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提醒您,二十分鐘後召開主管會議。」
狂烈的心跳尚未平緩,耳際突然傳來秘書的溫潤嗓音,嚇得果著身子的魏芙蕖驀地由辦公桌上彈坐起,羞赧滿她的肌膚。
司徒隼鷹不慌不忙地按下通話鈕,「我知道了。」低沉平靜的嗓音,完全听不出他前一刻仍置于歡愛的劇烈喘息中。
魏芙蕖飛快地撿起掉落一地的衣物,赧著紅頰一一套上。
「我……我看起來還好吧?」她不確定的問道。
都怪鷹!這下她怎麼出去見人,她心虛的覺得自己臉上像被蓋上了「偷嘗禁果」的標志。
她黑發蓬松、雙頰駝紅,雙唇潤澤嫣紅,看上去就像剛被情人熱情的愛過一般,美極了。
但他當然不能這樣回答她,司徒隼鷹明白他的小女人有多麼害羞,若他老實的將想法道出,只怕這小女人今天都不敢踏出這個門了,更不用說以後他會少了許多愛她的機會。
「你看起來很好。」司徒隼鷹靠坐在真皮辦公椅上,生理是滿足了,但心理卻如壓了塊巨石般郁抑不已,他沉著臉將她攬入懷里,順了順她蓬亂的發,一雙黑眸緊盯著她的水顏。
「你該去開會了。」她微微側過頭,躲開他令人不安的視線。
「嗯。」司徒隼鷹習慣性地在她頰上落下一吻,這才放開她。「下午沒辦法陪你,你自己去逛一逛,晚上我們一起去吃飯。」他順手抽了張金卡給她。
魏芙蕖沒有伸手接下,「你不用給我卡,我自己有錢。」在她的想法里,她與司徒隼鷹皆是獨立的個體,即使現在是男女朋友,她也沒有權利用他的錢。
司徒草鷹不滿地沉下臉,「你是我的女人,花我的錢是理所當然。」
他司徒隼鷹對女伴向來大方,更何況她是三十幾年來,頭一個讓他掛上所有權的女人,只要她喜歡的,他巴不得都找來給她,只是他的小女人似乎天生少欲寡求,在一起這麼久了,沒跟他索過一物,讓他懷疑,她究竟有沒有將他視為親密愛人、有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別的女人不都會撒嬌的向男人要一些小東西嗎?
「鷹!」魏芙蕖為難的皺了皺眉頭,「我不習慣花別人的錢。」
「你當我是別人?!」司徒隼鷹沉聲一道。
他又發火了。「你當然不是別人,只是——」
「只是還不夠格讓你花我的錢。」他陰沉的接下話,「是不是楊魏的錢你就不在乎?」
他不願被人說自己小心眼,偏偏卻又止不住妒意,追根究底也是因為不清楚這女人的心意。
自己是愛慘她了,但她呢?交往至今,沒听她說過一句在意自己的話,只要一次就好,若她能說一次愛他、在乎他,他或許就能安心。
魏芙蕖幽幽地嘆了口氣,「怎麼又扯到學長。」
交往至今,她已習慣了他不是為楊學長,就是為不存在的男人發火。
「你到底——」他沖動的想直接問她愛不愛他。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什麼?」
司徒隼鷹倏地低咒了聲,轉瞬間又恢復慣有的冷凝面孔。
媽的!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秀,愛不愛又如何,只有女人家才會將那些狗屁不通的情緒掛在嘴里!
他不在乎,見鬼的一點也不在乎!
這種小事值得他發這麼大的火嗎?那一張冷臉一瞧就知道他氣的不輕,悄悄扯過他手上的金卡,魏芙蕖勾起小皮包就往門外移動。
「你要去哪?」她一言不發、轉身就走的模樣令司徒隼鷹有些擔心,莫名的覺得她似乎更獨立,再不久就會甩開他了。
「去刷爆你的卡。」她靜靜的丟下一句,用力關上大門。
不是只有他會要脾氣!
「你真的這麼說?!」羅綺吃驚的擊掌大笑。荷兒個性溫婉,受了委屈也從不哭訴,怎麼可能因為一點小小的意見不合就甩門離開,莫非轉性了?
