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朔夜出征後,已過了三個多月,東關朗的健康也好轉許多,又開始上朝。基于一個老父的私心,他實在不願再讓東關好踫觸到黑暗的政治。
但是女兒心系的對象乃是國中愛戴有佳的儲君,因此東關朗常將在朝中听聞的消息轉達東關好。
這場仗讓朔夜吃到以往不曾嘗過的苦頭,甚至有消息回報,說是主將受了重傷,情況十分危急。
初聞朔夜受傷,東關好根本無法進食,連日的惡夢更是讓她半葭驚醒,怎麼也無法再人眠。
「不要……不要……朔夜快逃……」
這一夜,朔夜坐在東關好的床邊,白娘依偎在他身上,兩對關心的眼眸直瞅著陷入惡夢的佳人。
朔夜正斟酌著要不要喚醒東關好,她卻早一步地從柔軟的床鋪上彈起。
「朔夜!」東關好一睜開眼就對上朔夜和煦的笑顏,她幾乎放聲尖叫。
他快手快腳地捂住她的嘴,以免她真的叫出聲。「你以為我是鬼嗎?」「你若真是鬼,我也認了。」東關好緊緊抓住朔夜,埋首在他的肩膀之間,哽咽地說︰「至少我還是見到你……」
輕拍那雙顫抖的小手,朔夜的心漲滿柔情。「我還想跟你攜手下半生,所以我還活著。我好想你,你好嗎?」
「我還好。你呢?听爹說你傷得很重。」一雙小手焦急地在他身上亂模,「怪了,沒什麼傷啊,難道真是錯誤消息?」
朔夜拿開讓他想入非非的小手,白娘跳出他的懷抱,溜進東關好床邊角落安枕。「我很好,受傷的不是我,是烈弟。」
「他沒事吧?」
「嗯,幸好風翼國的女王及時送來解藥,才救了烈弟一命。」
東關好這才放下心。「風翼國的女王真好。」
「要月勒黎出手幫忙,可不是一般普通人。」朔夜用力地嗅嗅想念許久的香味,一邊略訴那霸烈受傷經過以及他和月勒黎之間的糾葛。
「這麼說,他們是兩情相悅嘍?」
朔夜偷啄東關好的小臉一下。「是啊!跟我們一樣。」
東關好瞪著朔夜,卻不能阻止紅暈在臉上亂竄。「你知不知羞啊!」
他笑呵呵地將她摟進懷中。「小傻瓜!」
東關好抬起頭說︰「現在應該是兩國相拼的緊張時候,你怎麼跑回來了?」
朔夜避重就輕地說︰「因為想你啊!」
東關好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她當然知道他不是會為個人私欲而回國的人。「少貧嘴!你回來一定是為了什麼事吧?」
「沒什麼,我只想確定你平安。」他這次是偷偷回來的.因此連耶律遼也沒有一道跟來。沿路上倒是有不少人「歡迎」他回來,只是方式讓他有些不習慣。
東蘭好腦子轉來轉去,突然問︰「朔夜,是不是那霸嵐他……」
朔夜無奈地嘆氣。「我實在不想相信他會狠下心誅殺自己的兄弟。」
「听說你們這次出兵一直都是挨打的份,這可是真的?」
「嗯。軍中出內賊,防不勝防,打起來一點勝算也沒有。」
「也許你真的該小心那霸嵐。」東關好語重心長地說︰「我爹說,自你帶兵出征後,那霸嵐每回上朝都指責你的不是,甚至說你和赤勒國私下交易,只要你故意打敗仗,他們可以幫你登上那霸國的王位。」
朔夜錯愕地望著東關好。「父王他…他相信嵐弟的話嗎?」
東關好咬著下唇,不忍心說「是」,不忍心告訴朔夜皇上真的有想改立那霸嵐為儲君的念頭。
看著那雙不會說謊的眼楮,朔夜沉痛地閉上眼,抓著床沿的手更是握得死緊。
他在戰場上出生人死,好幾次幾乎就要送命,他效忠的皇上,他摯愛的父親,竟是如此回報他?
他一點也不在乎能不能繼承王位,更不在乎榮華富貴,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他是那霸楚耶的兒子,因為他是那霸楚耶挑選出來的人,所以才會這麼賣命。
如今內賊難防,那霸烈為了要引蛇出洞險些喪命,父皇怎能淨信讒言,不相信為他賣命的臣子?
