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了,床榻上的人兒猶是圓睜著一對紅腫的眼眸。
門後方的牆壁上,並掛著的是鏤月劍與從山寨里拾回的裁雲刀。鏤月、裁雲,它們本是一對的,而它們原有的主人則是金雪霽與嵇奕的師父,了無真人,是他將這對摯愛的寶劍、寶刀,分贈予他生平僅收的兩名愛徒,希望藉由他兩名愛徒之手,讓鏤月、裁雲依舊能彼此照耀、相互輝映。
只是……刀劍猶在,人事已非!裁雲刀已失去它的主人了……金雪霽緩緩起身,舉步朝那對刀劍走去。她慢慢地探出右手,讓溫熱的手掌貼著冰冷的刀身輕輕地撫觸著……她總是這樣度過一個又一個無眠的夜晚,或者是與被她收藏在懷的手絹對望一整夜,直到接近拂曉時刻,她才會筋疲力盡地閉上雙眸。而今晚無疑又是無數無眠之夜的其中一晚。
金雪霽一直待到兩腳發酸,這才依依不舍的將手移離裁雲刀。
她來到窗前,抬手推開它。迎面的冷意親吻著她的肌膚,冰涼她蒼白削瘦的臉頰。金雪霽抬頭望天,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單薄的身子正被一股冷意籠罩住,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了身。一陣寒徹心骨的冷風,由遠而近緩緩送來,紊亂了金雪霽兩旁耳鬢的發絲。金雪霽那對充滿悲切哀情的美眸倏地瞠大直視,她感覺得到……夜風送來的氣息是她所熟悉的!那是她熟悉一輩子的氣息——專屬於他的男性氣息!她慌亂地跑向緊閉的房門,她害怕那抹氣息會瞬間在她鼻前消失。
皎潔的月色將地面挺拔的身影拉得更加修長,幾乎就在修長的影子藉著月色投射在門上的同時,眼前那扇緊閉的房門竟也在這時被拉開。「你——」嵇奕到嘴的話被撲入自己懷里的人兒嚇掉了,他以為此刻的她該是在睡夢中的,更沒想到她會以這種方式來迎接自己。「是你,真的是你,你終於來了。我等了好久,就是盼不到你入夢來……你是來帶我一起走的是不是?你始終放心不下獨留我一人吧!我要跟你走……別再丟下我!我不準你自作主張地棄我而去,我不會讓你再有機會離開我……這次我要緊緊抓牢你……帶我走……哪怕是地獄我
也會去的……別再丟下我……我求求你……」
嵇奕拉過身上的披風蓋住胸前輕顫的身子,讓自己溫熱的氣息完全包圍住她。「不,我哪里也不會帶你去的……」
「為什麼——不!我不準你再丟開我!我要跟你——」
「傻瓜,」感覺懷里的她僵硬了身子,嵇奕不由地收緊手臂。「我哪里也不會去了!自然,無法帶你走。」「你是說……你再也不會離開我了?」在他胸前推擠的柔荑突地停止了動作,一張震驚的臉蛋緩緩抬高,仰望著他。他摯起她的柔荑,將它們緊緊貼在自己穩穩跳動的胸口。「或許天不絕我吧!雖然我受了重傷,又摔落斷崖,但是卻奇跡似的活了過來。
此刻在你面前的我絕對是貨真價實的,我不會憑空消失的,更不會棄你於不顧……你可以安心。」摔下斷崖後,他便已差不多失去了知覺。但是恍惚間,他似乎感受到自己是跌落在軟軟的物體上,接著便陷入昏迷。當他再次醒來,他發現自己是躺在一間簡陋的草屋內,不知是何方高人救了自己。清醒之後,他一直心系於她,所以當他離開草屋,便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回京城,終於在今晚如願以償……他沒死……他又回到自己身邊了!哦,祈求老天別再把她高高捧起之後,又重重的將她摔落……她已經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擊了。金雪霽拉開他最後一層衣衫,她看見那道令她心驚膽戰的傷口了。丑陋的傷口已呈淡淡的粉紅疤痕,實在很難想像它在一個半月前,還是鮮血淋灕、血流如注,而它幾乎就在心髒的上方。
