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少爺。」侍童天喜在皇甫大宅的庭囿中高聲呼叫。天啊!他又把少爺看丟了,要是不趕快把人給找出來,一定又要被夫人罵到臭頭了。
「少爺,求求你快現身吧!就算救救天喜一命,不然天喜會挨夫人罵的。」
天喜茫然而毫無頭緒地四處找尋,生怕皇甫崧雲沒有留在園子里。雖然少爺答應夫人這些天不出門,但並不表示他就不會偷溜,自己已經吃過好幾次苦頭,偏偏少爺總是滑溜得像只泥鰍一樣,揪都揪不住,哎呀!自己怎能將少爺比喻成泥鰍,真是該掌嘴。
天喜還真的伸手拍拍自己的臉頰。現在他只求趕緊找到少爺,不然待會兒若夫人間起,他可就慘了。
枉顧天喜在園子里大呼小叫,皇甫崧雲優閑地躺在有數百年樹齡的老榕樹那粗大的支干上,涼風微微襲來,覺得若不是有個人在下頭死命地喊著,還真是個適合午睡的時’
「少爺、少爺……」
听見天喜呼喊的聲音稍遠,皇甫崧雲輕嘆口氣。早知道就算整整有一年沒回來,也不該一時心軟答應娘的要求,這下可好,成天就見她讓人送來相親的圖樣,還要他一個個挑選,擇個中意的訂下,他只好一個個挑毛病,不是嫌對方嘴巴太大,就是眼楮太小,沒個合意的,怎知娘卻急了,圖像是愈送愈多,讓他推也不是、受更不願,真是欲哭無淚啊。
這會兒八成又是每日一回的相圖時間,娘才讓天喜這樣四下找他,可他毫無興致,才動也不動的,不去理會天喜。
唉!想他皇甫崧雲可是「神醫」,神醫吶,,在江湖中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同時更是「武林盟」中來去無影的「風」,人人見了都是一臉恭敬,沒人敢犯在他手上,畢竟是人都會有病痛,誰知道會不會有需要求他的時候,當然得先打好關系,免得到時死得太難看。
這麼個「大人物」,偏就是拿他娘沒轍,一回家就逼著要他成親,既不想照辦,又不能直接拒絕,他可不想讓娘也成了他的病人。
苦啊!他還不能一走了之,因為他答應娘要在家中留住一個月,算算也只剩五天,唉!再忍忍吧!
「少爺,你在上頭嗎?」天喜終于找對了地頭。他家少爺武功高強,上上樹是輕而易舉,但自己可就不成了,別摔個鼻輕臉重就是萬幸。
皇甫崧雲一個翻身,輕飄飄地落到樹下,「走吧!」
「多謝少爺!」知道他無意為難,天喜是開心極了。
「娘。」
「雲兒。」盧氏欣喜地望著愛子,「來來來,看看這張圖像,這位是寒家的千金,她可是多才多藝,這回你一定會滿意的。」
就知道是這回事!皇甫崧雲不掩厭惡的神情,「娘,我……」
「你可別又說你現在無意成親,再怎麼說你都已經三十了,到現在卻連個影兒都沒有,當年你爹在你這年紀時都有了你了!你爹早逝,看你成家生子的責任就落在我身上,我是絕對不接受否定的回答。」
盧氏強硬的神色,皇甫崧雲並不陌生。每當娘決意要做什麼事時,就會出現這樣的神情,令他這個做兒子的毫無抗拒的余地,其他的事都無所謂,但就是這婚姻大事他絕不屈服。
「娘,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娶妻的事我自有打算,不必你費心。」
盧氏嗤之以鼻,「你要是會幫自己打算,我就不用這麼煩惱了,要等你自個兒找媳婦,為娘的還不如自行了斷算了。」
「娘!」皇甫崧雲最怕她用這種威脅的口吻說話,沒事讓他淪為不孝之徒,卻連駁辯的機會都不給。
