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蒸氣不停往上冒竄,鍋蓋一掀一合,剝剝作響。
蘇迎天蹲在地上記著爐火,藥就要煎好了,這己不知是第幾個早晨,她必須早起,趕在吃早飯前,先喝了這藥湯。
扈千瑜一直都對她很好,那樣的溫柔,充滿神幻的故事也仍在繼續說下去。
從她給了他那夜起,她就不坐他身邊,而是窩在他懷里听,但故事每說到一半就會暫停,扈千瑜會開始探索他口中那最美麗的地方。
所以現在每晚故事結束,兩人總是大汗淋灕,就跟身歷其境一樣疲憊。
而在每個美麗的夜晚後,她就立即被打回了現實,早起喝著這藥湯。
藥草沒了,錫穆就會奉命補上,但她每當看到簍子里又滿是藥草,絲毫沒有被體貼的感覺,反而覺得心痛。
「姊姊,你身子好點了嗎?」蘇迎希站在門邊對她說。
「嗯,好多了。」蘇迎天抬起頭對她笑了笑。
她因為怕妹妹擔心,所以一直都說是自己身子弱常暈船,所以扈千瑜拿這些藥草讓她補身子。
「扈大人對你真好,那麼照顧你的身子,你一定要按時喝藥喔!」蘇迎希天真的說。
「嗯。」蘇迎天低下頭,眼眶又濕了。為何這話听起來會讓人想要流淚?
雖然每回喝藥時,心中都會感到痛苦萬分,但她總是不斷安慰著自己,扈千瑜的心里仍是在乎自己的。
扈千瑜說過,等他傷好就要將她和妹妹送上岸,但他到現在仍不願讓她們離開,只要這麼想就能稍稍釋懷。
痛苦的喝完了藥湯,蘇迎天走出船艙,在甲板上看見扈千瑜,她立刻想要跑過去,一個海盜卻先走向了扈千瑜。
「大人,前方有一艘商船。」海盜向他報備。
「哪個商隊的?」扈千瑜問。
「不清楚。」
「攔下來。」
海盜往了望台做了個手勢,了望台上的海盜立即揮舞著大白旗。
海盜在示威時會在了望台揮著大白旗,代表不會濫殺無辜。若對方有敵對反抗意圖,則會揮黑白旗以示警告;若對方已先采取攻擊,龍嘯盟就會揮動大紅旗,意謂著不會留下任何活口。
蘇迎天好奇的往海面看去,每回有商船靠近,她就特別好奇,看又會送上些什麼東西。
那艘船上,甲板站了幾個雙手高舉的商人,表示順從,兩艘海盜船左右夾擊,拋出大鐵爪勾住船舷,幾個海盜迅速蕩過去,跳到商船甲板上。
海盜走進船艙後,不一會兒又走了出來,跟在後面的,還有五個婀娜多姿的女子。
蘇迎天兩眼瞪大,心里打了個寒噤,有種不好的預感。
商人被帶上了船,跟扈千瑜說了些話後,隨即往後做了個手勢,五個女子也陸續走上了船。
蘇迎天立刻猜出,一定是商人想討好風流出名的扈千瑜,而獻出了美人計,她看了一眼扈千瑜的臉,他竟然在笑。
「那艘船是做什麼的?」她轉頭詢問一旁的海盜。
「那艘船是要請我們護送他們到南方。」
「所以送上了五個女人?」她的表情變得極不自然。
「總要討大人歡心嘛!」那個海盜笑得賊賊的。
蘇迎天看著那五個女子跟著扈千瑜進了船艙。扈千瑜的采花錄上不會又多出了五個女人的名字吧?
她不禁在意了起來。
直到吃過了晚飯,她都沒看見扈千瑜,只得在甲板上踱步。他跟那五個女人到底在做些什麼啊?
她走到了他的房門外。那些女人應該還在他房里,難不成扈千瑜又淪陷了?
她越想越擔心,抬手正想敲門,門打開了,她趕緊躲到轉角偷看,五個女子陸續走了出來。
蘇迎天的眼珠子就快掉了出來,這五個女人全身大汗淋灕,用手整了整衣衫,還拭去滲出的香汗,咯咯笑的往船艙外走去。
她緊咬著牙。這個扈千瑜果然死性不改,一次五個,還可以弄得每個人全身是汗!