魏芙蕖皺著小臉,十分慚愧的點點頭。「真的,我不敢想象他氣炸了的臉,他一定很生氣。」她好後悔,偏偏近來情緒波動的連她也掌控不住。
「我猜一定是懷孕的關系。」白遙冷靜的分析。在荷兒獲知自己懷孕的隔天,一班好友一見面,就將這天大的秘密給挖了出來。
個性忠誠、柔馴的魏芙蕖,面對好朋友根本守不住這個壓得她喘不過氣的消息。
「會嗎?難道女人一懷孕就會性情大變?!」羅綺才不相信這種沒有科學根據的論調。
「有點常識好不好,不是性情大變,只是一點點情緒上難以控制的變化,而且這是有醫學根據的。」白遙輕蔑的瞥了羅綺一眼。
顏法芸不理會斗嘴的兩個人,徑自轉向魏芙蕖,「荷兒,你跟他說了嗎?」
魏芙蕖搖了搖頭,「我不敢。」
「拜托,你都敢甩他的門了,還有什麼不敢說。」羅綺在與白遙的唇槍舌劍中抽空回了一句,然後又飛快地回到唇槍舌劍的戰場。
「不一樣嘛,我怕他會叫我拿掉。」像司徒隼鷹那樣的男人,怕是不喜歡孩子的吧。
「他叫你拿掉,你不會說不呀!再不然,就離開他嘛。」羅綺忍不住又回頭插嘴。荷兒就是這樣,才被那男人吃得死死的。
「別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未婚媽媽不好當的,生不生可都要想清楚,我們談的可是一條小生命。」白遙沒好氣道。
「荷兒,你應該跟他談清楚。」
拿掉他?!她沒想過這樣的問題,她私心是想生下這個寶寶,就像綺說的,倘若司徒隼鷹不要她的寶寶,她可以選擇離開他,她相信他會放她走,畢竟,當她成了大月復便便的孕婦後,相信司徒隼鷹對她也沒興趣了,但,叫她害怕的是,開口的那一剎那。
說到底,她愛他,她不知道面對那一刻他的嫌惡,自己是不是承受得了?
「想那麼多有什麼用。」顏法藝拍拍她的手,「你不是說要刷爆他的卡嗎?何不互惠互惠咱們姐妹,大肆狂采一番。」她朝魏芙蕖眨了眨眼。
羅綺舉雙手贊成,「對呀,出國前我可是有好多東西要買,托你那只老鷹的福,咱們先去凱悅吃中飯,再去百貨公司血拼,下午就到天母去喝下午茶。」
兩手提滿了各大名店的提袋,拖著沉重的兩手,魏芙蕖在下午六點鐘才回到「鷹和」。
下班時間已過,大樓內的人不多,電梯在二十二層停住,魏芙蕖一出電梯,就見到盡職的柳秘書一臉的如釋重負。
「好小姐,你可終于回來了!」由于魏芙蕖與司徒隼鷹交往後常往來「鷹和」,久而久之,跟柳秘書亦相當熟稔。
「怎麼了?你在等我嗎?」魏芙蕖奇怪的看著她的激動。
「是我的頂頭上司在等你。」柳秘書小聲的拉過她,「你下午到底跑到哪去了?我撥手機都找不到你的人。」打從十點時看魏芙蕖由總裁辦公室神色不悅的離開後,總裁明顯的神色就不佳。
一場主管會議下來,各級主管讓他盯得灰頭土臉,她在一旁做紀錄也做得心驚膽跳,好不容易會議結束了,大老板卻要求她撥手機找人。
可這小妮子不好找,不是手機不通就是好不容易通了,卻沒人接,偏偏大老板要求她每五分鐘撥一次,她小小的秘書一整天什麼事也沒做,就專心撥老板愛人的電話,放著公事愈積愈多,今晚鐵定又要加班了!
「我——」
魏芙蕖正要回答,內線電話便傳來司徒隼鷹嚴厲的嗓音,「柳秘書,找到人了嗎?」
「是,找到了。」終于。
「把電話接進來。」他厲聲命令。
「呃……」魏芙蕖朝她搖了搖頭,往這層樓惟一的辦公室走去,「抱歉,總裁,魏小姐已經掛上電話了。」
司徒隼鷹明顯的聲音一沉,「你是怎麼辦事的,怎麼——」
辦公室的門一開,他一抬頭,怒聲戛然而止。
將手中的負擔往沙發上一丟,魏芙蕖整個人癱軟在沙發上。
好累……從來不知道逛街這麼累人!
司徒隼鷹陰晴不定的掛上電話,黑眸梭巡的來回掃視掉落在沙發上及地上近二十袋的購物袋。
她就一個人將這些東西給扛回來?