「看看吧!」盧氏把圖樣送到兒子眼前,「原本寒烽是不打算讓他女兒來湊這熱鬧的,是我瞧這女孩不錯,寒家的家世也正好匹配,才要來了這副圖,你不瞧瞧嗎?」
皇甫崧雲冷哼一聲,他知道那些畫師只要拿了銀子,就算是丑女也能成佳麗。「像這種無才無德,只能憑借一點不實傳言找丈夫的女子,根本不值一看,還不知這圖有幾分神似呢!娘,你就別再為孩兒煩心了,這些千金小姐我匹配不上,還是請她們另尋佳婿吧。」
「雲兒,你……你是存心想氣死我嗎?」她抖著聲音,輕按著胸口說這,「娘可是費盡千辛萬苦才為你找來這些人選,你卻看都不著一眼,難道你非要我死在你眼前才肯答應娶妻嗎?」
皇甫崧雲一臉的為難。他從不想惹娘生氣,但這些閨閣千金就是人不了自己的眼,他要的不是這種嬌嬌弱弱、矜持羞怯,只會「低頭向暗壁」的應聲蟲,而是能夠與他說古論今、隨地一同遨游五湖四海的知己;這絕對不是平常的大家閨秀可勝任的。
身為「武林盟」的「風」,他自然也遇見過不少江湖女子,然而她們裝模作樣的本事也不輸那些千金大小姐,粘得他差點喊救命,哪還對她們會有其他的興趣。
他也曾下意識地找尋自己今生的伴侶,雖然有個差強人意的對象,但人家早有了心上人,根本不將他當一回事,這會兒連兒子都生了,況且他也只把她當妹妹,自然進不出火花來。
不過,若是司馬靜翔知道他說她「差強人意」,可就有好戲看了。
「娘,你別這樣,這些千金小姐真的不是我要的,別逼我好嗎?」皇甫崧雲避過母親的淚眼,「過兩天我要出門一趟,你要好好保重,我不希望你也成了我的病人,好嗎?」
盧氏偏過了頭,故意不理會他。
見狀,皇甫崧雲嘆口氣,隨即跨出大廳。
兒子前腳一走,她這做娘的後頭眼淚也一收,原本那要哭要哭的模樣也瞬間轉換為得意的笑容。「臭小子,跟你娘斗?還差得遠呢!」
雲兒這個兒子是孝順,但主觀意識極強,絕對不肯接受別人幫他挑的媳婦,但讓她這個做娘的如此一鬧,他在此事上不積極一點都不成,這樣一來,自己還怕抱不到孫子嗎?
「夫人果然厲害。」服侍盧氏多年的陳姐亦佩服地道。跟隨夫人這麼些年,只見夫人捉弄少爺,可從沒少爺忤逆夫人的分。
「那是當然,雲兒總是從我肚子里蹦出來的,還能硬得過我嗎?」盧氏將寒家千金的圖像收起,「只是可惜了這寒小姐,平白讓雲兒損了一場,若是他能看上這位寒小姐,也不失是一場美事。」
「是啊!夫人的眼光當然不會有錯。」陳姐應道。
然而,她們都不知道的是,當時在場「旁听」的還有幾個嘴碎的下人,喜拿這些「家事」做下酒菜,常不慎當成笑料傳了出去,而流言傳播的速度可比野火,在一夜之間即傳遍了全城。
結果,寒府千金成了無才無德的女子,尤其是從皇甫崧雲口中說出,更多了「可信度」,讓這位寒小姐就這麼成為全城的笑柄。不過,流言中的女主角都還不知道這件事。
「最近一些小販常乘機哄抬物價,但咱們商行一定要堅定立場,不可貿然跟進,畢竟成本上並沒有多大的波動,並不會因此造成經營上的負擔,也可藉此維護商行的信譽,百姓在比價之下自然會選擇到寒氏購物;此長彼消之下反而是咱們獲利較多。
「假以時日,就算其他商家降回原價,百姓已養成習慣並培養出對寒氏商行的信任感,回流的不會太多。這是長期性的考量,一開始多半看不出實際成效,但過些時日就會出現差異,蔡掌櫃,你認為如何?」
寒疏影坐在帳房的主位,一身簡素的白衣,束著男子的發髻。其余在各地寒氏商行任職的掌櫃則排排站在她面前,仔細聆听她的分析。
若是仔細打量,應可看出這名白衣公子其實是個大姑娘,只是那眉宇間的英氣使嬌美的五官少了點女子的柔弱,而讓人容易誤以為她是個氣宇軒昂的大丈夫,而她那一身的氣勢也滿能唬人的。
