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夏天,熱氣騰騰的。
可是倪祖兒卻感到一股寒意爬上背來,背脊涼颼颼的。太可惡了,倪祖兒還得看這班女生的臉色不成!
原本想重振「九尾狐」威風的倪祖兒,正欲招兵買馬之際,卻發現有一種「時不我予」的感覺。
現今的小太妹出道得早,一群十五六歲的小女生就自立門戶,組成幫派了。還有十三四歲,甚至更小的十一二歲都比比皆是。而且個個心比天高,單憑年紀是壓不倒她們的。沒有一點「本領」,怎能讓人俯首稱臣呢?
小大妹可不是男人,拜倒在倪祖兒的石榴裙下。
單憑姿色過人是不成的,更何況女人是善妒的!
別小看這些小女生,一為男人爭風吃醋起來,可是毫不客氣的!
「想做我們的大姊頭,就讓我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一個名叫珠珠的小太妹,睥睨地說著。
珠珠身上的衣服,幾乎沒有一處是「完整」的。
乍看之下,還以為珠珠遭人……
不!不是的。那是她自己一手剪出來的杰作!坑坑洞洞的,簡直是慘不忍睹!
當然是為了趕時髦嘍!
光是膝蓋弄破兩個洞,怎麼能嚇得住人呢!
十六歲的珠珠,絲毫不把二十歲的倪祖兒放在眼里。
「那好!我同你們賽車--」
倪祖兒對自己的騎術是很有信心的,她顯然是勝券在握了。
卻見珠珠挑起了眉,仿佛倪祖兒說了什麼世紀大笑話。
「拜-!賽車是男生的玩意兒!」
賽車不成,那比吹泡泡糖如何!
這可是倪祖兒的獨門絕活兒,打遍天下無敵手。
一群小太妹更是縱聲大笑,神情中均充滿了鄙夷不屑。
「別驢了好不好!吹泡泡糖?那是小孩子玩的把戲!」
「好!那你說吧!要比什麼?」
要比打架也成,倪祖兒連在男生面前都敢耍狠了。
「比男人!」
「什麼?」
倪祖兒一時沒有搞清楚,珠珠所指的是何事?
「比你倪大小姐有過幾個男人!」
珠珠重復了一次,倪祖兒這才明白過來。
她只覺得雙頰發燙,奇怪,陽光好像愈來愈炙烈……天哪,這種事根本就難以啟齒,更何況她壓根兒就沒有「經驗」,怎麼能比嘛!
別看倪祖兒的打扮十分開放、前衛。對于「性」這種事,她的觀念可是相當保守的。
也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從未遇見過真能令她傾心,而願無怨無悔付出的好男人。
她可不是妓女,沒有感情卻發生關系,實在令她不敢想像!可現在她卻不能從實招來,當眾宣布她一個男人也未曾有過。
不!這麼一來這群黃毛丫頭更會瞧不起她了,還當什麼」九尾狐主」!只伯要夾著尾巴、落荒而逃了!
倪祖兒漸漸恢復鎮定,但仍感到陣陣心寒。她害怕了嗎?這回是輸定了。
真沒想到,自己還算落伍了,現今的小女生,竟是如此「表里如一」的開放!
看珠珠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顯然是對自己的輝煌「戰果」自信滿滿。這下子該如何是好,總不能讓倪祖兒反過來叫人家一聲「大姊」吧?倪祖兒怎麼肯讓一群小女生騎到頭上來!
「怎樣?你有過幾個啊!」
珠珠已經開始在扳手指頭了,倪祖兒冷汗直流著。
五個好了!倪祖兒想撒謊。
可又怕五個太少了,珠珠的手指頭起碼有十個。
「五--十個。」
倪祖兒說完,喘了好大的一口氣。
十個夠多了吧!至少同珠珠打成了平手。除非珠珠把腳趾頭也算了進去,否則倪祖兒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
「五十,你少吹牛了--」
不是啦!是十不是五十啦!
都怪倪祖兒方才一時的遲疑,把五改成了十。連著听起來,卻成了五十,她想再修正也來不及了!
「我也不過跟過一打的男人而已,你會有五十個!」
珠珠不信,倪祖兒一定是唬她的。
一打不就是十二個了嗎?倪祖兒怎能再改口呢?
不成!面子要緊,硬撐到底!