現在朔夜總算相信整件事情都是那霸嵐一手策劃的,已受創的心又被劃上一刀……
「朔夜……」不願讓他獨自承擔這份痛楚,她扳過他僵凝的臉,點點細吻落在他的眉稍、挺俊的鼻粱,暖暖的氣息在他臉上流轉。「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這樣……我的心會好疼.好疼。」朔夜重重地吻上東關好的唇,雙臂緊摟住她,氣息不穩地輕輕低喃︰
「你瘦了……」順勢吻著她的脖子,他驚喜地看見她脖子上熟悉的白玉。
東關好仰著脖子,清楚朔夜停下細吻的原因。
「你……一直戴著它?」他輕輕把玩她胸前的白玉,「這可不可以解釋為你願意做我的媳婦兒?」
東關好羞紅了臉,不肯回答。朔夜狂喜地重新吻住她的唇,粗糙的大掌來回撫模僅穿著單衣的她。
他不讓她閃躲地舌忝吻上她的耳,引來她一陣嬌喘。他更進一步地探手進入她的單衣,不著褻衣的溫熱渾圓瞬間炸開他的理智。
他細細地在她耳邊說著讓人難以抵抗的情話,帶有魔方的手指在她身上燃起一簇簇的火焰。
一把火在東關好心里熊熊燃起,她無力地任由朔夜在她身上施下令她失去理智的魔咒。
她半跪在他的面前,伸出顫抖的手,笨拙地幫他敞開衣襟,含羞地將粉色的櫻唇貼上他寬闊的胸前,模仿他先前取悅她的方式,伸出怯怯的舌尖,勾環著越發硬挺的。
朔夜粗喘一聲,快手快腳地將飛揚的粉色垂幔綁上她的右手,薄唇急切地堵住她嫣紅的雙瓣。
「為什麼綁著我…唔!」
東關好根本沒辦法將疑問完整地問出口,只能無助地仰著脖子,感受朔夜給予的煽情挑逗。
「唔!」朔夜忍不住低吼一聲,滾燙的泄入東關好持續抽搐的體內。
直到東方魚肚泛白,朔夜才起身穿上衣服。穿戴完畢後.他溫柔地朝東關好笑著。
「現在內賊已擒,我也即將展開反撲的計劃,想必再過不久,這場戰役就會結束。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回來迎娶你。」
東關好體貼地不過問朔夜的「反撲計劃」是什麼,也由衷地相信他會以最和平、妥善的方式結束這場戰役。
她親吻包著她的小手的大掌,「不要著急,我相信你的能力。只要你能夠平安歸來,比什麼都還要讓我開心。」
「好兒……」朔夜努力將眼前清麗的容顏烙印心底,發誓要以最短的時間結束這場手足相殘的鬧劇。
☆☆☆
赤勒國外三百里#那霸軍營
連夜趕回的朔夜易了容,恰巧跟正要離去的月勒黎擦身而過,見她行色匆匆,他也沒攔她。
「你冷靜點!」朔夜听到耶律遼大吼,「冷靜下來,再鬧下去,整個主帥帳都要被你摧毀了!」
「你以為我會在乎這個嗎?」那霸烈的大笑讓朔夜心驚地加快步伐。
「我連我心愛的女人都留不住了,還會在意這個小小的軍營?」
朔夜看著狼狽逃出主營的耶律遼,「發生什麼事了?」
「你可回來了!」耶律遼的笑臉變成個現成的大苦瓜。「簡單的說,是因為月勒黎的關系,至于詳情我晚些再告訴你,你還是先阻止那個快把軍營拆了的家伙吧!」
朔夜蹙起眉,趕緊走人營帳。
「該死的!該死的!這一切都該死!」身體恢復泰半的那霸烈見到朔夜,滿腔的憤怒全凝聚在手上的劍上,縱身一躍,毫不留情地直往朔夜身上砍。「為什麼這樣對我?」
「你哪里出了問題,連我都砍?」朔夜不想傷害那霸烈,但面對一個發狂的人,光是閃躲是無法保全性命的。「不過一個女人,何必氣成這樣?」
那霸烈震怒于朔夜毫不在意的口氣,攻勢比方才更加猛烈「她不是個普通女人!她是我該死的用盡所有氣力愛上的女人!」
朔夜也不禁動了氣。「既然她這麼重要,就把她搶回來啊!你淨把氣出在不相干的軍寨上,對你有什麼幫助?」
「該死的!」那霸烈大喝一聲,鐵臂往旁一揮,長劍沒人帳營外兒哩的樹身。「她為什麼要回去找那家伙?難道我對她真的一點意義也沒有?她為那個拋下她的男人掉過多少眼淚,她不是說不再追尋他的身影了嗎?為什麼還要回去履行那該死的婚約?」
朔夜嘆口氣,一把將胞弟拉人懷里。「把眼淚擦一擦!身為那霸國的主帥,哭成這樣不給人看笑話?」
「我不甘心!不甘心!」那霸烈哽咽地握緊拳頭。
朔夜第一次看見那霸烈落下英雄淚,感到有些安慰,他真怕那霸烈連眼淚都忘了要怎麼流。
他拍了拍那霸烈的肩。「不甘心就搶回她啊!」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她走得這麼決絕,幾乎要把他的心扯碎了。
「打完仗以後再來想這個問題也不遲。」朔夜使個眼神給一直觀察情況的耶律遼,要他去安撫被嚇壞的同袍。
「如果你听到東關好要跟別人成親,而且對方是你恨死的人,你還能這麼平靜嗎?」
朔夜想了一下。「我大概不會比你好到哪里去,但我慶幸好兒沒有跟誰有媒妁之言。加油吧!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是誰說過雙生子的命運多少都有些雷同?主帥篷被那霸烈砍得露出湛藍的天空,朔夜跳望茫茫蒼穹,開始擔心起東關好。
這小妮子不會背著他胡來吧?