在與生意有關的事務中,寒疏影總是習慣以男裝出現,除去性別的差異,許多事也會相對順利許多,知道她是女兒身的人不會在意此事,不知曉的對象亦可免去分心的因素。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受不了那些千金小姐過度繁復的裝柬,光是里衣就不知要穿上幾件,更則提那些絆手絆腳的紗裙,還有頭上無故增加負擔的飾物,而男子的束發就簡單多了。
「小姐的見識果然高明,與平常短視近利的經營者采取相反的作法,屬下相信如此必定能達到小姐所希望的結果。」蔡掌櫃恭敬的態度與其他共同在寒氏須薪餉的夥伴相當寒疏影于半年前接掌寒氏的生意時,所有人都震驚于寒烽的大膽,竟然將所有家業都交在一個女子手中,甚至還有人懷疑他瘋了。
然而,經過半年,寒氏不但沒有衰弱,反而較往日更是蒸蒸日上,也讓這些下屬全都服膺于她的領導,且對她洞察先機的能力崇拜不已。
「好,如果沒有其他的問題,今天就到此為止。」寒疏影淡淡地宣布散會,數名掌櫃立即魚貫退出。
「終于結束了,你每天做這些事不覺得無聊嗎?」小靈現身在寒疏影,或者該說是洛陽荻的面前,徽言抱怨道。難得有穿越時空的機會,偏偏她老是有事要忙,他又不能離開藏身的寶珠太久,都在這里待了一年之久,到處晃晃的機會是少之又少,他當然有怨言了。
比起當初的茫然無措,現在的洛陽荻可說是再好不過。收留她的寒烽是當地的首富,手中的資產若找個合適的形容詞便是富可敵國,當時因為她的突然出現,擾亂了原本意欲搶奪商隊財物的時機,而省了一場麻煩,而他見她人生地不熟的,便給了她個棲身之處。
此後洛陽荻便是開始學習當地的語言,若是連溝通都成問題,那她也什麼都不用做了,由于她熟知閩南語及粵語,再加上一點諾言天分,讓她學習古語的速度相當驚人。
同時也因秦始皇「書同文」的德政,讓她在接觸艾化的方面並沒有遇到多大困難,很快就熟悉了當代的文史狀況,也融入了其中的生活。
洛陽荻可以說是有計劃地進行自身的充實,藉著寒烽的幫助,使她能夠迅速地了解周遭的一切,就算是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她也不打算乖乖坐著什麼也不做,覺得那樣會愈活愈回去。
因此,在一個偶然,或者該說是她久候的機會里,她發揮了自己的企劃專才,提供寒烽一個「劃時代」的建議。
將二十世紀的作法搬到這邊來,雖不見得驚世駭俗,卻必是前無古人。而寒烽亦是有遠見的商人,不因為人才的性別而有所顧慮,當下便收了洛陽荻為義女,並把寒氏的家業都交給了她,自己則無事一身輕。
從此,她便改名為寒疏影,成了寒烽的義女,也是寒家的大小姐。在這里,她能夠隨意地發展自己的抱負,沒有人會排擠她,也不需要對任何人阿諛奉承,因為她才是那個必須被巴結的人,她的才能找到了懂得欣賞的人,終于,她得到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好,現在我事情做完了,剛好有個空檔,就趁這機會到處走走吧。」洛陽荻微笑地說道。
「太好了!」小靈興奮地四下飛舞,活像只漫無頭緒的蜜蜂。
見狀,她只覺得好笑。小靈雖然是個精靈,但他的好奇心比起人類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要他安安分分地待著不動是太苛求了點,就不知道以前他怎麼能乖乖地窩在寶珠里?