「對!就是五十,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倪祖兒挺起了胸膛。事到如今,騎虎難下,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硬著頭皮也得拼了,否則她就得窩窩囊囊地喊人一聲大姐,再不然就回家安安分分地做乖乖女,再也不出大門一步。這等于是兩條絕路嘛!
一群小太妹交頭接耳了起來,對著倪祖兒指指點點。
「哇塞!五十個也!又不是「賣」的,這麼多!」
「搞不好她真的是--」
「說不定哦!看她一臉狐狸精相!」
一字一句,倪祖兒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氣死她了,竟把她說成了狐媚風騷的女人!
「如何?我夠資格當你們老大了吧!
倪祖兒壓著怒氣,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
她得先坐穩寶座才行!五十個男人是穩操勝算了。
「我才不信,除非你驗明正身!」
珠珠不服輸,定要倪祖兒提出證明來。
怎麼證明?倪祖兒是「完壁之身」,別說是「五十」了,就連一個也沒有著落啊!
「叫她描述一下經過情形好了!」
「對對對,尤其是精彩部分……」
「他一次要多久--」
倪祖兒從未如此難堪過。
誰說女人麻煩來著,豈止麻煩,根本就是難纏,豈止難纏,根本就是心理變態!倪祖兒心里嘀咕著。
這下該怎麼辦呢?
倪祖兒答不出來,她不禁苦笑地想著,這簡直像是學生時代面對那些不知所雲的考題一般,根本無從作答!
「個中滋味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是也。」
倪祖兒的這句搪塞之詞,還是無法得到認同。
「叫她當街去勾引一個男人給我們看--」
珠珠一听,立刻附議。
「怎麼樣?如果你能馬下施展一下本領,我們就服了你!」珠珠想用激將法,她看準了倪祖兒只是虛張聲勢。
「而且男人由我們來選,兔得你造假!」
街上的人來來往往的,倪祖兒的心七上八下的。
珠珠和一群小太妹,張大著雙眼。
她們的目光搜尋著每一個過往的男人。開車的、騎車的、走路的,街上所有的男性同胞們無一幸免。
看了老半天,還是沒有挑中。
她們存心刁難倪祖兒,一定要找到一個看來最「正經」的男人不可。最好是那種穿戴整整齊齊,大熱天依舊是西裝筆挺、鞋子擦得光可鑒人的男人。
放眼望去,如此端正的男人,還真是遍尋不著。
若是選中那些腦滿腸肥、色膽包天,或是賊眉賊眼、如饑似渴的男人,那這場測試的難度不就太低了嗎?不行,可下能便宜了倪祖兒!
「珠姊,你看--」
珠珠的目光飄了過去……嗯,果然是正經八百,準是個「現代柳下惠」!
「就是他了!你的獵物--」
珠珠的手指向一個從豪華轎車內走下來的男人,等倪祖兒上前去露一手。
天啊!倪祖兒心想,這下可完蛋了。
怎麼會有這種中規中矩、目不斜視的男人,打哪冒出來的?
看起來就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同他搭訕,保證他對你「曉以大義」,別再為「金錢」出賣「自尊」。更何況還要「證明」她的「能力」,倪祖兒一點把握也沒有。
「快上去啊!你不是很‘行’的嗎?」
珠珠等一伙人竊笑了起來。
不能讓她們看扁了!否則她就得將「大姐」的寶座拱手讓人了。倪祖兒非去不可,可是雙腳仿佛有干斤重般的,舉步維艱。
換個人成不成,倪祖兒再看了那男人一眼。
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在這種大熱天里,還能包得這麼密不透氣,穿得這麼正正齊齊的!
當然,倪祖兒自己是涼快得多了,身上衣服所用的布料是少之又少,能省則省。
「怕了吧!我就知道她是‘膨風’的。」
倪祖兒不想讓別人看笑話,那就得--走--
一、二、三、起步走--
倪祖兒艱難地向前跨出了一步,她的拳頭不自覺地緊握了起來,一顆心更是撲通撲通地猛跳著。
萬一男人拒絕了她怎麼辦?她可下不了台啊!
但他若是應允了她,露出色迷迷的笑容……那她更是完蛋!
這場鬧劇,到底該怎麼收拾?
倪祖兒得嫵媚一點才行,舉止投足之間該添些風韻才成,否則男人鐵定不易上鉤。
倪祖兒離男人越來越近了,看請了男人的面容……
多麼令她絕望的一張臉!
