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一無二」造型設計坊名副其實,老板是著名的國際形象設計師,為知名影星、模特兒打造完美形象。但他是極挑剔之人,能一早受他的服務絕非有名有錢即可,他工作向來憑感覺。
狄紅羅就是令他有感覺的人,所以就算他在休假的某一天中午被餐廳揪回設計室,浪費與美艷女明星進餐的時光,也保持一個好心情。
工作室里,老板Ralph不時揚起手中的利剪,對一頭秀發修修剪剪。
「為什麼偷跑?」米蘭的服裝發表會當天他也在場。
翻著時裝雜志,狄紅羅不認為她需要向他解釋,丟出了兩個字︰「無聊。」
「可是Eric快氣死了。」
「他心髒不好。」她撇撇嘴。
「可他是特別棒的經紀人。」經Eric帶的人無一不紅,且都紅上國際舞台。
「可有可無。」她冷冷淡淡。
RalPh報以一笑,他就是欣賞她這種調調,比那些假正經的女人強太多。
「今天為什麼打扮得這麼正式?」據他的了解,她只有在台上才化妝,而且不參加任何宴會舞會。素面朝天、獨來獨往是她的注冊商標。國際大獎都不在乎,又有什麼事能讓她慎重到有些緊張的程度?
「與閣下無關。」
「女人不該這樣講話,你最好再熱情一點,冰美人只能引起男人的一時興趣。」他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不過呢,女人的天真和溫柔最好只給她愛的人看……我想看你摘下渾身冰刺的模樣。」他話中有話。
「那就抱歉了。」狄紅羅將雜志扔到工作台上,「你一輩子都沒那機會。」
「話別講得太滿。」
她冷哼,不再接話。
編挽成展翅蝶翼的發髻綴著珍珠,幾縷發絲在耳畔處卷成小圈圈;金黃色的眼影唇彩,微微上挑的柳眉,玲瓏略帶稜角的挺鼻,戴著珍珠耳環的小巧耳垂,酒紅色齊胸曳地禮服剪裁簡單大方,同色紗巾繞過縴美的頸項經背部垂至地面,每端瓖有四顆彈珠大小的珍珠,紅色細跟涼鞋延伸出條環扣,貼上腳踝。
當狄紅羅出現在龍冶冽面前時,成功地享受到他倒退三步的驚艷表情。
「今晚……」他剛要問清楚,被突然冒出來的單野薔踢了下後腳跟。
「你不是要請紅羅參加壽筵嗎?她打扮得教人驚艷才能讓你有面子。」
「可……哎喲!」被扭掉一塊肉。
「好啦,你是不是嫌紅羅太漂亮,會讓其它男人虎視耽耽?放寬心,她今晚是你的,隨你想怎樣就怎樣。」
好曖昧的說法,這種話她怎麼好意思講出口?龍冶冽漲紅了臉。
單野薔又補充道︰「人家都打扮好了,你若現在拒絕,很傷人心的。紅羅為了你已經推掉其它的約會,你不可以不帶她去的。」
「你們在嘀咕什麼?」狄紅羅疑惑地睨著二人。
「我們在商量是四人同去,還是拆成兩伙。」單野薔硬掰。
「四人?」
「冽,你,我以及我老公。」
「拆伙。」狄紅羅心口如一,迫不及待地要求掃除兩個障礙物。
太爽快了吧!單野薔搖頭,「既然這樣,我先走一步,晚上見。」做了個「加油」的口形給狄紅羅,電燈泡一號退場,光榮無限。
「麻煩你了。」龍冶冽接受了美人在側的事實。
「榮幸之至。」她自愛地雙手環胸。
他進臥室沐浴更衣,狄紅羅留在辦公室,目光落在那株黑郁金香上。
黑漆漆的花冠就似他的化身,充滿神秘的誘惑。從未如此珍重一個人,還獻上一顆心,她不願傻傻地站在原地等他發現她眼中的愛戀再掉頭追她。沒規定必須男追女,那太教條了;萬一他比木頭還鈍,她豈不早已紅顏枯槁?