「天喜,你就不能別老這樣跟著我嗎?」皇甫崧雲真的快受不了天喜的粘勁了,不管他到哪都死命跟著,若非不想在街上做出過于驚世駭俗的舉動,早就把天喜甩開了。
「當然不成!」天喜身負天大的使命,「夫人要我好好看牢少爺,千萬不能讓少爺又不見了。」
「你以為這樣跟著我就一定看得住嗎?」皇甫崧雲不懷好意地笑著。他從來就不是個太好心的人,玩了這麼久的游戲也差不多了,是該準備結束的時候。
「少爺、少爺!」天喜才一個眨眼,就不見皇甫崧雲的身影,驚得他四下張望,但市集的茫茫人潮是隱藏行縱最好的處所,加上對方又刻意躲他,只能憑籍.一股粘勁的地更不可能找得到人。
「哇!好熱鬧喔!」小靈張著大嘴看著四周。
還好除了她之外就沒人看得見小靈,不然大街上出現這麼個怪異的「生物」,只怕也能來場「街頭賣藝」了。洛陽荻安步當車地隨著人潮漫無目的地前進,覺得只是要讓小靈開開眼界,怎麼走都一樣。
看了他一眼,洛陽荻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管閑事。這個人氣定神閑的模樣一看即知不是等閑之輩,那個扒手怎麼樣也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真是多事,她很少犯這種錯誤的。
「你的擒拿手真是俐落。」皇甫崧雲不吝惜給他欣賞的人一點贊賞,以他能稱為「風」的功力,雖然分了心神,但動作快得過他的人是少之又少,而眼前男子的長相竟比自己還要俊秀,唇紅齒白,卻不會給人有種無用書生的惡感,反而英氣迫人,讓他不自覺地由內心升起一股敬重。
「哪里,雕蟲小技罷了。」洛陽荻知道自己是班門弄斧。到了這個時代之後,她也有機會接觸到真正的武林「高」手,真的會高采高去的那一種。
雖然她也盡量利用機會加強自己的身手,氣功與招式部分都進步不少,但畢竟還是有限,那令她羨慕不已的輕功身法這輩子是不可能練得成了,自己的「武功」比起真正的能人總是差了一大截,頂多能多對付幾個不肖之徒。
「不管怎麼說,我總是欠你一份情,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幫助的地方,請盡管直說,我會盡一切大量為你辦妥的。」
皇甫崧雲知道自己顯得有些過度熱情。自己從來不是那種會隨便和人攀交情的人,但眼前這個年輕男子卻輕易地博得自己異常的好感,或評是因為對方身上有種特別的自信,讓人不敢輕纓其鋒,這樣的特質和他有些接近,但又不全然相同,這可能就是讓他被對方吸引的原因。「我可以請教尊姓大名嗎?」
洛陽荻微微一笑,剎那間的英氣柔化了許多,「我想沒這個必要,你也不需自我介紹,如果有緣再見的話,我自會向你討這份人情的。」說完,她轉身依然優閑地舉步離去。
至于這份人情,反正她不認為他們在茫茫天地間還會有偶遇的機會,當作沒這回事就好。她暗忖。
皇甫崧雲看著她的背影悄悄地淹沒在人群中,心中則有股強烈的預感,他們一定會再見的。
「小姐,老爺有請。」
侍女壬秋在洛陽荻回府換裝後立即開口稟告,侍衛卯春則伴隨一旁。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洛陽荻抬眼答道。
恢復女裝的她,秀眉如黛、碧眼如潭,小巧的鼻梁與嬌艷的紅唇就像在畫里頭一樣;依舊是一身的青衣,白皙無瑕的肌膚襯著完美的五官,柔順黑亮的秀發長及肩,只用一條與衣服同色的絲中束著,雖不正式,卻更顯出一份艷麗,美人眼如波,讓人瞟上一眼都能作上幾天好夢。
洛陽荻整整身上的衣物,輕拂散下的發緬,穿越半敞窗戶的微風不經意地掠過,令這一幕宛如文人筆下的侍女圖。
在這個世界一年的時間中,她可說適應得很好,惟一比較麻煩的是,這種「古裝」實在讓她很不習慣,以前自己是從不穿裙子的,但這里連男人都穿得「拖拖拉拉」,讓她連選擇的余地都沒有,頭發也「順應民情」地留長了,只是不喜歡頭上那些無謂的綴飾,多數時間都只隨意束著,衣服也以簡單為主,省得將自己絆倒,丟臉事小,摔得鼻青臉腫就太悲哀了。
「義父,你我我?」洛陽荻跨人大廳。
此時寒烽已坐在主位,揮手要她坐下。
寒烽是個六旬老者,依舊老當益壯。由于發妻早逝,膝下無子,便將「撿」來的洛陽荻當成自己的女兒,見她頗有才能,索性把龐大的家業都交予她掌理,自個兒則過著優閑的養老生涯,比起以前的汲汲營營,確實是愉快多了。