她的怒火快爆發了,正要沖上前去,又出現了一個女人,她趕緊躲回轉角。
她著著那女人,突然有些挫敗感,她的臉美艷至極,有種說不出的氣質,卻也讓人感覺有種難以親近的窒息感,她真的好美啊!
女人敲了敲扈千瑜的房門,隨即開門進房,並關上門。
才走了五個又來一個,他可真是欲求不滿啊,尤其又是這種讓自己相形失色的女人。
她突然覺得好沮喪,沖進去的勇氣瞬間消失。
蘇迎天轉頭跑回自己的房間,縮在床上,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她其實好想現在就沖進去問他,但她沒有勇氣看那場面,會讓自己多麼的難堪。
她想起他讓自己喝的那紅草湯,她不管有多少委屈和痛苦都跟著湯一同吞下,即使她只戀著他,但她真的不知道,在他眼里,她和其他女人到底有什麼分別。
即使如此,她還在等,看他會不會過一會兒就來找自己。
「怎麼辦?我好想見他。」她這句心里的話是說給他听的。
她閉上眼想讓自己睡著,阻止悲傷無邊無際的泛濫成災。
蘇迎希倚在牆邊看著黑色夜空,錫穆木訥的站在一旁,他偷瞄了她一眼,月光灑在她的臉上,晶瑩發亮。
他看得著迷,跟她一起吹海風,想說的話每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其實他並不是真的冷漠,只是不善表達情感。
蘇迎希偷瞄了他一眼。這個大木頭,臉都快凍僵了也不說句話。
見她眼神看過來,他又緊盯著天空,雖然知道現在不是數星星的時候,但就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現在才開始後悔,從前當扈千瑜跟女人調情的時候,怎麼沒多注意听他說些什麼,老逗得那些紅粉知己掩嘴大笑。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將頭靠近她,動作笨拙而僵硬。
蘇迎希見他靠近的臉龐,滿臉通紅,心怦怦狂跳,兩人的臉只剩一個指寬距離,她輕輕的閉上了眼。
錫穆見她閉上了眼,心中狂喜,大膽的吻上了她的唇,放肆的攬過她的縴腰。
一會兒,他慢慢的向下移,在她香頸吸吮出一道紅痕。
「嗯……」蘇迎希申吟出聲。
「親上去了!親上去了!」
「唉,別推我啊!」
悉悉座卒卒的聲音響起。
錫穆和蘇迎希聞聲,立刻很有默契的往後彈開。
「哎呀!」一群人狼狽的跌成一團。
錫穆和蘇迎希僵站在原地,地上一群人趕緊爬起。
「我們什麼也沒看見啊!」一個海盜笑嘻嘻的說。
「是啊!你們黏在一起前,我們真的什麼也沒看見啊。」另一個海盜也笑著附和。
蘇迎希一听,立刻滿臉通紅,轉身跑開。
「別跑啊!」那群海盜開始放聲大笑。
「你們別這樣。」錫穆的臉沉了下來。
「小老弟,不錯嘛!上次那本女兒圖,就快派上用場了。」
「哈,是啊!這姊妹倆長得一模一樣,你搭上的是哪個啊?」
「當然是姊姊蘇迎天啦!你沒看她剛剛那嬌羞的模樣。」
「是啊!妹妹蘇迎希像個潑辣貨,誰會喜歡上她啊!」
「別胡說。」錫穆轉身就走,听到他們這麼說迎希,他滿是不高興,不想再搭理這些無聊沒事干的人。
「哈……別這樣啊!開個玩笑嘛!」
「是啊!房中術記得練啊!」
海盜們一個接一個尋他開心,笑得前俯後仰。
「誰要練房中術啊?」扈千瑜扇著扇子站在後頭,身邊還站了剛剛那美艷的女人。
「大人!」
「海娘娘!」
「什麼事這麼樂啊?」雪靈開口。
雪靈就是海盜口中的海娘娘,她是龍嘯盟里面唯一的女性,地位僅次于人稱海王的首領——花羽蒙。
目前的龍嘯盟由雪靈掌管所有權責,副首領扈千瑜則處于輔佐她的位置。
這一群男人見了雪靈,突然不好意思說。
「我先走了。」雪靈了然的笑了一聲,轉頭對扈千瑜說,男人間的玩笑話總不好意思對女人說。
