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押寨夫人可不好當,這體會風如雪第一天就感受深刻!
就如令夏所言,見金如見他本人,在寨中人們听到腳煉清脆叮咚聲之後,了然于胸的表情告訴風如雪,一切就這麼盡在不言中了!
風如雪的地位從俘虜一躍變成押寨夫人,其中轉變之大,從她遭受的眼光及待遇明顯地有了差別便可明白!
這里可從來沒有人敢違背主子的意思,雖然沒有人知道忤逆的後果為何!
以前對她總是故意嘲弄的人,現在一看到寨主對她的態度有了大大的轉變,再加上田高刻意幫這位飽讀詩書的大家閨秀制造聲勢,漸漸地大家都發現她其實是個單純開朗的貌美小姑娘,紛紛開始主動親近她,噓寒問暖,儼然將她當成真正的山寨夫人,甚至,偶爾還會向她求助呢。
負責耕作的農民跑去請教風如雪。「夫人,今年這種天氣,您說改種玉米好嗎?」
那十歲大的頑皮小磊的娘親亦不時對著風如雪唉聲嘆氣。「少夫人,听說你學富五軍,拜托你幫我家小磊提點提點,讓他安靜下來多讀點書,好不好?」
風如雪只得笑著點點頭,對著一旁畏縮的小磊眨眨眼。
甚至傻妞也紅著臉搶著做雜事,不敢再使喚風如雪。
凡此種種,讓風如雪在山寨中的生活有了重心,不再像以前那樣的漫無目的、虛度時光。她發現,原來在這里,可以盡情付出自己,享受人情之間的互動,而這些是從小生長在深闔的她無法體會的。
她領悟到令夏的那句話:「我們是活在自然的山林中的。」
沒有世俗的羈絆,他們活得更寫意開朗;沒有填不滿的欲求,也沒有紛爭及爾虞我詐,這里存在的一切,都是以滿足基本生活需求為出發點。
像此時,她正幫為頑皮的小磊縫補一件上衣,未了還縫了只蚱蜢上去,鮮跳的模樣,直像要從灰撲撲的衣服里蹦跳出來!
「你縫得這樣美,小磊會舍不得弄破!」田高悄然地走到風如雪身旁,一貫的一聲不響。
知道了她的「新身分」之後,田高收起他一貫的戲謔態度,免得真惹主子發飆。
「是嗎?那我可省事了!雖然縫紉是我唯一拿手的。」風如雪拍了拍衣裳,把它遞給早在一旁等待已久的小磊,他的眼楮,早就楞楞地盯著那只蚱蜢傻笑了!
「是嗎?這不是你唯一拿手的吧!你會的可多了,瞧你這位未來的夫人,才沒多久就幾乎收買了整個山寨的人心呢!」田高似笑非笑道。
「這可多虧你了!之前你一直在激他,不是嗎?」風如雪巧笑倩兮,仍是一派溫婉。
「怎麼說?」領悟到風如雪話中有話,他開始裝傻。
「你一直在旁煽風點火,不是嗎?」
田高看著風如雪慧黠及俏皮的眼神,一切都盡在不言中了。
怎地還非得要把話講這麼白才成?