「疏影,這陣子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有你在,我還不知道原來生活可以這麼輕松自在。但你也別太累著了自個兒,有時也要放輕松點,咱們這麼大的產業不會毀于一旦的。」寒烽感慨地道。
「義父言重了,這是疏影的職責,你將家業交給疏影,疏影當然要竭盡全力,才不會讓義父失望。」洛陽荻恭敬地道,對她來說,寒烽彌補了她自幼失去父親的遺憾,只是她表現孺慕之情的方式比較含奮。
「別這麼說,能有你這個女兒,是我的福氣,若是我自己有個兒子,還不見得有你這麼能干呢!」寒烽微笑道,他是真的將疏影當成親生女兒,有女如此,晚年也算堪慰。
「謝謝義父。」洛陽荻也綻出淡淡的微笑,以前的她是很少笑的,她也慢慢覺察自己的轉變,而她同樣喜歡改變後的自己。
「最近沒有什麼問題吧?」寒烽又問。
她搖搖頭,「有春夏秋冬他們四個幫我,一切都很順利。」
卯春、辰夏、壬秋、子冬四人是寒烽派給她的護衛與侍女,但他們的地位不只如此,身為護衛的卯春與辰夏同時要負責對外的聯系及情報搜集,而侍女壬秋與子冬則等于是總理大臣,為她掌握寒氏的大小諸事,也因為有他們,她才能順利地接掌寒氏。
見他欲言又止,洛陽荻干脆道︰「義父有話就請直說吧。」
輕嘆一聲,寒烽知道自己是非說不可,這事絕不能讓疏影從他人口中得知,否則他這張老臉可就得等著被蹂躪、踐踏了。「疏影,有件事我想必須先告知你一下,前陣子皇甫夫人為了幫她的獨生子選媳婦,故而向我要了張你的圖像,我想皇甫公子的風評一向不錯,對你而豈亦是個好機會,就答應了她的要求……」
「哦,這有何不安呢?」洛陽荻听間此事雖有些驚訝,但並不惱火。這種時代听父母之命成親是天經地義,義父也算一片好意,畢竟以自己的年歲在這個時代尚未成親是很少見的,而他未曾先徵求她的同意是理所當然,她不會為此怨惱,只是義父此時心虛的態度卻讓她不得不懷疑有什麼問題。
「這……」寒烽實在找不到比較委婉的說法,只好直接說出事實了。「其實我相信皇甫公子並無惡意,而且皇甫夫人也已來函道歉,並有意專程登門造訪以表歉意,是我婉拒了她。只是外頭最近傳得並不好听,我想如果讓你在無意間听到反而不好,才先與你說清楚。」
洛陽荻臉上沒什麼表情,「那位皇甫公子可有任何表示?」
她的神情讓寒烽有些心驚肉跳。自己就算面對玉公貴族也不似疏影的傲氣,真不知她這睥睨一切的氣度是怎麼練出來的。「他……不知是否未曾听聞此事,並未就此作出任何說明。」
她的臉色在瞬間沉了下來,「想必他是不覺自己說錯了什麼。」或許該說皇甫崧雲根本末將此事故在心上,故而不知因此毀壞之個姑娘家的聲譽,仍逕自過得逍遙自在?
「疏影,你……」寒烽看著她的神情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卻不知是否該勸阻,因為他知道這個義女一旦決定要做的事是絕不會因任何人的勸說而改變的。
「義父,我想向你告個假,有件事我必須親自去處理一下。」洛陽荻說得雲淡風輕,一點都看不出她的情緒,只有了解她的寒烽看見了她眼中瞬間閃過的怒芒。
好極了,那位不負責任的皇甫崧雲,居然可以在隨意糟蹋了別人之後,還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但她可不是會任人欺負的女子,既然他敢做,她就要他好好的承擔下來。
「你……」寒烽知道她已下走決心,只有道︰「疏影,不管怎麼說,都是皇甫家對不起你,皇甫夫人特別交代過,她兒子這樣任意糟蹋別人家的閨女,讓她無話可辯解,只要能讓你舒服一點,都是她兒子該當的。」
洛陽荻沒有說什麼。皇甫夫人的說法讓她順耳多了;不會袒護自己的兒子,真是個好母親,但這個「好」宇絕不是針對皇甫崧雲而言。
寒烽又繼續道︰「至于義父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寶貝女兒讓人這麼輕蔑,心里也不舒服得很,實在很想讓你放手去做。不過我知道你的手段,畢竟皇甫公子罪不致死,你只要稍微教訓他一下就好,可別把人家給整慘了。」換句話說,他也是支持她的。
「多謝義父。」洛陽荻總算泛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義父的心意她能明白,意思就是只要整不死人,就算弄出麻煩,也有他給她靠著,皇甫崧雲,等著接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