靖僵持甚久,還一整晚雙手雙腳被縛,這樣的疼楚是再自然不過的,卻恐慌地以為那是分筋錯骨丸發揮藥效,她極可能很快就要死了。
橫豎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何必傻傻的留在這兒等著咽下最後一口氣?
因此她使盡全力,拱起身子,費勁地讓惟一能動的十指,將腳上的膠帶撕開,再走到浴室利用飯店提供的刮胡刀,割開雙手上的膠帶。
天!她辦到了,她居然辦得到!
她興奮得自喻為以007里的邦德女郎,美麗又有智慧。但,現在不是孤芳自賞的時候,趕快出去求醫診治才是當務之急。
無巧不巧,此刻門外正好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是他回來了?
「李靖你……」
門霍地開啟,站在門口的歐里德用古怪疑惑的眼神盯著披頭散發的她。
「歐里德……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折磨你,欺負你?」陸少琪忘情的跳上去抱住他,在他臉頰上親了又親,完全無視于他身後李靖的存在。
「喂喂喂,才下了我的床,又迫不及待投入別人的懷抱,不覺得太水性楊花了嗎?」李靖不曉得他在吃哪門子醋,這女人根本不合他的胃口,然而諷刺的話語就這麼從他嘴里吐出來。
「你胡扯,我是因為要等歐里德,所以才……」真是禍從天降,早知道他這麼快回來,她就不需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替自己松綁,還讓歐里德誤會,這下是跳到尼加拉瓜瀑布也洗不清了。
「你在這里窮耗了一整夜,卻不肯出去求援?」歐里德推開她,大步走進房間,掀開被子,里頭一抹余溫讓他怒火沖天。
「我是在床上睡了一會兒,可是我……」她怒視著李靖,不解他為什麼故意營造這種吊詭的氣氛,離間他倆的感情?
「我明白了。」歐里德咬著牙點點頭,對李靖說,「我已經讓她見到了,現在我可以走了嗎?」這一晚他受夠了,連再見都懶得說一聲,就大步邁向電梯口。
「我跟你一起走。」她可不能讓這個痞子毀了她苦心經營的戀情,「歐里德,等我!」陸少琪氣急敗壞地追了出去。
「為什麼跟上來?」歐里德爐火跟怒火一並燒得兩眼發紅。「你和他之間辦完事了嗎?」
「你什麼意思?!」陸少琪差點怒急攻心,忽記起她的解藥還沒拿呢。「請等我一下,我找他要個東西,馬上回來,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OK?」
歐里德這時已經快氣結了,兩手一攤啥話也說不出口。
她誤以為這是大方的應允,立即火速沖回房間,用力敲著房門。
「又怎麼啦?」李靖濕漉漉地站在門口,只裹著一條勉強遮住重要部位的白色毛巾,正要沖個澡。
陸少琪一見到他竟然光溜溜的,忙把臉撇開,「我的解藥呢?」
「什麼解藥?」他倒是把自己的惡作劇忘得一千二淨
「就是那個呃,分筋錯骨丸的解藥呀。」
「你當真啦?」李靖差點沒捧月復大笑,這個女人的確很可愛,頗符合他簡單純真的審美標準,讓那個驕傲的洋鬼子捷足先登,實在太可惜了。
「你騙我?」她寧可被害也不要被戲弄。「快說,你給我吃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看她氣成這樣,他思忖著要不要再編個謊,滿足她慘遭陷害的渴望?