送走了雪靈,扈千瑜又轉頭問笑得賊賊的一群人︰「是誰要練房中術,逗得你們那麼開心?」
「還不是錫穆那小子。」
「錫穆?」
「是啊!想不到外表一派老實,動作還挺快的。」
扈千瑜听得一臉茫然。
「那小子在相好,被我們偷瞧見啦!」海盜立即解釋。
「跟誰啊?」
「就是那個雙胞胎姊姊蘇迎天啊!」
扈千瑜的臉沉了下來。
「是啊!那兩人剛剛打得正火熱呢,黏得可緊了。」
「錫穆和迎天……」扈千瑜的臉色極為不自然,默不作聲的走回船艙。
其他人沒有看見他的臉色驟變,繼續在甲板上打鬧。
蘇迎希火速沖向房間。真是丟死人了,偷偷親嘴竟被抓個正著。
她跑到房門前,努力撫平了急促的呼吸,才輕輕旋開了門。
听見開門聲,蘇迎天趕緊坐起身,臉上還掛著兩行未干的淚痕,她努力想睡卻睡不著。
她看見是妹妹,不禁有些失望,驚覺到了心中隱藏的期待,更是失落。
蘇迎希沒注意她,躡手躡腳的又關上門。
「干嘛神秘兮兮的?」她看著蘇迎希奇怪的模樣,連進自己房間都偷偷模模,又做了什麼虧心事?
「喝!嚇死我啊!」蘇迎希嚇了一跳,連忙轉身。
剛剛和錫穆親吻才被人撞見,不知為何有種做錯事的心虛。
「你去哪了,現在才回來?」
「就出去一會兒。」她不敢正眼看姊姊。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我看星星去了嘛!」蘇迎希趕緊跳上床,用棉被蓋住了身子。
蘇迎天驚覺有異,伸手扯下了被子,突然,她瞪大了眼。
她看見蘇迎希雪白的脖子上,有道明顯的紅痕。
她抽了一口氣,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樣的紅痕,她用力搖著蘇迎希。
「干什麼啊!」蘇迎希翻過了身。
「這是什麼?」蘇迎天指著她的頸子。
蘇迎希心頭一驚。怎麼被看見了?
「被小蟲子咬的啊!」她的語氣有些慌張。
「你騙我!這是怎麼來的?」蘇迎天緊張萬分。是哪個不要命的海盜,竟敢對她妹妹亂來?
蘇迎希紅著臉,趕緊縮到一邊,低著頭不敢看姊姊,卻不經意的露出害羞的笑。
「你……剛剛去哪了?」蘇迎天看著她怪異的表情。
「我去了扈大人那。」她還不太敢說得太明白,剛剛是去找了守在那的錫穆。
「扈千瑜?」蘇迎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扈千瑜對迎希……
她體內醞釀已久的怒氣往上竄升,理性霎時斷裂,立刻奪門而出。
「姊姊,你別這樣啊!」蘇迎希不懂她為什麼那麼生氣。
蘇迎天的委屈和怒氣終于爆發了。五個女人不夠,再加了一個美女還不夠,居然連她的妹妹他都一並要了,難道他要自己下次熬整鍋紅草湯,讓大家一起為他分著喝嗎?她直往扈千瑜的房間奔去。
「扈千瑜,你給我出來。」她怒氣沖沖的拍著他的房門。
守在門外的錫穆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一時不知要做何反應。
「怎麼啦?」扈千瑜開了門,一臉錯愕的看著她。
「你……你下流。」她氣得渾身顫抖。
「我承認我是風流,但下流或許有些言重了。」扈千瑜愣住。
蘇迎天忿忿的看著他,心揪痛著,剽悍的怒喊︰「你這個死性不改的大婬魔,迎希的事希望你能負起責任!」
扈千瑜不解。
錫穆額頭冒汗,用力吞了口口水。
蘇迎天轉身沖回自己的房間,整個人悶在棉被里。
躺在一旁的蘇迎希半句話也不敢說,看著旁邊不停顫抖的棉被,她不知道姊姊為何如此憤怒,想伸手安慰她,又害怕的縮了回來。
還是明天再問吧!她吞了口口水,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