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婚禮是順利完成了。
應付完冗長的儀式和筵席,打發了一干親朋好友,小倆口終于要開始新婚生活。
張上懷在見過瞿美江之後,終于明白侯縴縴的服裝品味從哪來了,母女兩人身上的蕾絲緞帶有得拚所以,即使侯縴縴去換下禮服,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並不期待自己能夠逃過粉紅蕾絲的茶毒。
結果侯縴縴出來時,臉上的彩妝已卸得一干二淨,她換了套式樣簡單的淺灰帶帽運動服,身上連一點花邊都沒有,十分清爽。
他將視線往下移,瞧見她腳上是雙白色帆布鞋,沒有粉紅蕾絲襪。
他頗感意外地看著她。
「我已經結婚,長大了,媽咪同意把服裝管轄權還給我。」她淡淡地解釋,想起他曾說過的惡毒評語,低低補充了句,「其實我並不喜歡蕾絲。」
「謝天謝地。」
侯縴縴很安靜,乖乖坐上他的四輪傳動休旅車。
張上懷剛發動引擎,她忽然說︰「我有駕照。」
他漫應一聲表示明白。
她看著他手里的方向盤。「要不要我來開?」
他正要踩下油門,听她這麼一問,轉過來對上那張小臉。「你?!」
侯縴縴點點頭。
「男人不隨便把車交給女人的,你不知道嗎?!」
「我只是……以為你不喜歡開車。」
「為什麼?」
她瞅他一眼,低聲說︰「你都搭女人便車。」要不是看過他那輛寶貝保時捷,她還以為他不會開車呢。
要不是知道她說者無心,他還真覺得自己被她羞辱了。他微微眯起雙眼,語氣涼薄,「結婚第一天,就要跟我算過去的風流帳啦!」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搭女人便車,是因為我不喜歡別人坐我的車,就這麼簡單。」男人將座車視為生物領域之一,他在這方面尤其龜毛,愛車原始野性的皮制座椅,不適合染上人工的女人香。
侯縴縴一听,立刻正襟危坐,免得惹他老大不高興,一腳把她踹下車。
張上懷哂笑。「你放心,天大地大孕婦最大,我一根寒毛都不敢動你,不過你也別打歪王意,孕婦再大,也別想教我讓出駕駛座。」
「共識」達成,侯縴縴點點頭,系上安全帶。
車子在涼霧微籠的夜里奔馳而去。
從今以後,將是新的人生。
張上懷將車開上高速公路。
「你要去哪里?」
「載你去賣。」
侯縴縴笑不出來。
「你的反應真不可愛。」他感到沒趣。
「我們不是要回市區的公寓嗎?」
張上懷專注看著前方,時速往上飆到將近一百。「我們要去度蜜月。」
她足足安靜了十秒鐘。
「你開玩笑我們這種情況,根本沒有度蜜月的必要。」
他冷笑一聲。「沒有必要嗎你去跟我媽說,看她會不會放過我。」
她不作聲了。
傻瓜,真以為他想帶你去度蜜月啊他當然是不得已的,從頭到尾,他都是在妥協。
「要去哪兒?!」
「不遠,到了你就知道。」
經過兩個鐘頭,車子下了交流道,進入山區,在婉蜒的道路上行駛幾十分鐘後,停在一排都鐸式的山莊前。
侯縴縴歪著頭,已經先跟周公廝殺兩回合了。
張上懷不太溫柔地拍拍她的臉頰。「起來了。」
「唔……」
「到了,下車吧。」
她揉揉眼楮,听見他拿行李的聲音,于是慢慢下車跟在他後頭。
「晚安喔,是你」主屋櫃台後面是個滿臉落腮胡,寬肩厚背的男子,看見張上懷,他豪邁的笑道,露出一口燦亮的白牙。
「大光,我的房間。」
大光拿出一副鑰匙給他,雙眼好奇地打量他身後的侯縴縴。「款,你結婚的消息夠轟動了,這位就是尊夫人」說著,他向她打了個招呼。
他這麼一問,提醒了張上懷,他往後睨了侯縴縴一眼。「大光,再給我一個房間。」
「為什麼?」
張上懷賞他一記冷眼。
