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中,你這個大笨蛋,還不快給我醒過來!」
「我拜-你,求求你行行好,快點醒過來!我倪祖兒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假如你自己想死,可以去跳樓、去切月復呀!何必來撞我的車呢!」
倪祖兒在病房外焦急地來回踱步,嘴里嘀咕個不停。
如果林立中再不醒過來,她將會以「現行犯」的身份被逮捕,那麼今晚就得住拘留所過夜了!
「老天爺呀!這世界還有沒有公理啊--」
倪祖兒愈想愈恐懼,索性開始哭鬧了起來,她寧死也不願被抓進監牢里去關。
「他自己不想活,干我什麼事!馬路是讓人行車的,你們憑什麼抓我--」倪祖兒猶作困獸之斗。
「倪小姐,你的罪名還有賣春--」
「這是什麼話!我已經是二十歲的成年人了,愛同誰下賓館還需要你來過問嗎?何況我又沒拿他的錢,房間錢是我付的--」
「那你是買春嘍!」
「你……你這是哪門子的警察,啊!光會滿口胡言,誣賴善良老百姓,你有沒有執照?」
「這是我的證件。還有,我是警察不是律師,律師才要執照。」警察存心為難倪祖兒,誰叫她穿著如此「不正經」。
要不是怕再被加上一條侮辱警察新罪名,倪祖兒鐵定破口大罵起來。可現在自己處下風,可不能意氣用事--
「吳仁德!」是證件上的名字。
好!她牢牢地記下這個姓名了。無仁又無德。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今日暫且忍下這口氣,要知道她可不是任人欺負的!
「林--立--中--」
有人在叫著他的姓名。不是秦雨紅。
雨紅只有在叫「戚小揚」時,才會扯著大嗓門。
是個女聲,听來比雨紅年輕了許多。
她是誰?
頭痛,林立中感到劇烈的頭痛,他漸漸地有了意識。
無巧不巧的,他的後腦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撞擊。他想起來了,舊事重演,他又被摩托車撞了,而且過程如出一轍!車主呢,正是現在「嘶吼」著的女人。
倪祖兒。
是他自己不好,他一時分神了。
他竟在那種緊要關頭,想起了秦雨紅。
活該自己被撞,他又放任那股濃濃的思念涌上心頭,他該受的。
不是說好淡忘雨紅的嗎?怎又讓她從心底的角落爬了上來。是愛吧!愛意仍未稍減。可是一廂情願的愛意,只會增加別人的負擔,何苦來哉呢?林立中。他問著自己。
他慢慢地張開眼楮,四周一片白茫茫的。
醫院,他知道這里是醫院。
「醒了,他醒了,他活過來了--」
倪祖兒破涕為笑,抱著媽媽開心地又跳又叫。
「沒事了!沒事了就好。」
倪夢涵一顆心也是七上八下的,全系在女兒身上。
「如何,吳sir,我可以洗月兌罪嫌了吧?」
「當然不可以,我還沒問他口供呢!」
「那就快去問啊!他膽敢捏造不實,我就……」
「就怎麼樣!殺人滅口是嗎?」
吳仁德就是看倪祖兒不順眼。他只當她是個仗著家里有錢,刁鑽蠻橫霸道的小太妹,全無半點教養和規矩!
哪里像她身旁另一名女性--
雍容華貴,優雅迷人,風華絕代,楚楚動人-…如此一個高雅的貴婦竟然會有這麼一個妖里妖氣的女兒!吳仁德不自覺地多看了倪夢涵幾眼。
「祖兒,有媽媽陪著你,不會有事的。
「我親愛的媽咪呀!你也不能做什麼呀,最多施施美人計吧!」
倪祖兒又開始淘氣了起來。
「祖兒!來,把眼淚擦干淨。」
倪夢涵拿出手絹來。
不料倪祖兒只用手抹一抹臉,就算擦「干」淨了。多費事!擦完了手絹還得洗。把手隨便在褲子上抹兩下就可以了。
「這個林立中要是敢‘出賣’我,我一定不放過他--」
「祖兒,他是--」
「他是專吃小紅帽的大野狼!」
「大野狼?」
「還是個大、大騙子、大間諜--」
倪祖兒如數家珍的,一個接著一個。
「總而言之,他是一個最最可惡的超級大壞蛋,把我給害慘了!」
倪祖兒氣得咬牙切齒,倒像她才是大野狼,而林立中是小紅帽,非一口把他生吞下去不可!