男人不但穿著打扮端端正正,甚至連五官也像是雕刻出來似的,一絲不苟、規規矩矩地分布在他那方形的臉上。
雖不算是十分俊帥的美男子,卻絕對是正派人物的長相。倪祖兒心中暗暗叫苦。老天保佑她,可干萬要「遇人不淑」!只希望這個男人能是個「衣冠禽獸」,是個披著羊皮的大野狼……
但若真是如此,那她又該怎麼應付?電影「控訴」的情節浮現在她眼前,她嚇得幾乎卻步了。
不行!後面那群小丫頭正在虎視眈眈,等著看好戲呢!
硬著頭皮,見機行事吧!
倪祖兒終于走到男人的眼前。
男人看見了倪祖兒,先是一楞,然後是細細地打量了起來。
他在看什麼?倪祖兒趕忙賣弄起身段,展現她的身材。那男人仿佛渾然未覺,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定定地注視著她的臉。
倪祖兒沒有忘記,她生得花容月貌。
但凡正常的男人,面對美麗的女孩,都會覺得難以抗拒。
「先生,滿意嗎?」
倪祖兒知道,身後有許多雙眼楮在緊盯著她看,因此不得不勉強地開了口。
男人的眉頭皺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拜-!別對我說教,倪祖兒不愛這一套。
男人沒有回答,一逕沉思著。
唉,顧不了那麼多了!
倪祖兒只好主動的把手伸進男人的臂彎里,好叫那一群小太妹們心服口服才成。可光是這樣還不行
「進了賓館才算數--」
珠珠的話言猶在耳,倪祖兒暗罵了幾聲。
「你要帶我去哪兒?」
男人終于開口了,嗯,還好,倪祖兒以為他這麼古板的人,已經被她給嚇得喪失說話能力了。男人的語調沉穩,不疾不緩的。
「賓……賓館啊!」咦,怎麼語音有點顫抖……
但她仍然挽著那男人的手。把心一橫,說什麼也不能放開!
街的那一頭就有家「愛之河」賓館,她至少必須把男人帶進去才算數。同時她還得和他在里頭消磨一段時間,否則珠珠她們不會甘拜下風的。
男人任由倪祖兒拉著走。
倪祖兒好不得意,勝利地揚起頭來朝珠珠她們眨了眨眼。她一時也忘了擔心下一步的危機,樂觀地夢想著自己保住了尊嚴和「狐主」的地位。這個看來一本正經的男人也不過是個「假道學」罷了,她倪祖兒一出馬就制得他服服貼貼的!
珠珠一臉的不可置信。
其他的小嘍-們也是一樣,這麼樣的一個男人怎麼會是買春客!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橫看豎看的,他都該是個對阻街女郎不假辭色的人才對。怎知讓那倪祖兒不費吹灰之力就手到擒來,真是令她們大失所望,一個個都是既泄氣又生氣!
早知道這個看似正經八百的男人,這麼輕易就被迷住了,不如留著自己來追!珠珠心中懊惱極了,她的「男友」們全都是獐頭鼠目之輩,竟讓倪祖兒稱心如意了去!
珠珠才不肯承認倪祖兒的魅力高人一等,她們是在尋她開心。拜她當大姊,哄哄她罷了,可不算數的!
于是在倪祖兒同男人走入賓館後,對她們而言,事情就算落幕了。
一群人原本就是在看戲,誰同倪祖兒當真來著!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可她們全都不是「君子」啊!
入賓館的倪祖兒,心想這回可以成立一個「十三大妹」了,比以前的「九尾狐」聲勢還浩大。
不過,倪祖兒並未被勝利沖昏了頭。
一踏入房間里,她立刻放開了男人的手,全身戒備了起來。哼!你這人面獸心的家伙,竟敢痴心妄想吃天鵝肉!要是敢動我一下,我倪祖兒就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你坐那邊--」
倪祖兒的口氣恢復了原狀,不再假獻-勤。
男人似乎已有心里準備,乖乖的坐到房間一角。
二十分鐘好了,二十分鐘夠久了吧?
倪祖兒沒有多大的把握。
「喂!四方的!你們男人……呃,你「一次」通常要多久?」
四方就是四四方方的「簡稱」。
「我姓林--」
「我才不想知道你姓什麼啦!」
倪祖兒老實不客氣,不耐地把手一揮。
「到底多久嘛!二十分鐘夠不夠?」
「你不是阻街女郎嗎?這種事你何必問我?」
「喂,你弄清楚,你真當我是‘那種’女人啊!告訴你,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哦!不像有些故作清高的假正經,滿嘴的仁義道德,滿肚子的男盜女娼!」
倪祖兒猛站了起來,雙手憤怒地叉在腰際,劈頭訓了他一頓。
好凶悍的女孩子呀!林立中看呆了。
這一幕活月兌月兌是個古代俠女怒斥采花大盜嘛!