「我們走吧。」
狄紅羅側頭,眼楮為之一亮。
龍冶冽穿著一件黑色西裝,搭配黑色襯衫和墨綠色絲質領巾。鬢發掖在耳後,覆蓋頸背,前面的瀏海隨意散向兩邊。
「你在牧場種花真是暴殄天物。」她感喟頗深。
「外面的世界有你,不是嗎?」
兩人相視而笑。走到他的小貨車旁,他打開門欠欠身,扶她上車。
車已上路,狄紅羅忍不住輕笑出聲,引起龍冶冽側目微笑。
「穿華麗的禮服坐貨車的確不是好搭配。」
她俏皮地眨著眼,「挺有新意。」
「視覺效果欠佳。」他呵呵一笑。
「你不習慣?」
「怕你難堪。」
「沒的事兒。」她搖搖頭。
心情好的沒話說。她愉快地哼著歌,「打翻相思,DIDADI……」
他的車廂里破天荒地響起流行歌曲,他不禁扭頭,忍俊不住。
她絕對是個出色的女人,卻是個差勁的歌者,五音不全,十句有八句不在調上,換成別的人一定不敢開口。
「我唱得是不是太那個了?」听見他自制的笑,狄紅羅不好意思了。
「說實話,你很勇敢。」他盡量用褒詞。
「當然,法律又沒規定只有歌唱家才允許唱歌,而且那些所謂的歌星光會哼哼嘰嘰,連國語都講不清,僅憑還算可以的容貌和老子老母的庇蔭一夜成名,還不敵本小姐呢。」她驕傲地昂了下頭,像個小孩子。
他不答反笑。
「你不這麼認為?」她裝出凶狠的模樣,縴秀的十指作勢要指他的脖子。
「其它的人我沒資格評論,但若論可愛你是數一數二的。」
可愛?她哭笑不得,從來沒被這個詞形容過。「你的眼光很特別。」
「所以才能發現你最吸引人的地方。」龍冶冽單手扶方向盤,拿出一個小紙袋給她。
狄紅羅正苦思自己有何可愛之處,她接過袋子,里面有兩塊三明治。
「壽筵事多,你可能沒時間吃飽。」他掃了她一眼,「而且打扮得這麼漂亮,不適合大快朵頤。」
「好周到。」她感動于他的體貼。
「後邊的座位下有個保溫壺,新泡的碧螺春。」
她伸手將壺撈到身前,打量不帶任何圖案的水藍色保溫壺。「真沒想到會有男人用這個。」且是許多年前的款式。
「男人為何不能用保溫壺?」他像是听到「男人不能吃飯」一樣,驚訝不已。
她笑道︰「不是不能用,而是顏色,在我印象里只有小女生才用水藍色。」
「太女孩子氣?」
「不。」她急忙否定,「很……」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描述。
「沒關系,我不介意。」他溫和地笑。
見他如此,她更詞窮,打開壺蓋小心地啜了一口,又看看專心開車的人,把壺移至他唇邊,一副算計人的嘴臉,「喝一口。」
瞄見壺口沾到口紅印的那邊對著自己,龍冶冽搖頭,這太親昵了。
又貼近了些。無法再拒絕,龍治冽飲了一小口,吃了她的唇彩。
成功!她心底叫好,間接吻到了,棒!