「真不巧,本民宿風景優美,服務親切,廣得夫婦、情侶們喜愛,所以今日客滿,沒空房了。」大光雙手環絢,眼中有些不以為然。「房間沒有,不過可以幫你加床。」
「算了。」張上懷索性改變主意,拿了鑰匙便走人。
他領著侯縴縴來到其中一棟最隱密幽靜的小屋。
「我偶爾會到這里度假,所以老板固定幫我留了棟小屋,這兒沒有人來打擾,很安靜。」他沒說自己也是股東之一。
「我們要待多久?」
「至少也要三天,才像度蜜月吧。」他答道,話里有絲嘲諷。「你累了先休息,我出去走走。」
「張……」
「嗯?」
侯縴縴囁嚅著,最後客氣地說︰「謝謝,那我先休息了。」
柚木房門在她面前關上。
房內的布置簡雅舒適,中央擺了一張雙人大床,她考慮半晌,月兌下鞋子選了個地方躺下。
夜風颯颯作響,她蜷起身子看著窗外搖曳的樹木,很快的合上眼楮,沉沉進入夢鄉。
折騰了一天,她真的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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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上懷出去不到一個小時就回來了。
因為他醒悟到今晚是洞房花燭夜,把新婚妻子單獨留在房里很過分嗎並不是,他是被大光死纏爛打的問題追得很煩與其應付那只像熊一樣的管家公,他寧願回來面對侯縴縴的臉。
結果進了門,卻看見床上空無一人。
窗戶旁的沙發上,多了一團毛毯做的小山丘。
這女人!
他長腿跨了幾步就來到沙發前,掀開毛毯一角,露出一張睡得呼嚕嚕、心滿意足的小臉。
侯縴縴整個人蜷在毯子里,臉頰上有著兩抹嫣紅,嘴角噙著淺淺的微笑,完全不像平常在他面前死板板、怪里怪氣的那個女孩。
大概是作了什麼好夢吧,張上懷有些嫉護地想,她這副模樣看起來實在有些可愛,有些可口……
見鬼了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立即直起身子。
雖然她睡得又香又甜,但是這樣在沙發上窩到天亮,難保她明早不會腰酸背痛。
沒多猶豫,他連人帶毯將她抱了起來,往床鋪走去。
侯縴縴覺得自己好像在飛。
暖呼呼的白雲像團棉花糖,她被包裹著,又軟又香舒服極了,風還在吹,她感覺自己飛了起來,又似乎被什麼力量托著,她伸出手,意外的模著一堵堅實的肉牆。
咦她迷茫地張開眼楮。
「哇!」
張上懷被突然的驚叫駭著,手一滑,差點把她摔在地上,幸虧他反應快,及時牢牢抱著她,兩人一同跌進松軟的彈簧床。
她枕在他臂上,而他另一只手貼著她的胸側,高大的身軀壓在她上方,兩人四目相對,近得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她怔愣兩秒,小手開始用力推他。「不、不、不行!」
「住手——」
「不行」她抗拒得很徹底。
「你以為我想做什麼」
「我……」
張上懷翻身站起,居高臨下不悅地看著她,很巧妙地掩住心里的尷尬。「放心,我對你一點胃口都沒有!」
侯縴縴腦袋清醒了,她坐起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為什麼睡在沙發上?」
「只有一張床。」
「那又怎樣?」他說,仍帶著嘲諷。「我們是夫妻,不是嗎?!」
侯縴縴很誠實,「我們不是一般的夫妻,是不得已才在一起的,最好不要睡同一張床。」她不但誠實,而且識相,知道他不想和她同寢,不然不會跟老板多要一間房。
「你是在跟我商量以後的起居問題?」
「有些事,最好先講明白。」
「我同意。」他冷哼。
她不想跟他睡?那很好!