「幫我送杯冰涼的果汁進來。」他改口命令仍在線上的柳秘書。
掛了電話,司徒隼鷹走近魏芙蕖,一把撈起癱軟的她。
「你一整個下午都上哪了?」他不悅地沉聲問道。
「你都看到了。」她縴指往一旁柔柔的一指,像首靠在他舒適的肩窩,一動也不想動。
「怎麼買這麼多東西?」
魏芙蕖白了他一眼,「我可是听話的拼命的刷喔,不獎勵我?」
「你就算把百貨公司都搬空了,我也沒意見。」司徒隼鷹揉著她僵硬的頸肩肌肉。「晚回來怎麼不打通電話給我。」他有些不悅地責問。
「我不知道你會想我。」她呢噥道,嘆了口氣,「好舒服……」他的大掌力道適中,將她糾結的肌肉都給化開了,她懶懶地環住他的窄腰。
見鬼的他不會想她!她不知道自己早中了她的蠱,現下是一刻也不能沒有她,談情說愛他不拿手,但她還不明白他的心嗎?他這雙手可從沒服侍過女人。
「你知不知道你那樣不聲不響的跑了出去,讓我很擔心?」她從來沒有那樣過。
她舒服的喟嘆,「鷹……再下面一點,人家的腰也好酸……」
司徒隼鷹沒好氣地將手往下移,推揉她緊繃的腰背。「回答我。」
「我有說呀,我說了要去逛街,況且不就是你叫我去采購的嗎?」她低噥道。
「那你也該接一下我的電話。」他退一步道。
「我兩手都掛滿了購物袋,怎麼接?」
她愈來愈不怕他了,竟也懂得反駁他的話。
司徒隼鷹心喜她的轉變,卻也有點憂慮。老實說,下午她就這麼拋下他,令他心頭一緊,就好像將來有一天,她也有可能這麼一聲不響的離開她。
「下次再買這麼多東西,請店家送就好了,別自己提。」
「才不,再也不買了,不管你高不高興我都不買,逛街好累人呢。」
這女人抱怨的可愛模樣,讓他開始覺得逼她去逛街消費的自己有點可惡。
「隨你。」他微微加重力道,「只要你記得……」
好舒服喔。魏芙蕖全身綿軟的靠著他,鼻間盈滿他身上清爽的男人味,他低沉的嗓音冷冷的,不輕不重恍若催眼曲,魏芙蕖只覺得昏昏欲睡,她閉上眼楮,放心的將全身重量交給他。
徑自說了一大堆,也不見懷中的人兒給點回應,司徒隼鷹不由得低噪。
「荷兒?荷兒?」但身上規律的起伏告訴他,她已經睡著了。
無奈地揚唇,他變身攔腰抱起她。
本想今晚帶她去跟阿杰及雍見見面,看來又得延期了。
關上辦公室的大燈,司徒隼鷹抱著魏芙蕖走出辦公室,正巧迎面上正要敲門的秘書。
「總裁?」她端著果汁連忙退向一旁。
司徒隼鷹毫無暖色的黑眸掃過她,「柳秘書,今天辛苦你了,你也早點下班吧。」
大老板的心情似乎不錯?她還以為魏小姐這下肯定受不住總裁的怒火,沒想到魏小姐不但沒有一點損傷,還唇兒彎彎揚著漂亮的笑弧幸福的窩在大老板的懷中,至于自己,雖然獲得大老板的特赦,不過她想,還是認份點,加班比較實在。
千辛萬苦跑到樓下超商買來的果汁……自己喝吧!
魏芙蕖懶懶地伸展嬌軀,絲被滑過她的胴體,她微微地側過身子,卻忽然猛地睜開雙眸。
這是哪里?她驀地坐起身子,惺忪的眼眸困惑的眨著,半晌才認出是司徒隼鷹的臥房。
她是怎麼到這里的?印象中她似乎還在鷹的辦公室,不是嗎?