「到了。」他說得有些無奈與認命。
他開了車門站扶她下來,狄紅羅熟練地挽住他的手臂,也收到他溫柔一笑。
二人經過寬大高挺的雕花鐵門,一名男子迎面小跑步過來。
「冽少爺。」男子恭敬地稱呼,又朝狄紅羅點了下頭。
「大家都回來了嗎?」
「只缺九公子。」
龍冶冽深呼吸,對男子點點頭;男子立即向後方揮手。
一輛白色凱迪拉克駛近,司機在駕駛位上叫了聲︰「冽少爺,請上車。」
男子已拉開車門。
龍冶冽道謝,讓狄紅羅先上車。
「二十分鐘後到正屋。」
「我早該想到的。」狄紅羅聲若蚊嗚。
「什麼?」他沒听清。
「你是龍族人。」真希望他只是個未見過大世面的花匠,一輩子平淡安然。
但,恐怕不可能!期望落空,獨餘泡影,傷心啊!
他竟是龍族的公子,富可敵國、自成一族的龍氏成員,而且看上去還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她扭頭看他,他正閉眼小憩,路燈的流光滑過他的臉,忽明忽暗,突然升起一種陌生感。
第一次,狄紅羅見到他疏離的表情。
宴客的大廳已有百來人,沒幾個熟面孔,僅從穿著舉止瞧出大有來頭。
壽星顯眼地坐在太師椅上,在幾個年輕男女的圍繞中笑得開懷,一個嫻靜老婦人坐在他右側,微笑打量身邊的孩子。
「爺爺,生日快樂。」龍冶冽淺笑,又轉頭看向老婦人,「女乃女乃,這旗袍非常適合你。」幾名男女見他來,笑著讓出一條小道。
這回狄紅羅看清了龍桑,威嚴中透著頑皮的老人,爬了幾條皺紋的臉稜角分明,眼神炯炯,年輕時定是個美男子,但也是個厲害角色,不易應付。
「大忙人有空光臨我這老頭子的壽筵,真有心。」龍桑繃緊了面皮說反話。
「別那麼沖,冽不是回來了嗎?」龍老夫人雲靄責怪地以肘撞了他一下,慈愛地招呼孫子,「冽,到女乃女乃這邊。」
龍冶冽靠過去,欠身介紹,「這是狄紅羅,我的朋友。」
一听到提到自己,狄紅羅適時展現笑容,乖巧的叫人︰「爺爺、女乃女乃。」
龍老夫人熱絡地拉住她的手,還未開口,壽星卻口氣不善地接話了。
「冽這麼久不回家是跟你在一起?」
「不,他工作很忙。」她討厭龍桑講話的語氣,似乎拿她當伴游女郎看。
「哼,忙著采花吧。」他嗤之以鼻,「只會弄些沒出息的小玩意。」
「不盡然,見仁見智。」小玩意?你這個老頭子就不見得弄得好,憑什麼用這麼惡劣的口氣和詞句形容自己的孫子。
「沒人會說花匠是個高尚的活兒。」龍桑極不滿地敲擊椅子扶手。
狄紅羅揚起不客氣的笑臉,不在乎加重火藥味,反正老家伙的話已經夠嗆人了。「職業本無高低貴賤,只不過眼楮有人眼和狗眼之分,而看人低的是什麼眼呢?」腰側被輕踫了一下,她收住後話,笑眯眯地向龍冶冽依過去。
不大贊同這種火上澆油的行為,他挪出些許間距。
「你說我……」龍桑頭頂冒煙,吼聲震天,卻給龍老夫人一只手強壓下去,
「壽星生氣不吉利,下面還有客人,顧慮一下小輩的面子。」
壽星氣悶地扁著嘴,橫了狄紅羅和自己的孫子一眼,不耐煩地揮揮手,「快閃快閃,礙我的眼。」
收到女乃女乃的眼神,龍冶冽強笑著告退,「我去幫忙招呼客人。」
「不敢勞煩,你去招呼你的寶貝花好了,還有你旁邊的……」一只茶杯堵上龍桑的大嘴。「唔。」土兒敢不讓他講話!