他知道這件婚事她比他還要不情願,所以才跟大光多要一問房,這樣兩人都能自在些。
現在她自己開口要分床,直接省了他的麻煩。張上懷用力爬過額前的發。
「我說過,天大地大孕婦最大,床讓給你,我睡沙發。」
侯縴縴見他撲過來,本能地一閃,毛毯便被他劫走。
「你……」
「快睡」他說了就算,根本不給她商量的余地。
三兩下月兌了外套,他將長手長腳往面積不大的沙發一塞,小腿掛在外頭,他局促地調整著姿勢。
這不是表現紳士風度的好時機吧,侯縴縴真的覺得比起來,那張沙發比較適合她。
「快睡。」他又蠻橫地命令。
她只得乖乖躺下,蒙上被子。
「把臉露出來,免得我還得擔心你睡到窒息。」
管真多呢,她從小就習慣蒙頭睡覺啊,還不是平平安安長這麼大。想歸想,她仍乖乖露出半顆腦勺,不過卻刻意將臉朝向另外一邊,不與他相對。
那麼長的手腳偏要擠沙發,他可別落枕才好。
果然,漫漫長夜里,不時響起張上懷不安穩的翻動聲。
隔天天亮,侯縴縴神清氣爽,精神飽滿,張上懷則眼窩泛青,一身起床氣。
看吧!
「你在笑嗎?」
「這山里空氣真好。」她顧左右而言他,不敢惹他不快。
張上懷臭著一張臉走進浴室盥洗,侯縴縴盯著那扇門板好半晌,才讓嘴邊的笑容綻開。
使性子!
本來以為依他大少爺的個性,她讓出床位,他也只會視為理所當然,誰曉得他這麼逞強。
浴室內乒乒乓乓,不時傳出幾聲低咒,看來他的起床氣真不小呢
等到張上懷從浴室里出來,侯縴縴已經整裝完畢。
他今天早晨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恐怖的蕾絲果然與她徹底分離了。
簡便的白色上衣和直筒牛仔褲,加上鵝黃色的小外套,奪回服裝管轄權的她顯然比較懂得看場合挑選衣著。
他的目光不自覺停留在她仍平坦的小月復上。
被他盯得不自在,侯縴縴拉起外套拉鏈。
「我餓了,去吃早餐吧。」
「你會不會害喜?」他移開視線,首次關心起她的狀況。
「有過幾次,後來就不會了。」
「那……身體有沒有其他異樣」嘖,他實在不習慣問女人這種問題。
最大的異樣就是肚子里多了個小寶寶她不知道他一大清早突然問這麼多做什麼,好奇嗎?
「都還好。」
「都還好?!」
「嗯……要說特別不一樣,應該是食量增加很多吧,例如現在我真的很餓,很想快點吃早餐。」
听見她這麼說,張上懷深覺無趣,虧他認真的關心她的身體,結果她腦袋里只想著要吃東西。
「你都吃到哪去了干干癟癟,也沒看見多出一兩肉。」他不高興地數落著,領著她往餐廳走。
誰說她不長肉,她長了,而且長在非常振奮人心的地方是他光盯著她的肚子瞧才沒注意到的。侯縴縴邊走邊在心里咕噥。
不過,看多了周圍那些鶯鶯蒸蒸們的宏偉壯觀,也難怪她這點兒「進步」不被他放在眼里。
來到餐廳,侯縴縴發現這兒果然是度假勝地,一張張青藤制的小圓桌,一對對如膠似漆的愛侶,使得她和張上懷之間足足兩公尺的距離顯得格外突兀。
大光腰上圍著條圍裙,站在吧台後面煮咖啡,一旁幾個工作人員也都朝氣十足地忙碌著。
「早啊睡得好不好嘿……算我沒問。」他一看見張上懷的臉色,便很機靈地把笑臉轉向侯縴縴。「本民宿提供的自助早餐食材新鮮,美味可口,營養豐富,中西日式一應俱全,不要客氣,盡量用。」
「謝謝。」
「給我一杯。」張上懷開口道。
「精神不濟感情這麼好,一夜都沒睡啊……好好好,一樣當我沒問。」小氣鬼,一點八卦也不給挖
早餐的確美味,侯縴縴昨晚又睡得好,食欲大開,吃了不少,張上懷則只喝了兩杯咖啡。
「你不吃早餐?」
「我早上只喝咖啡。」
「這樣對身體不好。」
「謝謝你的關心。」他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桌上的食物一樣也沒動。
「我說真的,早上喝咖啡雖然有擴張血管、預防偏頭痛的好處,但是空月復喝咖啡最傷胃了……」
「我說謝謝了,未來的大醫師你把這些話留著以後教訓病人,別管我,我最討厭女人在我耳邊嘮叨了。」
她立即閉上嘴巴。
「生活上我們各管各的,可以吧!」
她點頭,兩人達成第二項協定。
一會兒後,看見她盤底已朝天,張上懷問道︰「你今天想做什麼?」
「這里能做什麼?!」她反問。
「山里的溫泉對皮膚好,游客們都是慕名而來,大光接了管線送到每問小屋,在房里就可以泡溫泉。泡完了溫泉再到槭樹林里做森林浴,或者到附近的花田游玩,都很不錯。」
「你來的時候都做這些事?」泡溫泉、賞花,這可不像他。
「往山里走,還有座山中湖,是釣魚的好地方。夠了,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
侯縴縴努力收回自己驚異的視線。「你會釣魚?!」泡溫泉、賞花也就算了,釣魚更不符合他的風格,一點也不像他會從事的活動!