☆☆☆
東關好送走朔夜後,最常做的就是抱著白娘在東關府內走來走去。
「女兒啊,你是在練習八卦陣嗎?干嘛繞來繞去?」東關朗坐在荷花池畔,看得頭都昏了。
東關好瞟個白眼。「才不是呢!我可是在想很重要的事。」
「在想什麼?想朔夜大人?」
「才不是咧!您不要吵啦!」東關好擺擺手,懶得理東關朗。
東關朗對東關好這幾日的轉變感到奇怪,先前是要死不活天無精打采。現在不但整日精神奕奕,不停轉啊轉的雙眼似-策劃著什麼天大的計謀。
可能是朔夜私下有給她什麼讓她安心的消息吧?東關朗也能這麼猜測了。
突然,東關好跳到東關朗面前,好奇地問︰「爹,最近朝中有麼大活動?」
「有啊!那霸嵐的生辰大宴後晚在南瑞宮舉行。」向來討厭跟王宮貴族來往的女兒怎會突然開心起朝中之事,東關朗不放心地問︰「你該不會在動什麼歪腦筋吧?」
「才沒有呢!」東關好把玩著發尾,「爹,您帶好兒去祝壽可好?」
東關朗老覺得女兒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他,怎麼會想去呢?」
「沒有啊!我只是想多去走走、看看嘛!」東關好拉拉東關朗的衣服,死命地撒嬌。「您就帶女兒去見見世面嘛!」
「你不會連這場大宴是假借慶祝生辰,實則挑選王妃也不知道吧?」
東關好才不在乎。「那霸嵐不會對我有興趣的啦!爹,您放心,我會很小心,保證絕對不會給爹惹出麻煩。」
「能不能先告訴爹,你為什麼這麼積極?」東關朗想破腦袋也弄不懂女兒的小腦袋瓜子究竟在想什麼。
東關好用可憐的眼神看著東關朗。「我可不可以不要說?」
「撒嬌是沒用的,我又不是朔夜大人。」束關朗要自己絕對不能因為女兒楚楚可憐的模樣而動搖。「不說我就不帶你去。」
見軟的不行,東關好決定來硬的。「不管啦!您一定要帶找去。」
「帶你去?我又不是吃刨撐著。」
他可不想再玩命一次,先前欺君代父上朝一事已經讓他覺得心里有疙瘩,要是再捅出什麼樓子,他就真的無顏見她地下的娘了。
東關好嘟起嘴。「您真的不肯帶女兒去?」
東關朗撇過頭,不肯退讓。「不!」
咦?他皺起半白的眉,手臂怎麼有點刺痛?低頭一看,只見白娘白森森的利齒正含著他的手臂,碧綠色的眼眸吐露著欲咬下一塊肉的決心。
「好兒。」東關朗的聲音有些顫抖。
「怎麼?」東關好回答得好快樂。
不可以昏倒,不可以昏倒……東關朗硬是從嘴角擠出話來。「你……可不可以叫這只畜生放口……哇!」
東關朗慘叫一聲,這家伙真的咬他啊?
見東關朗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東關好笑容可掬。「爹,別以為白娘听不懂您說什麼,而且白娘可不是畜生喔!他可是我的寶貝呢!」
東關朗怎麼也沒想到,女兒竟然會不擇手段也要逼他帶她去。
瞧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她拍拍白娘的頭。「爹,白娘嘴巴很酸呢!」
「我的肉也很痛耶!」東關朗想趕走白娘,但白娘只是睜大眼,含住東關朗的口更是縮緊。
一人一貓僵持好一陣子,當東關好開始想用別的方法混進南瑞宮時,東關朗終于屈服了。「好啦、好啦!可以叫他放開我的手了沒?」
「就知道爹最好了!」
白娘听話地回到東關好的臂彎里,撒嬌地喵叫幾聲,惹得東關好親他好幾下。「嘴巴很酸對不對?乖乖,娘疼你喔!」
東關朗沒好氣地說︰「你怎麼不關心一下你爹手臂有沒有受傷?」
「放心啦!白娘自有分寸,絕不會咬傷您的。」東關好開心地像只小鳥。「我先回房去了,別忘了後天要帶好兒去南瑞宮喔!」
見她蹦蹦跳跳地離開荷花池畔,東關朗卷起袖子,看見深深的齒痕烙在干癟的手臂上,真是欲哭無淚。
「這叫作有分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