盯著她盈然水燦的嫣頰,李靖玩世不恭的眼忽爾
問了下神,伸手踫了踫她酡紅的左腮——
「拿開你的髒手!」陸少琪忿忿地僵在那兒,揣想他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對不起,解藥我沒帶在身上。」他放肆的眼更加肆無忌憚地梭巡她的全身上下。
「那你放在什麼地方?」
「台灣。」臨時起意所動的壞點子通常都能奏效,這比擄人恐嚇要省事多了。
「你是故意的,你……」激動得快口吐白沫的她,握緊拳頭,對準他的胸口揮過去。
「嘿!」李靖察言觀色,適時地將她的粉拳接人掌中。「大動肝火,藥效運行得更快,到時求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可別怪我。」輕輕一拉,她已經偎進他懷里,一股馨香自她領口溢出,搔擾著他努力壓抑卻仍分泌旺盛的雄性激素。
「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她狠狠的瞪著他,所有的怒氣、憤恨和不屑全部寫在臉上。
「抱歉,你提到的那兩種人我都不認識,也不想認識。我做事只憑感覺。」低下頭,臨要觸及她的櫻唇時,他突地想起,這可人兒是要弄回去當他二嬸的,朋友妻尚不可戲,何況是他三叔的女人。不得已,他興味索然地推開她,「走吧,回去每天早晚一杯鮮女乃加啤酒酵母,就能夠暫時止住藥性,等我回台灣以後,再幫你把解藥寄上。」
「就這樣?」她再遲頓,也能察覺出不對勁。「那藥其實不是什麼分筋錯骨丸對不對?」從吃下去到現在已經過了五個鐘頭,她身上除了一些酸痛,並無別的痛楚。
「你不信?」余光瞄見歐里德不耐久候,氣沖沖地往回走來,李靖倏地往她背脊一按。
他手指按的地方叫做天宗穴,任何經常伏案或久坐的人,只要往上頭稍加用力,大多會痛得受不了。
「啊!」突如其來的痛讓陸少琪本能地緊緊抓住他的臂膀。
「藥效發作的時候就是這種慘況,所以千萬別鐵齒,一定要按照我的話做。」用這種方式欺騙人家,實在有違君子磊落坦蕩的行事作風,不過還好,他一向對君子此等稀有動物不具好感。
「不要踫她!」歐里德氣急敗壞地走近兩人。
「我只是想禮貌的告別。」李靖淡淡的黑瞳飄過幽
微的詭意,他牽起陸少琪的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輕啄了下。
歐里德的臉色難看至極。卻敢怒不敢言。
「我們走!」他粗魯地拉過陸少琪,不容分說就往電梯的方向大步邁去。
李靖倚在門邊,直到她的情影消失在通道的盡頭,才闔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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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熱的街頭,成群急著上班的車潮和人潮,將他們夾在紛亂的擁擠之中。
陸少琪小跑步地跟在歐里德背後沖鋒陷陣,幾度險象環生,他卻視若無睹。
「親愛的,請听我解釋,」一輛卡車呼嘯而過,將她整個人卷向馬路中央。「歐里德!」
他根本充耳不聞。
好不容易踫上紅燈,她趕緊跳往紅磚道︰「歐里德,別這樣,我們可以去報警,可以告他們,只要你高興用什麼方法都行,求你不要不理我好嗎?」
盛怒難消的歐里德,作了一個談話到此為止的手勢。「我不想告誰,也不想听任何解釋。」
「為什麼?」她實在是喘死了,索性伸手拉住他,好好把話講清楚。「他們把你帶到哪里去了?對你做了什麼或說了什麼?」
「不關你的事,別再問了好嗎?」歐里德甩開她的手,背向著她。「我說了,這件事就當它沒發生過,從今以後,再也不要提起它,你听見了?」
「這不是你的個性,」就她對他的了解,歐里德是有案必告,告必求贏,他從不曾輕易放過任何與他有過嫌隙的人,即使車子輕輕擦撞,他也有本事把人家拎上法庭,賠上一大筆錢,他肯定隱瞞了什麼。
「什麼才是我的個性?看著自己的女朋友和別的男人廝纏不休,還要鼓掌叫好,這才是我的個性?」陸少琪的不貞顯然比李家叔佷的挾持更令他火冒三丈。
「原來你一直不相信我,這世上誰都可以誤會我,就你不可以。」她懶得告訴他,為了他她受了多少委屈,既然苦心經營的感情禁不起最起碼的考驗,那就表示再勉強維持下去也是枉然。
「我是你男朋友,我當然可以。你放浪形骸的性情沒有人比我更了解。」
他把她傾心相待求取溫存的親密行為解讀為?天啊!他怎麼可以?!