「其實我是個大好人,明明到手的肥肉,卻讓人給硬生生地吃了去,說是笨豬一頭也不為過。」田高他不禁自己調侃道。
兩人正相視一笑,造時從遠處傳來陣陣的嘈雜聲響,令他們不約而同地望向吵鬧聲音的來源。
三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在寨門口大聲嚷嚷,守衛遠遠用眼神向田高征詢,他揮了揮手示意打開寨門,讓那三個風姿綽約的女人進來。
「這些女人是從山下來的。名義上是賣些雜貨,實際上是來挑咱們這兒尚未成親的單身漢。」田高向風如雪解釋。
「哦,瞧她們落落大方的模樣,山寨的弟兄有福了!」風如雪打趣地道。
說著說著,三個女人已經奔到他們跟前,不曉得是故意還是不小心,其中長得最妖嬈的女人一看到田高,便準確地跌到他的懷抱中。
「唉唷,真對不住了,田大哥,還好有你扶住我啊!」那女子嬌嗔地說,一手攙扶上他的肩頭。
「燕歡姑娘,我跟你介紹,這位就是……」田高想引薦,不料那女子根本不給他機會,連正眼都不瞧風如雪一眼,就打斷了他的話。
「喲,人家千里迢迢來這兒,為的還不就是想見令夏大爺,他人呢?」燕歡的嗲聲听來十分舒服,她特殊妖嬈的體態及獨到的媚功,對許多男人來說,是致命的吸引力。
「少爺他不在,有什麼事你可以轉告這位……」田高指著站在一旁的風如雪,故意嘻皮笑臉,欲言又止。
「什麼?」燕歡這才發覺有異,轉過身,正眼瞧著風如雪,卻被她如出水芙蓉般的樣貌給嚇了一跳。
「咦,你……你是什麼人?」燕歡皺起眉頭說。
這女孩打哪兒來的?寨中的女人她每個都見過,不是前胸貼後背就是姿色普通,也因此,她才能在寨中獨樹一格。
但眼前這個女孩不但落得出奇標致,還透著一股靈氣。看她的氣質,肯定不是附近人,那麼,她怎麼會在這里出現?靈敏的第六感告訴燕歡,這女孩絕非泛泛之輩。頓時,她的瞼僵了。
「如果你想找少爺,我奉勸你先跟這位寨主夫人打聲招呼!」一旁的田高忍住笑意地說。
「什麼?寨主夫人?哈,這里哪有什麼夫人?少在那裝腔作勢了!」燕歡提高音調,眼中有明顯的不屑。
色男人是很多,寨主夫人她倒從沒听過。她是打哪兒蹦出來唬人的丫頭啊?
「她的確是,燕歡姑娘。」田高堅定地說。
「你是說真的嗎?」燕歡用著半信半疑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如雪。
「所言不假。」
「哼,那也沒什麼,不就一張臉蛋長得俏,看她身上也沒幾兩肉,男人抱起來肯定不舒服啦!」燕歡對風如雪嗤之以鼻。「田大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田大哥,我還有事要忙,我先進去了!」風如雪懶得和燕歡抬杠,一個轉身離去,根本沒把燕歡的任何動作及嘲諷放在眼里。
「喂……你……我話還沒講完哪!給我站住!」燕歡本欲張牙舞爪地追上前去,突然停下腳步,張目結舌。
不對,不對!隨著那女孩苗條的身影漸行漸遠,一聲聲清脆的鈴鐺聲響漸漸隱去。
燕歡再定眼一看,她的腳上居然掛著一條金色鏈子!跟著她的身形晃動,搖搖晃晃地散發出閃閃的光芒。
「那不是……」燕歡張大了口,不敢置信地望著風如雪的背影。
「是的!沒錯!」田高點了點頭。
「不!不可能!」燕歡終于忍無可忍,幾近歇斯底里地拔高聲音,杵在原地直嚷著「不」,一聲聲回蕩在山谷間。
*****
「大姊,我想,我們以後要在這混口飯吃就難-!」三個來自貧窮部落的女人,這一晚群聚在一起緊急商討對策。
年紀最長的燕歡最是心急如焚,她在客房中反復地踱著方步,顯示著她極度焦慮不安的情緒。
「我盯著令夏這塊肥肉這麼多年了,沒想到,現在居然冒出了個小女孩搶走我辛苦經營許久的成果。」燕歡咬牙切齒地說道。
「是啊、是啊!我看她也沒什麼能耐嘛,不過就仗著一張年輕貌美的臉。若要論床上功夫,當然還是我們燕姊厲害-!男人都吃這一套的。」另外兩個附和著。
「話是沒錯,可是我看她的來歷一定不簡單。否則,令夏怎麼會突然下了個這麼大的決定?」能讓令夏心甘情願戴上金鏈子的女人,一定有兩把刷子。
「那怎麼辦呢?燕姊不是想當押寨夫人想很久了嗎?我們辛苦了這麼多年,可不能讓這丫頭搶走即將到嘴的肥肉!」
「是啊!瞧她那副目中無人的模樣,要是我們不先下手為強的話,怕以後會斷了這里的財路呢!」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吱吱喳喳地說著。
「嗯,這還用你們說!我得好好的想想對策才成。」燕歡撫著下巴,搖頭晃腦地點頭道。
邪惡的思想逐漸在她的心中慢慢成形,點點滴滴地凝聚起來。
那一雙銳利的魅眼,在黑暗中散發出詭異光亮。
*****
翌日。
「哎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押寨夫人啊!」
在山寨的偏僻竹林旁,風如雪正冒著春寒細雪蹲著身子在采草藥。
吆喝出聲的正是那三個女人,不知什麼時候,她們悄然地來到風如雪身旁,不懷好意的站在她面前。
「有何指教呢?三位大姊。」風如雪急著回去研究怎麼熬藥給患了輕微傷寒的牛大嬸喝,但仍盡量溫言軟語的說。
「听說你是被強迫帶來這兒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想辦法逃走呢?」燕歡首先發難說,這時另一個人則悄悄地走到風如雪身後,無聲無息的。
「告訴我們,你怎麼把到他們主子的,說來讓我們見識見識一下!」
「對不起,我有事要忙。」風如雪臉色一變,正欲轉身離去,不料,一條方巾當面朝她的臉覆蓋下來,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三個人連拖帶拉地壓倒在地上。
在一陣掙扎之後,風如雪整個人昏了過去!