她是倪祖兒嗎?
輪廓分明是她,如果洗去那頭怪異的發色,一張素淨的臉龐,該是倪祖兒沒錯。只是她為何做如此打扮?
她是在糟蹋自己嗎?
林立中不由得想起了秦雨紅,她也曾為了拒婚而施出一招形象盡失的「丑女計」,可惜沒有成功。
似曾相識的招術,林立中迷惑了。
她要他跟她一起上賓館,換作別的女人他一定不肯。但她若是倪祖兒就不一樣,「她」正是他南下的「任務」。
「不準用那種眼神盯著我!」
倪祖兒低吼了起來,她不想太大聲。說不定珠珠她們正躲在門外竊听呢!這招瞞天過海若被識破,她倪祖兒行走「江湖」多時的名聲就岌岌可危了。
殊不知她們早已作鳥獸散了。
這個造型大膽、作風豪邁的年輕女孩兒,會是相片中那文靜端莊、神情憂郁的絕代佳人?林立中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是不是倪祖兒?一樣清麗的容貌,截然不同的氣質!
「听好!我倪祖兒雖然是個小太妹,可也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人!今天要不是同人較勁比個輸贏,我這輩子還沒踏進過這種鬼地方!」她要林立中听清楚她說的每一個字。
倪祖兒!她果真是倪祖兒。
林立中早已看出倪祖兒「勾引」他是「別有用心」的,所以他沒有「拒絕」她。她的舉止太惹人注目了。
她當然不是阻街女郎!
林立中不是沒見過撈女,可她沒有半點風塵味。
她有的只是一臉強烈的吸引力和野性美,好似一匹月兌了韁的野馬。
「我叫林立中--」
「我說了,你是誰我不感興趣。你也別對我感興趣。看不出來,雖然你長得人模人樣的,可骨子里卻是個大!」
大!真是太冤枉他了,林立中當然不是!
他想作一些解釋,可倪祖兒壓根兒沒打算讓他說話。
「到底要多久嘛!好啦!算你三十分鐘好了。」
林立中不理會她的胡言亂語,他必須執行任務。
「倪小姐--」
「唉,別那麼俗氣行不行,我可听不慣這種文謅謅的稱呼哦!這樣吧,本姑娘特準你可以叫我一聲祖兒姊,要不然尊稱我為‘狐王’也成!」
「狐王?」林立中臉上仿佛打了七、八個大問號。
「對!九尾狐幫的幫主。」
倪祖兒沒有告訴他其實「九尾狐」已解散了。這種不光彩的事,何必說得那麼詳細!
「你真的是小太妹?」
「沒錯,也就是所謂的‘不良少女’,不過我已經二十歲了,說是少女呢,好像不太合格,你別老盯著我看成不成--」
倪祖兒發現林立中目不轉楮地直望著她。
雖然她早已習慣旁人對她的美貌行注目禮,可這回不知怎地,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祖兒……」這個姊字還真難喊出口。
「唉,吞吞吐吐的,你到底想說什麼呀?我說得一清二楚!房間錢我會自己付,三十分鐘一到你就可以走了。讓你同我這個大美人同處一室,沒有收你半文錢,真是太便宜你了。」倪祖兒故作輕松地說。
她是裝出來的嗎?
裝作是個小太妹嚇嚇他們,好讓楚大祥死了心不再認她。
她是否早已看出了他的來意,早知道林立中的身份?
不可能的,林立中的行動相當保密。
「令尊想見你一面--」他必須找出答案來。
倪祖兒一時沒有回過神來。「令尊」?「令尊」不就是她那位狠心拋妻棄女的爸爸嗎?
「你說什麼--你過來一點,把話說清楚呀!」
「我是說楚大祥先生想見你--」林立中向前走了去。
原來這個男人是楚大祥的爪牙!
「你有膽再說一次--」
倪祖兒想起了她發下的重誓,誰要是再提起這件事,她就要……「一腳踩死他」,不論他是何方神聖!