魏芙蕖圍著絲被下床,在臥室轉了一圈但到處找不到自己的衣物,不得已,只好裹著絲被走出臥房。
踏出臥室,走廊是一片闋黑,只除盡頭的房間正透射出光亮。
輕巧的走了過去,她微微探出身子,不意外看見司徒隼鷹。
她站在門口猶疑著不知道該不該打擾他,看他操作著電腦工作的樣子似乎很忙,但是……
「你是要進來,還是要繼續站在門口瞪著我?」司徒隼鷹頭也不抬的問。早在魏芙蕖出現在門口,他就感受到屬于她的馨香氣息。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她歉然地解釋道,卻讓他不悅地打斷。
「我不需要听你解釋什麼。」他冷然地打斷她。
他受夠了這小女人老是否定兩人之間的關系,將他當外人似的排除在外。
啊!她果然打擾到他了。
「對不起。」她轉過身子離開。衣服的事還是自己再找仔細一點好了。
「去哪里?」他冰冷的語氣中微微燃出一絲火苗。
「找……我的衣服……」她反射的回答。
「有沒有想過要問我?」他的語氣飽含一絲絲警告。
「有呀,可是你正在忙,我想這種小事……」
司徒隼鷹嘆了口氣,「過來。」語氣無奈。
魏芙蕖柔順地走了過去,「怎麼了?工作不順利?」她柔柔地撫過他糾結的眉心,相處了這麼久,她發現只要他一不順心就愛蹙眉。
對于他的情緒,這小女人永遠少根筋。「我在生你的氣。」
「為什麼?」她一向守本份。
魏芙蕖注意過媒體對他的報導,那些他交往過的女人都說,司徒隼鷹討厭纏人的女人,只要女人一說愛,他便頭也不回地甩了對方。
她雖不纏人,但也得努力的讓自己不要太過依賴他,以避免將來分手時難過。
只是,近來她總搞不清楚鷹的態度,怕人纏的人反纏起她來,非但如此,在言行中開始逼她承諾未來以及對他的在乎。
「我說過,我絕不允許欺騙。」他注意著她的反應。
他打算在今天挖出這女人的心意。
簡單的說,他就是孬,怎樣!就算是頂天立地,權傾黑白兩道的男人也是需要愛情的保證。
「呃……是呀。」好可怕,鷹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知道她懷孕了嗎?
「你有事瞞我。」他不怒不火,因她而染上暖色的黑眸定定地看進她眼底。
「我——」她驚疑不定。
白遙說過,男人對懷孕這種事十分遲鈍,那他到底在問什麼,她要怎麼回答?
「鷹……你究竟想知道什麼?」
「你說我想知道什麼?」他反問。
魏芙蕖困惑地眨了眨眼搖頭。
「我想知道,你這顆心里,究竟有沒有我?」他緊盯著她的明眸,黑眸中有商人般的犀利。
這麼直截了當的逼問,超出她應變的範圍,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回答在她腦海中轉來轉去。
司徒隼鷹瞅著她多變的水顏,不疾不徐地等著她的回答。
各種答案閃過魏芙蕖的腦海,她遲疑地張口。
就告訴他吧!告訴他她愛他,事實能有多慘呢?就算是未來被他埋怨、被他甩了,自己也早已有心理準備了,不是嗎?
為了肚子里的寶寶,魏芙蕖,她告訴自己,你至少該有這一點努力!
她深深吸了口氣,「我——」
驟響的門鈴聲打斷了她壯士斷腕的精神。
「有人按門鈴。」她無辜地眨著美眸,暗暗松了口氣。
「你先回答我。」他堅定地索求她的回答。
誰能想得到,在商場中叱喀風雲的司徒隼鷹竟會栽在這樣一個小女人的手里。
她的回答不管是正是反,對于兩人的未來都沒有影響,既然認定了她,他斷然不可能放手,強索一個答案,不過是情緒上的問題,這小女人過分獨立的舉止讓他非常不快,讓他不禁想起她夜晚鬼混PUB與別的男人拉扯的情景。
男女之間愛不愛的問題,司徒隼鷹向來不在乎,橫豎兩人是在一起了,只要她心里有他,他不在乎「愛」需不需要說出口,但這小女人偏讓他掌握不住。
在他有過的女人當中,她不是最美,但卻是他惟一不放心的女人。
白天清靈的模樣還好,但到了夜晚,他就怕她換上冶艷的姿態到處去招蜂引蝶。
他是商人,對于想要的東西有百分之百的掠奪性,對于屬于自己的東西更有絕然獨佔性,怪就怪她當初不該招惹他,既然惹上了他司徒隼鷹,他是絕不允許她再去招惹別的男人。
「可……門鈴聲按得好急,你不去看一看嗎?」看他的神情好嚴肅,魏芙蕖心里怕怕的,什麼話都吞回肚子里。
「不用管它,我——」
可來人偏不還他們一個清靜,門鈴聲依然響個不停。
該死!司徒隼鷹臉色劇黑,腳跟一旋,氣憤中仍不忘攬著魏芙蕖往書房外走去。
來的人最好有十分的好理由,否則他一定將全部的怒氣一拳送過去!
攬著她的縴腰走出書房,他將她微微往臥房方向輕推,「你的衣服都在衣櫃里,先去穿件衣服,我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