三個女人起身後,燕歡不屑地啐了一口。「哼,敢跟我斗,你還早得很呢!」
「大姊,現在怎麼辦?」一旁的兩個女人齊聲問道。
「我昨晚打听到她不是心甘情願來到這里,想必就有月兌逃的念頭。我們只要把她扔到深山里,她八成就會迷路,到時不用我們動手,她肯定會死得很『自然』。」燕歡得意洋洋的說。
「這麼一來山寨里的人不會懷疑她失蹤的動機,也就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更何況,山里頭凶殘的野獸那麼多,她不凍死也會被啃食得精光,哪還需要我們下手呢?」話畢,燕歡一雙惡毒的眼光更加閃爍,直直地看著地上的風如雪。
「哼,千金大小姐,押寨夫人這位子想來你是無緣得坐-!要不是你這麼不識相,或許姑女乃女乃我還可以網開一面,饒你不死。誰知你就是偏要惹惱我,不給我們好臉色看,這下連神仙也救不了你!」
話畢,三人俐落地抬起風如雪,直往山的深處走去,沉重的腳步在皚皚雪地上,留下三種凌亂的足跡,漸行漸遠……
*****
日落時分的山寨的大廳,里面肅然無聲。
坐在首座的當然是首領令夏,立在他身側的,是他最信賴的軍師田高。其余人則兩行排開,立在大廳的兩側。
那三個不屬于山寨的女人,則是偷偷躲在門邊,不時地往內頭張望,注意里頭的任何風吹草動。
「沒人注意到她消失多久了嗎?」令夏的臉上泛著厲光,看得在場每個人面面相覷,個個心驚膽跳。
令夏的聲音里有著隱約的酷寒,但此時,他的身分不允許他顯露一絲一毫的情緒。
多少夜晚的呢喃細語,猶言在耳,那溫軟羞澀的身子和令人憐愛的嬌俏臉孔……突然他眼中精光大閃,重重拍了一下椅子把手,大喝一聲,只見那把手當場應聲折斷。
表面上令夏仍是漠然如故,和平時一樣,誰都不知他心底在想些什麼,但他的眼神和行為卻像頭發了狂的野獸,嚇得在場的人們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通常田高會識趣地扮演中間潤滑的角色,不過,當他看見主子異常冷硬的臉孔,也不得不嚴肅起來。
風如雪失蹤了!這的確是非同小可的大事。
她的身分極為敏感,既是押寨夫人也是俘虜,無論她是用何種身分消失,對主子來說,都是一件麻煩事。
以「押寨夫人」身分消失,那代表她不屑這個身分;用「俘虜」身分消失,對于這個山寨的人而言,顏面上盡失光彩。
總之,風如雪的失蹤對主子而言,是個奇恥大辱。
「少爺,依我看,風姑娘自己是走不了的。」田高立了個大膽的假設。
「這話怎麼說?」令夏轉過頭,銳利的兩眼盯向田高。
「因為她沒有非離開這里的充分理由。」田高胸有成竹地說。
「一來她不會武功,要單獨離開這里是有點困難度;二來大家都知道她已經和寨里的人打成一片;三來這天氣也不對,一個正常的人,不會挑大雪紛飛的日子逃月兌。無論如何,她應該還沒有離開。」
站在下面的人們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起來。
「哦?」令夏挑了挑眉,雖然田高的話暫時讓他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不過他的軍師對他的夫人這麼了解,他覺得頗不是滋味!
