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份禮、親自祝賀後,佟御磊決定帶柳千美去懷石料理店。
"不……不必要吧,"柳千美嚇了一跳,她知道名店的東西自有一定的水準,但價錢相對地山昂貴許多。"不用花這筆錢,隨便吃個小吃就好了!"
佟御磊知道她是因為家境並不是很富裕才會有這種反應,他也不生氣,反倒還跟她溝通。
"我並非刻意擺闊,我只是想把好吃的東西分享給你罷了!這意義呢就跟看了一本好書,想急著與人分享的心情是一樣的,且正好我的經濟能力足夠。"他笑了笑。"如果常常吃那才叫奢侈,只是偶爾而已,不必替我省這個錢,就當是慶祝我們的戀情吧!"
柳千美發覺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子,不只風度翩翩又體貼溫柔。
她何德何能,能擁有這麼出色的男子當她的戀人?
"御磊,你對我真好。"她好感動。
"傻瓜,我現在只有你而已,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呢?"他揉了揉她的頭發,繼而牽起她的手。"我們走吧。"
可是萬一有一天,他看見"真實的她"後,會不會嫌惡地舍棄她?
又如果知道她騙了他,隱瞞某些事實,他會怎麼樣……不!不要去想了!
她想繼續這段快樂的時光,不想去破壞它,以後的事,以後再做打算吧!
"嗯。"她笑得很開心。
"唉呀!這不是我們的總經理和千美嗎?"
驀地,從他們前方走來三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眼尖看到,驚聲叫著。
沒想到會那麼湊巧遇到林凌芬、李筱佩和陳欣欣。柳千美心虛地看向她們。
"凌芬姐、筱佩、欣欣。"她尷尬一笑。"出來逛街啊?"
發覺兩人的手還牽著的陳欣欣,率先以曖昧的眼神看著他們。
"喲!千美,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和總經理已經進展到這個地步了?"
噴嘖,原來上次總經理會那麼著急地詢問她們千美的住處並關心她的病況,並非只是一個身為上司關懷下屬的義務呀!看來她們似乎錯過了許多精采好戲呢!
"是啊!在公司都看不出來耶!"李筱佩揶揄。
呵,愛情的魔力真偉大,竟能讓一向不好約出來的千美在星期天出來約會?
"千美啊!怎麼連凌芬姐都隱瞞呢?這太不應該了吧!"林凌芬佯裝微慍。"這種好事應該要透露給我們這群好姐妹知道啊!"
"你們……"沒想到她們非但沒發怒她搶了她們愛慕的對象,還以近似玩笑的口吻來代表她們真誠的祝福!柳千美真的很慶幸能有這群好姐妹。"謝謝你們。"
佟御磊雖不清楚個中原因,不過他能感受得到其中的溫馨之情。
"你們是千美的好朋友吧?"他微笑。"我和千美正好要去吃懷石料理,如果方便就一起來吧!我請客。"
"哇!真的嗎?"三位女人瞬時興奮莫名。嘴邊的口水早泛濫成災,但仍是不得不客套地詢問一下。"會不會太打擾你們約會啊!"
"原來總經理和千美是小時候的玩伴啊!"
撇下滿桌一掃而空的碗盤,服務生隨後送來飯後甜點。
一伙人邊品嘗邊聊天,當她們知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時,都驚訝地叫了出來。
"嗯。"佟御磊微笑。
"哇!好浪漫哦!"李筱佩羨慕地合掌。"分開了多年以後,再次相逢並成為戀人……可以寫成一本小說了!"
"就是說啊!有總經理這麼優秀的男人,千美,你可要好好把握哦!"陳欣欣拍著柳千美的肩,揶揄著。
柳千美羞紅了臉。"大家吃啊!"她拼命分散她們的注意力。
年紀輕的兩人只注重表面上的浪漫,倒是林凌芬考慮的層面就實際了點。
"呃,總經理,我可以冒昧請問您一個問題嗎?"她詢問著。
"你請說。"看她一臉嚴肅,佟御磊也不由得正經了起來。
"那就恕我失禮了!"林凌芬說道︰"對于總經理一直在尋找初戀情人的事,我們已早有耳聞,我知道總經理還沒找到您的初戀情人,若萬一找到了,請問您要怎麼處置千美呢?雖然我不認為總經理是個三心二意的人,但我還是希望您不是抱持著隨便的心態和千美交往。"
听完凌芬姐的問題,柳千美擔心地看著佟御磊。
雖然他們相處的這些日子都極有默契不談論萱萱的事,但柳千美知道這並不代表佟御磊對萱萱的事已釋懷,現下凌芬姐又不小心重提,不曉得會不會勾起他傷心的回憶?