「他是大祥--」
「媽!你知道--你們串通起來騙我!」
倪祖兒猛跳了起來,又急又氣的。
「不是的,祖兒,我也是事後才知道,你爸爸決定了之後才告訴我的。」倪夢涵解釋著。
可倪祖兒現在哪听得進去,她怒火中燒。
「原來他這樣來設計我!這幫人全不是好東西,一丘之貉、狼狽為奸--」
「你又是什麼好東西--」
吳仁德問完了林立中的口供,一看見倪祖兒「發飆」,不由得又數落了她一句。瞧她,連母親都不懂得尊重。
「夫人,您無恙吧?」
這一聲「夫人」,吳仁德叫得極為自然,可倪祖兒听來卻覺得極為肉麻!
倪夢涵輕點了頭,態度十分端莊高貴。
吳仁德不禁又看傻了眼。
已過了不惑之年的吳仁德,至今仍打著光棍。美麗的女人他不是沒見過,但是像倪夢涵這種宛如畫中女子般溫婉嫻靜、縴細素雅的古典美人,真是不可多得。
這輩子,他從未見過。
倪祖兒瞧出了一點端倪。
看來老媽還是幫得上一點忙的,只是這算不算是一種「賄賂」……哎呀不管那麼多了,現在首要任務是溜之大吉,也就別太計較手段了。
倪祖兒再待下去,她可真要「抓住」了。
「吳警官,我女兒她--」
「沒事了。當事人說是一場誤會--」
吳仁德的口氣緩和了許多。不過心里卻猶如十來歲的懷春少男,兀自小鹿亂撞的。
倪夢涵輕輕拍了拍胸口,她的舉止總是如此的高雅。
哪像--
「萬歲--YA--」
倪祖幾做出勝利的標志,人跳得老高,然後帥氣十足地轉身要走。
「站住--」
「又怎麼了呀,阿Sir?」
「你撞傷了人,就算是一場誤會,于情于理你也該去探望人家。更何況你們還‘交情非淺’!」
吳仁德話中有話,有意譏刺倪祖兒。
「我和他真的什麼事都沒有做過--」
倪祖兒趕忙大聲辯駁,想維護自己的清白名聲。
「是嗎?」
吳仁德的語調擺明了他壓根就不相信,進出賓館會「什麼事都沒有做」!
「真的沒有嘛!純聊天而已。」
騙鬼!吳仁德冷哼著。
當他是三歲小孩,要不是看在--
吳仁德又看了倪夢涵一次。真是該死!方才他在倪夢涵來時,頭也沒抬的就指責她不會教女兒,不知有沒有傷害到她脆弱的心靈。子不教父之過,爸爸才是罪魁禍首。
更何況溫柔端莊如她,哪管得了這一匹烈性難馴的野馬!
吳仁德即刻就「原諒」了倪夢涵。她是無辜的!
錯全在那個至今仍未現身的「爸爸」。他滿意地把責任歸咎給他的「情敵」。
雖然倪祖兒不是屬于體貼細心型的女孩子,但她倒也是嘴硬心軟、天性善良。剛才的擔心驚慌也不全是只為了自己能「月兌罪」,她還真的是有幾分掛心這個素昧平生的男人。
誰知當她一推開病房的門--
「要痛就喊出來沒關系--我不會笑你的。」
護士柔聲地對林立中輕語,眼神中充滿了關心。他的後腦腫起了個大包包。
原來是這麼享受啊?有佳人作伴,難怪他耍賴在床上不肯起身了。倪祖兒看了覺得很礙眼,她真想「開除」這一名護士。
護十只要會打打針啦!量量體溫什麼的就好了,沒事如此地溫柔-勤做啥?倪祖兒盯牢著護士,她第一眼就不喜歡她。
「你是--」
「我!我就是撞他的人--」
倪祖兒充滿敵意地回了護士小姐一句,方才對林立中的歉意被一股莫名的醋意給打消了。
林立中的眼中閃爍著光采,她來看他了!