「是嗎?我可不這麼認為哦!」
燕歡三姊妹不知什麼時候,悄然地走進大廳來。
大廳里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轉向聲音的來源,想听听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燕歡有什麼高見。
「你知道什麼?快說!」令夏厲喝道。
「大概她一個小女人生性害羞,說不出口吧!我記得我來的第一天,她就跑到房里跟我們哭哭啼啼的,說什麼被軟禁之類的話。我們三個看她可憐,可是被她糾纏了好幾個晚上呢!」話畢,燕歡還轉頭向另兩個姊妹示意,當然,她們也很配合的猛點頭,表示贊同。
「于是你們助她『一臂之力』-?」令夏沉下臉,冷不防地問。
「我怎麼敢啊?令夏大爺。我們再怎麼同情如雪妹子,也只能听她訴訴苦、發發牢騷。看她千金小姐那麼不識相、吃不了苦,想要逃跑,我也是勸她想開一點,但是……」
「但是什麼?說下去!」令夏大喝一聲,把所有人嚇了一大跳。
「是,是!她是有叫我們指點她一下,可是,我們可是半個字也沒講哦!想想看,我們怎麼可能會為了她而出賣大家呢?」燕歡得意洋洋地說,活像立了什麼豐功偉業一般。
「好了,這里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可以去休息了!」田高代主子下逐客令。他根本覺得那三個女人來者不善,是來火上加油而已。
大廳在三個聒噪的女人離開後,又還原一片寂靜。
令夏的臉色愈來愈是沉重可怖。如果真如她們三個所言,風如雪是因為受不了這里的生活而自行逃月兌的話,那麼,他的臉往哪兒擺?
在他以為可以放下心時,她卻不見了!
那麼以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安他的心?解除他的防備?好讓她有機可趁,從容地逃離她厭惡的這一切?
那麼,她就真的太會作戲了!
可是……她真的安全離開這里了嗎?
外面的風雪愈來愈大,她那麼單薄的身子,誰會去接應她呢?是項家嗎?還是她的娘家?
萬千思緒如螞蟻般,點點密密地爬上令夏的腦袋,發狂已經讓他失去了心智。
不過,目前最要緊的是先確定她的下落,否則,她逃出去的目的不得而知,要是對山寨有危害的話,他可對不起生活在這里的幾百名下屬了!
「全員出動去找她。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找到她的,重重有賞。」令夏面無表情地直截了當下了命令。
本來在大廳里的一大群人,馬上一哄而散,出發去尋人,偌大的廳里,只留下令夏及田高。
寒風颼颼,不時從門縫及窗邊吹襲進來,一如令夏的心底,早已降到冰點。
田高不語,只走過去,拍了拍令夏的肩頭,給他兄弟似的安慰。
令夏揮了揮手,沉默半晌,終于冷聲開口。「田高,麻煩你一件事。」
「悉听吩咐。」
「你策馬快鞭,去風家或項家查看一下,看她是否有回去?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
他不準她逃,她甭妄想逃離他身邊。
「好的,我即刻啟程。」田高以最快的速度整裝出發。
*****
送走了田高,令夏霍然起身,咬緊牙,懊惱地在鋪著上等虎皮的地毯上來回踱步。
正厘清思緒,預備做出最壞的打算及擬定撤退計畫時,一個怯生生的小孩在門口張望徘徊著,不時地向里頭探頭探腦。
「什麼事,小磊?」那是黃大嬸古靈精怪的小兒子,平日最喜歡纏著如雪的頑皮小孩。
听到主子在呼喚他,小磊鼓起勇氣,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令夏跟前。
「那個……那個……」從未這麼接近過一向高高在上的寨主,小磊頓時有點膽怯。
「沒關系,有事慢慢講。」令夏勉強按捺下煩躁情緒,伸手輕輕撫了撫小磊的頭,示意他不用緊張。
「那個少夫人……她……」小磊頓了頓,語氣里欲言又止。
「少夫人?你是指風姑娘,是不是?」令夏面色一變,坐直身子,握住小磊的肩膀。
「是啊,那個長得像仙女姊姊的少夫人。」小磊天真地說。
「哦,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嗎?」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一盞明燈,令夏本來黯淡的眼神立刻變得明亮起來。
「我知道啊!她幫牛嬸嬸采藥去了!」像是得到難得的殊榮般,小磊頗一得意的說著。
「去哪兒采藥?」
是啊,他想起來了,這陣子她老是在他房里翻箱倒櫃找些有關藥草之類古書。
「後山竹林那兒,她今天早上才告訴過我,說她知道哪兒可以找得到!」
「然後呢?」令夏急急問道。小磊的話帶來無窮希望,這證明她無意逃跑嗎?!