托著茶杯的年輕女子苦笑,「大哥,你先下去吧,老人家我來哄。狄小姐玩得高興。」說完笑彎了斜長的丹鳳眼。
二人已下樓,龍玄冰苦著臉,無力地說︰「爺爺,您的態度……唉,差勁啊!大哥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帶來可能是您孫媳婦的女伴,您就不能賞個好臉色瞧瞧?」掛著門神臉,換了她也討厭,又不是欠他錢,只是不願接管家族事業罷了,一丁點的事,嗟,沒風度。
「那女人是我的孫媳婦?我拒絕她進門。沒大沒小,還跟我頂嘴!」龍桑直跳腳,拉住孫女和夫人,「去,你們去告訴她,想進龍家門……哼,做她的春秋大夢。」有他在一天,就要牢牢把關,這女人過門一天,他就少活一年,想早死也不是這種死法!
這麼大個人還像個小孩子,听風是雨。
「人家可沒說要你當爺爺,你這性子,也就我們捱得住。」雲靄睨了丈夫一眼,不願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對身邊的孫子孫女吩咐︰「趕快多端一些茶點,輪班喂你們長不大的爺爺吃。」幸虧在樓上,賀壽的客人還未上來,否則龍族的臉真不知擱哪兒好。
雲靄起身朝下望,在人群中尋找酒紅色的身影,她喜歡那個女孩。嗯,趕緊找寶憐商量一下,龍家要辦喜事。
轟走越來越放肆的小輩,龍桑的耳根才清淨了些,這還是在保證不找人晦氣之下換來的。讓人塞了一肚子的糕點和茶水,打了個嗝,歪斜地躺在太師椅中,思索著如何扳回一城,卻沒發現身後多個穿白西裝的修長女子在自斟自飲。
「其實他們很配。」說話的人是大家稱為九公子的龍玄一
低低的聲音飄來,壽星精神大振,一把拉住她的手,像怕人飛走似的。
「老朽的面子還算不小,居然勞動龍九公子前來。」龍桑忍不住大笑。
「二爺爺,別為難大堂哥。」龍玄一放下酒杯,勾著他的肩好言相勸。
哼!他心頭有氣。「誰讓他不老實地待在公司里。」
「大堂哥志不在此。」
「擺弄花草當作志向?」沒出息。
龍玄一笑笑,「開心就好。」
「在各領域呼風喚雨不開心?」難以理解。
「鉤心斗角,勞力傷神。」
「好過當花匠!」花匠!龍族的長孫去做花匠,笑掉人家大牙!
「別賭氣,大堂哥不開心,您會心疼的。」
「管他呢!」被戳中要害,龍桑的音調低了八度,典型的口是心非。
「已有大批人中龍鳳在為龍族效命,讓大堂哥過自己的日子吧。」
老壽星算計了半晌,狡猾地看著來人,「放他一馬也行,如果你肯在家駐扎兩年,不到處亂跑。」
「噢,好大的代價。」好事不可常做,不見得有好報。
「我當你答應羅,不準賴皮。」龍桑伸出小指要與人打勾勾。
拜托,七十多歲的老人玩這個!龍玄一以手掩目。
「快嘛。」他催促,此事一成就向大哥報喜去。誰說龍九公子沒人留得住?
「真不打算讓我多活幾年?」龍玄一苦笑連連。
耶,剛二十歲就敢抱怨,那他為龍族拼命幾十年誰算好處給他?現在的年輕人多做一點事便叫苦,听長輩的話也討價還價,年終分紅時怎麼沒听見有人嫌煩!
「我當你答應羅。」龍桑連忙結束談話朝書房跑,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龍玄一無奈地搖頭,揚起的淺笑中暗藏包容和抱歉。未能替家人分憂,反倒令人掛心惦念是有些不孝,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可奈何與執著。
她是守信之人,既然許諾三十歲時一定回家做她的第九任族長,就會扛起擔子。這幫大老們何必非得將人綁在身邊,擔心她出事,怕她小命難保?還是未雨綢繆防止她儼如黃鶴,哪天一去不復返?