陸少琪站在大街上,遭受來往行人好奇的側目眼光,水頰羞紅得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好,好,我總算認清你了。」她心灰意冷,感覺自己像個傻瓜,犧牲得一點也不值得。
心口的疼痛,如同李靖喂給她的毒藥,快速侵蝕她每一處神經和感官知覺。想到這兒,她陡地記起必須趕緊回去喝一大杯鮮女乃。不,她更是累昏頭了,怎麼沒想到該去找個內科醫師作徹底的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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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舊金山市區龐雜的人車中,李靖很快的找到神情慌張,眼神焦慮不安的李雄天。
他一直跟蹤他到內河碼頭購物中心(EmbarcaderoShoppingCenter),才從背後忽地擒住他。
「嘎!夭壽,你嚇我一大跳。」李雄天大概一整晚沒睡,精神看來相當委靡。
「不錯嘛,你也會被嚇到。」李靖揶揄道,「我以為咱們李家的勢力範圍已經橫跨全世界,在美國也照樣可以無法無天,為所欲為。」
「你講這話是什麼意思?」說到底他還是個長輩呢,口氣這麼差,成何體統!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李靖把歐里德的名片丟到他手上,讓他無從狡辯。
「你,」李雄天一口氣提上來,瞥見李靖露出比他更凶狠的目光,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我這還不都是為你二叔。」好險,差點說溜了嘴。
「為了二叔暗戀人家,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玩陰耍狠?歐里德是個律師耶,他要是卯起來報復,我們吃不完還得兜著走。」李靖訓話的口吻,讓人一時分不清誰是叔叔誰是佷子。
「無……無所謂啦,反正他已經……逃走了,到時候我們來個死不承認,就算美國警方也拿我們沒轍。」李雄天把事情推得一干二淨。
「以什麼角度判斷,他是逃走的?」虧二叔混了一輩子的流氓,竟然連人質無故失蹤都搞不清楚原因,難怪在幫中的地位遠不如三叔。
听李靖這麼說,李雄天這才察覺事情恐怕不是他想象的那麼單純。
那天晚上他派兩名從台灣跟著來的弟兄,把歐里德關到他們李家在漁人碼頭附近購置的一棟大樓頂樓,之後就一個人晃到紅木公園的一家納巴酒館喝酒,直到清晨七點多回去時,才發現兩名弟兄剛從睡夢中驚醒,赫然發現肉票竟然不見了,他們支支吾吾的,也交代不出究竟是怎麼回事?
「依你之見呢?如果他不是自行掙月兌,又會是誰把他從天羅地網中救出去了呢?」
李靖快受不了二叔的遲鈍,他從上衣口袋掏出一枚金屬制品。「你看看這是什麼?」
「追蹤器?」
「不賴嘛。」二叔總算有點長進了,謝天謝地。「這是我下飛機前裝在阿標西裝內層的追蹤器,多虧他,我才能在陪你蹲苦牢前,先把歐里德放出去。」
「這該死的阿標!」回去定要把他狠狠痛扁一頓。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從來不管幫里的事務,阿標也不是你的手下,他為什麼肯接受你的指令?」
「領袖魅力嘍。」
李靖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真教李雄天氣得牙癢癢的,但卻無法反駁,因為那是不爭的事實。李靖確實有其過人之處,他的聰明才智及魄力在李家無人能及,也因此他極欲培養他成為接班人。
「問題是你把他放走了,就不怕他反咬我們一口?」縱虎歸山,是道上的大忌,這娃兒還有得學呢。
「做事情當然要有縝密的規劃,」他把手中一份資料丟給李雄天,接著道︰「以後麻煩你在行動之前,先跟我商量商量,否則我就拍拍回台灣去,天塌下來也不關我的事。」
「歐里德的個人資料?」李雄天迅速濟覽了一下,「原來他干了這麼多狗屁倒灶的事,好個社會敗類!可,這……你怎麼弄到的?」盡管李靖的電腦一把罩,是眾所周知的,但也不可能好到這種程度吧。