「楚大祥先生想--」
林立中很「听話」的又說了一次。
倪祖兒毫不留情地對準了林立中--的鞋子,狠狠地踩了一腳。算了!踩死人犯法的,更何況真要把人「踩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踩痛他就行了。
那雙黑得發亮的皮鞋,可憐兮兮地被倪祖兒的紅鞋給踩得動彈不得。
哼,痛死你,她的鞋仍「強吻」著他的鞋。
可林立中沒喊痛,他是個不會喊痛的人。
倪祖兒如此行徑,他心中更是疑惑,她究竟是怎麼了?
「你這個大,想不到還是個騙子!說!你到底是誰?不從實招來別怪本姑娘手下不留情,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林立中曾不只一次的遭秦雨紅「攻擊」過。看來這一回他也別想幸免于難了。怎麼這兩位迷人的女孩都如此潑辣呢?
「我是林立中。」
「你說了有八十遍了,我問的不是這個!我要你說清楚,你同楚大祥是什麼關系?你收了他多少錢?好啊,收了他的錢來跟蹤我,還想佔我便宜對不對?你們倆誰也別想得逞,听清楚了嗎?別--想!」
倪祖兒再補上一腳,兩腳都踩在林立中的鞋上。
可她氣過頭了,忘了這麼做是會重心不穩的。
由于她雙腳皆未著地,一時無法平衡,眼看就要仰臉摔個四腳朝天!
林立中立即伸出手想要扶住倪祖兒,不料兩人卻一起倒向床鋪。
倪祖兒無暇顧及背後是否會受傷,她擔心的是前面。
為了抓住倪祖兒,林立中也跟著倒了下來。
手腳靈活的倪祖兒,立即伸出手掌一擋!
好險!差點就被他正中紅心地親了下去!
「你這個大,還不快點起來!」
林立中的唇吻上了倪祖兒的手心。他立刻站起身來。他絕不是故意的、真的。
「倪小姐,對不起,我道歉。」
看他一臉驚慌,似乎頗有誠意。好吧,暫且放他一馬。
倪祖兒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心。嗯,很好,她的初吻還在。
「我是楚先生公司中的一員,奉命來請祖兒小姐回去見他一面。令尊近日身體欠安。深恐不久人世,對你十分掛念。」
「天哪,用白話文好嗎?嚕哩嚕嗦的。就是說要我跟你去見他嘛!」
「哈!你神智不清啦?要我去見他?‘別、作、夢、了’!」
「你--」
「怎麼,難不成你能把我架著去台北?」倪祖兒連珠炮似的咄咄逼人。
真是天壤之別,相片中的倪祖兒是如此的楚楚可憐,柔順可人。
眼前的「小霸王」橫眉豎眼地,像是要把他大卸八塊!
相片仍在口袋中,林立中真想拿出比對一下。
「回去告訴他,沒有他我日子一樣過得很好,以前是,以後也是!誰要同他‘父女相認’了,這麼多年來,他有沒有關心過我、關心過我媽媽?我們根本不稀罕他,叫他省省吧!我不會承認是他女兒的!還有你,這種私事你也插手,管閑事也管得太多了吧!」倪祖兒忿忿地說。
她一身「清涼」的裝扮,又扯著大嗓門滔滔不絕的說著,哪里還有半分淑女的模樣?
林立中實在忍不住,把相片拿了出來。
「這是什麼?」倪祖兒一把搶了過來。
倪祖兒一看是自己裝模作樣假扮淑女的「玉照」,幾乎笑得喘不過氣來。不會吧!他信以為真了嗎?
「你以為我是--」
倪祖兒指了指相片,她這下子可全明白了。
天哪!老媽這一招還真奏效了。
「林大少爺,請你看清楚︰我倪祖兒不是什麼名門淑女,更不是什麼大家國秀,我可是個十足的壞女孩喲!」
林立中不知道究竟何者才是倪祖兒的真實面目。
相片中的愁眉不展,又是為哪樁?
「我不開心是因為我根本不想照這種相片,全是我媽媽的主意。她怕楚大祥知道我只是個小太妹--」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林立中想,這是倪祖兒的推托之詞,只為了不想見楚大祥而作戲給他看的!