佟御磊知道那關心的眼神所代表的涵意。他給她一個微笑後,握住她的手。
"你放心,經過時間的療傷,我已經平靜看待這件事了,不必擔心。"溫柔地對著千美說道,隨後他轉向林凌芬。"我是在知道我的初戀情人已不在這世上之後才跟千美交往的,所以我並非抱持著三心二意或隨便的心態對待千美。也許剛開始我也懷疑自己的心態,但我現在可以跟你肯定,我不會辜負千美的!不曉得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抱歉!我並不知道總經理的初戀情人已經……"林凌芬歉然。"不過我相信您說的話,您一定不會辜負千美的!"
陳欣欣和李筱佩雖然也被佟御磊話中的真誠所感動,但礙于這個尷尬的氣氛,陳欣欣連忙把話題岔開,怕因此觸傷總經理的心可就不好了。
"既然你們是小時候的玩伴,那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面,你們是怎麼認出對方的啊?"
"是千美先認出我的。"說到這個,佟御磊不由得汗顏。
"因為他小時候就很出色了嘛!當然讓人印象深刻!"柳千美的臉頰染上一片紅暈,而後嬌瞠。"誰教他那時候都不理我,之前又認不出我來,所以剛開始我才會那麼討厭他!"
三個女人瞬時了然,會心一笑。
"以後不會了。"深情地注視著千美,佟御磊保證地說道。
"我听說總經理是國二時才定居國外,那之前是在鄉下生活嗎?"李筱佩問。
一半好奇,一半留作往後的八卦題材,趁現在有當事者可以詢問,當然盡量挖掘!
"不,我上了中學就搬離鄉下到城市念書,之後就定居國外,因此我和千美也有十五年沒見了!"因為是千美的好朋友,他也不避諱地盡量滿足她們的疑問。
"那不就跟千美一樣了嗎?"林凌芬想了下。"千美也是十五年前搬了家……好像是因為……火災吧!"她沒注意到柳千美的臉色不對,兀自說了下去。"听千美敘述是很可怕的一場火災,幾乎整棟房子都燒毀了,起火的原因是因為鄰居的小孩子玩鞭炮而不小心釀成的!"
"還真恐怖呢!"陳欣欣吐吐舌。
"就是啊!火災真可怕!"李筱佩也一臉心驚。
不一樣,這跟千美告訴他的不一樣!
千美為什麼要對他說謊?佟御磊內心閃過一抹驚愕。
但他隨即又想到︰冀跟他說萱萱是喪生于火災中……不!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他望了眼千美,發現後者的臉色蒼白得像張紙,更讓他肯定她有事情瞞著他,而這認知竟令他有點微慍!
"這些都是千美告訴你們的嗎?"他壓抑著內心的不快,微笑地說著。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林凌芬一臉不解。
咦?為什麼總經理的臉色那麼難看?而千美的臉山變得有點蒼白?
她想,是不是她說錯了什麼話?
"為什麼要騙我搬家的原因?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凝重的氣氛蔓延開來,一路上兩人都未曾說話,但送千美回到公寓時,佟御磊無法再忍耐,終于開口問了句。
"這很重要嗎?"她臉色蒼白地問著。
不要、不要那麼快!她不想那麼快就失去這段美好的時光!
"因為翼告訴我萱萱是在火災中喪生,所以——"佟御磊慌亂了起來。
他告訴自己要冷靜,但一旦是有關萱萱的事,他便無法再假裝平靜。
也許是心中的恐懼讓他不安了起來,但事情不會那麼湊巧的。
"你在懷疑什麼?是我害了萱董嗎?"柳千美哭喊了起來。
她就知道他根本忘不了萱萱!
就知道原來他的一切作為都是為了要回報她的心,只因他對她感到很愧疚。
"不!我沒有那麼想!"他慌張了起來,不停安撫。"千美,你不要哭好嗎?我只是……只是……"他無法再說下去。
"只是忘不了萱萱對吧?"看到他沉默,柳千美的心碎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仍是無法跟"萱萱"競爭?
為什麼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還在擾亂著他們的生活?
為什麼她和他不能從此過著幸福的日子?
柳千美知道今天的事並不是凌芬姐她們害的,她知道終有一天他還是會得知!
算了!她真的已經累了!
還是讓一切回到原點,過著讓他討厭她的日子好了!
這樣或許不必老是讓她內心交戰。
只見她牙根一咬,硬逼自己以無情的口吻說道︰"萱萱是為了救我,才喪生火窟的,她真笨,我又沒有要她救我——"
佟御磊乍听時呆了呆。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我錯看你了!"他生氣地大吼,繼而將門用力一關,離開她的視線。
柳千美四肢癱軟在地,眼淚隨即模糊了視線。
讓他討厭她,本來就是她的心願,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在他真的討厭她的同時,卻又讓她好難過?