唉!大堂哥可以過花木成畦的田園生活,實在幸運。也正因為他的愛寄于此,生活的空間才更寬廣。她俯視樓下飲酒暢談的人群,鎖住龍冶冽和他身旁的佳人,豁然開朗。至少她做了件好事,成全了一對佳偶。
這世上的確有見到別人開心比自己幸福還要高興的人。龍玄一就是這種人。
「快辦喜事了吧!」她自語,望見嬸母與未來的兒媳正開懷地笑。
秦寶憐幾乎快忘了今天是公公的壽筵,總覺是兒子訂婚的日子。
婆婆說冽的女友很合她的意,她這做母親的相信兒子的眼光,更相信婆婆的智能,親自一瞧更順了自己的心,為娘的疼愛與羅唆統統跑出來。
「狄小姐做哪一行?」秦寶憐嘴上問著,心中盤算要不要同丈夫商量一下,將壽筵的後半場改成訂婚筵。
「伯母,叫我紅羅就好。」狄紅羅豈會看不出秦寶憐對她的喜愛,樂呵呵地道。「我與冽一同打理牧場,他是老板,我是員工。這份工作太讓人著迷了,干淨的泥土、高貴的郁金香令我眷戀。」當然,牧場的主人更有著無窮的吸引力。
「做多久了?」這女孩可不像個專門蒔花弄草的人,只與植物打交道的人培養出的氣質是冽的那種老實、敦厚,她的精明、干脆、不做作的圓滑絕非整日對花面草可以養成的。盡管二人氣質不符,站在一塊兒卻有說不出的協調,這也是秦寶憐不怕兒子被騙的原因,女孩不會對冽耍心機,她眼中流露的是愛。
「沒多長的時間,學不會難技術。師父棒是棒,徒弟笨嘛。」狄紅羅吐了吐舌尖,幽自己一默,小女兒的嬌態適時展露,餘光瞄了他一眼。
龍冶冽收到她的目光,轉向母親,溫文地開口︰「她相當聰明,郁金香叫她打理得更水靈,連我也自嘆不如。」見服務生朝這邊來,要了兩杯香檳給母親和狄紅羅,給自己拿了杯清水。
她的確很努力地對花下功夫,為了跟他更有話談,更能接近他美麗的世界,所以郁金香朵朵,皆與她一樣神采奕奕,光鮮照人。
他的贊賞隱藏在笑容里,從未像今晚這樣用言語表達。女人是听覺的動物,顯然他忽略了這一點。但她的熱情並未褪去,她是直一心愛上那些花。
陽春三月,風和日暖,信步牧場,看阡陌之上楊柳依依,鮮花絢爛,身心沒由來的輕爽而浪漫。就不知她的愛情歸宿是否也能葉繁花茂。
「紅羅一看就知是伶俐孩子,幾朵花當然不在話下。」秦寶憐拉住她的手,掌心觸模到的不是光滑柔女敕,而是粗糙的繭。她忍不住責怪兒子,「你安排紅羅干多少活兒,手都變粗了,這可是女人的第二張臉。」說著,她翻過被虐待的手,送到兒子面前。
狄紅羅縮回手,藏至身後,「早先弄的,花瓣那麼柔軟,不會弄粗手。」
龍冶冽故作生氣狀,「我像一個會虐待員工的老板嗎?」但心中存疑,也許是木制的工具柄磨粗了她的手,或者……是打斗的緣故?她常與人打架嗎?他想起她曾打跑了三個男人的事實。
兩位女士被他逗笑了,秦寶憐乘機說︰「紅羅,冽肯定是個好老板,更會是個好丈夫。」她滿意地看到她羞赧地垂下眼眸,又抬頭偷覷他,含情脈脈。
秦寶憐瞪掉兒子要溜出口的謙讓之言,霸佔發言權︰「以後多來家里坐,喜歡花的話這里花海連片,我也有個解悶的人,雖然有兩個子女,可每個都守著自己的天地,家反而成旅店,連我要見他們也得預約。」半真半假地埋怨。