「聰明人自有聰明的法子。」他才不要告訴二叔,其實他有個中學時期的同學在美國聯邦調查局工作,「回飯店去收拾行李了,我幫你們訂了下午五點的班機。」
「就我一個人回去?」
「不,還有阿標他們。」李家幫的家規是誰有能力解決問題,誰就有權力發號司令。
「那你呢?」
「我留下來跟陸小姐一道走。」把這群礙手礙腳的家伙統統清走,他才有辦法大展長才,讓那個凶婆娘乖乖的跟他回去當李家的媳婦。
「沒有我們幾個協助,你一個人……行嗎?」二十幾年來,他記得李靖好像還沒帶過一個馬子回家,顯然他對女孩子很不在行。陸少琪攸關他們李家的興衰,把這件事交給他,似乎不太保險。
「我幾時讓你們失望過?」
截至目前為止,常常呀!李華天睜著老眼,為難地瞪著這個寶貝佷子。「真的不需要我們幫忙?」萬一李靖把事情搞砸了,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
「嘿,你有完沒完?回去告訴三叔,準備好一個大紅包,以感謝我的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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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終于貼合了遠方的天際,帶著紫紅、粉彩和金黃的霞光,渲染著昏黃的天色。
在這風清氣爽的黃昏里,陸少天孤獨面對絢麗的夕陽,淚水一滴滴的沿著兩腮流下,很快的濡濕了領口。
創業兩年多來,遭逢過無數次的挫折,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讓她痛苦得想躲回爸媽溫暖的懷抱。
此時該是闔家坐在飄著陣陣菜香的餐桌上,愉悅暢談的時刻,然而她卻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這露天咖啡廳里,待由悲慘的心情將她淹沒。
「這位子有人坐嗎?」沒等陸少琪回答,李靖已經大咧咧的坐上她對面的坐椅。「請我喝一杯咖啡如何?」
「我想一個人靜靜,請不要來打擾好嗎?」一見到這討厭鬼,她馬上表現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靜了一整個下午還不夠?」向趨前遞上Menu的服務生點了一杯卡布奇諾,他接口道︰「就算你流干了眼淚,那狠心短命鬼一樣不會心疼的。」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再談下去只會徒增厭煩而已,陸少琪抓起皮包作勢起身,卻被他一把捉住手臂。
「如果你不想打輸官司,就乖乖坐回椅子上,陪我開開心心的喝一杯咖啡。」
陸少琪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听他的,但她還是坐了回去。這個玩世不恭的臭男人有一股懾人的氣勢,讓人不知不覺的順從他的意思。
「你怎麼知道我正在打官司?」窺人隱私可是小人的行徑。
「在舊金山除非不看報紙,也不看電視,否則誰不認得你這位妖嬈美艷,很可能坐擁十數億財富的多情女醫師?」
他的話夾槍帶棍,听得陸少琪一股怒火熊熊燃至兩眼眉心。
「我不是多情女醫師,請不要亂栽贓。」她最怕別人胡扯她和喬丹過從甚密,這對她而言不啻是天大的侮辱。
「我有什麼理由栽你的贓?」李靖似笑非笑的滿是譏誚的意味。「若不是你那個‘擎愛’親口轉述,以我純真無瑕的心靈,怎做得出如此低俗的揣測?」
「不可能,歐里德不是那種人。」就算歐里德的確有過質疑,但她相信他絕不會去跟旁人嚼舌根,畢竟他們曾是一對相愛的情侶呀。
「是嗎?那麼他和你分手才短短四個小時,喬丹太太就另外改聘律師,這又做何解釋?」
「她改聘誰?」這件事她毫不知情呀。
「路易-威登。他是歐里德的同鄉好友,你不覺得事出突然,而且其中必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