她的心好痛、好痛——
"磊,又怎麼了?"風遠翼一回來見到和上星期相同的場景後,好奇地挑眉。
無奈對方只回了一個苦笑,什麼話也沒說——只因不知該如何開口。
風遠翼坐到他身旁。"小倆口吵架了?"
吵架?也算吧!佟御磊嘆了口氣。
"我根本沒有意思要說出那些話,可是……唉,不只我反常,連她也反常了!她不像是會說出那種話的女人!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錯?"
難道萱萱真的是個不可再提及的禁語?
不然為何每每一觸及這個話題,千美就失常?
"你要我扮偵探來解開你說的謎團嗎?"風遠翼失笑。"那也得再多給我點線索才行。"
佟御磊只好將下午兩人失常的情景復述一次給風遠翼听,但只顧講述的他,沒發現風遠冀的眼中帶抹精光,嘴邊也泛著高深莫測的笑意。
"你對蘇筠萱為了救千美的事感到氣憤嗎?"風遠翼笑著問。
佟御磊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為什麼我覺得講這件事時無法讓你驚訝!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都是老朋友了,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個性,我像是那種會將驚訝表現在臉上的人嗎?"輕松地堵回去。"這不是重點吧!重點是你對這件事的看法。"
見他老是一副氣定神閑的從容態度,讓佟御磊很想看看有誰能讓翼失常一次!"剛開始是很生氣沒錯,可是經過一個下午的沉澱之後,心情已經較平靜了!從小我就知道萱萱是一個棄嬰,當時收養她的養父雖然是一個愛酗酒又不太負責的人,但萱萱卻是個溫柔、善良又體貼的乖女孩,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那麼喜歡她。我也知道以萱萱和干美當時的交情,她的確會為了救千美而罔顧自己的性命。"他頓了頓,眼神有抹澀然。"我不怪千美,只能說是我和萱萱的緣份不夠……但我生氣的是,為什麼千美會說出那樣的話?就算我當時忽略了她、她暗地怨恨萱萱,但也不該這麼……"
他嘆了口氣,沒再繼續說下去。
"你有沒有想過,是什麼原因讓一個你認為個性溫和的女孩變得這麼失常?"
"我知道是因為萱萱。每當提到萱萱,千美就變得十分異常。"佟御磊嘆息。"就算我忘不了萱萱是事實,可是自從有了千美之後,我已經淡忘了對一個虛幻人物的執著了。我不是一個沒有勇氣面對現實的人,我愛萱萱,但我愛的是小時候的萱萱,長大的她在我來不及窺見時,便無緣再相見。雖然難過,但更多的是遺憾,遺憾沒能完成這段緣份!可是千美的體貼讓我重新投入了另一段戀情,可以說是她為我的生命注入了另一道暖流,讓我又有了生存的希望,只是她老以為我忘不了萱萱。"他的語氣中有著苦澀。
"你真的忘不了嗎?"
"說忘得了是騙人的,但再次提到她時,我的確已痙釋懷了。總不能一直惦念著一個死去的人吧?我不想讓萱萱為了我離不開這世界,我希望她在另一個世界也過得很好,那我就很滿足了!"他苦笑。"現在我想珍惜的,是和千美的緣份。"
她並不知道他為了她,早已放棄回美國並打算定居在台灣,因為他知道她放不下她的父母。
"嗯,不錯,你還知道要珍惜活著的人。"
"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用這種看似褒獎、實則貶損的語氣啊?"佟御磊沒好氣的問。
風遠翼只是聳聳肩。對他的抱怨不以為意。
"那你就該跟千美說清楚,這樣才不會又讓她誤會。"
"就算說了也沒用,最重要的是她老覺得萱萱梗在我們之中。"他無奈地說,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表情。"她真傻,跟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爭什麼?"。
"有沒有想過,或許——"風遠翼故意頓了頓。"千美掌握了什麼不能為外人道的秘密?"
"什麼意思?"對于他的神秘,佟御磊皺了皺眉。
"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搞不好跟蘇筠萱有關!"他邪笑。
"你是說……"佟御磊張大嘴。"萱萱沒死?而千美知道她的下落?我在胡思亂想什麼!"他懊惱地敲了敲頭。"你已經查到也證實了萱萱的死因了不是嗎?再說,千美也跟我說萱萱是為了救她而喪生的,所以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唉,他真的是太神經質了!
"人都只渲染自己所听見的,但那不一定是自己親眼所看見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快失去耐性了。
風遠翼邪笑地彈了彈指,丟下一句話。
"只有一句,欲知其中的事實。只有當時的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