金雪霽驀地挺直身子,雙臂橫過嵇奕頸後,她緊緊的抱著他。「答應我,別再擅自棄我而去。天曉得,你不在身旁的這段時間,我幾乎不能呼吸了。唔……」一聲哽咽,將臉埋在他頸窩間的金雪霽再也忍不住地低泣起來了。「我好痛苦、好痛苦!我再也不要經歷這種教人肝膽欲裂的痛楚了。嗚……別再教我經歷這種痛苦……答應我……答應我——」這算是她的一種告白嗎?嵇奕的心跳聲為此而快速加快!滾落在頸間的淚水灼疼了嵇奕的心。發自內心的一聲長嘆之後,他攔腰抱起了她。
「我答應你!不過,你再不回床上去的話,會大病一場的。而且……你看起來糟糕的顯然需要好好睡上一覺。」不等懷里的女人回覆,他舉步走向床鋪。
嵇奕將懷里柔軟的嬌軀輕輕放回床榻,並伸手替她拉來柔被覆蓋住她抖瑟的身子!她憔悴的極需要睡眠,而自己似乎也在她房內逗留的太久了。
雖然嵇奕是在極度的克制下,才萬般不舍的抽回自己的雙手,他卻發現纏繞在他頸後的手臂並沒有放開他的意思。「我保證,明天你第一個看到的會是我.」落千丈令嵇奕感到意外的是,金雪霽卻是更加收緊了手臂。「留下來,別離開我,否則我又會以為這是一場夢而再次心碎!」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簡直美好的教人不敢奢想她要確切的感覺到他,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他!
「你累了……根本不清楚自己在提出怎樣的要求——」
「不,我很清楚!有句話……我想告訴你!我愛你雖然我不知道這是何時發生的?但是當你中劍倒地的那一剎那,我卻刻骨銘心的了解到自己不能失去你……明白自己竟像呼吸般自然地愛著你!」
我愛你!她是這麼告訴自己的嗎?
「再……再說一次!把剛剛那句話,再對我說一次!」以為是自己錯听了,他害怕的極需再次確認。自己渴望多年,自以為難圓的美夢,此刻竟會成真!
「我愛你!而且絕不少於你對我……」
溫柔的低訴,清晰地傳入嵇奕雙耳,瞬間所有的聲音皆在他耳內消失了!只剩下那可愛的告白,回蕩在他腦海,教他俊朗的面容為之發亮。
「我,天阿!我根本不敢奢想自己的情感能得到相同的回報……」渾厚低沉的嗓音為得之不易的強烈喜悅而哽咽。嵇奕結實有力的手臂緊緊摟住她。
金雪霽的目光與他的黑眸對上,「讓你的溫暖溶化我……讓我能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你!所以——抱我,將我溶化在你的臂彎里,奕。」」這又是我不知的另一面嗎;」汲取她發間淡淡的潔淨清香,嵇奕的唇角隱現一抹笑紋,抬起的眼勾住她的。「你已沒有機會打退堂鼓了。」金雪霽雙手滑落在他的胸前,開始大膽地剝除他上半身的衣物。嵇奕一對黑眸錯愕的睜大,怔愕過後,唇角的笑意加深了。
「大膽的女人。」那雙柔荑竟還逗留在他赤果的肌膚上探索地撫模著。
「人家說那種事……第一次是很痛的,不過我想我是不會再經歷那樣的痛了……我的腦海中沒有那一晚的記憶,你……能幫我記起它嗎?奕。」明知自己言辭大膽,她仍鼓足勇氣地一口氣說完它。今晚她只想當一位被愛的女人——讓眼前男人所愛的女人。金雪霽醉紅的表情比醉酒時更加迷人,微露不安的神色就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女人般惹人憐惜——嵇奕含笑的唇,幾乎要咧到耳後了。這次換他主動地俯下臉龐,將唇瓣貼在她唇角。「我會幫你記起它的,並且讓你永生難忘!這次不會再有不舒服的疼痛了,我保證只有歡愉而已……」在身上的最後一件衣衫滑落地面時,金雪霽毫不遲疑地將雪白的胴體輕貼上嵇奕的身軀。當了二十幾年「男人」的金雪霽,感受著被男人強健有力的臂彎緊緊呵護的滋味,她生平第一次為自己是個「女人」而感到一股無以言喻的喜悅。
原來能被自己所愛的人擁在臂彎里是如此的幸福啊!