他如果說自己是來這里釣女人,她反而不會驚訝。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他揚眉嘲弄地笑道︰「你心里一定在想,我只適合在或者夜店、里醉生夢死才對吧?!」
「呃……」她不好承認自己的確是這麼想,原來真實的他和她所認識的還是有些不一樣。支吾半天,她匆然道︰「我想跟你去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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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光,我的釣具箱。」
「喔,在這在這。」大光回到櫃台後,拿出張上懷寄放的釣具箱。
「我也要一副釣竿。」侯縴縴湊上來說。
「我沒有多的給你。」張上懷瞅她一眼,吝嗇地拒絕。
大光插嘴,「怎麼沒多的你箱子里有五、六副……」
「她是生手,只是好奇想玩玩罷了。」
「其實我……」
「你要跟來可以,不過我可先說了,我沒心思照顧你,也沒時間教你,我最討厭當保母了。」
侯縴縴定定地看著他。「好。」
這兩個人是來度蜜月嗎怎麼一點濃倩蜜意也不見,感覺真的很不對勁喔大光托著腮在一旁觀察著。
張上懷轉向大光。「給她一副釣竿。」
「沒問題本民宿不僅風景優美,服務親切,同時提供各項租借服務,釣竿是吧,有有有,我們什麼都有!」
之後,侯縴縴抱著最陽春的基本款釣竿坐上張上懷的車。
車子繞著山路約莫走了二十分鐘,便在一條小徑旁停下。
雜蕪的小徑顯示人跡罕至,張上懷扛著釣具走進林子,在前頭領路,大約走了二十多分鐘,他才在一塊大石頭上停下腳步。
侯縴縴小心翼翼跟著他的步伐,撥開眼前一叢矮樹,豁然間,煙嵐湖翠的美景呈現在眼前。
「真美!」
這座湖面積不大,藏在隱密的林子里,湖面霧氣繚繞,湖水青碧如鏡,靜謐的湖畔只聞山雀鳴啾,有如世外桃源。
「真的好美……」她不禁又嘆道。
「這兒可是我的秘密天地,待上一天,所有煩惱都忘了。」張上懷驕傲地說,搬了兩塊干燥的木頭,一塊擱到她腳邊,再打開釣具箱,熟練俐落地掛鉤上餌,一派行家架式。「重要的是,這里的鯖魚特別肥。」
侯縴縴研究半天,笨拙地拉開自己的釣竿,冷不防被旁邊的人搶去,一會兒再遞回來給她,已經裝好了魚線和魚餌。
她看著他甩竿的動作,依樣畫葫蘆,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我也要一盒魚餌。」
張上懷輕蔑的目光睨了過來。「別擔心,你裝一次餌就能用一天,不需要多的了。」
擺明了瞧不起人耶,那個台語怎麼說,看貓沒點他就是算定她連一尾小魚都騙不到!
侯縴縴索性不作聲,也不跟他辯,專心一意的守著手里的釣竿。
張上懷側首端視她半晌,不禁將心里的疑問說出口,「你常是這副死樣子?」
她微愣。「什麼?!」
「我跟你說話常冷場,你知道嗎像拍在海綿上,再大的力量都沒聲沒息了,很沒趣。你是本來就這樣,還是針對我我不以為湘湘能跟這麼悶的人做朋友。」
有時他會感覺到侯縴縴眼里閃爍著光芒,像個頑皮的靈精,引起他的興趣,可是一瞬間,她又拿一張冷淡貧乏的表情面對他,變回無聊沒趣的資優生,也把他的好奇澆熄。他實在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他覺得她很悶侯縴縴咬咬唇,聲音更悶了。「我本來就是這樣,如果讓你討厭的話很抱歉,但我也沒辦法。」
「我沒有討厭你。」
才怪,他一定在心里拿她跟那些美艷女友作比較,所以才會這麼不滿。如果換作她們在這兒,肯定會嬌滴滴地撒嬌,要他幫忙掛魚餌,或是甜甜地說些愚蠢可愛的笑話逗他高興,說不定說著說著太開心,連釣魚都忘了!