「然後她就一個人帶著竹簍到後山去了!本來我要跟去幫忙的,可是她不肯,她說我太小,會不小心在竹林里跌跤的,所以她……」小磊兀自說著,可是令夏哪還捺得下性子來听他的叨叨童言。
「好了,小磊,告訴我,她說的那片竹林在哪個方向?」令夏索性抱起小磊,直往門口走。
「好啊,就在那兒!」
*****
策著馬,令夏一個人奔進了林子里!
果不其然,他在後面的竹林中,發現了一些詭異的痕跡。地上有些紛亂的腳印,不過,愈到後面,只剩錯落有致的三雙腳印。依大雪覆蓋的厚度及速度來看,大約是在早上發生的事。
一股不安的直覺在心中漫開,風如雪的安危成了令夏眼前最關心的事。
即使已是初春時分,漫天飛雪仍無情地在大地上肆虐,皚皚白雪此時看來一點美感也沒有。更糟的是,雪下的速度實在太快了,腳印子愈來愈模糊,找到人的機會更渺茫了!
不行,他一定要找到她,無論她是生是死!
看著紛沓的足跡,他肯定她不是一個人走的;那麼,她是自願還是被押走的?一如那時他強迫帶走她的意圖?
大雪紛飛,他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地來回在山里搜尋著,生怕錯過任何可以找到她的蛛絲馬跡。
可惜,隨著天色的益發深沉,他的沮喪也就跟著多了幾分。在如此低寒的氣溫中,他額際的汗居然涔涔如雨般的滴落。他的焦慮已到達了極點。
難道他真的要失去她了嗎?正在躊躇之際,他的坐騎開始不安地晃動起來,馬的前蹄不時地向前踢動,狀似不安。
察覺了它的反應,令夏心中突然大為振奮。
他怎麼忘了「狂風」不但馳速一流,連嗅覺都比一般的馬兒靈敏。它這麼不安的舉動,肯定是前方有著讓它蠢蠢欲動的誘因。他熟稔地扯動韁繩,示意它繼續往前走。
陡地他心中仿佛有了感應般,他往右前方斜斜一瞥,終于,在一片隱密的松樹下,他看到了似曾相識的身影。
她縴巧的身子幾乎已經快要被雪給淹沒,能夠看見的,只有那頭秀發及蒼白的面容,如果不仔細察覺的話,根本沒有人會發現松樹下躺著一個人。
像在黑暗世界中見到一絲微弱的光,令夏激動地立刻跳下馬,飛奔過左。
斜躺在松樹下的風如雪全身僵硬,雙手抱胸,嘴唇凍成了黑紫色。令夏急忙探她鼻息,看她是否還有呼吸。幸運的是,雖然她的氣息微弱,但是,絲絲的白煙仍從她的唇鼻中微微地冒出。
她還活著!
確定了這個事實之後,令夏再也不遲疑,趕忙抱起風如雪,直往「狂風」奔去。一跨上了馬背,他把身上的衣物解開,將她整個人擁入他溫熱的胸懷中,再以披風包裹住她,穩穩地固定在前方。
動作一就緒,將馬拉轉回頭,令夏以畢生最快的速度奔馳著。
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著,她不能就這樣地撇下他。
他這一生永不對她放手,死也不會。令夏在心里篤定地狂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