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芩整個人虛月兌地躺在床上,雙眼茫然地盯著天花板好半晌後,才移向牆上的壁鐘。現在才不過晚上八點,接下來的漫漫長夜她要如何度過?
她知道自己不該沒說一聲便離開,可是那時候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無法忍受亞德的怒火,更無法想像克勞蒂亞會如何安撫他,老天……她實在無法和克勞蒂亞同處一個空間而不感到痛苦。
采芩痴呆地凝視窗外的漆黑,直到雙眼不知不覺涌上淚水。
她和亞德曾經多少次在這張床上?采芩困難地吞咽口水,翻過身拉開被子,蜷縮在冰冷的絲質床單下,她的胃幾乎絞扭成一團。
亞德知道她現在在哪里嗎?他在乎嗎?還是他忙碌得根本沒發現她離開了?
采芩將臉埋進柔軟的枕頭里,悶聲痛哭。
她好累,真的好累,又孤單……孤單得令人難以忍受。
她抹去眼淚起身,從抽屜里找出安眠藥,胡亂地吞了幾顆,然後重新回到床上,靜靜地躺著,試著讓腦子一片空白,什麼也不去想。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藥效逐漸發作,她的意識也愈來愈沉重,朦朧中,她似乎听見電話鈴聲或是電鈴聲?
她的身體沉重得動不了,而她也不想動。
鈴聲就這麼一直響著,似乎持續了十幾分鐘,單調的聲音後來成了最佳的催眠方式,讓她沉沉墜入夢鄉。
「你說什麼?!」
肯特連忙放下擱在桌上的雙腿,坐直身子,一手快速地翻閱桌上的留言紙。
「不……采芩沒有聯絡我,你確定她不在家嗎……嘿,老兄,慢下來。」
接下來,肯特花了整整十分鐘安撫焦慮憤怒的亞德,等他終于掛上電話時,太陽穴已經隱隱作痛。
「老天!」這對夫妻真是讓他傷透了腦筋,肯特嘆口氣,將椅子往後一蹬,拿起外套起身正要穿上,就被推門而入的人給打斷。
「采芩?!老天!我從來沒有這麼高興見到你。」肯特如釋重負地走向她,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你親愛的老公差點把我的耳朵給吼聾了,真不知道為什麼他老覺得我得對你的行蹤負責。」
采芩困窘的歉然一笑。「真對不起,肯特。」
「沒關系,不過這回你真的把他給急瘋了,要不是他走不開,我敢打賭現在等在這里的,一定是暴跳如雷的黎亞德。」
「我沒有不告而別,我在櫃台留了一張紙條。」采芩心虛回道。
「紙條?」肯特好笑地揚起眉。「你知道你們的問題出在哪里嗎?采芩,你該做的不該是‘寫紙條’,而是‘說清楚’!」
她尷尬地瞪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變成婚姻專家了?」
「何止,我還兼做保母,外加心理咨商呢,你要不要試一試?」
他臉上的滑稽表情讓采芩忍不住發笑。「你算了吧,肯特,我心理正常得很,哪有什麼要咨商的?」
「有啊,比方說‘奧菲莉亞’的角色。」
笑容自她臉上褪去,他看得出來她還在生氣,怎麼亞德老是給他找這種苦差事?!
「采芩,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機會就是機會,你不該白白的浪費,你知不知道有人為了這樣的機會,甚至願意出賣?」
「我知道,肯特,但是那個人不會是我,我不想出賣自己,更不想利用亞德。」她苦笑地扯了下唇角。「否則那不是應了當初新聞媒體對我和亞德婚姻的評論?」
「采芩,你根本不需要在意那些惡意的中傷。」
「是,它一直是惡意的中傷,如今我若真接受了‘奧菲莉亞’的角色,那就成為事實了!」
「采芩,你或許是因為亞德才被錄用,但你為什麼不反過來利用這個機會讓大家看看你的實力呢?實力是最好的證明,不是嗎?」
他苦口婆心的規勸,她還是絲毫不動搖。「肯特,你說得或許沒錯,但是這不但違背了我的原則,也傷害了我的自尊。」
自尊?在演藝圈,自尊究竟值多少錢?!肯特在心里搖頭嘆息,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好吧,但至少答應我你會考慮。」看著她點點頭,肯特接著道︰「還有,打電話給亞德,他真的很擔心你。」
采芩不安地挪了挪身子。「你可以告訴他我很好。」
「又來了。」肯特拍了下額頭問道︰「你為什麼不自己告訴他?」
「你知道的……亞德很忙,我不想打擾他。」
「這不是理由吧,采芩,難道我打給亞德就不算打擾嗎?我敢說他甘願被你打擾。采芩,我是說真的,打電話給亞德,他在等你的電話。」
是啊,那為什麼每回他說他在等她電話時,卻都是克勞蒂亞代接?為什麼她找自己的老公還要經過克勞蒂亞那一關,由她來決定她的事是否重要到足以打擾亞德的工作,然後勞請他的尊駕來接電話?