「哼!」
「那是你的聲音嗎?」
「什麼聲音,我沒听見。」
張上懷狐疑地瞅她一眼。
「你那些女朋友也會跟你來釣魚」當她意識到時,問題已經月兌口而出。
「開什麼玩笑,她們一個個見光死,連路都不願多走幾步,怎麼可能跟我來釣魚。」他又看向她。「問這個做什麼?」
「你嫌我悶,我隨便找話問。」
「我喜歡一個人來,真真正正地清靜。」他說完,眼楮驀地發亮。「你的浮標動了!」
「啊!」侯縴縴往前一看,直立在水中的浮標左右晃了晃,似乎被什麼力量泣扯著,然後倏地沉入水里。
「快拉!」
她握緊釣竿用力拉。
「不是這樣,你這麼用力會把魚線拉斷——算了,我來」張上懷扔下自己的釣竿一把搶過她的,纏斗了幾分鐘,釣上一尾二十公分左右的鯖魚。
「嘿,運氣不錯嘛,處女秀就有這種好成績。」
轉過頭,卻看見侯縴縴手里握著他的釣竿,竿尾的魚線上也掛了尾活蹦亂跳的戰利品。
「你的也上鉤了。」她說。
他愣瞪。「你學得真快。」
「謝謝。」
兩人各自回到原位,重新上餌。
張上懷心里不禁有些警醒,比較著兩條魚兒的大小,直到他的浮標再度沉下。
這次上鉤的分量足足大了一號,肥嘟嘟的,真是激勵人心他得意地對她揚起笑容。「這種尺寸就不叫運氣了,懂嗎」
八成因為這句該死的話,所以運氣跟他嘔氣,全都跑到侯縴縴那邊去,接著一天下來,張上懷再也釣不到半條魚,她卻接連釣了七、八條,收獲之豐,簡直跟撒網撈來的沒兩樣,戰果空前懸殊。
張上懷拉下了臉。
「你真是生手」他懷疑地問,已經幫她換餌換得很不爽。
「我小時候曾陪爹地去海釣,玩過幾次。」
「干嘛不早說」害他把她當成蠅量級,完全沒放在眼里,結果她根本是老手輸贏這種事,張上懷一向不是很有風度。
「海釣跟湖釣又不一樣,而且那是小時候的事了。」
不管,反正他就是輸了,哼!
「天色不早,你累了,回去吧。」
「我不累啊。」
「我累!」他開始收拾釣具。
真是,什麼貴公子,鬧起性子來根本像個小孩子。侯縴縴聳聳肩,跟著收起釣竿,然後彎身將自己網里的魚全都倒回湖里。
「你做什麼?」
她站起來。「我釣的都又瘦又小,你的比較肥,我們吃你的。」
張上懷停在原地,盯著她好一會兒,再低頭看自己網子里僅有的兩尾肥肥的魚兒,忽然間不是那麼不快活了。
「笨蛋,你的都放走了,也只能吃我的了。」說完,他瀟灑地又領在前頭領路。「來個二魚五吃吧」
「好啊。」她一樣跟在他身後。
一路上有許多斜坡,石頭上又多布著濕滑的青苔,她小心翼翼地注意著步伐。
他忽然轉身向她伸出手。
「呃?」
「快點」他不多說,她也不敢躊躇,乖乖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又大又溫暖,牢牢包住她的。
初識之後,她就偷偷地夢想著,有一天能和他這樣手牽著手。
他帶她來釣魚,注意到她的身體,顧慮她的不便,只是這樣,她就很滿足了。
回民宿的路上,兩人雖然沒再說什麼話,但氣氛是溫馨的,像是有著默契,彼此都找到和平共處的契機。
蜜月第一天,侯縴縴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