帳幕內,纏綿的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皎潔的月兒正透過半敞的窗戶,羞紅地掩起兩眼。
☆☆☆
小月是第一位發現那半敞的窗子的,但是由眼尾餘光,她卻瞥見小姐房內駭人的一幕!怎麼小姐的衣物散了一地?還有,怎麼有男人的衣物蓋在上面?哎呀!好大一雙靴子!那是男靴呀!昨晚有人闖入小姐房里——小姐被欺凌了!
小月頓時刷白了一張巧臉,心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兩眼慌亂地在四周搜尋片刻後,終於看見斜倚在矮牆角落的木棍。她取來那根木棍,躡手躡腳地推開主子的房門。
小月一手揮高木棍,一手倏地拍開床帳。
「唔……」小月差點沒被噎死,待她看清捂住自己嘴巴的「狂徒」之後,她圓睜的眼珠子差些沒掉了出來。「噓!別吵醒她。你先到外面候著,我馬上出去。」
丫環一臉嚇壞的表情令嵇奕不禁皺眉——他就擔心會被別人給撞見!好不容易等到她睡著了,正準備起身,卻見小月持棍間進房里,顯然是將自己當成采花賊了。
當嵇奕著好衣裳,跨出房門時,卻見小月正準備離去。
「傻丫頭。」嵇奕叫住她。
「嵇大哥要出門?」小月轉身望著嵇奕將掛在手臂的披風甩過肩後,裁雲刀則已佩帶在他腰際O「嗯。小姐如果問起的話,就說我上京面聖去,還有——」嵇奕想起什麼地又回頭交代。「小月,在小姐醒來前,別讓任何人驚擾了她,包括你,懂嗎?」說完,嵇奕兩道濃黑的劍眉,不禁地輕蹙起。
覲見皇上!也是他趕回的主因。
端起已發涼的雞湯,小月望了主子房門一眼,最後納悶地轉身離去,唇角猶含抹欣喜的笑意,她得趕緊將這好消息讓嵇嬤嬤知曉。
☆☆☆
御花園百花亭。
光滑潔淨的幾面,一只美輪美奐的瓊琴擺置其上,石幾後方端坐一位容貌非凡,天姿嬌顏且氣質高雅的女子,她是皇上的愛妾之一,湘貴妃。
靜立湘貴妃兩旁則是她的隨侍侍女,長相亦是嬌艷如花。湘貴妃挽著衣袖,正輕攏慢捻地彈奏著。流暢的音符、動听的旋律,隨著湘貴妃嫻熟的手指彈撥,悠揚地回蕩在靜謐的空氣中。靜坐湘貴妃對面,身著淡黃便袍的是當今皇上,金兀札。他正靜心凝神地閉目傾耳聆听著,執握手中的摺扇隨著美妙的樂符而輕擺。瞧皇上一副深深陶醉其中的悅顏,若不想人頭落地,最好是別在此刻驚擾了聖駕,否則小命難保。哈,那頭匆忙趕來的,不正是皇上的「死忠」跟班小豆子!看他神色慌張,上氣不接下氣地,彷如有鬼在後頭追似的,臉色蒼白。「皇上——哎喲!」角度剛剛好!小豆子就這麼哎喲一聲地跪坐在金兀札身前的石階下方,膝前掉落的是原握於皇上手里的摺扇,樂聲也因他而終止。
「拖下去斬了!」龍顏擺明透著慍意。金兀札眉頭皺都沒皺一下。
斬!不對啊——「皇……皇上!小的尚未上奏呢!」眼見兩旁禁衛軍在皇上一聲喝令下,全一古腦的往自己這邊「擠」過來!小豆子被嚇壞了。
「甭奏了!蓄意抗旨,罪該問斬!把話留到陰曹地府跟那里的官爺們說吧!」這小豆子硬是將自己的交代不當一回事,理該教訓、教訓他的。
「聖上息怒!是嵇奕!是被皇上您免去官職的前左侍衛長……她那摔下斷崖的隨侍。他……他要求覲見皇上!」怪怪!方才驚見那名該在一個半月前就已喪命的男人驀地出現在眼前時他被嚇得以為見鬼了呢!