「你不信--」
林立中無法置信,她真是個「太妹」。
「好吧!反正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就帶你去我新成立的幫派‘十三太妹’!」正好同她們「炫」一下。
如今一聲「大姊頭」可是跑不掉的了。
「再借你的手臂用一下,我們得很‘恩愛’的走出去,不過你可別吃我豆腐,我不只會踩人哦!」
可當倪祖兒與林立中走出「愛之河」賓館時,她一張原本準備擺出微笑、接受歡呼的臉,登時尷尬地僵住了--
人呢?全散了!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說好了在外頭等她的--
竟然被擺了一道!夠難堪的了。倪祖兒這才明白她被人戲弄了。
「可惡!意敢耍我!」
林立中理所當然的成了出氣筒--
「都是你!你不出現就好了!害我像個傻瓜一樣讓人看盡了笑話。現在我一生的清白全毀了,她們不知會把我說得多難听!說你是我第五十一個男人--」
「五十一!」林立中張大了雙眼瞪著倪祖兒。
「沒有!一個也沒有,全是我編出來唬那些人的--」
「我相信!你果然是在‘騙人’!」
林立中寬心了些,她果然是在「作戲」
「嗯,你能這麼想最好。我最恨被人冤枉了。」
說完倪祖兒轉身要走。她想回去洗個澡,去去一身的楣氣。
「喂!你別一直跟著我成不成,很煩人也!」
倪祖兒停住了腳步,她的摩托車就在前方。
「倪小姐,令尊的健康狀況真的愈來愈差--」
「你還不懂嗎?他的死活與我無關!」
倪祖兒開始發動車子。是一輛馬力十足的摩托車。
「你再不走,小心我撞死你--」
「你不會的!」
「別太肯定,我倪祖兒可不是善男信女哦!」
不會的。林立中相信她不會的。
就像那日他相信秦雨紅不會撞他一樣。
但是,秦雨紅真的撞上他了。
不過那是個意外,秦雨紅錯「踩」了煞車。
不會的!她們都是擅于「偽裝」的女人。
迎面而來的摩托車,林立中一點也不感到害怕。他有時候在想,如果那一天,他被秦雨紅一撞不起,後來的發展又會如何呢?她會因內疚而對他心生愛意嗎?
算了吧!林立中。
秦雨紅愛的是白奕凡所假扮的戚小揚,自始至終都是,即使「戚小揚」成了白奕凡,她也原諒了他。
他們是有情人已成眷屬了。
在他們的故事中,他只是個配角而已……
「快閃啊--」
林立中只听到這句話,接著他就不省人事了。
「你干萬別死啊!我可不想坐牢啊!」
「是他要自殺的!是他自己要讓我撞的!」
「我根本就不認得他是誰!」
「我是冤枉的--」
昏迷中的林立中,這些話全都沒听見。
這一次倪祖兒是真的害怕了,她不想把她的青春斷送在牢獄之中。可是任憑她說破了嘴,警察仍然不相信她。
「有人親眼目睹你和他進出賓館--」
天哪!這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你用摩托車撞他也是事實吧?」
倪祖兒怎會知道?林立中竟然真的不怕死。
他就真挺挺地站在那兒讓她撞,一點沒打算要閃躲。起初她以為他只是逞逞英雄,到最後關頭一定會躲開的。
怎知道,他竟然一動也不動,而且仿佛陷入沉思之中。
倪祖兒大喊閃開時已不不及了,她急忙掉轉車頭。可是車身還是掃到了林立中,他當場倒地不起。
可這一撞車也不至于鬧出人命吧?
瞧林立中人高馬大的,應該不會如此不堪一擊才對。她自我安慰地想著。
「不過是掃到摩托車尾端而已嘛--」
倪祖兒重申著,避重就輕想安全過關。
「醫生說他後腦勺有舊傷,如今又傷到了同一部位!」
「那你該去抓上次的凶手才對呀!」
倪祖兒立刻向警察陳情,她並非是「元凶」。
「小姐!你最好保佑他沒事,否則……」
倪祖兒一听到這句沒有說完的恐嚇,心底涼了一大截。
生平不愛掉淚的她,見媽媽來到警察局時,再也忍不住淚水,抱著倪夢涵哭泣了起來。
「祖兒,沒事的!有媽媽在。」
外表再柔弱的女人,兒女有難時也會挺身而出的。
「這個討厭的林立中,我被他害死了--」
「林立中?」倪夢涵對這個姓名有印象。
「這位太太,你該好好管教一下你女兒才是。又是混太妹,又是陪男人上賓館,又是飆車撞人的!」警察頭也不抬地邊寫筆錄邊數落著這對母女。
面對這段指控,倪夢涵直覺錯的全都是她,不是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