「采芩,你听見了嗎?」
「嗯。」采芩回過神,然後敷衍地點點頭,隨即把話題岔開,「對了,肯特,角落那一大箱東西是什麼?」
「哦,都是亞德的影迷寄來的信和禮物,珍妮請了一個月的產假,所以就一直擱著沒有處理。」
「怎麼亞德從來不看的嗎?」采芩走近箱子,驚訝地問道。
「他都忙得昏天暗地了,怎麼可能還有那閑工夫,再說他也沒有那個興致。」
「哦,可以給我看看嗎?」采芩逕自打開箱子,看著里面滿滿的信件,隨手挑出一封淡紫色,還帶著淡淡香味的信封,她撕開信封。
「采芩……」肯特出聲阻止道︰「你不會想看的。」
「為什麼?」采芩奇怪地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肯特嘆口氣,遲疑回答,「我只是不希望造成你的困擾,有些瘋狂影迷的信里措辭激烈了些。」
有那麼一剎那,采芩幾乎因他臉上的擔憂而放棄,但最後好奇戰勝了一切。
「你擔心太多了,肯特,我不會這麼容易被困擾的,我早習慣了那些女人對亞德的瘋狂。好了,我知道你很忙,我來是向你借小木屋的鑰匙,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自去年聖誕節,肯特邀她和亞德一起去度假後,她就愛上了那個美麗寧靜的鄉村。
「當然不介意了。」事實上那已經是「她的」小屋了,只是采芩還不知道。肯特走向辦公桌,從抽屜中找出鑰匙交給她。「好好休息吧。」
「我會的,謝了。」采芩笑著回道,彎腰抱起紙箱離開。
肯特嘆口氣,走回辦公桌,打開窗戶,將椅子轉向窗戶,然後整個人沉入那張舒適的大皮椅中,雙手枕在腦後,雙腿掛在窗台上,凝視著窗外的藍天。
要不是亞德,他很可能還待在一間三坪不到的小房間里埋頭苦干,而不是像現在,可以安穩擁有俯視第五街街景的豪華辦公室。
然而這也讓他更想念家鄉那種安適優閑的生活,演藝圈緊張多變,刺激忙碌的生活讓他感到疲憊不堪,他不知道亞德是如何忍受這種壓力,更不知道在這種情形下,他的婚姻還能承受壓力多久。
肯特沉重地閉上眼楮,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不安,他眼看著亞德和采芩的婚姻出現裂痕,而且日益加深,為什麼當事人卻反倒看不出來?
由遠而近,一陣刺耳的警車鳴笛聲呼嘯而過,然後聲音持續響著。
肯特好奇地睜開眼楮,放下雙腿站起身,探出頭從窗口俯視,警車和救護車就停在不遠處的十字路口。
沒多久,救護車又掉過車頭,往醫院方向疾駛而去。
此時,桌上的電話突然鈴聲大作,肯特走回桌邊接起電話。「喂,我是,有什麼事嗎?」頃刻間他臉色大變。
老天!是采芩……肯特驚駭地轉頭瞪著窗外,不敢相信剛剛出車禍的人竟然是采芩!
天啊!
車禍現場的對街,一輛福特停靠在路旁,駕駛一手支著下巴,另一手手指輕敲著方向盤。
迅速趕來的警車和救護車高頻率的鳴聲令她眉頭緊蹙,方才的車禍過程她全都收入眼底。
看來唐采芩又逃過一劫了,該說是那賤女人太幸運,還是不幸呢?
她發出輕微的笑聲。
幸運的是那賤女人逃過死神的追緝,不幸的是游戲也將持續下去。
呵,令人恐懼、令人痛苦的游戲啊!這就是她迭給她的回禮,報復她曾帶給她的折磨。
這或許可以稱之為死亡的前奏曲吧!