嵇奕?他還活著!金兀札皺眉地揚手一揮,兩旁人馬又退回原來的位置。「人呢?」金兀札讓他的愛妃先行磕首行禮退下。
「回稟皇上!正在大殿候著。」小豆子這才畏畏縮縮地抬起自己汗濕的臉來。「恭喜你歷劫歸來,嵇奕。」眼前那張粗獷卻不失俊逸的面孔,他看了十幾年了——因為只要有金雪霽出現的地方,就會見到如影隨形的他。
金兀札臉上的笑意是真誠的發自內心。
「謝皇上關心!」嵇奕拱手長揖。他抬眼望了皇上謙和睿智的聖顏一眼,突地跪子。「奴才斗膽,有一不情之請,想懇求皇上。奴才明白奴才主子欺君重罪難得寬赦,奴才願意承攬主子所有罪過,懇請皇上網開隆恩,成全奴才!「你要替她贖罪?賠上自己一條命?」
「是的!請皇上恩準!」嵇奕抬首望著他的君王,從容不迫的神情是一片誓死的忠心與不容置疑的堅決。金兀札揚眉了。「是忠心驅使你這麼做?」
「是的!」
「無關兒女私情?」
「呃……」嵇奕沒料到皇上會口出此言,他怔愣地結舌了。
「據實回答我,因為——」金兀札表情突然轉為嚴肅。「她的生死全單憑你的一句話!」雖然不明白皇上話中玄妙,嵇奕遲疑地據實以答了。「不,是以一個男人為了保護自己深愛的女人——」他的話因皇上臉上展露的笑出息而驀然打住。
遲鈍的人兒!他那對深情的黑眸也只有金雪霽那傻丫頭瞧不出。唉!要說誰是第一個發現那丫頭的真實身份的,那個人還真非自己莫屬呢!不過,要不是她為了救起溺水的皇兒,自己也不會瞧出的,所以不管怎麼說,自己都欠她一個人情。「那麼……你可以忍受半年不見她的兩地相思之苦嗎?」
嵇奕又是一頭霧水了。「請恕奴才愚昧……奴才不明白——」
金兀札的笑容擴大了。他為何遲遲一直未對遭他軟禁在金合府的金雪霽下最後的裁決?一來除了因她曾為朝廷建立不少功勛之外,他還相信這一位愛她入骨的男人,絕不會這麼輕易死去,丟下深愛的女人不管的。所以他這一個半月以來,可以說是一直在等待奇跡的出現,果然老天還是沒教自已失望。
那對一心求死的星眸,至今猶令他心驚地盤繞腦海呢!
金兀札揮手示意,要眼前的男人起身。「平身吧……嵇統領。」
統領?嵇奕突然睜大眼楮,表情震驚的無以復加!他訝異、不解地站起身子。「不錯!朕要你以統領之名,率領五萬大軍,在半年內,將西武林久戰不降的杞蠻國降服,納入我金曜王朝版圖。一旦降服了杞蠻國,朕讓你將功抵罪,非但赦免金雪霽,朕還賜你官職爵位讓你足以匹配她。但是……記住!朕的期限只有半年,如果你沒有這份能耐,那麼朕也就沒有令臣子們心服口服的理由了……」
嵇奕一直到出宮還是一臉無法置信,他根本想不到自己此次進宮的結果會是如此,他可說是抱著一死前來的!所以……皇上的話,太教他震驚了,他甚至震驚的忘了——謝主隆恩!
三日後。
拂曉時分,天方初由,遠方雄啼讓床榻上的男人悄悄地掀被起身。
嵇奕忍不住側頭瞧了身旁的女人一眼,披散的發遮住了那張沉魚落雁的面孔,教他瞧不清昨晚在自己身下發熱嬌喘的美顏。嵇奕怕吵醒她,可是又無法克制地探出了手。他小心翼翼地撩起遮蓋她半邊面孔的烏絲,長長的睫毛下,覆蓋住的是她清冷迷人的星眸,還有柔軟溫熱的唇瓣……
視線緩緩往下,嵇奕發現自己在昨晚那場激情中在她雪白的胴體留下多處咬痕,尤其是印在酥胸半露肌膚上的瘀紫——自己真是不懂憐香惜玉啊?