狄紅羅貼心地挽住秦寶憐的手臂,「我一定常來陪伯母,還會拉冽回來,只是牧場生意忙,您可以去看我們,陌上花很美的。」
「陌上花?」她沒去過兒子的小世界。
「牧場的名字。」龍冶冽解惑。
「陌上花開緩緩歸?嗯,好名字。」秦寶憐不住頷首,她大學時是中文系鼎鼎有名的才女,自能品出其中的詩情與別致。
「是玄一的智能。」他由衷佩服小堂妹。
「龍族只有她有這份才情。」早該想到兒子的心從小就栽在花草上,唯一肯讀肯背誦的便是涉及到植物的詩詞。
她的愛好無一子半女繼承,他們都是非常務實的人,格外看不上不事生產只弄風月的死人。的確,寫出名垂千古佳作者均已作古。
「玄一是你的兄弟,還是姊妹,今天有出席嗎?」狄紅羅很想見能取出這種名字的人,她是不懂陌上花的意思,听上去似乎有個美麗的背後故事。
母子對望,不約而同地笑了笑,秦寶憐說︰「玄一是冽的堂妹,今晚也會來,但不知何時到,說不定她現在已經在這里了。」
什麼意思?好象還挺神秘的。狄紅羅開始期待見見這個未來的堂妹了。
接下來的舞會最教狄紅羅欣喜若狂,和他跳舞耶!絕對近距離的靠近。
他真是俊啊!多希望自己能拿斗篷罩住他,或者挖下盯著他猛瞧的的眼楮。唉,從前沒這麼凶的!狄紅羅暗罵自己不長進。
「紅羅姐姐怎麼氣鼓鼓的?」單野薔和老公湊了過來。
龍冶冽難以置信地問學弟︰「你會跳舞?」
慕歸鴻苦笑,眼角瞄瞄腳下,「都是小薔,硬拽我。」上面說著,下面錯著,還提心吊膽怕踩到寶貝老婆的金足。
狄紅羅同情地看著某人痛苦的表情,好心伸張正義。
「放他一馬吧,回家折磨也不遲,教人看了難過。」
「老公,你難過嗎?」單野薔楚楚可憐地仰視高出她一個頭的相公。
「你會看不出來?」慕歸鴻哼哼。
「被踩腳的人是我吧?」耍賴她最本事。
「饒了我可憐的學弟吧,跳舞是他的死穴。」這個學弟能兩天啃完一本三公分厚的「營銷策略」,卻學不會簡單的慢四步。所以從不參加舞會,一些小女生都以為他是酷,其實他根本是個舞痴。想來好笑。
「我主要是來跟你們打招呼,才委屈我老公的,如果你們老實地杵在餐台旁邊吃喝,我們也用不著跳舞找人呀。」
狄紅羅咬牙,「踹你一腳會不會有失淑女風範?」
單野薔皮皮地笑,「你不擔心自己的裝模作樣功虧一簣,但冽的面子也許該顧忌一下,名門出暴女,丟人的是你的男伴。」
「回家再算帳。」
「好怕喲!」單野薔做出一副可憐害怕狀躲進老公懷里。
狄紅羅險險要吐血,再耗下去可能會陣亡,拔腿走人乃上策。
兩個女人的一出戲,還真熱鬧,兩位男伴相視苦笑,來不及交換心得,龍冶冽就被拉離舞池。
「冽,保重,身邊的定時炸彈危險。」不知死活的人扯開嗓子嚷嚷,換來一記必殺白眼。
有這種老婆還真難長壽,只剩下他的耳朵遭口水洗禮,算了,換個地方洗洗吧。慕歸鴻極力自救,讓老婆的口水洗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