啊,這或許是來自上天的暗示,-在提醒她這種死法並不適合那賤女人。
沒錯,看來是她疏忽了,因為身為黎亞德的妻子,那賤女人應該死得更輝煌,更耀眼。
一放下電話,肯特十萬火急地趕赴醫院,在向醫生確定過采芩並無大礙之後,才驚魂未定地松口氣。
老天!他差點被嚇死!
肯特走進病房,看著采芩半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左邊的額頭還貼著一塊紗布。
「你沒事吧?」他擔憂地握住她的手。
「我沒事,肯特。」采芩回他一個虛弱的笑容。「你沒有通知亞德吧?」
肯特搖搖頭。「我沒有時間,我一接到電話就匆匆忙忙趕來了。」
「嗯,不要告訴亞德,我不想讓他擔心,反正我也沒事。」
「還好你沒事,不然亞德肯定會瘋掉!采芩,你怎麼會發生車禍呢?」
「我不知道……煞車壞了,橫向車道有車流,我右邊也有車……我只好駛至對向車道,我本來想順勢回轉,可是又踫到爆胎,車子就失去控制地撞上大樹了。」
「老天!你真幸運,要是當時有其他車輛轉進來的話……」
那她恐怕不會躺在這里說話了!采芩在心里打了個冷顫。「我剛剛開車去找你時明明沒事,煞車怎麼會突然壞了?」
「也許是煞車皮磨光了,或者煞車油漏油?」
「或許吧。」采芩困惑地搖搖頭。
「你先休息一下,我問過醫生,等會兒你還得做些檢查,要是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我先去警局一趟,順便處理一下你的車子,再回來醫院看你。」
「謝謝你,肯特。」采芩感激說道。
「謝什麼,你沒事就好了。」肯特安慰地拍拍她的手,隨即離開醫院,前往警察局。
一個小時後,肯特抱著紙箱和采芩的皮包,憂心忡忡地離開警察局,他將東西放在車後座,然後坐上駕駛座將車子倒出停車位,駛往醫院。
途中,他突然想到什麼似地低咒一聲,「真是糟糕!」
他連忙伸手在口袋一模,發現他真的把手機忘在辦公室了,這下可好,他居然忘了通知亞德。
亞德一定急瘋了,更可能會氣瘋了!肯特嘆了口氣,將車轉入醫院的停車場,他先找到采芩的醫生,在確定她可以出院後,就直接辦了出院手續。
在回家的路上,肯特雖然像往常一樣閑話家常,但采芩總覺得他有些心不在焉。「怎麼了,肯特,你好像有心事?」
「什麼心事?當然沒有。」
「你確定嗎?肯特,我從來沒看過你皺著眉頭說笑話。」
「我只是在擔心你。」肯特遲疑回道︰「采芩,你今晚在家好好休息,不要亂跑好嗎?」
「咦,我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保母啊!」采芩好笑地盯著他。「再說就算我想‘亂跑’也沒車啊,我頂多只能‘慢跑’而已!」
這個時候肯特實在無心欣賞她的幽默,也笑不出來。「我是說真的,采芩,你們住的地方有點僻靜,你千萬不要一個人出去散步,更不要隨便開門,就算在家里,警報系統也要設定。」
「肯特,你干嘛這麼緊張?你當我是小紅帽,還怕有大野狼吃掉我不成。」
「我只是要你好好休息而已,瞧,我把那一箱信也帶來了,你可以在家好好看。」
又是「在家」,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強調要她留在家里了。「肯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她懷疑地問道。
「沒什麼,你別多心。」
她才沒有多心,是他有點神經兮兮!采芩將目光移回前方的路面。
後天亞德的戲就殺青了,她必須在那之前離開,因為她不想再為了「奧菲莉亞」的事和亞德吵架,她已經決定拒演了,即使明知道她的舉動會觸怒亞德。
她是那麼的愛他,卻無法讓他了解她。
采芩苦澀地扯動唇角,到底為什麼呢?亞德……
為什麼你總是不了解,總是要在我受損的自尊上抹鹽?