濃黑的劍眉為由U己的粗魯而皺起。替她將棉被蓋妥,嵇奕兩腳落地,由窗戶透射進來的光線提醒他得著裝動身了。一手撥開額前紊亂的幾咎發絲,嵇奕一手探向被他丟置在床角的衣衫,但是突然爬上他脊背的縴指卻讓他倏地僵直了身子。「要動身了嗎?」低喃的輕語帶著初醒的性感沙啞,滑動的食指沿著肩背有力的線條逐漸緩慢爬升,然後攀過肩頭……嵇奕寬闊的背讓柔軟的胸脯緊緊貼住了。
金雪霽由背後抱住她的男人,白皙若春蔥的手臂橫掛在肩頭兩邊,縴縴十指在肌理勻均的胸膛輕攏慢捻地劃著。「為什不叫醒我?你想讓我帶著憂怨度過這往後沒有你的半年嗎?你是想這麼做的吧!」
低語的聲調沒有改變,但是其中的慍意倒是清楚的讓嵇奕不容忽視。嵇奕溫柔的眼波不由地醞釀出笑意,他唇角輕勾地執起貼在他胸口的柔荑,將它拉到自己薄薄的唇前,「瞧見你醒來的迷人模樣,會讓我舍不得丟下你的……」唇瓣輕啄柔女敕光滑的手背兩下,鋼鐵般的手臂倏地將背後的嬌軀,連人帶被地橫攬到自己胸前。
「別氣呵,我可不願往後的日子里,出現在我夢境里的是張發怒的小臉,嗯。」嵇奕輕啄紅唇,第三聲雞啼響起,他繼續道︰「我得上路了,否則五萬大軍等的會是我一人」
「我知道!」想到即將別離,金雪霽忍不住眼眶發紅地撲進他懷里,緊緊摟著。她傾耳聆听著他的心跳聲,臉頰在他赤果的胸膛輕輕摩娑著。「我好想、好想待在你身邊……不過我明白那是不可能的……」玉臂摟得更緊了。「答應我!一定要平安歸來!奕?」出征前,流淚是不吉利的。嵇奕溫柔地抬頭胸膛前強忍淚水的臉蛋,兩眼含情脈脈的注視著。「我保證,我絕不將背面對敵人,絕不大意的讓敵人有欺近的機會!我會活著回來的。因為——我深愛的女人在這里等我平安歸來。」對於繞了大半路,才在彼此心中找到歸屬的兩人而言,半年是相當漫長的。為解日後相思之苦,嵇奕不禁印上深深的一吻。沒讓自己過於沉溺在纏綿的一吻里,嵇奕已迅速著裝完畢。他拿起桌上的裁雲刀,將它佩帶在腰際——「讓我換裝送你一程吧!」
黑眸視線由腰際抬起望向床鋪,床帳已經撩起,床鋪上的人兒自是一目了然地落入嵇奕眼底。橫陳床褥上的嬌軀半坐半臥,玲瓏的曲線隨著她的側坐之姿,在被單的半摭半掩之下顯露撩人無限遐思的性感。掛在光滑肩頭的被單,下滑了幾寸,半露的酥胸在她側身半起的動作下若隱若現。
嵇奕一對勾魂攝魄的黑眸頓時盈滿笑意,他懶懶地揚眉。「不,我喜歡你一絲不掛的迷人模樣。就讓這樣的你,陪我度過往後每個空虛的夜晚吧……」然後他的目光驀地被她右手上方,枕頭旁那塊手絹吸引住了。「我能帶走它嗎?我想,這半年我會需要它的。」兩眼輕柔的似潭看不見底的春水。他的要求讓金雪霽不禁星眸水光波蕩。她溫柔地低語,「它本來就是你的,之前我不過是暫時替你保管罷了,它會很高興物歸原主的。」縴直的玉腿放下床沿,金雪霽原本是想抱著被單下床的,腦中卻突然響起眼前男人方才挑逗的言語。他喜歡自己一絲不掛嗎?柳眉一揚,金雪霽索性丟開被單,呈現出他喜歡的景象,赤果玉體地走到兩眼為此而瞠大的男人面前。「喜歡你看到的景象嗎?希望它能陪你度過每個漫漫長夜。」金雪霽將手絹輕塞入他胸前最貼近心口的地方,揚眉地低語,星眸帶抹作弄的挑釁。
嵇奕唇角揚起一抹深深的笑意。呵,自己發掘了怎樣一塊寶啊!無價之寶!「天曉得,我會興奮的忘了什麼叫睡眠——」他的唇瓣在下一秒倏地封住她的——去他的時間緊迫!此刻的他,只想再次好好地——吻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