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早晨的陽光中醒來。
首先映人眼簾的,便是雷浩沉唾的臉。
昨夜,他們聊了許久,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是何時睡著的,也不記得他究竟吻了她幾次。
微妙的情愫在兩人之間暗暗流動,她感覺到了,不想說破它。
一來,她沒有把握這樣的感覺是不是雙方面的,二來,與其說破它然後看它被消滅,她寧願品味這種曖昧的幸福。
靜靜望著他,一個微笑自紀真真的嘴角綻開來。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的懷抱能夠如此有力,如此充滿安全感。在他的懷中,她尋到了安心,尋到了溫暖,尋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她不希望太快打破這個魔咒。
「你醒了?」雷浩的眼楮忽然睜開,兩眼清澈,一點也不像剛睡醒的人。「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
紀真真被嚇了一跳。「你什麼時侯醒的?」
他微微一笑,伸了個懶腰。「肯定在你醒來之前。」
她的胚微微一紅。
這麼說來,剛剛她盯著他傻笑的行為全被他知道了?
「早安。」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早……」忽然之間,的有些不自在。「早安。」
無疑的,以現在的情況看來,兩人之間的關系是十分微妙的。既算不上朋友也不是戀人,但是卻又分享著只有情人才會有的親呢舉動。
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縱然她有許多的追求者,但實際上,在愛情的領域里,她還算是一個生手。
她和他一同分享的,不只是肢體上的親密,還包括了心靈。
從來沒有一個人,甚至是她的父親听她訴說過那些事,她極少向旁人提及,更不用是她當時的感覺。
他是第一個。
而她很清楚這代表了某種不同的意義。
「我可以知道你在想什麼嗎?」雷浩忽然開口。
紀真真望著他數秒,然後堅決的搖頭。
「不行。」
***
明亮的廚房內,雷浩不發一言的吃著她準備的早餐。
室內異常的寂靜,幾乎听不到任何聲響。
沉默的兩人無言的進食,腦中各自轉著心思。
對雷浩來說,昨夜也是一個全新的體驗。
坦白說,他這輩子不曾和一個女人說過那麼多話。
女人嘛!在他的眼底是復雜的代名詞,而他生平最討厭難懂的東西,所以他向來對女人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即使曾經有過幾段風流債,但那也僅僅只是建立在需要上的關系。
他從來不曾和一個女人「談心」。
「談心」,多麼叫人訝異?他居然會和這個不久前,他還巴不得把她扔進太平洋的女人談心,而且還談得很高興。
他不笨,就算再沒有經驗,他也知道自己對她真的動了心。
但她呢?
她是美麗有錢的千金小姐,身後有一卡車的追求者,而他自認識她開始,從來沒給她好臉色看過。
她有可能也對他動心嗎?
雷浩皺眉,為自己心中的念頭打了個問號。
即使她對他有一樣的感覺,那又如何?他們兩個人是不同世界的人,就饅兩條平行線,永遠也不可能有交集。
不管怎麼想,他們都沒有任何可能可言,他應該讓事情簡單一些。
忽然,他的手機響起。
「喂?」他接起手機,是殷小小打來的。「什麼事?」
「雷老大?」那頭傳來興高采烈的聲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任務圓滿達成了,歹徒已經找到嘍!而且還不只一個喔,數量多得會嚇死你咧!」
雷浩瞄了紀真真一眼。
他的手機音量開得很大,她想必已經听到了。
「你們可以回來了!」殷小小快樂的說著,「高不高興,開不開心啊?你解月兌了耶!我等你回來喔!」
掛斷電話,兩人無言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結束了?」紀真真淡淡的開口,「我們可以回去了?」
他點頭,原本想說些什麼,但轉念一想卻又打消念頭,只平板的道︰「去收拾東西吧!我們馬上回去。」
***
事件終于落幕。
在冷棠的追查之下,終于找出背後的主謀及一于關系人,追杏出這些人都是因為紀莫莫而被男友拋棄,共同計劃了這次的恐嚇事件。
甚至,末些原本沒有參與的人,也順勢寄了一些恐嚇信件和包裹來。
事情結束,雷浩的任務也到此為止。
紀真真終于恢復了自由身,回到她闊別了十幾天的家。
然而,父親的歡欣一點也沒有辦法傳達到她的心中,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雷浩耍離開了。
他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他一旦離開,意味著兩人很有可能從此不再見面,只要一想到這里,她便嗇興不起來。
「真真?」紀沛文敏銳的察覺到女兒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你好像有心事?願不願意告訴我?」
大門外,雷浩正在整理東西。
她調回視線,和避開了父親探尋的目光。
「我沒事。」她刻意輕松的答道︰「只是一時之間不太能適應罷了。」
紀和文挑眉。「不太能適應什麼?是恢復自由身,還是雷潔不在你的身邊?」
紀真真聞言抬頭,訝異的望著父親。
「爸……沒有這種事…「她反駁得有些心虛。
「沒有嗎?」紀沛文搖頭。「真真,我可是你的父親啊!我從小看著傷長大,你心頭在想什麼,我會不曉得嗎?」
她不語屈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紀沛文將視線調向窗外,雷浩已經整理好東西。朝屋內走了過來。
「紀先生,那我回去了。」他沒有看紀真真。「如果還有什麼問題,你可以打電話找我的老板談。」
紀沛文上前與他櫥手。「謝謝你的幫忙,路上小心。」
「我會的。」
雷浩朝他一點頭,快速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紀真真望著他的背影,原本開口想要喚他,但嘴巴一開,那呼喚卻硬生生的梗在喉間。
就算叫住他了,又如何?