克勞蒂亞輕搖著手中的酒杯,偏著頭打量一臉陰郁的亞德,上飛機之前,他不知撥了多少通電話;上飛機後,他則是不時咒罵出聲。
「亞德,采芩這麼大一個人又不會無故失蹤,你干嘛大老遠飛來,再趕夜機回去?采芩要是真不在家,就算你去了,她也不會突然冒出來;要是她在家,你豈不是白操心,浪費時間兩地奔波?」
亞德心情惡劣地瞪了她一眼。「你是在火上加油,還是在抱怨?要是前者,大可不必;要是後者,你就省省吧,我可沒有要你陪我一起‘浪費’時間。」
克勞蒂亞不在意地淡笑。「你是沒有,可是誰教這是我的工作呢?」
亞德諷刺地悶哼一聲,道︰「你似乎愈來愈‘盡責’了,我是該替你加薪?還是在你走火入魔之前趕快辭掉你?」
克勞蒂亞聞言一怔,隨即露出自信的笑容。「那我先謝謝你了,亞德,最近我的開銷確實有點入不敷出呢!」她放下酒杯,雙手挽住他的手臂,將頭靠在他肩上。「我們都知道你絕不會辭退我的,不是嗎?」
亞德緊蹙著眉頭,沒有回答。
我們都很清楚你絕對不會辭退克勞蒂亞的,不是嗎?那又何必要多此一舉的問我的感受?
他的腦海中不由得浮起了采芩那張帶著冰冷憤怒和控訴的嬌顏。
采芩松開手,讓手中的照片緩緩飄落,落在腳邊散亂的信件堆之中。
她蜷縮起腿,避開腳上的傷,雙手抱膝,將下巴靠在膝蓋上,閉上眼楮,想阻止心痛的感覺。
盡管她早已習慣了亞德的影迷們熱情的告白,和毛遂自薦的性感照片,但真正面對的時候,她還是無法不感到痛苦。
她不知道或許在某個她與亞德分隔兩地的夜晚,亞德會不會對哪位火辣的女影迷動心。老天,那種隨時有人對自己的丈大虎視眈眈的恐懼和不安快將她逼瘋了……
突然,寂靜的夜里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響。
采芩驚覺地放下腳,凝神傾听,她听見車子熄火聲,然後是一聲過大的甩門聲,她震了一下,跳起身沖出房間。
前門被打開了,她怔在樓梯口,驚愕不已地瞪著亞德,他從容地走上樓,表情冷酷而憤怒,她不自覺地退後兩步,一手緊緊握住樓梯扶手。
亞德停在她面前,視線在她身上梭巡,所到之處均留下刺痛的灼痕。
「你受傷了?」他輕柔的口氣是騙人的甜蜜。
采芩戒慎恐懼地瞪著他,他的眼眸是暴風雨將至前的顏色。「只是不小心摔倒了。亞德,你在這里做什麼?」
他陰郁她笑了笑。「在我告訴你我為什麼大老遠飛回來之前,你為什麼不好心的先告訴我你又在這里做什麼?親愛的。」
「這是我的家,我不在這里要在哪里?」
「是‘我們’的家,老婆!你似乎很容易忘記我的存在!」他陰鷙地提醒道。
采芩覺得仿佛被刺了一下,語氣亦尖銳了起來。「哦,相信我,我的‘記憶’絕對比你強太多了!」
「既然這樣,你就不會忘了我們約好要共度假期,而你該死的為什麼要偷偷溜走?」
他粗暴的眼神令采芩感到畏縮,她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我沒有偷偷溜走,我留下字條了。」
「字條?你指的是那張寫著『我走了’的字條嗎?」他諷刺地咆哮。「你稱那樣的字眼為留言嗎?你的話氣和給一個陌生人的留言一樣的親切明白!老天,你至少可以‘體貼’寫明去處,或者‘好心’撥通電話給我,而不是讓我急得像瘋子一樣,拋下工作飛奔回來!」
工作?在她大難不死之後,他能想到的就只有工作?既然他該死的將工作看得那麼重要,又何必假裝關心地飛回來?想要她頒一座「最佳老公獎」給他嗎?