「喂!二木的,你是不是失戀了所以想自殺?」
所謂「二木的」就是「姓林的」意思。這個新新人類名堂還真多。
「這位小姐!你可不可以音量放小一點?」
「我就是天生的大嗓門,怎麼樣,學不來你那種肉麻兮兮的輕聲細語!」倪祖兒開戰了。
「這里是醫院--」
「醫院又怎麼樣,我怕病人听不見我的問候呀!當然得大聲一點嘍!」她強詞奪理地搶白道。
「林先生他--」
「算了!小青。」
小青!叫得這麼親熱。
果然是大,在病床上還「追」得到女生。
倪祖兒的眼中盡是不屑,眼神來回地掃射他們兩人。燕小青一陣窘,這個倪小姐太不分青紅皂白了。
「原來是郎有情妹有意啊!我進來的不是時候--」
「倪小姐!請不要妄下斷語,我和林先生是舊識。」
燕小青先前在「楓丹醫院」服務過,現在她調到「小橋醫院」來。以前林立中是「楓丹醫院」的「常客」。
燕小青認得林立中,他曾是她負責的病人。
更何況「楓丹醫院」是「白氏企業」的關系組織,當時林立中任職白氏高位,認識他並不足為奇。
林立中轟轟烈烈、犧牲小我的愛情故事,燕小青也听聞了些。
她真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如此痴情的男子。
「倪小姐,一切如同我所說的--」
「你不用對我解釋那麼多,我和他又非親非故!」
倪祖兒的態度愈來愈無禮。她轉向林立中--
「你下次要是想自殺,麻煩你去撞別人的車好嗎?我的車可是不長眼楮的,要不是本姑娘技術好,連忙掉轉堵塞車頭,你豈止腦袋上一個包,準叫你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風,像個木乃伊一樣!」倪祖兒夸張地比手劃腳,嚇唬著林立中。
「是我不好,我道歉。」
「這還差不多--」
「好啦!看在你受傷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本姑娘也不是會記仇的人,既然你都道歉了,咱們的帳就此一筆勾銷吧!」倪祖兒假意地微笑道。嘿嘿,當然沒有這麼便宜的事兒,方才被阿Sir羞辱了一頓,又為了擔心他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現在林立中既然看起來健康得很,倪祖兒早忘了愧疚,心中已開始盤算著若是逮到機會,她一定要叫他吃點苦頭!
一想到這兒,倪祖兒的精神又來了。為了不讓他起疑心,對她有所防備,她甚至慷慨地從她那又緊又短又窄又小的牛仔短褲口袋中,掏出了她的招牌泡泡糖,遞了一片給林立中。
「這就當是禮物好了,預祝你早日安康!
--然後就可以淪入她的魔掌之中。
倪祖兒吹起了泡泡,在這一方面她的確非常「天才」,好大的一個泡泡,接著是「啵!」的一聲。
「吃啊!不用客氣。」
「林先生現在不能進食--」
倪祖兒一听到燕小青的聲音,一股無名火又冒了上來。
「護土小姐,欺負我國文程度不好嗎?‘進食’就是指把東西吃進肚子里去,泡泡糖只能嚼不能吞的--」
強詞奪理的倪祖兒,一時讓燕小青啞口無言。
「我不會吹泡泡--」
什麼?是不是听錯了?
「一個大男人連泡泡糖也不會吹!」
林立中苦笑著,他是真的不會。
「一定是你的舌頭位置不對!沒關系,你就拜我為師好了。」嘻!嘻!然後倪祖兒這個師父就可以開始「虐待」他了。這可不是「天助我也」嗎!