她該說什麼?
難道直接問他。那些吻和擁抱對他來說,具不具有意義?或是,開門見山的要他交代對她有沒有感覺?
如果他真的對她有任何一絲的感覺,怎麼可能在事情結束之後,如此冷漠迅速的離開?如果他對她連一點感覺也沒有,她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心思轉折之間,雷浩已經漸行漸遠。
紀真真收回已經踏出去的步伐.輕輕嘆了口氣。
算了吧!何必自取其辱呢?
與其問個明白破壞那份感覺,不如就一宜保留未知的答案,至少還可以細細的品味那些回憶。
***
她的掙扎和猶豫,紀和文—一看在眼底。
女兒為了男人露出這樣的表情,他還是頭一回看到。
自從真真變得美麗以來,迷倒一個男人對她來說如探囊取物。面對男人時,她總是高高在上、自信滿滿,全不把對方放在眼底。像這樣充滿不確定,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表情,還是頭一遭。
看來,她是動了真情了。
「你不追嗎?」他走到窗邊,看著雷浩坐進車子里.轉頭看向女兒。「如果我沒有看錯,你們之間似乎還有些事情沒有講清楚?」
她搖頭,輕聲道︰「無所謂了。」
「真的?」引擎發動的聲音傳來。「即使以後你們再也見不到面也沒關系?」
紀真真輕輕咬著唇,看著外頭的車子,不到三秒就下了決定。她什麼也沒說,直接開門沖了出去。
「等一下!」雷浩的車子已經沖出大門,她在後頭追趕著。「等一下!」
雷浩從後視鏡看見她追了出來,猛然踩下煞車,車子發出刺耳的輪胎擦地聲,然後緊急停了下來。
她氣喘吁吁的跑了上來,敲打著車窗。「我有話想跟你說。」
雷浩將車窗放下,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我在听,你說吧!」
沒有想到,她一開口就扔下了一顆威力強大的炸彈。
「我喜歡你。」紀真真一邊調整呼吸一邊道︰「從來沒有一個男人讓我有這種感覺,我喜歡上你了!」
他的表情未變。
不是因為無動于衷,而是因為震驚。
他完全沒有想到她會這麼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她喜歡他——或者該說,他根本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
「我想說的只有這個。」他的表情令她心碎。「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此而已,你可以走了,再見。」
雷浩一把捉住她的手。「你不問問我的想法嗎?」
她回過頭,用一種小心翼翼的語氣問道︰「你的想法呢?」
這是雷浩一生中最艱難的時刻之一。
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
如果他選擇紀真真,那意味著他必須放棄現在的工作和現在的生活。錢的方面倒是不用擔心,他的錢夠他快活的過完下半輩子,只是一旦這擇了愛情,他就必須從此循規蹈矩,做一個平凡無味的正常人,因為他不可能讓心愛的女人因為他而必須冒任何風險。
另外一條路,他可以回絕她,繼續這種生活,一個人逍遙自在的有多好?詭異的是,不管怎麼描繪那種自在快樂的景象,他的心還是傾向第一種選擇。
唉!他終于走到這一步了。
為了女人學冷棠從良!
「怎樣?」瞧他思考那麼久,紀真真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雷浩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才慢吞吞的說︰「你要知道,我是一個沒什麼耐性的人。我很沖動,很性急,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歡我的女人四處招蜂引蝶。」
紀真真的心一緊,臉也跟著一沉。
他是在告訴她,他對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沒有興趣嗎?
「謝謝你的回答。」她且硬的開口,「我明白了,再見!」
但他不放手。「你明白什麼?」
她轉身,有些生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以嗎?」
雷浩聞言挑眉。
「你確定?」從她的表情看來,應該是不明白。「說來听听?」
還說來听听?他打定主意想羞辱她就是了?
「我已經知道你對我沒有興趣了,是我自作多情行了吧?放開我!」
「正好相反。」他靜靜的說︰「其實我想說的是,以後如果別的男人多看你一眼,你可能要開始替他的生命安全擔心。」
紀真真訝異的瞪著他。「你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他的表情的確很認真。「非常認真。」
她怔怔的望著他,一時之間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反應。
「所以……」良久,她才又開口問︰「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他輕輕一拉,示意她探頭進來。「其他的,我們可以慢慢再談……」尾聲逸去,唇已貼上了她的蜜唇。
紀沛文站在宅子里,看著女兒的頭探進車里久久沒有動靜,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
年輕,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