采芩憤怒地抬起下顎,挑釁地瞪著他。「我很抱歉影響你的工作進度,下回我會記得寫滿一整張紙交代清楚的。如果沒事,你可以回去了。」
亞德生氣地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在你沒有說清楚為什麼離開之前,別想輕易打發我。」
「有什麼好說的?我們在吵架,不是嗎?」
「那又不是我們第一吹吵架,但你從來沒有不告而別過。」
「那是因為離開的都是你,記得嗎?!-她諷刺地叫囂回去。「我突然不想再當那個總是被拋在身後的人,我想嘗嘗離開的滋味是不是和被留下的滋味一樣好!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嗎?」
亞德閉上眼楮,寬闊的肩膀在柔軟的衣料下緊繃,他深深吸口氣,極力控制高張的怒火和挫敗感。
他大老遠飛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就為了和她吵架嗎?
「該死的!芩芩,我厭倦了我們之間毫無意義的爭吵,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是的!那些該好好談一談的話,全都是如此令人痛苦的話!采芩用力地甩開他的手,無力地靠在欄桿上。
「你想要離婚嗎?亞德。」
靜默吞噬了他們,周遭的氣氛變得凝重。
采芩試著逼出輕快的聲音。「我不會為難你的,如果你怕的是財產的糾紛,不用擔心,我不會要你一分錢,紫涵我會負責撫養她長大,雖然我不是什麼閃閃發亮的‘巨星’,但還不至于養不起她。」說到後來她甚至笑了。
她不禁要佩服起自己的演技,或許她最該感謝的是這段婚姻,因為它將她的演技磨練得更加精純。
「你放心吧,亞德,我了解這個婚姻只是為了女兒而安排的權宜之計,你隨時都可以結束。」
亞德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眼神凌厲地帶著壓抑的狂怒和痛苦,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結束?」他以低沉而危險的口氣說道︰「我可不打算結束我們的婚姻,你是我的妻子,永遠都會是,我們的婚姻不是什麼權宜之計。」
他可以盡管否認,但她早就知道事實真相了。「算了,亞德,我不想再和你爭辯。」
「很好,我們總算有共同的看法了。」亞德二話不說地抱起她,走回房間。
「你要干什麼?」采芩驚愕地喊道,在他懷里掙扎。
「你很清楚我要做什麼,親愛的!」
「不要!該死的!黎亞德,放我下來!」
「悉听尊便!」他將她拋在床上,迅速地月兌下自己的衣服。
采芩立即起身沖下床,還沒跑到房門口就被他捉住衣角,用力地扯回去,她的睡衣也應聲而裂開。
「你瘋了嗎?黎亞德!」
「我是瘋了,甜心,你逼瘋我的本事向來驚人!」
他將她壓回床上,雙眸閃爍異光,剛毅的臉上露出男性覺醒的。
「走開!不要來煩我。」
「我很希望如此,不過我該死的做不到!」亞德扯掉她身上最後一件遮蔽物,以熾熱的眼神端詳她毫無瑕疵的身體。「至少在床上不能!」
采芩氣急敗壞地吼叫了一些什麼,他也吼了回去,但在他繼而甜蜜揉合野蠻的吻里,兩人便渾然忘了身外的一切。
他們之間的就像是洶涌的海洋,淹沒了所有的情緒,直到外頭傳來一聲刺耳的喇叭聲。
采芩明顯一震。
「該死!是克勞蒂亞。」亞德挫敗地詛咒,坐起身子。
采芩神色變得更加淒冷,她眼中壓抑的憤怒和傷害,最後轉變成冰冷的排斥和防衛。
「對不起,芩芩,我必須趕最後一班飛機回去。」亞德繞過床,從地板上撿起長褲套上。
「當然,我明白。」她冰冷的回道︰「你不用解釋,盡管回到克勞蒂亞身邊。」
亞德穿衣服的動作一僵,不解地皺起眉頭。「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在指控什麼嗎?」
采芩緊閉著嘴巴,無法排除對克勞蒂亞強烈的妒意。
「采芩,請你說清楚!」
「沒什麼好說的。」
「采芩!」他還想說什麼,但催魂似的喇叭聲又響了幾次。
亞德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彎腰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我後天晚上就回來,到時候我們再好好談談。我愛你,芩芩。」
他的愛在采芩听來就像念台詞一樣空洞,一樣無意義。她麻木地躺回床上,听著大門被關上的聲音,然後是汽車引擎聲愈來愈遠,最後是一片寂靜。
許久之後,她才起身,找出另一件睡衣穿上,重新回到書房,再度將自己蜷縮在沙發上,目光直直地瞪著地上凌亂的信紙和照片。