燕小青覺得倪祖兒太過聒噪,而病人正需要靜養,再被這精力充沛小妮子鬧下去,只怕要病情加重了。可是卻見林立中以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倪祖兒。
看來該走的人,反而是她才對。
「小護士啊!」倪祖兒一把拉住轉身要走的燕小青。「你可別走啊!你得看好他才行。我要回去了,留在這兒也沒意思,反正我又不會伺候人。」
說完轉身看著林立中。「二木的,你可要乖乖待在這兒喲!趕快把傷養好喔!」然後好讓我倪祖兒加倍的磨……祖兒惡作劇地笑著。
然後一陣風似的,消失在病房。
這幾句話倒說得十分親切,令林立中有些受寵若驚。
「她很美,不是嗎?」
一個女人肯贊另一個女人美,那她的美絕對是無庸置疑了。
「她是很美,如果--」
「如果別打扮得太花枝招展就更美了,是嗎?」
現在的倪祖兒,美得很危險。不似相片中的可人兒,有一股不可侵犯的端莊氣質。
「林先生,你早些休息吧!」
「叫我立中就可以!」
燕小青笑了笑,希望他的傷勢早日復元。
躺在病床上林立中,希望自己的腦海中是一片空白,什麼事也不去想。因為他怕又會想起白奕凡和秦雨紅。
有兩個人影,鑽入了林立中的思緒之中。
不過並非一男一女,兩個都是女孩子。而且她們其實是同一個人才對。柔柔的秀發,淡淡的輕愁,如夢似幻的眼神,挺直秀麗的鼻梁,小巧雅致的櫻唇,我見猶憐的神情……那不正是相片中小公主般的倪祖兒!
可另一個畫面卻是--
怪異的爆炸頭,流行的追隨者,前衛時尚的造型,粗枝大葉的作風。加一張得理不饒人的嘴,滿腦子的精靈古怪。
哪一個才是她的廬山真面目?
林立中迷惑了。
為了一個相識不久的女孩,一個撞得他不省人事的女孩。
秦雨紅呢?為何不見她徘徊于腦海之中?
不會的!林立中告訴自己。
他不會這麼快又墜入情網,去愛上另一個女人。太快了。
也不過才幾個月前的事。愛情不是海枯石爛,天長地久的嗎?可偏偏這兩個「影像」就是如此強烈,硬生生地佔據了他整個心房。
不行!他是有「任務」在身的。
已經有了前一次的教訓,他絕對不可以再公私不分!
楚大祥先生只是派他來「請」倪祖兒回去見面,並不是要他來愛上她的。林立中趕緊打消不正確的想法。
入睡之前,倪祖兒的兩個身影,一直糾纏著他不放。
而一覺醒來的倪祖兒,已經準備好要去「教訓」一下那些不肯「歸順」還耍得她團團轉的小太妹們了。看來一場惡斗是免不了的了。
倪祖兒已整裝待發。
她今兒個身上全是皮衣皮褲,一副女打仔的模樣。
若是這干人都擺不平,要怎麼「重振聲威」呢!
倪祖兒踢開大門,準備出門去「收拾」人了--
「你去哪--」
哇!大清早也!就有人捧了一大束紅玫瑰杵在倪家大門口,真是居心叵測!這是在等誰呢?鐵定不是倪祖兒,因為這個人和倪祖兒可是水火不容的。那麼除了倪小姐,就只有倪夫人嘍!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也!真倒楣,連早上出門也會撞見你。我去哪兒是我的事,倒是你在我家門口‘站崗’做什麼?」
「不關你的事--」
「我正是這麼想!那麼咱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各走乘務員的,井水不犯河水!」
「不行--」
「拜-,你這個警察管的未免太多了吧!」
來者正是吳仁德。瞧他把全身上下都打點過了!手中的紅玫瑰就是要送給「夢中情人」倪夢涵的。
「倪夢涵女士外找--」
倪祖兒扯開喉嚨喊著,倪夢涵再不出來,她就走不成。
昨日吳仁德趁倪祖兒進病房看林立中時,即刻同倪夢涵攀談了起來。當他得知,並無「爸爸」這一號人物時,可把他給樂壞了。他的希望來了,他的機會來了!
「祖兒從小就沒有爸爸--」
「太好了!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一時興奮過度的吳仁德,已經語無倫次了。
他開心得整夜都睡不著覺。
為美人去煩解憂,他可是赴湯滔火在所不辭的。
閱人無數的吳仁德,一眼就看出來,倪夢涵為倪祖兒傷透了腦筋。放心吧!一切包在他的身上。
他有信心制伏倪祖兒這個令人頭痛的野丫頭!
說不定,說不定……
以後倪祖兒還得喊他一聲「爸爸」呢?這個念頭實在太美妙了!所以嘍,吳仁德自告奮勇的,要替倪夢涵解決這一大難題。
「早!吳警官,你來了。」
「早!倪夫人,我來了。」
無聊!倪祖兒從來就不向人問早的。
「你們有話就慢慢說,我可要走嘍--」
再不開溜更待何時。
「想走,沒那麼容易!」
受過訓練的吳仁德,身手可是不凡。
吳仁德一把抓住了倪祖兒的骼臂,而且緊抓著不放。
「痛死我了!快放手。」
「祖兒--」
「媽!你看他啦--」
「夫人,這花送你--」
「吳警官,你快放手啊!」人比花來得重要。
「夫人,‘慈母多敗兒’,古有明訓。」
倪夢涵猶如暮鼓晨鐘般,為了倪祖兒好,她必須狠下心來。她已經手足無措了,如果吳仁德真能管得住祖兒……
「媽!你別‘見色忘女’啊!」
「瞧你這張嘴巴,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喂,你這人也太夸張了吧,竟然用這種招術來追女朋友!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你只過是個頭腦不太靈光的笨警察……哇,病死我了,媽--」
吳仁德又再加上把勁,他可不是被唬大的!
「警察打人啊--」
看來這檔閑事他是管定了。
一旁的倪夢涵看得心疼不已,她的意志動搖了。
「夫人!不可有婦人之仁,她已經被寵壞了!」
吳仁德即刻補上了這句,倪夢涵左右為難。
「先放下祖兒再說--」
吳仁德這才不甘不願地放下手來。他的擒拿術可是一流的!
出師未捷的倪祖兒,反倒已先著人一道了。
「從十天開始,只要你一出門,我就跟著你--」
「警察不用上班的嗎?」
「我已經請了假--」
「天哪,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我這是‘愛屋及烏’!」
惡心!倪祖兒暗罵著。
「倪夢涵女士,你好狠的心!」
「祖兒,媽是為你好--」
「找一個人整天粘著我,跟著我到處亂轉,這根本是妨害自由,還說是為我好!」
「祖兒,媽不想你有事。」
「我本來就沒事,全是別人來招惹我的--」
「祖兒,听話好嗎?做一個好女孩。」
「媽!你別老古董行不行,現在流行壞女孩,何況我覺得這樣子好得很!」
「不可以的!祖兒,別這樣任性……」
「我就是喜歡這樣嘛!我討厭被束縛著。」
「祖兒!女人生來就是如此。」
「你就是這麼認命,才會害苦了自己,便宜了別人!我可不,我要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母女倆你一言我一語,吳仁德根本搭不上線。
「別說那麼多了,她已經‘病入膏肓’了!再不及時拉她一把,她就會自毀前程的--」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多管閑事--」
「交給我吧!夫人。有我在,她別想再涉足任何不良場所,更別想再做什麼壞事--」吳仁德下了保證。
倪夢涵心抽痛著。她真的別無地法了!
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祖兒一直這樣下去。
「祖兒,不是每個男人都會嫌棄女人有‘過去’的,如果你肯從頭來過,一定可以找到真心愛你的男人!」
「我的好媽媽呀!你說到哪里去了!你當真以為我同男人不三不四的!沒有,真的沒有嘛!
「你還狡辯,我全去查清楚了。你以前是‘九尾狐’的狐主,現在人家都」退出江湖’了,就剩下你仍然執迷不悟,妄想再另組幫派。還同人比賽誰有過的男人最多--」
「你調查我!」
「我是警察,我有責任保障好人,清除壞分子。」
卑鄙!
「你有過五十個男人對不對?這可是你親口說的!」
「我是唬唬她們的!那一群小太妹。」
「你還當街去勾引男人上賓館--」
「唉,那是一種‘游戲」而已啦!」
「總之,你的記錄不良就對了。」
吳仁德下了這個結論,不容許倪祖兒再否認。
百口莫辯的倪祖兒,看起來也怪可憐的。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去哪兒!你想去毆打證人--」
「拜-!什麼證人!根本就是一群胡言亂語、不知好歹的臭婆娘--」
「如果她們只是造謠,你又何必動怒?」
就這樣,倪祖兒走到哪兒,吳仁德就跟到哪兒。
別說去揍人了,連想和男生去比比賽車,也賽不成。吳仁德雖是身著便服,卻逢人便聲明他的警察身份。仿佛伯光憑著他那張「撲克臉」,還顯得不夠威嚴,無法喝倪祖兒的那些狐群狗黨。
這麼一來,誰還敢招惹倪祖兒!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無端端的多了個「保鏢」,倪祖兒哪兒也去下成。
又悶又煩的,甩部甩不掉。一天是這樣,兩天也是這樣。
拖拉機嘛打不過他,跑又跑不過人家,真把她給氣得七竅生煙!
艷陽高照,晴空萬里,分明是出游的好日子!可是--
倪祖兒無精打采的,吳仁德卻是精神奕奕,一點也不敢懈怠。為了博得美人青睞,他可絲毫不放松。日子一久,倪祖兒就會放棄抗爭而安分下來了。
他打著如意算盤。
哪兒都去不成,都快給悶出病來了。該怎麼辦呢?
倪祖兒左思右想的。突然間--
「林立中」三個字冒了出來!
有了,倪祖兒心生一計。
「我說吳叔叔啊!我想去看看林哥哥的傷好了沒有--」
不得了,又是「叔叔」又是「哥哥」,倪祖兒的一張小嘴好比涂了蜜糖似的,甜得十分可疑。可吳仁德不能再挑剔什麼,畢竟這還真是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到了醫院之後,再來表演一招「金蟬月兌殼」!
倪祖兒平時雖是粗心大意的小迷糊,但在這種緊要關頭,倒也聰明機靈,鬼主意多多。
「嗨!林哥哥,你的傷口還疼不疼啊--」
倪祖兒一見到林立中,立刻「關切」地「飛奔」了過去。
林立中受寵若驚的,這個倪祖幾真是令人難以捉模,一會兒一個樣。
「護士姐姐!林哥哥需要清靜,這病房內人太多了,會吵到他的!有我照顧他就行了,你們去休息吧!」
她特別強調了「你們」二字。
倪祖兒向林立中眨眨眼,意思是他如果不幫她,她絕不會輕饒他,一定要找個機會報復他!總是會有機會的,一定的,她是女如來佛。
他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
「祖兒陪我就行了--」
「是的!林哥哥。」
還好!算他「懂事」,要不然啊!嘿!嘿!
于是「你們」,即燕小青和吳仁德,只得退出病房外。在病房內當然是病人最大,病人都下逐客令了,不走怎成。
不過吳仁德仍守在門外,他知道倪祖兒沒那上快「轉性」。
房內只剩二人了,倪祖兒就不再演戲了。
「二木的!我方才叫了你兩聲哥哥,你得賠我才成!」哥哥長哥哥短的,可把倪祖兒給憋得透不過氣來了。
「怎麼賠--」
「叫我兩次祖兒姊啊--」
林立中盯著她看,這個謎樣的女孩。
「快叫啊!不然要生利息嘍。」
「祖兒姊!祖兒姊!」林立中笑著說。
「乖!這還差不多--」
便宜討回來之後,倪祖兒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一向有「驚人之舉」的她,這回不知又想出什麼花招。
「你說你是來‘抓’我去見楚大祥的?」
「是‘請’!」林立中糾正她。
「反正就是那麼一回事嘛!對不對?」
「沒錯。」
「好!我跟你走--」
--有沒有听錯!她真的改變心意了?
才怪!倪祖兒根本沒興趣去見她那從未謀面的「爸爸」。
她決定了,她要「離家出走」。連老媽都「出賣」她了,她可不能成為刀俎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她要一走了之。
對!就這麼辦。去見楚大祥只是騙局,好從吳仁德的嚴密監視下月兌身,中途再伺機開溜。
到台北去闖天下,要不然去中部也成。
就是不要再留在台南,有吳仁德這麼礙眼的人在,真是綁手綁腳的。何況「太妹」們也都不服她。
「你的傷什麼時候好嘛!」
「這我不知道--」
「快點好起來,我們才可以上路呀!」
「你真的要和我去見令尊?」
「我要是騙你,我就是賴皮鬼!」
賴皮克就賴皮鬼,倪祖兒賴皮出了名。
「你很急--」
「當然嘍!越快越好。」
「好!我馬上就出院!」林立中一口允諾。
燕小青聞訊時,連忙阻止。
「不成的!要等傷口拆了線。你的頭上受的傷已不只一回了。林先生你要清醒一些才好,不能總是為了女人--」
女人?倪祖兒望林立中。
什麼女人!是什麼女人,曾讓林立中不顧自身安危,忘卻了自己所受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